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汉因为笑得太厉害,岔了气,开始咳嗽,志强马上帮忙拍背。
思汉停止咳嗽后道;「我好多了,谢谢你。」「饿了没有我去拿东西给你吃。」志强问着思汉。
「好,谢谢你。」
隔了三十分钟志强带著食物回来,看起来是家常的菜,还有点温温的,志强是满身大汗。
「对不起喔!害到你生病。」志强自责的说著。
思汉一面吃著饭菜一面摇头,然后道:「你怎么满身大汗」「我骑车回家拿吃的啊!还帮你再热过。」
思汉有些震惊,志强居然为了他大老远跑回家去思汉觉得台北虽然方便,可是却因此缺乏了诚意跟人情味,这份感动思汉
记在心里了。
思汉生病的这两天,志强都在一旁照顾著,志强负责任的态度是思汉前所未见的。在思汉眼中志强虽然才国中毕业,两人
学历相差很多,可是志强对动植物的了解,还有一些关于天气的观察却是台北人比不上的。
志强是个男人,身体跟灵魂都是不折不扣的男人,有能够挑起重担的肩膀跟老实的性格,绝对是个好老公。
后来的日子思汉就跟著志强,一起体验下田工作的感觉,一起休息一起玩,也一起洗澡。
「你的头发很好看误。」志强望著思汉整齐的头发。
「因为我有用浪子膏固定啊!」思汉笑著。
「能不能也帮我弄我想看看我穿台北人的衣服是怎样的。」志强好奇的跃跃欲试。
思汉答应了,帮志强整理头发跟挑了几件衣服送给志强。志强打扮起来也是帅气十足,他在镜中望着自己。
「这样有好看吗」志强感到新鲜跟些许的不习惯。
「很好看,很帅。」思汉赞美。
志强搔著头道:「真的喔嘿嘿……」
「带我去海边好不好我来这么久都还没去过呢!」思汉要求。
「好啊!可是要小心喔!我阿母说最近有人被水蛇咬。」「阿我不会那么『虽』(台语:倒楣)啦!」思汉说著不标准的台语
,还故意学著志强的语气。
「阿你不要学我啦!」思汉不好意思的表情。
来到了海边,思汉第—次体认到什么叫做海天一色,人在一望无际大海的前面显得渺小,微不足道,难怪人家说「智者乐
水」,望著这一片汪洋,让人不禁要思考微小的自己是什么,还有存在的意义。
「你又干嘛」思汉望著正在脱衣服的志强。.
「脱衣服啊!」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脱衣服。」
「喔,我要游泳。」志强连长裤也脱掉了。
思汉皱眉汗颜,心里想着:你怎么那么爱曝露啊
「你不一起来吗」志强光著身子在无人的海滩问著。
「不要!」思汉断然拒绝。
志强一个人走到海里就开始游了起来,思汉在岸边看著志强矫健的泳姿,深深的著迷。
过—会儿,志强回到岸上对思汉笑著道:「海水很凉捏!」然后又硬要拉著思汉要他下水。
「喂!我不要啦!」
虽然思汉死命的喊叫,但半身已经泡在海水里了,思汉无奈得摇头苦笑,只好把上衣也脱去.
