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白马指天下(第二部 一 穿越)+番外——董圣卿

作者:董圣卿  录入:04-23

“啊……”夏轻尘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沉闷而缓慢地说“满朝都在说我不务正业。他们根本看不见,中州的土地,

根本种不出粮食。两年的水患,三年的大旱,西南的土地只剩下了红土与秃石,哪里还有一块完整的土地可以耕作。好不

容易,凭着地震带来的云河支流,发展起了商路水道,建起了最大的航运商府。眼下西苗边界太平无事,正好可以凭着积

聚下的钱财,开设全天下第二个大型学府。到时,汇聚天下名师游子,将中州建成皇朝最大的教育基地,便可源源不断为

国子学选送最优秀的人才。五年后,十年后,经我们亲手培养的学生将进入朝廷。和我们一致的政见与理念,将为皇朝带

来第二个盛世,甚至超越先祖,让主上彻底摆脱先帝的阴影。然而——没想到司马正秀,竟然这样食古不化,碍手碍脚!

“大人,司马相爷乃三朝元老,身负护国战功,身边有萧将军与甄大人支持,实力深不可测。今日朝堂之上,可说是一呼

百应。只要他有心阻挠,大人只怕难展宏图。”宇文政在一旁谏言,另外不忘白了一眼一直沉默的萧允。萧允自觉没帮上

忙,心虚地别过脸去。

“可你们别忘了,主上今日的想法,依旧是偏向大人的。”李昆岭在一旁说道。

“没错,此事的厉害关系,我已完全向主上说明,他也早有此意”夏轻尘看着他们说道“所以说,要让这项提议被而为你

准,我们缺的,就是朝中支持的呼声。”

“可是……关系士家的利益,京中豪族绝不可能松口啊。”

“要他们让出利益,我们就必须握有与之相当的实权。司马既然一呼百应,我们不妨针对他下面的人,个个击破,取而代

之。”夏轻尘苍白的脸,这一刻,如同雕塑一般的严肃。

“我等听从大人吩咐。该怎样安排,请大人指示。”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司马相爷已经开始出牌了。眼下我们要在朝廷取得强势,就必须跟他赌一把。首先要争夺京城……

夏轻尘一摊手,示意众人坐到面前:

“原雍津府尹告老还乡,近期将在由各地举荐进京的官员中挑选一人填补这个空职。雍津府尹虽只是正三品的官衔,然而

所辖所掌,乃是京师重地,一旦权掌实际,对满堂文武都是一种牵制。此事为防朝中倾权互轧,所有举荐的奏章都是单独

密呈的。没人知道除了自己举荐的官员会有哪些竞争对手。”

“听大人的口气,是已经得阅其他的举荐奏折的内容了?”

夏轻尘微微一笑:

“我没看见。前段时间也为了避嫌,没有进宫。不过,却有人替我看见了候选者的名册。我在自己的奏章里举荐中州州牧

沈明玉出任该职,然而司马正秀却也同时举荐了另外一人。”

“不知此人是谁?”

“李长秀。”

“哼,怪不得今日朝堂之上,丞相对他诸多袒护。”

“大人,李长秀官职不高,然而世袭爵位,也算是名门之后。曾在永州出任监御史,后来晋升为东南厢军军参。”萧允在

一旁说道“奇怪,此人出身武家,为何丞相突然举荐他出任府尹?”

“奇怪吗?我也觉得奇怪。如今想想,司马应该就是看重了他手中的武力。这一招,出人意料地强硬。看来他是无论如何

都想让朝廷保持在本来的样貌了。既然他老人家出了这手,我也只有硬抢了。”

“这个李长秀在永州参与卖官鬻爵,下官派人查了几次都查无实据,足见他狡猾深沉,不知大人要如何对付他。”

“再狡猾的人,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李长秀是个聪明人,可惜他养了个不成才的儿子……”

就在此时,翠娘轻步走进屋来,轻声在夏轻尘耳边说:

“公子,李长秀李爵爷来访。”

“哦……”夏轻尘嘴角一勾“来得真是及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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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王府内,午后静谧的花园中,皌连琨一人穿着白罩衫,在盛开的花圃上支起遮阳棚。明亮的阳光让他不由地眯起桃花眼

,他美丽的眼角,皱起淡淡岁月的痕迹。然而他仍然是俊美的,即使韶华不再,依然不改他动人心魄的魅力。他和夏轻尘

一样,苍白的脸上有一抹病态的红,偶尔不经意地咳嗽两声,本人并不在意。

皌连景焰提着大红的衣摆,轻手轻脚地从他背后的廊下走过,小心着脚步不发出声响。

“焰儿……”

终于躲不下被发现,皌连景焰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

“父王。”

“现在才回来?”皌连琨将支撑遮阳布的竹竿插-入泥土。

“是……”

“午膳在哪儿用的?”

