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一把怎么样?五少爷,输了算我的。”
“这是我的名片,请您多多指教。”
“……”
林翟象个成熟的舵者,微笑着周旋于惊涛骇浪之间,不卑不亢、从容不迫。那悠然翩跹的气度,连木头七子都象逢春的枯木,忍不住的叹息……“少爷生来就是要被人爱的!”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说出声来,结果耳朵就被一只有力大手给拧住了,耳朵边有人狞笑,“七子要爱谁呀?”
七子的面无表情的大脸立即皱成包子,他闷声打招呼,“邵青少爷……”
同样是青梅竹马,邵大公子干嘛老欺负我七子?你有本事欺负少爷去。
邵青显然满脸不爽,顺势把胳膊架在七子的肩膀上,朝场中心一扬下巴,“你看你家少爷骚包成什么样子,好象这场里就没别人了,他交际花呀他?!”
七子挺直胸膛,称职的士兵一样目视前方,正气凛然道:“邵青少爷您错了,您不应该嫉妒,您应该去救少爷。”
“哼!”你个臭七子,凭什么在我面前指手划脚?
邵青满鼻腔的不满,但还是一个箭步挤进人群,拉起林翟的胳膊就走,“不好意思,我和第五少爷有要事商量,借过借过。”
他仗着人高马大、力大无比,愣是杀开一条血路,把林翟从千军万马中给抢了出来。
七子站在角落里,远远的送给他一个大拇指,牛!
走进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林翟微微舒了口气,解开西装的钮扣,坐在办公桌后的大靠椅上,“谢谢你了,邵青。”
他微笑着看向这个一脸大便表情的“青梅竹马”。
“少来这套!”邵青跟在他后面,就近靠坐在大办公桌上,俯头看着那张精致的脸,认命的撇撇嘴,“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永远不去找我?”
说着,他伸手去梳理林翟不经意弄乱的头发,可是,手还没触及到,那人身体已经后仰去,兔子一样躲开了他的爪子。
“你至于么……”邵青怒了,反手抓住林翟的手腕,“事隔这么多天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林翟也觉得自己反映强烈了些,也不恼,只是笑笑的看向被紧扣在自己手腕,直到对方怏怏的收回爪子。
“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那人悻悻的说。
看着邵青阳刚而阴沉的侧脸,林翟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听说你家城堡里住进位超级美女,你这野兽怎么还有空来这里瞎混?”
“什么叫瞎混,我是来看你的好不好?”邵青白他一眼,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无奈,“再说,什么超级美女,我看简直是超级魔女。你不认识她吧?说起来算是我姐儿,我老爹在英国做生意那阵儿生的……你也知道,我老爹在外面留的种,快成一个联合国了。”
林翟扑噗笑了。他那风流生性的老爹和自己家那位二观公子有的一拼,到处留情,不过,二观不会乱让人给他留种。
邵青也笑,但里面的本分更多的是无奈,“那姑奶奶一直和她妈生活在英国,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非要来中国和我们住。来没两天,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你了,硬是要我介绍你给她认识……你说,我邵青是那么傻的人吗,怎么可能把自己嘴里的肥肉拱手送给别人?切,痴想妄想,花痴女!”
嗯,这事儿是有点难办,林翟摸摸下巴——那么美丽又大方、善良又风趣的一个好女孩儿,居然是这小子他姐,那自己打算把这小子“嫁”出去的美好愿望岂不是落空了?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
林翟失望的叹口气,开始斜着眼睛淡淡瞟那人,“哦,原来闹半天,我就是你嘴里一块肥肉呀,领教。不过,我这块肥肉现在要办公了,请邵大公子哪凉快哪呆着去吧。”说完伸手推桌子上的那个屁股。
他的眼睛本就悠然上挑,眼角含笑的这么一瞥,简直是流光溢彩,勾人心魂,痒得邵青心里猫挠的似的,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一边躲一边嘻嘻的笑,“别别,今天找你是真的有事。”
说完,自随身携带的大包中掏出个一尺见方的宝蓝色缎面盒子,递到林翟跟前,“帮我看看。”
林翟猛盯着那只盒子,如玉的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忽然笑起来,很开心的笑,“和你打个赌怎么样?”他看着邵青。
“什么?”后者挑挑眉,没反应过来。
林翟修长的手指沿着盒子锦缎上的万字不头纹路打着旋儿,笑道:“猜里面的东西。”
邵青撇嘴,掐住林翟的下巴,“小子,你以为你先知呀?”
啪的打开他的手,“所以要打赌……赌不赌?”
“赌!”来赌城哪有不赌的道理。
“好,怎么赌?”
“你赢了,我让你上,我赢了,你让我上。”
“滚!”
“哈……”邵青笑,满眼的宠溺,“那你说赌什么?”
