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你的意思是……”韩非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没错。我们从大街上捡到那些快饿死的孩子用来研究,最后成功的,只有BEN。”
“那其余的孩子呢?”
“死了,因为无法承受蜥蜴基因的变异,死去了,能活下来的只有BEN。”瑞克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韩非静默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国际上用活人做实验体,是犯法的,你们不明白?”
瑞克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法律是什么?法律是服务人类的。如果我们的研究成功,那么造福的将是全人类。”他顿了
顿,然后继续道:“而且,我也不认为你会报警,不是吗?”
“那么,你对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目的呢?如果只是因为他们不能入侵我的大脑而想用我做研究体,我认为你不用想了。”
他站起来,理了理风衣,“再见,瑞克先生。”
瑞克脸上还是那种霜冻表情。
韩非走了几步,又转身,对他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中国古话‘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
瑞克对他点点头。
他看着韩非离去的背影,然后从长椅上拾起一根头发,笑了。
“喂,玛丽,韩非的资料找到了吗?我下午回研究所,我拿到了好东西。”
BEN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他僵硬在那里,插在门上的钥匙也滑落下来。
房间的电视开着,里面正在播放一部肥皂剧。一个男人正在看,他背对着他,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
在看到那张英俊而熟悉的脸孔时,BEN几乎想杀人。
该死的,这蠢货怎么又来了? BEN在心中咒骂着,抱着双臂斜倚着门,冷笑,“你来做什么?瑞克。”
瑞克推推眼镜:“不进来吗?”
说话的表情温和而有礼,看起来人畜无害。
BEN懒洋洋的斜睨他:“这次又要杀什么人?拜托,你直接叫玛丽来就可以了,干嘛还要亲自跑一趟?难道你不知道我看
见你就想吐吗?”
“我想见见我的试验品,不行吗?”瑞克耸肩,朝他扔下一本资料,“干掉这里面的人。”
“好了好了,赶紧滚吧。不然我不客气了。”BEN拾起地上的资料,蓝眼睛的颜色黯沉下去。
瑞克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一条巨大的蜥蜴咬住了,但他并没有害怕,只是冷笑:“你的能力又涨进了,BEN。”
“可不是,要表扬我吗?蠢货?”BEN打开门,做了一个请出去的手势。
“好吧,我等着看明天的新闻,宝贝。”
***
韩非穿着黑色外套在百货公司的旋转门口等冬阳。
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约会。
下午的阳光那么好,落地玻璃窗上映出街道的繁华。
街道两旁的白桦树浓郁苍翠。
冬阳堵车迟到了一个半小时,匆匆推开旋转门,在门页的晃动中,看到韩非站在里面,安静的心无归属的样子。
“嘿,抱歉,我迟到了。”他十分歉意的对韩非说。
韩非露出恬淡的微笑:“我饿了,吃东西。”
“好的,我知道一家餐馆,非常不错。来,我带你去。”他拉着他的手,穿越过所有陌生人群,身体互相靠近,直到只有
三公分的距离。
过马路时,冬阳的手揽在他的腰上,带着他飞快地跑。
两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冬阳看起来兴致很高,他告诉韩非,奶奶的病情有了好转,他非常兴奋。
韩非一直微笑着点头。
吃晚饭后,两人一起看电影,是一部喜剧片。
黑暗的电影院,笑声此起彼伏。但韩非很少笑,他隐藏着内心的感受,静而克制。
冬阳拉着他的手,偶尔亲吻他,掌心温热。
韩非认为,他实在不像一条蜥蜴。不是吗?他比自己更像个人。
看完下半场,深夜11点。韩非耐心的抽完一支烟,说:“我们回家,我的腰受过伤,坐久了会疼。”
冬阳说:“好。”
深夜微寒,影院门口有卖热饮的。
冬阳特意买来一杯热茶递给他,说:“喝点热的会比较好。”
他是一个温柔而体贴的男人。
他们步行回家。
到了大佛巷的家时,韩非又看见家门上高高悬挂着三只红灯笼。
那样的红颜色,比掐了血的胭脂还要红。
火苗在灯笼中扑簌闪烁着。
韩非微微沉思:“是谁挂的?”
冬阳担心的问:“为什么会挂灯笼,有什么寓意吗?”
韩非摇摇头,走上前,准备扯下那灯笼。
刚到灯笼下面,忽然从鼻尖沾上了一滴冰凉的液体。
韩非伸手捻了捻,殷红殷红的血渍。
再抬头,只见那三只红灯笼淅沥沥的往外沁出鲜血来。
38.双生子的饥渴(一)
门梁高悬着的那两只红灯笼,在雾气弥漫的巷子中泛着朦胧的红光。
末端的黑色流苏,粘稠的液体往下滴落。
韩非用纸巾擦干净鼻尖上的血渍,回头对冬阳说:“灯笼里好像有东西。”
冬阳点点头,走上前,摘下灯笼。
两只灯笼里分别放着人头,手掌。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韩非眉头凝成一个疙瘩:“死人的东西,晦气。”
冬阳点燃一根烟:“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韩非嘴角阴冷:“我能得罪什么人呢?”