“在宫里……”

“焰儿,你近日跟谁在一起?”

“焰儿一直跟师父在一起呢。”皌连景焰乖巧地说。

皌连琨转过身来,神情不悦地看着他。

“嗯……没有……”皌连景焰的目光心虚地游离起来。

“说实话。”皌连琨洗干净手,走到他面前,掰过他的脸让他正视自己。

“父王……孩儿是在为父王打算……”

“为父平时是怎样跟你说的?”

“谨言慎行,莫给有心人留下话柄。”皌连景焰不满地撅着嘴“父王,焰儿不明白,父王贵为皇叔,何必惧怕他们。主上

不过一介平庸之辈,身为一国之君,既不能威服群臣,更无能施展自己的政见。如果没有少傅为他四处奔走,这朝廷,只

怕就快要改姓司马了。”

“这就是你不安分的原因?”皌连琨脱下罩衣,有些累了似的在回廊上坐下“焰儿,我跟你说过什么?我们是皇亲,离皇

位只有一步之遥的人。这一步,看在别人眼里只是一步,而实际上,却是千万丈跨不过去的高山。你要记住,我们虽然是

皇亲国戚,虽然贵为王爷,一切皆因为我们与主上的一点血缘。这血统,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尊贵,但同时,也让我们成为

权力与阴谋的靶子。记住,我们随时都可以被取代。”

“嗯?少傅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哦?少傅竟然会对你说这个?”皌连琨轻轻抬了抬眉毛。

“嗯……前些天司马大人告病,都是少傅来凌烟阁教导我们。”

“是吗……”皌连琨拉过他来“你有乖乖念书吗?少傅身体不好,你不能放肆妄为,气坏了他。”

“嗯……少傅每回教书都听得人喘不过气来,教完还留给我很多功课”皌连景焰乖巧地笑着,坐到他身旁,像小时候一样

,弯腰伏在他膝上蹭着“父王,焰儿近来都乖乖念书了,少傅交代的功课也全都做了……”

“唉……”皌连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抬手抚摸着他的小脑袋“你能安心念书,为父的胸口疼痛也能好些。”

“父王……焰儿以后一定听父王的话……”

“啊……”皌连琨拍着自己的儿子“你啊,都已经行过冠礼了,还是这么孩子气,你何时才能长大呀……”

“嘻……”皌连景焰将脸埋在他袖子里,那双相似的桃花眼狡黠而得逞地笑了。

第十章

冷香净苑的待客厅内,李长秀带着厚礼,不安地立在堂上等待。

等待多时,夏轻尘终于穿着居家褒衣,慢慢出来。

“下官李长秀,拜见少傅大人。”

“李长秀……是永州忠孝伯李爵爷?”夏轻尘慢慢在上位坐了,结果翠娘奉上的香茶,慢慢刮着杯中漂浮的茶叶。

“正是下官。”

“初次见面,李爵爷不必行此大礼,请起吧。”

“谢大人……”李长秀站起来,低着头紧张地立在一旁。

夏轻尘知道他心中有鬼,然而却有意装聋扮哑:

“李爵爷不是一直在永州任职,怎么突然跑到京城来了?”

“啊,下官此次进京,乃是例行述职而来。”

“哦……”夏轻尘继续那百无聊赖的寒暄“李爵爷难得来一次,眼下正值春光明媚的好景致,一定要好好游览一番雍津的

南郊啊。”

“是……”李长秀拘谨着。

“诶?李爵爷坐嘛。”

“这……下官不敢。”

“不必客气。”夏轻尘大方地一摊手“快给李爵爷奉茶。”

“不敢不敢。少傅大人,下官今日,特为登门谢罪而来。大人心存仁慈,请饶恕犬子的无礼,下官在此,代他向大人赔罪

!”说着,李长秀伏身再拜。

“诶!哎,李爵爷,这是何意啊?”夏轻尘面露讶异,连忙放下茶杯,伸手去扶他“快快请起……”

“大人,一切都是下官教子不严。犬子无知,还望少傅大人雅量,饶恕他,将他放了吧……”

“李爵爷?李爵爷,你这是从何说起啊?”

