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何时拦你了,你要去便去,只是本王有一言,你非听不可!”靖王放下手中茶盅,直视朱希文
“哪一言?”
“你听清楚小六子刚才的话了,现在这事,是由明越作主。你真认为你能从明越手上把人救出来?”
“这……”朱希文微蹙眉峰,负手在花厅来回踱了几圈,复又转身面向靖王,道“那我该如何是好?”
“撒手不管”扔下四字,靖王再次端起茶盅,滋滋有味的品起茶来。
看着靖王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朱希文只觉牙痒痒,他几次张口欲说些什么,却被靖王一句“罢了,反正你也不奢求我管
,我也不拦你。”给堵了回去。默默站了一会,朱希文鼓鼓腮帮子,负气道“本就没让你管,有事,我自己担着便好!”
说罢,便回去了厢房。
“王爷,小候爷他……”见朱希文走远了,小六子方抬首看向靖王,一脸担忧,他虽叫小六子,但人却一点都不小,已近
知天命的年纪,是靖王的心腹之人。当年便被靖王留在封地照顾朱希文的生活起居,故此对朱希文也不是一般的疼爱。
靖王看了小六子一眼,长叹口气,声音满是无奈“他现在被女色迷昏了头,哪里还有顾忌。他口口声声有事他一人担着,
我朱炯近五十了才有这么个小儿子,我能让他去送死!我六十多岁的人了,也没几年活头了,这小兔崽子,就不能……”
说着,一口气梗在胸口,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见状,小六子赶忙上前,捶背抚胸,待靖王不再咳嗽,方道“王爷,您也莫要着急,小候爷为人,小的服侍他十多年,最
是清楚。他心肠是极好的,为人又仗义,颇有王爷当年的风范”
听说儿子像他,靖王不由勾勾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小六子见状,亦勾起笑容,续道“而且小候爷为人风流,很是怜香惜
玉,想当年在封地之时,有个孤女来投亲,可又寻不见亲人,小候爷撞见了,便派那州府满城的找,自己还亲自陪着那孤
女,耐心的哄她开心,找了几天,便陪了几天。想那年,小候爷也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年纪。”
听这话,靖王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叹道“他呀,他呀……”
“小候爷就是这般性子,本就对那薛瑶心存怜惜,偏她又遇上这等祸事,小候爷年少懵懂,又血气方刚,被那女子哄两句
,再滴上两滴泪,自要冲上来当这个英雄了。”小六子说着,又将茶双手递到靖王面前
靖王接过茶盅,问道“小六子,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希文的性子你最是了解不过了。”
“依小的看,这首先就得看好小候爷,万不能让他冲动行事,但又不能关着他,小候爷脾气拗,你越关他,他越要跑的。
”
靖王点点头,道“没错,这小子脾气倒跟本王当年一个样。看住他的事,小六子,就交给你了”
小六子应了个喏,再道“另外,小的认为还需要找些别的事来分散小候爷的注意力,小候爷赤子之心,多少有些孩子心性
,若有好玩的事分了他的注意,这边又举步艰难,他救人的心思,慢慢的就会淡了下去。最重要的是,小候爷插手此事,
豪侠仗义是一部分原因 ,但更多的恐怕还是那薛瑶的缘故,小候爷毕竟年少,识人不多,见过的女子,无论是名门闺秀
,还是家中婢子,甚至是与些王孙公子们一道去秦楼楚馆,见到的那些所谓花魁名妓,以小候爷的潇洒风流,再加上候爷
身份,谁不是巴结讨好的?倒是那薛瑶,自有一派清丽天成,对他又不假辞色,是故他才上了心。等找个胜过那薛瑶百倍
的,又讨人喜欢的,男子嘛,总是喜新厌旧的”
小六子一番话说下来,靖王是边听边点头,末了,哈哈一笑“小六子啊,当年把让你去照看希文果是没错啊。把他性子摸
的这么透,本王就不信那小崽子还能给我翻出花样来!去,”说着,靖王摆摆手,道“去找人打听打听,京里哪家的名门
闺秀招人喜欢,待选 好了,就给这小子做正妃!让他收收心!”
小六子听罢再应个喏,转身没走两步,又被靖王招回来,嘱咐道“一定要找个温柔的,若是个悍妇,这小子以后亏就吃大
了!”
小六子听罢笑着揖礼道“王爷您就放心,小的自不能让小候爷吃亏的,一定给你选个温柔又美貌的媳妇!”
第 11 章
“父王,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着摆在面前的美人图,朱希文一脸不悦的看向靖王,他今天本来准备去曹浩轩那探探消息
,谁想刚迈出房门口便被靖王派人叫到了书房,说有要事相商,来到书房之后,却见着靖王摆出一付拉皮条的模样,口若
悬河的介绍着画上美人。朱希文心中烦躁,语气自也不好
“我想干什么?当然是想给你找个媳妇,我好抱孙子啊。喏,”靖王说着,指着这张仕女图道“这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今
年二八年华,你年纪不小了,你大哥在你这年纪,孩子都有了!这女娃娃姿容绝色,你单看这画像,可不及她本人的十分
之一啊,最重要的是,温柔非凡。最适合你”说着,抬头看向爱子,却见朱希文一脸不耐烦,靖王点点头,道“你不喜欢
没关系,我这还有!”
