是他自己而非凤莲。
不过也很快发觉莲的异样沉默,“莲……?”
抬眼看到对方投来的关切目光,勉强笑应:“有事吗?”
“什么有事吗,我看是你有事好不好。”皱着眉头,担忧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可好歹你我有段非同寻常的缘分,
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说说。再怎样也好过憋在心里郁闷的强。”
“是啊……不是还有你吗……”说是这么说,但莲却不想多说,即而转移话题“你来了也好,过几日,我打算离开这里,
往后可能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你……”凤莲的疏离,他不是看不出,毕竟个人的际遇不同,总会有些不愿与外人道的秘密。失落再所难免,却也想通
了,不做强求。“罢了,此后可有什么打算?”
”谁知道呢……再说吧……到是你……”扭头就可看到那个立于院外的熟悉身影,宽慰地笑道:“可别放走身边的幸福。
”
被说中心事的重阳,难得红了脸,流露的幸福令凤莲心生羡慕。
第三十二章后逝(大修完)
就在凤莲想着是不是该离开的时候,一道圣旨将他和璃二人召进了宫。
可就在宫门口,两人就被分别带开了。
瞧着坐在对面的尉迟霖轩,那近乎痴迷的神态,与在[择君祭]见到的如出一辙,越发有种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
“我猜得出你的身份,却没猜到你就是……”话到一半消了声,重重的一声叹息,将满腹深情收敛,重又恢复成那个深藏
不露的睿智君主。“我知你打算离开……但还是希望能多留几日,就住在这宫中。”
听了这话,游离的目光再不做躲藏,真实地投射到他身上。他在压抑,在拼命压抑心中激荡的情感,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
己不再是意气风发,可以不顾一切的懵懂少年了。苦思苦等了这么久,会是怎样的结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明晰。
面对这样的尉迟霖轩,拒绝的话语僵在嘴边吐不出半字。终究还是妥协了。颔首道:“好……不过……我要见皇后一面。
”
似是早猜到凤莲会有此要求,尉迟霖轩不作迟疑地点头答应了。马上命人带他去天牢。
身着囚衣,神色憔悴,目光呆滞,真的很难想象几天前,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皇后。不过数日,人就已消瘦了
一大圈,怀中紧紧抱着二皇子的灵位,如同哺育婴孩般喃喃自语。
“儿啊……我的儿啊……儿啊……我苦命的儿啊……”断断续续的叹息回荡在空寂的牢房中,显得格外凄凉。
禀退随行的太监,独自一人进到牢中。
“离苒。”唤着皇后的闺名。
身子顿住,僵硬地转过身,先是受到惊吓般瞪大了双眼,后又像判官般眯眼上下仔细审视。“是你?!”略有干涩却依旧
带着威严的惊讶。
嗅到依稀可闻的莲香,证实了她的揣测。激愤道:“你这个贱人!贱人!”积蓄已久的仇恨妒忌逼红了双眼,腾出一只手
就要给眼前人来个下马威,只可惜错估了对手。
一巴掌扇下去竟被一道银光所阻,稍加用力就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忆起别离宴上演的那幕,畏忌地盯
着凤莲不敢贸然靠近。
“我真是瞎了眼!若知你是他,我早该一刀杀了你!!撕烂你那张狐媚妖精脸!!你这个贱人!!!贱人!!!”声音嘶
哑却也阻碍不了她痛骂诅咒面前人的决心。道尽所有她可以想到的污秽肮脏的字眼谩骂,直至倾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无
力摔坐到板床上,转而用凶狠的眼神宣泄心中的仇愤。
就这样僵了一个时辰,神色依旧的凤莲才开口出声:“骂够了?”
见他毫无动怒之意,离苒更是气得浑身颤抖,“不够!!就算用尽一生都还不够!!”
几句言语的叫骂,凤莲又岂会放在心上,只可叹好端端一个大家闺秀,竟为情怨落得如此下场,倘若当初她嫁的不是一国
之君,哪怕是一介寒儒,总也好过满腔怨恨了此一生来得好。奈何命已如此,岁月无法倒流,失去的青春还不回,她,终
究也只是个可怜人……
“冷无香柳絮扑将来,冻成片梨花拂不开。大灰泥漫了三千界,银梭了东大海。探海的心噤难捱,面瓮儿里袁安舍,盐堆
儿里堂尉宅,粉缸儿里舞榭歌台。”(选自乔吉《双调水仙子/咏雪》本是元曲,在这里姑且称为诗)
随着凤莲的念诵,离苒眼中的恨意转成了惊愕,“你……你怎么知道这诗?!你怎么会知道?!!”
轻笑道:“离苒也知这首诗?”昨天一晚上就听梦里的小鬼一遍又一遍重复,记不下来也难。又道:“莲也是昨夜第一次
听到,似是梦里总有人在耳边诵读,醒来却又不见人。只记得那人临去前,唤了声母后。到是想问问离苒可识得?”
