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个叫思汉的男子望着窗外景物,好像若有所思。
他,陈思汉,今年三十岁,海外一家知名度假育乐公司的执行副理,样貌英俊之外也有一个别具巧思的脑袋。
「看你好像有心事?」开车的助理是他的好朋友。
「你等等能不能在前面的地方拐个弯?」思汉突然要求。
「怎么了?我们的目的地不是镇上啊!这样会走到……」「台南县将军乡的平沙村,我知道。」思汉这样说着。
「全村一千六百多人四百二十八户,马沙沟海滨乐园,产物乌鱼子、胡萝卜、酸菜,你去那里做什么?」助理看着手提电
脑上查询的资料。
「想改变计划去那里建立度假小屋。」思汉点起了一根烟。
「不要在车里抽烟!要抽也不开窗户。」有洁癖的助理开了窗户后又道:「你这么大的改变,不先跟公司报备一下吗?」
「老总说全权交给我处理。」思汉眯着眼睛,南部的太阳就算是下午了也还是很强。
「说的也是,公司根本也不重视这条线,真不知道你怎么这次选这条烂线来跑?」助理抱怨着。
是啊!为什么大红人会失去眼光来选这条线呢?这要追溯到还是大学生的他了,陈思汉对这南部有着特别的感受。
思汉当时大学四年级了,刚好二十一岁,跟一般年轻人一样追求流行,穿着破牛仔被,头发上抹着浪子膏还染发。他为了
毕业论文而必须到台南县一处乡村去研究一下人文环境,贪玩的他选择了接近海边的平沙村,那有个台湾少有的沙滩「马
沙沟」,他顺便能当作度假。
刚到时他就预约了民宿,当时城乡差异度还是很大,由北到南就好像到了别的国家一样。
难得有都市人来到这偏僻的小地方,当时这里也没有什么海滨乐园,想到要在这度过大学的最后一个暑假,思汉还真是觉
得悲哀。
当然,那是指他遇到志强之前,他没有料到这个暑假是他历年来最丰硕也最难忘的。
思汉刚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找了好久都找不到预定的民宿家庭,他正在嘟哝叨念着,看见一家柑仔店前面,一群孩子
缠着一个黑黑壮壮跟自己同年的男生。
「请问平沙村四邻三十三号在哪里啊?」思汉微笑问着那些孩子。
南部孩子们不像台北市的孩子们精明,可是却亲切多了,大家说着台语思汉却是直冒汗,他是个道地的外省人台语不是很
流利。
「你是要来住的对不对?我阿母有跟我说。」那个壮壮的男生夹杂着国台语亲切的笑着。
「嗯,你是陈家的孩子吗?我也姓陈。」思汉礼貌性的招呼。
「来,我帮你提东西。」那男生伸手就要拿起思汉暂放在地上的行李。
「不用了,我自己来。」思汉赶紧提起来,他见这土里土气又有点脏脏的男生,心中难免有些芥蒂。
「喔,那就跟我来吧!我阿母今天有杀一只土鸡喔!她说是要来招待你的,每一回有都市人来啊我阿母……」
这男生就一直说话,而且都是国台语夹杂,思汉在后面根本没在听。
不管南部人多好客,思汉还是宁可泡在有冷气的MTV里跟同学们看影碟,或者去打撞球,哪会想要来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
方啊!