说罢,转身自身后的青花方角瓷瓶里拿出几轴画卷,展开之后,全是少女画像。“喏,这是长平公主的小女儿,算起来,
也是你表姐了,虽比你大个两岁,不过,正妃年纪大些更好!能照顾人!”说着,再看看儿子脸色,挑眉道“不喜欢,没
事,看这个”一边说一边指向其他画卷,“这是工部侍郎的千金,这是赵御史的妹妹,这是……”
“好了,父王!”朱希文皱紧眉头,冷道“你现在哪里还有皇家亲王模样,简直,简直就是~”朱希文就是了几遍,终是
没敢说出后面的字。
“就是什么?”靖王一脸蛮横的道
“掮客模样”朱希文在心里嘀咕,嘴上却道“不管什么了,孩儿目下尚未有娶亲打算。您要抱孙子,不是已有了若修若虚
两个侄儿”
“话虽如此,但你也不小了……”
“好了,好了,父王,孩儿今日还有些事要办,肯请父王允我出门一趟,晚上定当回来陪您一道用膳。”朱希文打断靖王
的话,双手一揖,一拜到底。
“你要去哪?”
“去曹府。”“哪个曹府?”
朱希文皱皱眉头,不情愿的道“曹浩轩府上”
靖王目光一凛,心下当然知道儿子的用意,无非是想去他那探探口风,但嘴上依旧问道“你去他那做甚?”
“他好伤,孩儿也有一半责任,他现在重伤不起,我自要去看望看望,免得旁人知道了,说我靖王府忘恩负义。”朱希文
对答如流
靖王心里冷笑不已,面上却没显露出来,他知道儿子犟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让他去曹浩轩那碰碰钉子也好,想着,
也不再逼他,只是不免再唠叨几句,便挥手让他下去了。
朱希文出门不久,小六子便走了进来,对靖王附耳私语几句,靖王听罢,冷冷一笑,道“如此甚好,既然祸根已经被抓进
了东厂,那我们也无需担心东厂将矛头指向靖王府了。”说着,转头对小六子道“你看好小候爷,万不能让这个消息传到
他耳里!”
“可,东厂既已抓了薛家姐弟,定会公开处斩的。”
“没错,他们意欲杀鸡儆猴,当然会公开处斩。”靖王冷笑两声,道“你只需将消息瞒到行刑那天便好,人将死了,他去
救也来不急了,他还没有那胆子去劫法场!”靖王顿了顿,再道“好好派人跟着小候爷,千万别让他在这段时间惹事,如
若我猜的不错,这薛家姐弟,活不了两天了。过了这两天,便什么事都没有了!”说此话时,靖王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那
是半生戎马,在彊场血域锻炼出的残暴与冷血。
小六子应个诺,躬身揖礼,下去不提。
这厢朱希文一出靖王府,便马不停蹄直奔曹府而来。曹府管事自是认识朱希文的,也知道曹浩轩对他的态度,是故非但未
拦,反而一路将他带到花厅,看茶请坐之后,方道“小候爷稍候片刻,待小人去请示老爷,老爷伤重,这几日本是不见客
的。”
朱希文挑挑眉,道“谁也不见?”
“呵呵,小人不敢瞒小候爷,大夫看罢说了,老爷伤了心脉,要静养,所以老爷这段时日一直都闭门拒客。昨个明公公派
人来探病,老爷都让小的打发了。只是这次小候爷亲来,小的不敢自作主张,还要去请示老爷才知道。”管事的袖手立在
一旁,笑道。
“那你去罢,本候也不勉强,如若他实不能见客,便罢了。”朱希文用茶盖撇了撇水面上的茶沫,淡淡道
管事的听罢,揖个礼便下去了。过了片刻。回到花厅,道“小候爷,老爷有请。”
第 12 章
朱希文对曹浩轩十分厌恶,这些时日也是为了薛家之事方才出入曹府,来曹浩轩卧房更是第一次,不过他平日早就听说东
西二厂的掌权之人富可敌国,府内辉煌堪比皇宫,夜间照明都不用蜡烛而用夜明珠,这几日出入曹府多了,见到遍地金杯
玉桥奇珍古玩,也深以为然,因此一踏进卧房,见到房内陈设十分简单,不过一桌一床一榻而已,虽然家具俱都用料不菲
,但相比府内他处的奢华,这里堪称简陋,不由心下差异,在他看来,这些东西二厂的宦官早已没了人生指望,只是一群
为了黄白之物对上诌媚进奉、对下作威作福的卑鄙小人罢了,自是巴不得日抱白银,夜枕黄金的,可曹浩轩的卧房内,唯
一的陈设不过是墙上的那副水墨山水,虽然看出画者功力不菲,却也肯定不是名家手笔,“倒真是个奇怪的人,”朱希文
心下暗道,“莫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所以把卧房弄得如此,到时若有高手来为民除害,只怕也想不到堂堂曹浩轩居然会住
在这种简陋的地方,再不然,哼哼,就是天生贱命,享不得富贵的……”
他正在恶毒揣测,突觉手上一凉,仿若被寒冰冻住一般,不由吓得往后一缩,抬眼却见着曹浩轩站在自己面前,一只白的
近乎透明的手就堪堪停在半空,当下惊吓转为怒火,开口即骂“你这混蛋……惊吓本候,你……”还未骂完,声音便在曹
浩轩阴恻恻的目光中低了下去,最后已是无声,空见嘴皮嚅动罢了,曹浩轩见状只得在心中叹气,面上却仍旧没有表情,
只是冷冷的收回手,转身移至软榻坐下,朱希文见他待自己如此冷漠,不由有些无措,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倚坐榻上,闭目