“那是我教燎儿学的第一首诗……”提及爱子,离苒再没了方才的凶狠,眸中溢满母性的柔情和丧子的哀痛。
“果然……想来也是他最喜欢的。”
猛然抬头凝视着凤莲:“你又如何知晓?!”
“不是已经说了,听梦里人念的,也就记下了。”
“你……你见到燎儿了?!在梦里?!是不是燎儿托梦让你来见我?!是不是!!!”也顾不得会不会再被震倒,窜到莲
面前,离苒此刻只是个焦急的母亲,想要知道关于儿子的一切。
看着那双总算透出几丝清明的眸子,怜惜道:“是……也不是。”
“怎……怎么说?”暗哑的声音带着颤抖,象是想到了些什么。
“你该比我更清楚,自己做过些什么。”定然望着她。
心生歹念,作恶时为所欲为,殊不知已累积下孽障,孽障不除纵然往生,也必定厄运连连,以为赎清前尘旧帐。
“燎儿他……他会怎么样?!啊?!他会怎么样?!!”
“母债子偿,一切皆因你而起,三皇子恐要在冥域囚禁百年方可赎罪。”事生因也成果,谁也逃不掉,躲不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是我干的啊!!为什么要由燎儿来受罚?!!为什么?
!!不该如此的呀!!不该啊!!不该啊!!”爱子情深,想到儿子在死后还要受此折磨,无法投胎,竟是因己之过,离
苒哭喊着,眼中流尽悔恨的泪,怨、恨,她都可以不要,都可以舍弃,只求燎儿无事,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啊……
跌坐在地上,一拳又一拳锤打着自己的胸口,恨不得立时死去,代儿受罚。
“一切皆由一个[情]字生,亦不能全都归到你身上……孰是孰非,怕是连神也难定夺。”喃喃道。
“罢了,就由我做回人情,就当是对你的补偿吧。”凤莲的一句话,止住了离苒的哭泣。
“既然你已生无可恋,又一心挂念爱子,我便送你去冥域见他如何?”
“真的可以见到?!”离苒重燃希望地瞅着凤莲。
虽知圣兽不宜杀生,但他还是决定帮她。“会见到的。把眼睛闭上。”
乖乖照着凤莲吩咐的去做,只觉一股灼热的热浪席卷全身,疲惫的意识也轻易卷入其中,消然无声。空留下一副躯壳倒在
地上。
施展法力的腕部传来丝丝刺痛,这是杀生所要付出的代价,若不用修为化解,他日必会引火自焚,身陷万丈深渊不可自拔
。
“有劳两位了。”说罢步处牢房。
阴暗处两个模糊近乎透明的身影恭敬地抱拳目送凤莲离开,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闻皇后离苒的突然暴毙,尉迟霖轩未多说什么,只低调颁布旨意,让其家人领回遗体好生安葬。
召见璃的竟是东宫殿太子尉迟烙,象是早已知道此行用意。璃悠哉地欣赏起窗外的景致,等着对方先说。
默语了片刻,尉迟烙终是开了口:“请三哥来……”
不想却被璃出声打断:“太子殿下忘了,在下已不是皇室中人,一介草民自然不配与殿下称兄道弟。还请殿下收回前言。
”
尉迟烙笑了笑,无谓道:“即便如此,你我终究是有血缘的亲兄弟,这点不会改变。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几位皇子中,
惟独三哥算得上对手,岂料竟为了情落得如此。本宫甚是不解。”说着看向老神来哉的璃。
正谋划着怎么与莲促进情感的璃,听了这话,不禁大笑出声,眄视了眼等待答案的四弟,正色道:“你若想要个保证,此
刻我就可发下毒誓,再若不然立字据也行。对那皇位,我本就没什么兴趣,不会扰了你的好事。又何必拐弯抹角地套话。
”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三哥也不必发什么誓,我信你。只不过本宫还有事相求。”
“噢?真真难得,太子也会有求人的时候。”
“高位者最怕与下层断了联系,我的身份又不好多作走动,难免有疏漏的地方,三哥却正处其中,自然是能者多劳了。”
对有才能的人,先以拉拢为主,是兄弟就更该如此。
“…………”明白了那人的意图,揣摩再三,终是答应了下来。忽又好奇的反问:“殿下就不怕我将消息泄露给苍玄吗?