“将它们送到警察局吧。”
“好。”
他回屋子洗了把脸,然后准备了两个大塑料袋,将那些尸块装进去,在冬阳的陪同下一起去了警察局。
小警察上下打量了二人,看见那三只红灯笼时,脸色顿变,连忙去叫了警长过来。
过一会,一位年轻的警官急急的从里厅走出来,“是你们吗?”
韩非点头。这是个眉目英俊的男人,身上有剃须水的味道,只是一抹,淡淡的不多余。头发干净清爽,指甲里没有黑泥,
关节凌厉。下巴倒梯形,残留着些许熬夜长出来的胡茬子。
“他很帅,不是吗?”韩非偷偷附在冬阳耳边,笑着说。
冬阳哦了一声,甩甩头发:“比我还帅?”
“哦,比你差一点。”
警官走过来说:“我是王为森,现在我需要了解下案件发生的具体情况。”
“可以,但请不要占据我们太多时间,已经很晚了。”冬阳语气淡漠,忽而眼光一闪,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
王为森上下打量了这二人,有些惊讶,因为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碰见尸块还这般冷静的人,连一丝一毫的惧意都没有。
“嗯,你是说这灯笼已经是第二次出现在你家门口了?”他问。
韩非点点头。
冬阳端来一杯热茶递给他,轻声说:“喝一点,晚上冷。”
韩非嘴角挂起一弯月亮。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大约一星期前。唔,我记得不太清楚,怎么,灯笼是有什么喻意吗?”
警官盯着灯笼内的尸块,交代身边的下属:“你们先把尸体拿回去做法医检查和进一步鉴定,存在冰库,然后尽快联系到
死者家属。”
交代完后,他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不过不要害怕,警方肯定会保护你们。
”
韩非微笑颔首。
王为森神情极其凝重:“你被杀人狂盯上了。”
冬阳抬头:“杀人狂?”
王为森从抽屉拿出一本资料,递给他们:“这是本月第二十五起杀人事件。”
都是一叠死者的照片,死状凄惨,割喉,肢解,每一具尸体旁都有两只红灯笼。
这样相同的场景,相同的动作,韩非一下子想起了已逝的安楚。
他沉默下来,端着杯子一口一口啜着热茶,低垂的睫毛,如灌丛。
冬阳似乎猜到他心中的伤感,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他的手。
王为森继续说道:“事实上最近有很多诡异的案件发生,虽然案子多且复杂,但可以判断一种是自杀案件,另一种是恶意
杀人事件。杀人手法极其残暴,肢解,割喉,面孔被剁的无法辨认,身体内的器官都不见了,有些则四散在案发现场,专
家判断,凶手极其可能是一位仇恨社会的人。而且我们有一个重要发现,就是几乎所有被肢解的尸体旁都有两只红灯笼。
”他顿了顿,脸上黯沉下来,“与你们带来的那两只灯笼一摸一样。”
韩非哦了一声:“然后?”
“这说明你已经被凶手锁定为下一个肢解目标。”
“哦,这样。”韩非点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王为森有些惊愕:“不害怕吗?”
韩非说:“当然怕,可你刚才不是说警方会保护我的吗?”
冬阳弯起嘴角。
“呃,嗯,咳,那是当然。我们有义务保证每一位公民的生命安全。既然你已经了解情况,那么我建议您最好听从我们警
方安排,尽快搬进我们替受害者安排的公寓。”王为森感觉有些不愉快。
“不用。我住别的房子会失眠。”韩非站起身来,说,“不用二十四小时监视我,我会尽量小心。”
他录完了口供,一秒也不愿多待下去,迅速离开了警局。
“王为森的位置,安楚以前也坐过。”
车上,韩非着下颔,淡淡的说。
“你想念他?”冬阳微微眯起双眼。
“一般。人总是要死的,迟死晚死都一样,不过方式不同而已。或许BEN做的没有错,对安楚来说,死亡或许是真的解脱
。”韩非轻轻婆娑着尾指的玉石戒指,玻璃窗外沉浸在夜雾之中的高楼呼啸而过。有光耀的地方,他看见自己的脸,倒映
在玻璃窗上,瘦而孤僻,眼神中有阴影一样的怅惘。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安楚,但脸上是释然的微笑,即使苍白无力。
折腾了一宿,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
最近总是这样,很晚才睡,以致他眼眶凹陷面色惨白,精神也萎靡不振。
冬阳决定在此过夜,他坐在沙发上,环顾室内。
家具摆设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应该说是摆设都没了。除了客厅的白色沙发椅、茶几和电视以外,大概就只剩卧房那张床
了,其它的家具全都消失无踪。
佛台上的檀香袅袅升腾。
“家具怎么都没了?”他问。
“哦,那些啊,我嫌麻烦就都扔掉了。”注意到冬阳的视线,韩非少有的露出不自在的神色。
他进卧室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说:“我去放热水,你要洗澡吗?一起来我不介意。”
说着说着,他的衣摆被人一拉,韩非回头,才发现原来是冬阳拉住了自己。
韩非愣了一下,“怎么了?”