休憩。烛火跳动,暖暖的桔色光芒笼罩曹浩轩全身,却不能温暖他丝毫,那平日便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惨白一片,他静静
的靠在软榻上,如若不细看,甚至感觉不到他胸口轻微的起伏,让人有伸手一探他鼻息的冲动,朱希文默默的看着,脑中
不由闪现出后山那一幕,枫叶似火,红衣如血,缓步下山的背影,寂寞苍凉。
朱希文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那日回京之后,自己总是会想到当时的事,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中闪个不停,特别是面前
这个人的表情,愤怒的,关切的,晦涩的,还有,那个挺拔孤寂的背影……
“小候爷来曹某府上只是为了发呆,倒真是难得了。”饱含嘲弄的语气让朱希文回过神来,许是脑中那些表情太过鲜明,
面对这样冰冷阴郁的曹浩轩,朱希文莫名的有些害怕,他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伤的很重么?很难受么?不然……
”不然怎么对我如此反常,但朱希文又不是傻子,自是不可能将这句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宣之于口的,是故最后只是生硬
的转道“不然,不然怎么这么早便歇息了?”
曹浩轩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冷道“多谢小候爷关心,不过曹某的确伤势颇重,不能久坐,小候爷有事便直说罢。”
如此生硬的态度让朱希文再次呆愣当场,须臾,方咬牙切齿的道“本候就是听闻曹公伤势颇重,前来探望而已,既然曹公
身子不适,那本候便不打扰了,告辞!”纯然赌气的模样。
曹浩轩听罢面上表情不变,只是缓缓闭上眼睛,虽未发一言,却俨然是送客模样了,这下朱希文倒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本以为说了这番话,曹浩轩总该有些表情的,没诚想却完全断送了自己的后路,现下若走,可他却未探得一星半点消息
,如何走?但要是不走,哼,如此境地还不走,这让自己这个候爷的面子该往哪放?此事若传了出去,以后自己还如何面
对那群狐朋狗友?
朱希文左右为难,他环顾四周,不由憎恨起曹浩轩了,房内空荡荡的,什么装饰玩物也无,这让自己怎么找借口留下来?
负手踱了几步,来到那幅有些泛黄的山水画卷前面,干脆赏起画来。
曹浩轩一直半眯着眼睛看着朱希文动作,见他如此,不禁哭笑不得。
第 13 章
时值深秋,夜冷灯寒,虽然屋内无风,但久站不动的朱希文仍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偏头看向软榻方向,只见那人不知何
时身上盖着狐裘,正睡的香甜,一向娇生惯养的小候爷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当即脑中一热,大步走向曹浩轩,抬手便要挥
下去,可想而知,以曹浩轩的武功修为又怎能让他得逞,朱希文手未落下,便觉手腕一阵刺痛,随后整个手臂都麻了,刚想发难
却只见眼前一阵晃动,待他反应过来时,人已跪坐在地上,那只本欲行凶的右手已被反扭在身后动弹不得,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依旧冰寒刺骨,凉凉的气息吐在面上,朱希文满腔怒火顷刻消失无踪,整个人立马冷静下来。
他不动声色的转了转手腕,发现纹丝不得动弹,再见曹浩轩目光黯沉,眼底似有风暴隐现,便知他是动了真怒,当即捺下火
爆性子,避重就轻的开口“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好了,我看这天也不早了,你既然伤重,便早些歇息吧,我……”
话未说完便被曹浩轩堵住了口,浑身冰凉的一个人,嘴唇却是异样的温暖柔软,二人舌尖相触的时候,朱希文更是觉得好
似被火烫着一般,他久经风月,是个真正的风流种子,纵然此刻右手被人制住,半个身子动弹不得,却依旧本能的采取了
主动,伸出左手扣住曹浩轩的后颈将他压向自己,虽然姿势别扭却仍旧努力将他搂入怀中,此时曹浩轩手上早已松力,朱
希文微微一动便挣脱束缚,当即右手也搂了上去,一个翻身,就将曹浩轩压在地上,他松开胶着的唇舌,静静看着身下那
人,那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沉爱意压的他几欲喘不过气来,二人视线交缠,脉脉无语,须臾,朱希文似想到什么,眼中闪
过一丝恨意,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猛的低下头,狠狠的亲上去。
过于激烈的亲吻让曹浩轩感到唇瓣阵阵刺痛,甚至连舌根都有些发麻,可他却没有丝毫抗拒,甚至将搂着朱希文后背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