就这么游了几下,祸不单行,思汉感冒好左脚就又被水蛇咬伤。思汉感到脚底剧痛已经麻痹,志强看出蹊跷,赶紧游了过
去。
思汉就要往水里沉看见志强过来就一阵乱抓,用指甲划伤了志强的胸膛也就算了,又无意之间抓住了志强的……总之思汉
好像跟志强的胯下之物特别有缘。
「啊!好痛!」志强喊疼,却还是将思汉给救回岸边。
志强毫不迟疑的用嘴帮思汉吸出伤口的血,以免是被有毒的水蛇咬伤,然后就近找来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捣碎了,敷在思汉
的伤口上。
「这是草药,刚刚的蛇是没有毒的,因为伤口旁边没有出现黑色。」志强一面敷药一面跟思汉解释。
「你怎么知道这是……可以用的草药」这种土疗法让思汉有点担心。
「其实在某些有毒的东西附近,很多都有可以解毒的东西喔!这个是我跟我大舅舅学的,他是很会用草药的人。」志强说
到这还有点骄傲。
思汉点点头,然后安心似的笑了—下,他觉得志强也有专门的地方。「阿你现在感觉怎样」志强又回复成那土包子的样子
了。
「没事了。」思汉看见志强身上的血痕,知道是自己造成的,于是开口道:「那你的伤口……」
「嗯你说这个喔被你抓到的。」志强指著伤痕若无其事的说。
「碰到海水一定很痛吧」思汉带著疼惜的目光。
「其实我的懒叫比较痛,你不是打就是给人家抓。」志强总是不避讳的说著。
思汉脸红,在礼教之下成长的他虽然处于叛逆的年少时期,也只是在衣服打扮上要求与众不同,基本的规范还是会遵守,
每每听到志强说这些都会害臊。
「你脸好红喔!好像我们家种的萝卜,嘻嘻……」志强不太会比喻,在他脑子里胡萝卜是红色的没错。
思汉摆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笑着,他从没听过这样的比喻。
「你这样子很可爱馁!」忐强直接说出心中感受。
「是吗呵呵……」思汉打著哈哈。
「……误,你有跟人家『修金』(台语,亲吻)过吗」志强紧张的探问著。
思汉摇摇头:「没有啊!那你呢」
「我也没有,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昀」志强傻笑,但又有点坏坏的表情。
「你有想过跟人家修金吗」思汉讪笑著问。
「嗯……有时候啦!」志强不好意思的笑了,此时他下半身也有了反应。
思汉瞧见了就道:「你先穿裤子啦!你的那个翘起来了……」「喔!」志强穿好裤子之后又道:「想到修金的事情就会这样
……对了!你有没有看过一种录影带,就是男生跟女生的那种。」
思汉一脸迷惑,什么男生女生的那种
「就是那种男生把懒叫放到女生里面去的那种啊!」志强无邪气的说着。
「喔……有啦!」思汉也不知道志强怎么无端端的谈到这个,脑子浮现了刚刚思汉的身体,自己也有了反应。
「我看那些女生都一直叫,好像粉痛的样子馁。」志强完全不懂男女之间的事情。
就这样两个人吹著海风,没有交谈,两人不知不觉越坐越近,贴著彼此的手臂,看著海浪听著潮声,就这样一直坐到黄昏
。
海边的夕阳显得巨大,将海水跟云彩都染成金黄色的美,无人的海岸只有他们两个人,坐著,不说话,看著,静静看见夕
阳只剩一半露在海平面上。
「那个……」志强望著思汉,有口难言。
「说啊。」思汉应允似的。
「你有没有想试试看……跟人修金的感觉呀」志强带点认真跟害羞。
思汉望着眼前这个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人,他有浓浓的眉毛,壮阔的胸膛跟负责任憨厚的性格。
思汉思考了一下道:「有、有啊……可是没有人可以试啊!」「阿……那不然……我们来试试看好不好」志强终于说出心
里的话,也同时是思汉的企盼。
思汉眼睛骨碌的转,心跳加速的,可以吗两个同性别的人接吻
但是思汉还是点头答应了。
两个纯真无猜的少年,四片微微颤动的嘴唇,慢慢……轻轻……贴近。