林翟想想,“你赢了,我会给你一件让你意想不到的东西,我赢了,这东西归我。”
“呃……”邵青偷眼看看林翟,后者温笑如玉,于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好!”
第二十章
林翟盯着那盒子收敛了笑,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是……乾隆玉扳指。”
说完,没等邵青出声,已然把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两枚羊脂玉扳指,玲珑剔透的玉质上刻着阴刻勾云纹饰,精美致极。
林翟看着它们,久久的失神。
“哇靠!”邵青跳下桌子,不可思议的瞪视着林翟,“你不会是见过这东西吧?但不会呀,这玩意儿连我都是费九牛二虎才从一个老淘家那里弄来的,那老小子,开始还死活都不肯让。”
“你信吗……我在梦里见过。”林翟打断他的絮道,微微闭下眼睛,似乎在把无边的痛处摁压下去。
当他再猛地睁开又是一片清透如水,“好了,这东西归我了。”他毫不惭愧的拿起盒子就往自己的大办公桌里揣。
“等等,”邵青抓住他的手,阴森森的露出牙齿,“小子,耍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翟眉眼上挑,淡淡的笑,“哦,然后呢?”
好吧,没有然后……威胁没奏效。
“唉,你就会欺负我。”邵青松开手,认命的抓抓脑袋,“唉,本来想赚两个吻以解相思的……呐,这东西本来就是想给你的,算是对上次的道歉。”
“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说好了,这可是我赢的。”林翟笑眯眯的把东西揣进抽屉里,满脸的满足,活象个得大便宜的贪汉。
邵青没好气的哼哼两声,再好奇的问他,“都不看看是真是假?”
林翟肯定的笑,“是真的。”
未达到目的的某人满脸郁闷。
“好了,无论如何,我应该请你吃饭。”
得了宝贝的某第五少爷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主动邀请倒霉的输家吃大餐。
输家虽然脸上一幅大便表情,但心面却早已是心花怒放。
于是,两位极其出色的大少爷,勾肩搭背的走出赌城,在众人闪闪放光的注目中,驾上大悍马外出觅食去了。
大悍马后面,拼老命的追着一辆白色莲花,里面的驾驶员叫苦命的七子。
*****************************
几天以后,林翟拎着陈伯准备的汤汤水水,到医院去看第五博越和第五沧。
进去的时候,第五博越正坐在床上翻阅一些文件。
他的伤势已经彻底好了,但为了配合外界盛传的所谓危在旦夕,一直没有出院,就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他运筹帷幄,指点江山,淡笑间,铲除了一个又一个想乘机蠢蠢欲动的异派势力。
这人是天生的统治者,心智似海,让人永远探不到尽头,那些人想和他斗,简直是蚂蚁和大象的对决。
嗯,连我都是蚂蚁。
林翟端着汤碗送到那人嘴边,“就喝一口,陈伯四点起床,炖了三个小时呢。”
那人一脸的嫌弃,沉声道:“拿开。”
林翟微笑,“想当初,你把我补成一砣人形腰子的时候,我可都没抱怨过一句。”
那人挑眉,“你是在抱怨我虐待,还是在讽刺我不如你?”
林翟如出一撤的挑挑眉,一幅“你说呢”的表情。
就你敢在我面前放肆。那人满脸不满的接过汤碗,一饮而尽。正当他为嘴里难耐的苦味皱紧眉头时,一颗雪白的冰糖及时塞进嘴里。
“我更讨厌甜的东西,唔……”他想吐出来,却被忽然抵上来的两瓣嫩唇堵个严严实实。
那嘴唇软而湿润,展转留连于他的唇畔,待他不自觉张嘴回应时,一条舌头已经趁机滑进口腔,缠绵着自己的舌头,抵着那块甜腻腻的糖,开始双龙戏珠,追逐游戏……直到它被两种不同的温度融化成一汪蜜水。
待到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林翟才意犹未尽的撤回自己的唇,而第五博越苍白的脸上,微微渲染了些红晕,为这位不苟言笑的大家长凭添了些许动人气息。
林翟含笑凝望着这样的爱人,心里满意无限,“看,苦尽甘来的味道很不错吧?”
第五博越阴沉着脸推开他,“听说你最近一直留连于西边的那个小赌场?”
林翟笑着挨他坐下,“是的父亲,因为我最近发现,赌博是一个很能激发人智力的游戏。”
“是么?”第五博越淡淡的瞥他一眼,“除了那里,整整十五天,你在其它方面应该是毫无建树吧。”
林翟惊讶的挑挑眉,“不是的,父亲,昨天我可是很好的完成了您交给我的任务。”
“是吗?”第五博越忽然伸手在他肩头狠狠的摁了下去。
林翟浑身一颤,而手肩连接处,一瘫殷红的血渍瞬时染红了一尘不染的雪白衬衫。
“这就是你所说的很好的完成?”