天色渐渐暗了焉,倦鸟归巢,下田耕作的男人们也提着工具三五成群的返家,主妇们也开始扯开嗓子,放声大叫自己孩子
的名字,唤他们回家吃饭。有的孩子贪玩还得被揪着耳朵挨骂,一路揪回家。
这种纯朴之美是不矫揉造作又直接的。好一幅乡村景致,这种真实的美现今已经很难见到了。
青蛙开始鸣叫,纺织娘跟蝉也不甘示弱,老旧的路灯有些昏暗,很多都还是挂在电线杆上的,黄白灯光交叠,映着想要扑
火的飞蛾撞得灯泡叮叮呼呼的,萤火虫也由田间冒出来了。
「还没有到吗?」思汉走得有些累了。
「就快到了。」男生倒是很习惯了。
终于到了住宿的民房,跟一般乡下建筑是一样的,红砖黑瓦,养了一些牲畜还有一只野狗。
野狗看到男生就摇尾巴靠近,看到陌生人原本会狂吠的它很有灵性的不对思汉有敌意,反而善意的要亲近。
「啊——救命啊!」思汉很怕狗,他躲到男生后面抓住这男生。
「放心,来福不会咬你的,它是『尬意』(台语:喜欢)你啦!」男生嘻嘻笑着解释。
「我不喜欢狗,叫它走!」思汉摇着男生的手。
男生赶走狗了以后领着思汉进入大厅,女主人在厨房后头忙着张罗晚餐。
男生大喊:「阿母,挖瞪来啊!我带都市人回来了。」「志强喔,带轮家进房间,看客轮要不要洗澡啦!阿母叫你买的酱
油你买了没?」女主人也是大嗓门,而且一口台湾国语。
「买了,我放在『斗定』(台语:桌上)喔!」男生转头跟思汉道:「跟我来。」这男生原来就是志强,多半当时乡下孩
子的命名都很笼统,浓浓的眉毛短短的头发,个性憨厚身材结实健壮,皮肤黝黑,志强是个标准的庄稼子弟。
思汉进入房内放下了行李躺在床上休息一下,才松了一口气志强便又进来道:「阿你要不要洗澡?」「阿」是台语口音中
的语助词,就算说国语时也是改不了。
乡下的房间都是用一片花布挡在门口,不是都有门,所以思汉也来不及反应。
「啊?好啊!请问浴室在哪?」有点不习惯这个的不隐私。
「那你带着衣服跟我来。」
思汉跟在后面志强越过后院来到浴室,思汉先进去志强居然也随后进入,吓得思汉将正要脱去的上衣又穿回来。
「你在干嘛啊」思汉问著,因为志强正在脱衣服跟裤子。
「阿不脱衣服怎么洗澡」志强也脱下了长裤。
「你要跟我一起洗」思汉张大了眼睛。
「对啊!两个人一下就洗好啦!」志强将要脱到一丝不挂了。
「等等!这样我们会看到对方的身体啦!」思汉紧张得很。
志强脱下最后一件内裤,然后自然的道:「阿都是男生没关系啦!我跟我阿爸也都是这样洗的啊!这样很省水馁。」「馁
」也是语助词。
看著志强健壮的体魄,还有悬在他胯下的那根宝贝,就算没有勃起,那沉甸甸的分量也够吓人的了。那时候连7-11这种二
十四小时的商店也才刚开始在市区兴盛,同志的资讯跟自我认知也都不足,思汉只知道心中怦然。
「那你先洗,我等等再洗。」思汉红着脸夺门而出。
「喔,你很奇怪馁!」
志强觉得这没什么好避讳的,以前的住宿者都是女子所以当然分开洗啊!这次来了个男生还要多浪费一次水,乡下人节俭
的个性难免有点不能理解,不过对方是客人,也只得由他去了。
「搞什么嘛!」出了浴室的思汉不禁要骂,他越来越不习惯这个地方了。
南部的晚风既凉爽又干燥,洗完澡的思汉坐在门槛前面望着晒谷场。一眼望过去是稻田跟远方的山,风一吹,田里的生物
就发出叫声,还有稻穗草偃的声音,好像是大自然的风铃声。
「其实这里也有不错的时候。」思汉闭着眼睛想着,呼吸新鲜空气,这里的空气连台北的清晨都比不上。
「我阿母叫你来去吃饭。」志强的声音在后头。
「谢谢。」思汉微笑了一下,跟著进去了。
其实思汉自从看了志强的裸体之后,就忍不住在脑中浮现,他控制不住的要往志强看去,又小心翼翼的不被发现,总之就
是矛盾、蹩脚。
「多吃一些啊!你们台北吃不到这种『正港』的土鸡喔!」志强母亲挟菜殷勤的招待。
「听说你是大鞋孙(学生)喔」志强的父亲问著。