“昨日犬子与友人在京中游玩,无意冲撞了大人的车驾。犬子一时糊涂,有眼不识泰山,对大人起了非分之想。请大人念

在犬子年幼无知,饶恕他的罪行,将他放了吧。下官皆愿意代他受过,请夏大人,务必网开一面……”

“这……李爵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本官昨日宿醉,一日未踏出家门啊。”

“夏大人……这……”李长秀一下蒙了,万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应对。

“李爵爷,从何处听来这样的谣言?我从未见过令郎,更没有将他拘禁。李爵爷是不是着急听错了?”

“这……是昨日随行的家人回来,说是昨日犬子和其他几位世子冒犯了大人,让金甲侍卫给带进皇城了。”

“李爵爷”夏轻尘板起脸来“你身为朝官,怎能听由下人信口胡诌。皇城之内是各部衙门,公府所在,怎会随意抓捕拘禁

一个世子?再说,本官亲自司掌一千二百人的武装,要抓你儿子,还用得着去求金甲神策军吗?你这话,难道是在影射主

上不成?”

“这,下官不敢……”李长秀立即低下头去。

“李爵爷,你太着急了。”夏轻尘语气温和地将他扶起来“你刚到京城不久,对京中各部各衙门并不熟悉,兴许是家人不

小心看走了眼也说不定啊。”

“是……”李长秀自知理亏,被他这样一说,自己也不确信起来。

“你仔细想想,家人跟你说的,确实是本官吗?倘若李爵爷信不过我,可以将家人带来,当面对质。”

“哎,不不,下官不敢……”

“李爵爷,令郎被人带走,到今日仍然没有人上门理论吗?”

“没有……”

“爵爷可曾向府衙打听?倘若令郎果真犯下过错,被官兵擒走,也应该送交府衙审理啊。”

“这,没有……”

“哎呀,难道擒他的人想动用私刑吗?”

“啊……”李长秀本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被他这样一说,整颗心就像被人给拧了起来。当下面露悲色“怎会这样,他

到底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竟会这样被带走了,一点音信都没有。他只是一时贪念,被友人蒙蔽了是非,怎能这样对待他,

他还是个孩子啊……”

“就是啊。”夏轻尘傲慢地一抬眉毛“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竟然有官员敢对爵爷的后人动

用私刑。本官掌司隶之职,怎容得有人在眼皮子底下如此目无王法?”

“大人”李长秀跪到他面前“请大人替下官做主。一切过失,下官愿代犬子承担。请大人指点一条明路。”

“这个嘛……”夏轻尘面露难色,重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啊……”李长秀忽然想起自己带来的礼物,于是急忙递上礼单“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初次拜访,多有打扰……”

“嗯……”夏轻尘动了动下巴,一旁翠娘走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礼单。

“我头疼,不想看字,小翠你念念,看看是什么内容……”

“是”翠娘展开礼单,轻声念了起来“红珊瑚两株,夜明珠一对,七彩夜光杯一套,嗯……公子,这两字小翠不认识。”

“我看看……啊,是玳瑁,一种海生乌龟的壳”夏轻尘慵懒地看了一眼她递过的礼单,随后恍然大悟一般“哎呀,这可都

是罕见的稀世珍宝呢。李爵爷,你好大的胆子呀,竟敢公然贿赂本官。”

“这这……”李长秀心中猛地一惊。

“本官奉旨监察百官,严明朝纲。你竟妄想用钱财买动本官替你办事?”

“不不不,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绝无此意。”李长秀吓出一身冷汗“这只是下官家中一些土产,初次见面,聊表

敬意,绝不敢有辱大人清誉。”

“嗯……你明白就好。我也知道你是好心,可我既权掌司隶,就免不了要被人盯着看着,一朝失误,就会招来满朝猜忌,

这嫌我不能不避呀。”

“是。是。下官明白……”李长秀一个劲儿地点头。

“令郎被抓走,我也明白你内心的焦急。但是,你这么乱碰乱撞的,只怕还没救着他,自己就栽进去了。”

“是……大人教训得是……”

“嗯……照你说的情形,令郎若果真让公府中人抓去了,那他冒犯的,只怕是能调得动公府兵力的人。宫中的神策军统领

,廷尉府的大人,或者是外朝军部的统帅都有可能。你这回可是惹上了大人物,要是请不到分量十足的人替说话,令郎恐

怕就危险了。”

“啊……怎么会……下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明就里,还望夏大人,为下官引荐。”

“诶……李爵爷过谦了。爵爷在京中相熟的贵人,哪里是夏某能比的呀。”夏轻尘表情认真地说“听说你跟相爷颇有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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