冬阳从身后抱过来,戏谑地揽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脸颊。
韩非笑着说:“别闹了。”
冬阳却不理他,大手摸索着韩非的背脊,仿佛变成了盲人一样,“我可以要你吗?”
“……”韩非好笑的望着他,“你的话像是小学生在问‘我可以拉你的手吗’一样。”
冬阳微笑不语,手一寸一寸在他背脊上游动。
感受到冬阳宽大而灼热的手掌,韩非忽然眼神空茫的笑了,“我们做吗?”
冬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韩非推倒在地上,他看见韩非解开衣服,跨坐在自己大腿上,然后再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衬衫上的
纽扣。
“……”
韩非抱住他脖子,竟主动去吻他的嘴唇,冬阳欲 火大炙,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抱住他压倒在地板上,迅速扯掉他衣裳,
在他颈间胸前一阵狂吻。
韩非两手紧缠在他脖子上,一张脸红得如熟透了的苹果。
“韩非……你的身体都柔得快没骨头了……是不是快化了……”他喃喃的问着,啃咬着他的脖颈,双手抚摸着他细瘦的腰
身,所经之处,带起一阵阵热潮。
光洁的身体,胸前两点嫣红,美妙诱人。
冬阳忍不住俯身吮吸,轻轻的舔咬起来。
喘息声越来越急。
冬阳探手到他下身,触手感觉已经硬了起来,不由伸手弹了弹那可爱的小东西,然后轻轻握住,上下套弄起来。
韩非啊地一声惊叫,在他怀中颤抖不已。
“嗯……唔……”他难耐的仰起脖颈,身上竟有薄汗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铺在肌肤上,浮出一片薄红,胭脂般的颜色。
有一瞬间,冬阳觉得韩非的身体好像有些透明,在灯影下更显模糊。
他记得很清楚,很清楚。第一次走进莲花,看见那个一脸平静的男人。眼神却如此疲倦,用比现在还绝望的神情,说着欢
迎光临。
然后他们一起见证了一次又一次华丽的死亡。
他渐渐停住了动作,趴在韩非身上,不再说话,身体的欲火也熄灭了。
“哈罗,冬阳?ZX?蜥蜴?你没事吧?”
越来越透明,声音也透明了。他怔怔的望着这张美丽的,微微有些憔悴的脸,才注意到他眼角的红印越来越红了。
“没事……”他的声音哑了。
韩非顺着他的视线,抬手抚了抚眼角,然后笑了,“啊,这个啊,大概是怨恨太多了,所以他才越来越红。”
他满不在乎的说。
冬阳看着他的动作,听着他的声音,突然觉得酸楚难忍,揽着他的肩膀,顺势将他带进怀里。
“无趣了。”韩非弯弯唇角,从他身上爬起来,伸手到茶几上,抽了一包香烟出来,拢在手心点燃了。
冬阳也拿了一根,但没有凑到唇边。
韩非吐了一口烟,走向浴室:“洗澡睡觉。反正也没兴趣再做了。”
冬阳不语。
洗完澡后,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谁都没有再说话。
心知肚明。
睡前,冬阳轻轻的吻着他的眼睛,用细腻的手指抚触着他的鼻梁,柔声说:“晚安,韩非,明天见。”
次日醒来,却不见冬阳身影。
床头柜上却有一只碧绿色的蜥蜴,巴掌大小,圆溜溜的眼睛机灵的转动。
韩非故作惊讶:“啊,怎么会有蜥蜴?”说着,用手捻起它,朝卫生间走去:“扔马桶里吧,这样比较安全点。”
蜥蜴的四肢在空气里乱蹬,仿佛在抗议,不要把我扔进马桶!靠!大爷能进马桶吗!
韩非忍着笑。
快到卫生间时,他停下脚步,自言自语:“算了吧,还是留下来,反正我也挺喜欢蜥蜴的。”
蜥蜴的尾巴耸拉下来,仿佛松了一口气。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