「嗯,我念社会人文的,之所以来这是因为要交报告,想看看这里
生活方式跟台北有多大不同。
「台北的孩子都很聪明,同样都二十一岁,偶们家志强就只有国中毕业。」志强父亲的这一番话并不是怨天尤人,只是为
了夸奖思汉,乡下人很知足。
思汉只是笑,没有多做回应,他渐渐了解了南部人的习性,对报告很有帮助。
晚饭过后思汉就又坐在晒谷场上唱歌,志强跟在旁边蹲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啊。」志强窝在一边讲,他土气的蹲著。
「唱歌啊!」思汉微笑后又继续唱,过了一会儿他见志强没有离开,便问:「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你唱歌啊!」志强依然静静的蹲在旁边。
曲终之后思汉问志强;「你听得懂吗」思汉唱的是一首英文歌。
「不懂,可是很好听,你的声音也很好听,好像电视明星,你穿的衣服
也很像电视明星。」志强对思汉的印象是这样的,乡下地方根本没有所谓的新潮流文化。
「我穿的衣服好看吗」思汉问。
志强摇摇头道:「你们台北人其实也不是像人家说的那样有钱,裤子都破了还拿来穿,电视明星也一样,还是种田比较好
。」
「哈哈……」思汉捧腹大笑,这实在很令人发噱。
志强也憨憨的跟着笑了,他只是因为思汉笑他也笑,感染这愉悦的气氛之外,志强以为自己猜测是正确的。
晚风继续的吹拂,志强也在一边听思汉又唱了几首歌,思汉也会解释英文歌中的意思,两个人是同年纪,却像是哥哥带着
弟弟。本来思汉想买个饮料的,没想到才八点多志强就跟他说柑仔店已经休息了,乡下人总是睡得早起得早。
日子过了十几天,思汉渐渐的熟悉环境,多半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志强早上会下田帮忙到中午,下午常常可以看见他骑著
老式的脚踏车往柑仔店去。他像孩子王一样,总是受到那些小朋友的热烈欢迎,一去就脱不开身。
志强笑起来有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跟黝黑的皮肤成对比,他总是站在阳光下笑着,无论对谁都很和善,强健的年轻胴体
,是很动人的活力泉源,身上的泥土显示着他在田里面卖力的过程。
「你好!」思汉过去打了一声招呼。
「要不要一起去山上的竹林子玩?」志强站在小朋友群中邀约。
「竹林里有什么好玩的?」思汉很少接触大自然。
「那里有小溪可以抓虾子,游泳,还可以爬到树上摘龙眼。」志强介绍他觉得有趣的事物。
思汉心想反正没事,点着头跟去了。
竹林里面有宜人的凉风,阳光筛过竹叶变成一道道的光线,穿梭在竹林里面,竹子被风吹动的吱嘎响声,也是一种天籁,
配合着溪水潺潺的流动声,还有其他昆虫的飞舞,很快的让思汉觉得来到另一个世界。
「我们要抓虾子,阿你要不要一起来?」志强问着。
「好啊!」思汉欣然点头。
到了溪边,大家开始抓虾子,小朋友们多半围在志强旁边,志强卷起裤子着手抓了起来,技术成熟,孩子们也跟着高兴,
全都看着他表演。
思汉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将脚丫子浸在冰凉的溪水里,看着蜻蜓不断的点水。这是思汉首次亲眼看见这景象,有别于电
视中传输出来的影像,这是立体又生动的临场感受。
「偶跟你搜喔!等一下会下以(雨)。」一个小朋友对思汉说道,口音不是很标准。
「你怎么知道?太阳不是很大吗?」思汉笑着说,他不太相信。
「这是志强哥哥教偶们的,他搜蜻蜓飞很低就是要下以。」小朋友笃定的说着。
「轰!」的一阵声响,很快的乌云要密布了,志强提着竹篓子里满载的溪虾快速上岸。
「赶快走,要变天了!」志强紧张的神色。
