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似乎为了庆祝什么而举办盛大的舞会。
但鲸止完全兴趣缺缺。
黑色的保时捷敞蓬车停稳后,立刻吸引住了所有男士的目光。注意,是所有男士没错,因为诺大的城堡并未见一个女性。
而当一身笔挺黑西装的钱威拉着一身修长百色燕尾服的鲸止沿着红地毯走进城堡大门时,周围的人已经发出惊叹声了。
甚至有人用英语小声议论着他们是不是国际名摸。
鲸止觉得自己象是被牵向屠宰场的猪一样,不情不愿地被钱威拉着往里走。
天杀的一亿!
从穿着高贵的名流们身边穿梭而过,鲸止不住地听到他们对钱威的奉承。
手被钱威拽得生痛,什么舞会,简直是战场,应接不暇。
“钱老板,您的猎物真是漂亮呀。”
抬头一看,噫,是个花衬衣老头,不看不看,看了做恶梦。
“过奖过奖,您才真是老当益壮呀。”
“哪里哪里,来来来,小青,过来认识钱老板。”
象叫唤宠物狗一样,花老头拉过身边一个青年人,推到钱威面前。
那个叫小青的,一个清俊的男人,僵硬了一下,立马站定乖顺地低头叫了一声钱先生。
花老头顺势握住了他的腰,
青年反应生涩,不知所措。
鲸止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亦欠了巨债,只好任其翻云覆雨。
花老头终于退场,临走前交代了一句:都是圈里人,腻味了交换一下?
恶寒……抬头看一眼钱威,发现他正以看好戏的神情看着自己……鲸止抛出一个由来已久的疑问:这什么舞会?
“如君所见。”
当蜃鲸止360度环视一圈后,他得出一个结论:真是作孽。
没想到钱大老板一进殿堂便如鱼得水,邀请着络绎不绝,生意火暴。鲸止立刻退居二线,找到一个角落观察敌情,严阵以待。
但是牛鬼蛇神们不依不饶,三十六般兵器七十二般变化样样使来。
鲸止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小妖们好生猖狂!
“蜃先生挺有人缘!”
一声清风化露传来,疑似救兵已到。
“先生眼光似乎很高,来请之人皆受挫败,悻悻而回。”
实不相瞒,非同道之人,只求保命,决非眼高。
“不知我是否有此荣幸可请得先生出山?”
鲸止一笑,
“谭小姐有请,是鲸止的荣幸。”
虽然是野兽派作品,可与女子跳舞总比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来得自在。鲸止欣然而起,翩翩优雅。
“谭小姐怎会在此地?”
“参加舞会呀。”
“……”
难道你没发现舞会中除了你以外都是雄性么?!
虽然很想问,算了算了,多问无益。
谭夕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其实我是男人。”
吓人吓人,鲸止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男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甚是无趣,只在结尾时男主角突然对女主角说,其实我爱的是男人。虽是创意,但导演太不高明。
“你不相信?”
相信相信,干吗不信。只是不习惯媒体整日在报道的女强人老板是个男儿身。
“还是说我们等一下去楼上一起验明正身?”
鲸止冷笑,“要不谭小姐请自便,鲸止上个洗手间先?”
谭夕闻言大笑,“和钱威较量你太不高明,你亦不是我的对手。”
“那即是如何?”鲸止虚心领教。
台上提琴手卖力制造出低沉优雅的情调,可惜周围觥踌交错,水晶杯和刀叉的碰撞,蕴藏了刀光剑影暗暗杀机。
“和我们一起,方有胜算。”
包我下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绝?
“你们?……那即是说团伙作案?哇,好强大的作案阵容。”
谭夕落落大方地点头,“没错,我和他。”
顺着谭夕的指间抬头看去,在殿堂二层楼梯上,那个身影赫然显现。
笑容凝固在嘴边,鲸止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已经名花有主。
……他成功了。
那个人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原来钱兽没有忘记他的梦想,他的消失不过是在积蓄力量,准备蓄势而发。
钱兽站在高处定定地看着鲸止,目光深深地穿透鲸止,仿佛要把鲸止吸入自己的目光中一样。可是,不过是两层楼的距离呀,为什么象是相隔天涯?