子弹早已取出,疼痛在手指的压迫下一点点蔓延,冷汗渗出,林翟讪笑,“是……是一时大意。”
“是妇人之仁吧?”早就知情的第五博越脸色愈见阴沉,“ 因为对方是个漂亮女人就下不了手?”
林翟无言以对,是的,那样的花季少女在自己面前哭泣,无助绝望,令他想起了自己……可惜,心软的结果是那刚刚还在哭泣的少女,竟在自己一转身间开了黑枪。
还好,天生的警觉让他飞快避开要害,而回手反击的那一枪,也为少女光洁的眉心凭添上最后一点血红。朱砂痣一样,绚丽夺目。
“记住,在一个杀手眼里,没有男女老幼,只有目标。” 那人目光锐利,沉声呵他,“滚出去,找医生重新包扎。”
林翟低头蹭下床,往外走。
“等等!”那人又叫住他。
林翟回头满脸期待的笑,“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若再有下次,到刑堂自己去领一百皮鞭。”那人面无表情的说。
“是!”林翟激灵灵打个冷战,赶紧拉开门就要跑。
“急什么,”第五博越已经皱起眉头,“风风火火,哪里象干大事的人?”
林翟站在门边上摸着鼻子听着。
自己第一次挨的那一百鞭子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太深刻了……以至于每次想起,林翟都会胆颤心惊。用第五海无限同情的话讲:这苦命的孩子,算是留下心理阴影了。
“刘院长早上说的事,可是真有其事?”
林翟心底一沉,“是。”
“此事到此为止,” 第五博越拿过桌上的水,含进嘴里,慢慢冲淡着口腔内的药苦和甜味,“肾自然会有的,不必再用你操心。”
“但医生说,还是直系亲属的肾缘比较好……吻合度会很高,而且时间已经不能等了,父亲。”林翟微笑着保证,“我这么年轻身体也好,您知道的,一个人有一个肾足够生活得很正常。”
第五沧是一员猛将,他不能看着他永远躺在病床上,那将是一个悲哀。
“我再重复一遍,此事到此为止,你还是想想怎么把自己的事做好吧!” 端木厉声道,“出去。”
这人简直霸道到……不讲道理!
关上门,林翟苦笑着抱怨。
林翟拐到老狐狸院长那里,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顺便向他借件外套,以便掩住那抹吓人的血渍。
老狐狸颤微微递上件浅绿色细格子衬衫,“五少爷放心,这是我儿子的,没穿过。”
“你怎么会随身携带你儿子的衣服?” 林翟今天格外的有些八褂……莫非他和他儿子,就象自己和第五博越一样?
他上上下下打量打量老孤狸,当看到他满脸纵横的折子和寸草不生的头顶时,立即否认了这个想法。
嗯,这个人,只适合当父亲!
老狐狸还在狗腿的赔笑,“少爷,我儿子就是那个为沧少爷治病的主治医师刘森呀。”
“喷——”林翟喷笑,眼前浮出一张戴着白口罩,比七子还面瘫的臭脸。
怪不得第五博越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执意要求换肾的事,原来是上阵父子兵、父子俩间谍。
换上新衣服的林翟别样的干净爽利。
他在众小护士嗖嗖放光的包围里,一路微笑,去看他那位同样坏脾气不讲理的哥哥第五沧。
可惜,他去的不巧,第五沧同学已经挂着水睡着了。
“哼,逃避喝汤!”林翟愤愤的把装着补汤的罐子放在桌上,扭头吩咐小护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等三少爷醒了,一定让他喝得一滴不剩,否则,扣你薪水。”
小护士惊弓小鸟一样猛点头。
嗯,四海说的对,欺负人的感觉如果……舒服。林翟得出这个结论以后,满面春风、温文尔雅的踱出病房。
然后碰上了面瘫医生。
“我的!”面瘫医生死死盯着林翟。
林翟死命护住衣服,死要脸子的挺起胸膛,“……记第五沧帐上。”
面瘫掐指头算算,满意的点点头,“嗯……阿曼尼全球限量版。”
林翟假笑,“好。”
走出医院,林翟找个没人处,翻开衣服的商标看看——产地北京的杂牌货……
呃,被人坑了。
从来没作过亏本买卖的自在居的林老板满脸不爽。
后来转念一想,这笔帐是算在第五沧头上的,于是,他心安理得的拍屁股走人。
第二十一章
这天下午,埋在女人堆里“忘我工作”的第五观接到林翟的电话。
“二哥,我要去趟北京。”
“啊?是畏罪潜逃?还是与人私奔?”
“滚,是有事。”
“请过假了?”
“嗯……没有,所以要找二哥帮忙。”
“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