思汉看乌云并没有聚集,所以还是慢吞吞的,但不一会儿光景一片乌云飘来,接着慢慢的其他地方的乌云也聚集起来了,
哗啦啦的大雨就下了起来,视线都要模糊了。
志强先送思汉回到家中,然后又冒着雨送其他小朋友回家。
思汉的眼中觉得志强虽然土气,却是个有责任感的男生,让人觉得很安全值得依靠,这是在都市同年龄阶层的人之中所缺
乏的,一个厚实的胸膛,有力的肩膀,让人信赖的性格。
思汉因为全身湿透了,于是想先洗个热水澡,在浴室中洗著冼著,门
突然打开了。一身湿透的志强竟然闯了进来,而且是一丝不挂,他从门
外就已经将衣物脱下了,还放在手上拧出水分旁若无人的开始洗衣服。
思汉看着志强因用力面起伏鼓动的手臂肌肉,真是好看。过了半天
才想起不对,于是思汉拿起毛巾逮住重要部位。
「你在做什么啊!」思汉大叫。
「洗衣服啊!」志强回过头无辜的答。
「我在洗澡误!」
「喔,我等等也要洗。」
「谁问你这个啊!你怎么跑进来了」思汉涨红了脸。
志强裸身正面朝思汉走去,拿起水杓往身上冲热水道:「我也要洗澡
啊!」思汉虽然别过头,可是眼角余光始终没有从志强身上移开过。思
汉紧张的道:「你怎么这样啊!老是要跟人家挤—起洗澡,你变态啊!」
志强面无表情的道:「阿就—起洗啊!」志强拿起水杓要靠近思汉。
「你要干什么!」思汉心跳加速。
「你不赶快冲水,光着身体会感冒喔!」志强好意的劝说。
「你不要靠近我啦!」
思汉用手掌推著志强,没想思汉正巧到摸到志强结实的脚部,志强
因为被碰到敏感地带,下面马上充血。
思汉随即大叫:「你怎么这样啊!」
「我怎样了」志强—头雾水。
「你的那里怎么会有反应」
「什么啦」志强真的不懂。
「你尿尿的地方啦!怎么会硬起来」思汉紧闭著眼睛。
「阿你也是男生,你的『懒叫』(台语;男性性器官)不会硬喔」志强
觉得思汉大惊小怪。
思汉脸红,听到这么直接的说法,加上看过志强那巨大的胯下物,志
强全裸的身体就算不睁眼看,竟然也浮在脑海里,让他也不禁有反应。
「你看,你的懒叫还不是翘起来了。」志强用手指著.
「你不要指啦!」思汉情急之下挥手要拍开志强的手。
思汉缩手,没想到阴错阳差的从志强的胯下物那里扫过。思汉感到一根尖挺有富有弹性肉感的柱子晃动之后依然昴首。
「喉——你摸到了我的懒叫,那我也要摸你的。」志强居然跟孩子一样。
「不要,你少恶心。」
思汉快速的抱着衣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夺门而出,淋着大雨就跑回房间换上湿透的衣服。
结果隔天思汉就感冒发烧了……
思汉发烧,志强知道是自己让他淋雨又硬要一起洗澡所致,所以很歉疚,他用脚踏车载著思汉,要往镇上去看医生。
脚踏车很老旧了,吱吱嘎嘎的声音随著转动的车轮传出,思汉在后面很虚弱,整个身体热烘烘的而且脑子很重,没办法思
考,只是想睡觉。经过一片草皮时因为路面顺簸,思汉摔了下车。
「你干嘛下车啊」志强回过头紧张的说着。
思汉本想告诉他「是你让我摔下来的啦!」但,实在没办法完整说出这句话,只有将手伸出来让志强拉他上车,还好草皮
很软没有掉伤。
车子继续向前进,好不容易来到了镇上的诊所,医生马上替思汉挂上点滴,三十九度六,算是高烧。
志强很担心的在一旁照料著,直到思汉安然睡去自己才稍微打个盹。
思汉再次醒来已经是隔天深夜了,他睁开眼睛望见了志强,来不及思考志强便说话。
「阿你还好吧阿现在是怎样身体行没有不舒服」志强连续的问著。
思汉微笑的点点头,他还是很虚弱。
「阿要不然我送你去大一点的病院。」志强还是放心不下。
思汉微笑摇摇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你是烧成哑巴罗不会吧!」志强紧张的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