怎么说那也是我半个故乡啊。”
尉迟烙自信地笑答:“本宫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相信本宫不会看错人。”
两人相视一笑,确立了彼此的合作关系,但心中是否想得一致,那也只有天知道了。
夕冉阁,景色秀丽,居于外宫,于阁楼之上可远远望见皇宫外的景物。同时也是凤莲在宫内的临时处所。
早该离都的璃却迟迟不见动静,反到还如往日般在宫中行走,最后干脆就厚着脸皮住进了夕冉阁,只差被跟凤莲同床共枕
了。
不过也多亏了他,在星涟乐仓皇离去后,凤莲确是忽感身边的冷清,有璃陪伴,安宁又有些吵闹,却有着暖心的祥和。
[也不知道涟乐这会儿在做些什么……]凤眸调向远方某处,出神儿地想着。
“莲总是起得这么早。”语中含着少许抱怨。
“是你起的太晚才是。”都说四皇子鸣鸡起舞,挑灯夜读,暗地里下足了工夫,哪像他这
个曾经的三皇子,花天酒地不说,把白天当夜里使,把晚上当白天过。到真不负那[花花三皇子]的“美誉”。但说起这
伪装之道,他们俩兄弟到是半斤八两。
“若是能与莲睡一处,我定能早起……说不定还是一夜未眠……呵呵……”自那日的真情告白后,璃又变回了那吊儿郎当
的样子,不知是不是装得太久,骨子里已深深刻下烙印,想改都改不了了,又或者他本就是这副样子也不一定。
戏谑地勾起唇角,眼中流露的浓情蜜意用多大的蜜缸都承不满,装不下。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三哥,如此酸麻的句子你也说得出口。”说话的是皇太子尉迟烙,见他身着绣金紫云瑞兽袍,笑呵
呵地走了进来。
璃见状刚要上前行礼,被他一把拦住“私下里三哥无须如此多礼,还是像以前那样唤我声四弟吧。”笑颜相望,璃也只好
妥协。
正色道:“下不为例。四弟。”兄弟俩表面热罗,实则心早已天各一方,如今仅是念在那一脉血液的相连,才假示平和。
“好。”
“皇太子来夕冉阁所为何事?”说不上有多了解尉迟烙,但凤莲绝对相信他不是无事四处闲逛的人,来他这里必是为了某
种目的。
“我来……”
正在尉迟烙解释之即,凤莲忽觉一震,浑身血液沸腾叫嚣着,突然涌出股强烈地渴望,在催促着自己去天寰殿,那执念一
声强过一声。
凤莲暗自一惊,[怎么会?难道是他……]
来不及多想,转身从夕冉阁的二楼一跃而下,几个纵身便不见了踪影。不顾璃的喊唤,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去见他,去
见那人。
璃烙二人不明原由也只得寻着方向找了去。
番外之霖轩篇(一)
人语常说公平二字,其实要我说,这世间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真要说什么事是[公平]的,那也在某种前提
条件之下产生的罢了。
就好比,有人一出生就可享用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从不会为生计发愁,可有人一出生就要担起家庭的重担,从会说话开
始就要忙于劳作,若一天停下来不干就没饭吃没衣穿。有的人一顿饭就可吃去别人一年辛苦赚的钱份,有的人辛苦存攒一
辈子的钱却及不上有钱人一日的花消。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但同时我也知道,那锦衣华服者所要承担的也绝不比那粗衣麻布来的少。
这些都是父皇告诉我的,从出生那一刻起,我稚嫩的双肩就要担起麟云的天下,因此,我失去了本该快乐嬉戏的童年,陪
伴我的只有学习、练武以及参与国事讨论。一天十二个时辰被排得满满当当,连睡觉的时间都嫌不够,哪还有玩的工夫。
父皇对我虽多严格,但偶尔也会有片刻温情,这温情多因母后而起,每每提到过世的母后,父皇眼中总是含满晶莹的泪水
,一遍又一遍诉说着他与母后相遇、相爱的过往,仿佛只有在此刻,他才能感受到一点点快乐,但那快乐却是令人心酸不
已,其结果总是他说着,我哭着的结局而告终。
父皇曾笑骂我没出息,几岁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可我还是管不住眼中泪水,一个劲儿往外掉,边哭边答:“父皇哭不出,
就让霖轩代您哭吧。”
记得父皇听后,给了我一个紧得令人窒息的拥抱,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抱我。
母后是在生下我后没多久就过逝的,那时的我还不太记事,记不得她的容貌,可是通过父皇的描述,我可以想象得出她是
个怎样娴静温良,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就是这样的女子虏获了父皇曾经飘荡的心,这二人炙热执着的爱给年幼的我上了生
动的一课,名为——爱情。
乃至在若干年后见到那令我魂牵梦绕之人时,才真真正正领会到其中的苦与甜。
是的,自幼受着帝君教育的我,十五岁随镇国大将廉呈远驻边关近五年,心志尚比不得父皇那般坚毅,但却也较之同龄人
高上不少。对[一见钟情]之说不以为意,却在二十岁那年遭遇了今生唯一的爱恋。
凰晟山,传说中麟云一国守护圣兽凤族的居住地,曾有不少能人异士欲攀高峰寻觅那抹神秘的踪影,可皆无所获,遗憾而
返,久而久之,人们都只当那是则流传世间的美好传说罢了。再没人犯傻去冒险。
从边关返回云都的路上,途径凰晟山,感叹于那峻美秀丽的山涧景色,我特意命人在不远处的林间安营扎寨,歇息几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