二楼熟悉的身影缓缓下楼,带着一脸不熟悉的似笑非笑。这种笑让鲸止害怕。钱兽把一封不明意义的信函递到鲸止面前,信封带着细腻的花纹和奇特的香气,那么熟悉的香气鲸止不会忘记。香气漾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把一切都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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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终于回来了,不过估计所有大人都忘了公公了= =||||||
第二十三章
地中海中心的马耳它最美丽的地方是位于岛中部的麦迪娜,它被人们称为寂静之城。麦迪娜的城塔矗立在岛中心的陡峭山丘上。外环一圈是坚固而古老的城墙,它是欧洲保留最完好的古老城墙之一。这里一向是马耳它显贵们的府邸,至今依然如此。
旅馆的窗外没有城市的霓红闪烁,只有一条又一条悠长安静,曾经历经辉煌的巷子。还有层层叠叠的街道。鲸止看着它们在夜色下收起了妖娆的面具,只留下石头如蜜糖般的颜色。
哈,多美的世外桃园。
一道坚硬的目光截来,转过头,钱威高大的身影打断的鲸止的沉思。
这个男人真真是黑白无常,总在人留恋红尘时杀出来少兴。
“你可知道一个拿着鸡尾酒沉思的男人有着致命的诱惑。”
鲸止看向这个男人,突然觉得连他的轮廓都散发出危险的味道:“你故意的?把我带到舞会让我看到他身在敌营?”
“难道你不想知道?啧啧啧,好人难做。”
鲸止瞪了他一眼,准备不再说话。
钱威笑了笑,“钱兽现在可是QUEEN集团的首席驯兽师,并且……上个星期他还和谭大小姐订婚,做上门女婿,哈,真是有能耐呢。”
这人是不是打定了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烦得很。
只是,心很痛呢。
心痛只适合放在心里,而不必放在脸上任人怜悯。他只是风清云淡地说,“男才女貌呵。”
钱威笑而不答,看着鲸止,那眼神就象如来佛祖看着掌中的孙猴子一样……一切因果皆现眼底。
“要坐以待毙?”
“那即是如何?”
要找一群魑魅魍魉到结婚典礼上柯插打诨,水漫金山,当面伸出食指质问:我明明如何如何待你,你却为何选他不选我方才显得我蜃鲸止之冤屈不浅?
鲸止是很落寞,但他相信既然已经决定要为一个人付出代价,便无须计较这人是不是会对你感恩带德。
一切皆属自愿。
鲸止转头视线飘过窗外,巷子的尽头无限向上延展,延伸到月牙形的海岸悬崖。
这里的悬崖极有人情味,偶尔在悬崖边缘矗立起一两座由石头堆砌的圆柱和拱门,月光填进它们班驳的身躯,好象在等着时光逆转,回到几千年前神诋们出海的那日。
钱威用手指着月色下静谧得有些神圣的海岸悬崖,无比认真:“我们去散步。”
债主心血来潮,神采奕奕,鲸止兴致缺缺:“累了,不去如何?”
“真的不去?”钱威邹眉。
鲸止好心提醒,“人在心情不佳身体不适的时候,就算一亿也雷打不动,所以,千万不要跟我提起你的一亿。”
“十万一次。”
“头晕……”
“一百万一次。”
“ 眼花……”
“一千万一次。”
“真的?”
“绝对真的。”
早该如此。
鲸止回头,笑得鲜花怒放,“去了。”
深夜12点,鲸止和钱威达成一致,向目标进发。
岛上雾正浓。月色在发酵。
没有人没有灯光没有蛐蛐和蟋蟀的叫声。
唯一不断且清晰涌入耳中的是翻滚的海浪和岩石的撞击声,很是惊心动魄。但是浑圆的月亮却是如此气定神闲。
如果放在武侠小说里,这地方势必是一个十面埋伏风声鹤唳的异域。连素来温柔的月光都蠢蠢欲动。
月色下的钱威仿佛一只乖戾的野兽,声势逼人却孤独无比。
“古罗马人征服了这片土地,所以他们的神诋也出现在这块土地上,”钱威似乎对这里很眷恋,今晚的他不似平常:“这些神诋就象优秀的驯兽师,古罗马人在他们的指引下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人类有时候就是野兽。为了土地和食物他们兽性大发,六亲不认。”
鲸止笑道,
“来这里就是为了提醒我你是个优秀且有野心的驯兽师?”
鲸止有些厌烦,一千万元来听一次这个人的人生心得,可惜自己无福消受。
钱威看着鲸止,在海浪的喧哗下他的目光竟有些许恍惚,他嘴唇微启,似一个祭献者呓语一般“每个人都是驯兽师,鞭笞野兽给自己带来荣誉,他们从来不背对着野兽,而是永远变换着各种面具正立野兽面前。他们想法子得到野兽的信任,才好挥鞭相象。叱咤风云。”
很精彩的解释。简直可做为做人箴言。
“那么,优秀的驯兽师先生,请你告诉我在这么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你略施小计把一只被你算计的野兽带到这不毛之地意欲何为?”
“为何?”钱威苦笑:“原来我在你眼里已经沦落为一个骗财骗色的无耻之徒了?”