吻上了!从生疏到自然而然的伸出舌头轻轻翻搅,加上那亲热的拥抱,夕暮、海浪、归巢鸟还有一对亲吻的少年,像是油
画。
他们由坐到拥抱到体在沙滩上,—吻就无法停止,那种第一次奇妙的体验让他们变得更贪心。
他们从黄昏吻到星星露脸,夜幕高挂的月光洒下,照射在他们的肌肤上,这才让他们舍得分开。
志强满意的笑著。
「你笑什么」思汉羞涩的笑著问。
「原来修金这么好……」志弧还是很满足的表情。
思汉深深呼吸着这舒适的空气,双手撑著沙滩抬头望星空道:「是啊!我也从来没想过。」今夜他们更靠近了,他们决定
要睡在一起,聊一整个晚上都没关系,还可以试试看在床上修金是怎样的感觉,尝到甜头的少年,让他们更大胆的索求。
在房内他们打闹,嬉戏,聊天,思汉还教志强唱了一首英文歌,那一首歌在当时的舞会是必放的一首慢歌。
由「苏菲玛索」(SophieMarceau)主演的电影《第一次接触》(LaBoum)的主题曲,《Reality》。
这是在描写初恋的感觉的一首歌曲,浪漫、温存、天真烂漫,真是适合他们现在的写照,这份幸福一生只有一次,就是初
恋……
思汉跟志强渐渐的发现喜欢对方,不管是心或是身体,他们都贪恋着对方的好,但是思汉终究是要回到台北的。
这段期间之内,他们尝遍了一切的禁果,他们义无反顾的给了对方自己的第一次,正因如此,牵绊他两人的命运丝线就更
加的复杂,缠绕着,深深的联系著他们的人生。
「你有想过到台北发展吗」思汉问著志强。
他们正从柑仔店那里往回家的路上,每天思汉都会跟志强在田里工作结束后去买冷饮,然后一面喝一面走回家洗澡休息,
然后下午再出去玩。
「没有谈,这里比台北好。」志强没有考虑。
「那……」思汉正要开口,就有一个女孩迎面走来,思汉满不高兴的对志强道:「你未来的老婆来了啦!」
「阿强,我阿母说晚上到我们家拿日本来的苹果。」女孩笑著,脸都红了。
「喔!」志强应了一声,就跟思汉继续前进。
「不多跟她说一下话喔」思汉吃醋的问著。
「不要,你会生气。」志强嘟著嘴,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刚刚的那女孩子是志强的父母帮他从小选定的对象。
走了一段路后思汉又问:「你不跟我去台北不会是因为她吧」「才不是勒!我又不喜欢她。」志强反驳。
「谁知道啊!看她对你很好的样子。」思汉故意找碴。
「她又没跟我修金,也没用过我的懒叫,我喜欢的是你啦!」志强急于解释。
「可是我要回台北了怎么办」
「我可以上去看你啊!要不然你留下来。」志强是认真的。
「那要是我要出国念书怎么办」思汉的母亲正在帮他办理国外研究所招考的事情。
「那我就办法了,ABCD我都不是很懂。」志强低著头。
接著他们便没此话了,沉默,思汉跟志强心中明白他们的世界相距太远,一个农夫跟一个高材生,会有结果吗
该来的总是要来,思汉即将回程了,他们利用最后的时间在海边闲晃。
思汉提著行李对志强说;「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如果你有决心,就到车站来找我,我搭四十五分的火车回去,你如果
你没来,那我们就忘记对方吧!」「我也很想跟你在一起啊!可是,我们……都是男生……而且我的家在这边啊!」志强的
顾虑也是自然的。
思汉微笑,然后唱著一首歌《Somke gets in your eyes》。
人们曾经问我怎知我的爱人情意真挚我理直气壮地回答:「内心深处的情感是无法否认的。」
他们说,「总有一天你将会发现,恋爱中的人都是盲目的,当你热情澎湃的时候,你必须知道你的眼蒙上了一层烟雾。」
我嘲笑他们,想到他们竟然怀疑我的爱人,真令我发笑。
如今我的爱人离我而去,我终于失去了意中人,我饱受朋友的讥笑,伤心的泪水再也隐藏不住了,我只能强颜欢笑的说:
「当爱情的火焰熄灭时,烟雾会跑进你的眼里……」「这首歌的意思就是这样的。」思汉唱完也解释完之后望著志强,含