鲸止点头,大为赞同。
钱威大笑,笑声甚至震慑了涌向岩石的海水,一切都回归寂静。
他说,鲸止你记住,这世界上骗财骗色的人多了,无耻之徒也绝不会只有我一个。
第二十四章
鲸止知道这不是巧合。
同样的花纹,同样的香气。还有那个血红的家族薇章。他早该知道,那封信那乐章的主人是谁。野兽狂想曲只可能属于那个人,钱兽。
鲸止突然发现自己对他似乎一无所知。
第一次看到他,在舞台上耀眼得令人折服。
再次见到,是他对命运深深的无奈和奋力的挣扎。
那时候的他那么脆弱,似一只陷入丛林的野兽远远走来,披荆斩棘,鲜血淋漓。
所以他笑着对鲸止说,鱼儿和鸟不能相恋。
那么,
现在是什么?
他摇身一变,难以捉摸。
还未来得及把信封打开一看,已有人来。
是管家。西装革履。道行高深。
看来钱威对这位管家是推心置腹,连参加个舞会都要携手同行。
叫什么来着?鲸止突然发现自己来了那么久还没有问过那老头名字。
“主人要你去用餐,请准备一下。”
准备?天……人有钱连吃饭都要折腾。鲸止不耐,
“对了,你叫什么?”
鲸止原想用更客气点的问法,但一想到自己的小拇指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人笑了笑,却有一股绅士风度,
“我叫邦德,詹姆斯。邦德。”
……
是么……估计007同志泉下有知会被气活过来。
鲸止努力压下嘴角的抽搐,不客气问道:
“你为他卖命多久?”
“很久了。”
老人答话归答话,脸上倒是波澜不惊。鲸止坚持要打破锅底,
“很久是多久?”
老人抬起头,他的老花眼镜顺着鼻梁稍稍滑落,一道犀利的眼光透过厚厚的镜片投来。
“十九岁那年来,就再没离开过。”
以他这把年纪,估计也有五六十年的功力了。
挖,厉害厉害,遇到得道高人了。
能在钱威这个危险人物身边摸爬滚打几十年,必是修为精深,功德圆满。
等等……
十九岁?
鲸止笑问,
“莫非你家主人是不老不死永保年轻美貌的怪物?”
钱威再怎么看年纪也就二十多吧……
管家谦卑而有礼地和鲸止对视好几个回合之后,扶正了眼镜,微笑着解释,
“上任主人还在的时候,我已是钱家总管。”
原来是两朝元老,失礼失礼。
“那么请你告诉我,钱兽是何许人?”
话锋一转,顿时风声鹤唳。老人看了鲸止一眼,神色泠然,
“多知无益,先生。”
呵,听上去似乎是一个了不得的身份呢,鲸止苦笑。从那场马戏表演开始,似乎只有自己后知后觉。
老人看着鲸止手上的信封,笑道,“或许您很快就会明了。”
真是不够坦率的回答。其实答案并不复杂,鲸止决定心照不宣。
老人的脸色还是很温和,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打乱他的节奏。
“主人很在乎您呢。”
鲸止惊奇道,
“当然,你可知道我其实会法术,呼的一声可以变成一亿元的钞票?”
老人摇头,看似万分可惜之意。
只 要是钱威喜欢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要多长的时间,即使这个东西在挣抢中已经被撕成一块块碎片,钱威也会把它抢到手,再冷笑着随手扔弃。似乎这种方 式可以肯定自己的价值似的。这些年他看着钱威在商场撕杀,白道黑道,所向披靡。在他的脚下,是一堆堆对手的尸骨成山,血流成河。现在的他,有资格站在金字 塔的顶端傲视芸芸众生。
“可知主人为什么要夺走你的才华?”
“他变态。”
……
“他爱你。”
好吧,老头我把你揍成植物人好不好,因为我爱你。
鲸止若有所思,
“老头,你可爱过谁?”
“爱过。”
“可想过把他占为己有?”
“我们身份相差太大。”
哦,看来对方还是个千金大小姐,可怜的老头,“所以……?”
“所以我发誓要守护他的一切。”
那个人真是幸运,在看不到的角落永远有一个只属于他的保护神。
鲸止笑道,“邦德先生,其实你对主人并不忠诚。”
老人亦笑,“错了,我对钱家忠诚无比。”
在用餐时候,鲸止明显地表现出精神不集中的迹象特征:拿叉子舀浓汤,用汤匙捣鼓牛排,把酱料当红酒喝还说好咸,十分恐怖。
钱威看不下去,赶忙制止,“你确定现在你正吃饭?”
鲸止点头,“你确定你很爱我?”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钱威一如既往优雅地吃着牛排,但他确定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牛排噎到。
看着钱威努力和那块不上不下的牛排做搏斗,鲸止有些抱歉,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我还欠你多少,钱老板?”
钱威终于跟上火星人的思路,“九千万。”
鲸止点头,想着今后一定要多陪某人散步,稳赚不陪的生意呀。
“我还完债之后你怎么办?”
那时候钱威你还用什么名义和手段去留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