著泪光微笑。
「阿你不要哭啦!我现在回去跟我阿母说,我要上台北打拼,我要跟你在一起啦!」志强也快哭了。
「如果你来了,我就跟我妈妈说,我不要出国,总之我等你四十五分。」说完思汉强忍著泪回头了。
思汉到达车站等车,志强找不到阿母,随便包了一些行李就骑著那台老旧脚踏车要去跟思汉会合,他准备要抛下一切。
经过那女孩的家,被那女孩搁了下来,女孩哭红著双眼道:「阿强,我阿爸刚刚在田里昏倒了,被里长伯送到车站后面的
医院里,你载我去好不好」志强急得满身汗,时间就要不够了,要加上一个人的重量肯定迟到……
「快上车!」志强还是因为顺路载了她。
车子的速度本来就不快,加上路面颠簸和车身老旧,任志强踩得用力也还是缓慢的行进。经过车站时志强不时向里头张望
。
好不容易到达医院,时间已经四十三分了,志强赶紧用冲的到车站,四十五分的火车刚好启动了……
「思汉——」志强用尽力气大叫,只可惜再也唤不回什么。
思汉在等待时的煎熬,随着火车离站,再也噙不住眼中的泪水跟心中的难过,思汉哭了,青春岁月中有过这么一段记忆,
将永远成为过去。
四年后志强还是娶了那个女孩,一方面是因为父母之命,一方面也是可怜那女孩父母双亡,无依无靠。
然而思汉也从研究所毕业回国就业,进入了现在的公司。思汉寄情工作,很快的得到常识,拔擢为公司不可或缺的人才。
很多时候,只差一步路,爱情就差了千里远……
思汉回到现实,隔了将近要十年了,他想看看志强现在如何了,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好像只是要探访过去的一种缅怀心理
。
「到了。」助理将车开到定点。
「我下去看看。」思汉打开车门。
「等等我,我把车停好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思汉径自下车去了。
阳光、热情、田野、槟榔树,交织成一幅图,几年前盛夏的记忆依然跟现在相去不远,停在柑仔店旁的单车,好像似曾相
识。
一群天真无邪又健康黝黑的孩子嬉闹着,一位英挺健壮的男子却没有在那其中,那穿着破牛仔被宣示判逆的年轻时光已经
不在,现在回到那相同的地方,没有相同的景象。
继续顺着路走,到达了故人的门前,狗依然存在,不过却是另一只,一个男子正抱着一个小男生在嬉戏,没有多大变化,
只多了一分成熟,一眼就能让思汉认出,思汉就这样静静的望着。
「请问先生找谁?」一个妇人手上提着菜篮由思汉背后问道。
思汉微笑摇摇头,就要离开。
妇人进入跟丈夫和孩子寒暄之后,说出了陌生男子在外探视的事情,还说应该是台北来的人,问先生台北有没有认识的人
。
有认识的人,而且只有一个人,那是思汉!男人心里想着,于是将孩子抱给妻子后,往门外快步走去。
思汉正巧要最后的回头一望,两个人就站在原地对持的望上了对方,眼神交错的瞬间百感交集笔墨难罄,言语事余,也无
话可说。
回忆涌上心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谁也没有前进一步,命运的丝线早已随著那一班四十五分的火车的开动而扯断。
没有老朋友见面时的格外欢喜跟热烈拥抱,但他们对彼此依然熟悉,而且再熟悉不过。
能说什么?其实什么也不必说……
妇人抱着孩子也跟著出来了,他们三人站在一起才是一家人,与其说来看一个老朋友,不如说是来探访自己的记忆。
思汉对著三人微笑、轻轻的闭上眼点个头行礼,然后转身慢慢离去。
「他是谁啊」妇人探问著丈夫。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追上前几步道:「我只想告诉你,我当时真的有去找你!」思汉停下脚步,背对著男人点点头,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