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特尔的少年——蛋蛋鼠

"我不相信你。"奇巴咬了咬唇。
"那你相信谁？"尼格罗一指吉菲斯，"你的搭档？不要太天真了！你难道忘记了，塔特尔的监视者真正的职责是什么！"
"真正的职责？"吉菲斯一脸迷惑，看着奇巴，"我们是搭档，对吧？"
奇巴看着吉菲斯，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吉菲斯难以理解奇巴复杂的心思，他越来越觉得心慌，他还有很多的事情不知道，而奇巴并不打算告诉他！吉菲斯开始往后退，他才刚刚和奇巴互通心意，紧接着就发现奇巴对他有所隐瞒，他的心开始抽痛，痛得他只想远远地逃开，而没有勇气追问下去。
尼格罗似乎也不想再说。地下管道里传来了巨大的响声，中心系统调动了人员，开始清理大楼爆炸的废墟。吉菲斯突然感觉到一阵阵强大的电波向他们荡过来，电波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疼得叫了起来。

第十章 兵分两路

机器运作的轰鸣声在地下管道系统传播，巨大的声音刺激着三个人的耳鼓，吉菲斯几乎趴倒在地上，奇巴和尼格罗都捂住了耳朵。注意到吉菲斯的痛苦，奇巴拥住他，吉菲斯全身一颤，纵然心里有无数疑问，奇巴关心和爱护他的心意他却无法去怀疑。
"奇巴，为什么不告诉我？"吉菲斯低声质问，在轰鸣声中，奇巴听不清他的话。
"你说什么？"奇巴问。
吉菲斯咬紧了唇。问到了答案又怎样？知道得再多会如何？他觉得害怕，害怕得不愿意再去思考。奇巴收紧了胳膊，吉菲斯的心底流露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贪恋这股温暖，已经无法再放手。脑海里，眼睛里，除了奇巴之外他无法思考其他，这种感情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令他觉得幸福。
"你的伤好了？"吉菲斯轻声问，手指滑过奇巴的颈项，奇巴那略带粗糙的肌肤散发出的温暖，从吉菲斯的指尖，一直传达到心底。
"嗯，别担心。"奇巴微笑着摸了摸吉菲斯的背，指尖沿着脊椎滑下，吉菲斯吃惊地收缩起身子，一脸迷惑地看着奇巴。奇巴的脸在他的注视下涨红，不自然地扭向一边。
"别在一边打情骂俏了，"尼格罗抬起了手，指尖扣住板机，"我们的枪能量都不足，等一会只要有一个被抓，其他两个也别想跑。"
"我会逃出去的。"奇巴冷冷道，"和吉菲斯一起。"
"小家伙，你们都没有药了，"尼格罗抬起手，食指连着戳向奇巴的胸口，"你是靠两颗药丸捡回的命，要是挨上一枪，你认为你还能活着吗？"
"我的生死无所谓！"奇巴猛地吼出声。吉菲斯立刻瞪大了眼睛，奇巴对他的喜爱他深深地明白，但是他竟然爱他如此之深，却是他没有想到的。尼格罗和奇巴对峙着，吉菲斯突然觉得离他们很远。奇巴在想什么他从来都猜不到，他那样珍惜和重视他，令吉菲斯喘不过气。
"为什么你这么信任他？"尼格罗再也忍不住地爆发出来，他一把揪住了奇巴的衣领，"他迟早会背叛你！"
"他不会！"奇巴反吼回去。身后，吉菲斯一脸的震惊。
"为什么不会？"尼格罗看着奇巴，"你忘记了，忘记了......但是我记得！当年，你也是像爱他一样爱着阿诺，可是结果呢？是你杀死了他！"
奇巴整个僵在原地，尼格罗的脸铁青，他们就像两只猛兽，随时随地可能爆发，互相嘶咬。
"你......你说什么......"奇巴猛地挥开尼格罗的手，他的脑海里又闪现了许多的片断，而他的心里知道，尼格罗说的并不是谎话！
"那是十年前的事，你后来被回收，洗了脑之后就不记得了吧。"尼格罗转过身，"克利斯那个时候也被洗了脑，所以他永远地忘记了我。"
奇巴全身一个激灵，他想起了之前与克利斯的争执。为那个实验室，也为克利斯对组织的背叛。克利斯问他十年前的事情，他也说到过阿诺。
阿诺是谁？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是如此的悲伤和痛苦？奇巴拚命地回想着，可是脑海中的记忆只有片断，他怎么也联系不起来。
"克利斯......他记得。"奇巴喃喃道，"他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也像你一样，什么都不说清楚，就从我的眼前消失掉！"奇巴愤怒地瞪着尼格罗，那眼神几可以杀人。"你们都知道，就是我不知道！"
"不，其实没有人知道，除了我们三个人。"尼格罗冷冷一笑，"再洗脑，属于你的记忆就是你的。我想得起来，他想得起来，惟独你想不起来，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敢去面对！"尼格罗转身面对已经脸色惨白的吉菲斯。
"吉菲斯，阿诺--是奇巴曾经最爱的人！"

吉菲斯一个踉跄，身体撞在石壁上，不借着石壁的支撑，他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十年前的事情？奇巴被洗了脑？可是现在......吉菲斯看着奇巴，以他现在的年纪，十年前他只可能是个孩子啊！为什么奇巴像没有衰老？他究竟是什么人，阿诺又是什么人？吉菲斯的脑海里一团乱，他想更理智地去理解这混乱的关系，但是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为什么会心碎？为了尼格罗刚刚说的那番话--那已经是过去了啊！
吉菲斯捂住了嘴。他终于明白，过去是不可能被抛弃的东西，他会介意奇巴的过去，介意奇巴所爱的那个阿诺！什么从现在开始，什么忘记过去，根本不可能做到！
"吉菲斯！"奇巴向吉菲斯跑了过来。吉菲斯条件反射地转身就跑，他害怕听到奇巴的声音，更害怕听奇巴诉说他的过去。他要忍受从奇巴口里听到的阿诺吗？他不，他绝对不愿意！
尼格罗以更快的速度越过奇巴，拦住了吉菲斯。
"让开！"吉菲斯怒吼，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把磁片给我。"尼格罗伸出手，"给我之后，你们去哪里我都不管。"
"不行。"吉菲斯后退一步，"我不能给你。"
"你必须给我，这是我们这次任务的目的，牺牲了很多同伴换来的资料！"尼格罗逼向吉菲斯，露出骇人的神情，"你要知道，所有在旧城生活的塔特尔少年，都需要用它来换取生活必需品！"
"不，我不能给你。"吉菲斯咬紧了牙。在他没有弄清楚这张磁片的用途的时候，他不能把它交给组织。
"你看不懂的，吉菲斯。"尼格罗看穿了吉菲斯的心思，"这是只有贵族才能看懂的东西。"
吉菲斯向后退，撞在了奇巴的身上。奇巴护住了吉菲斯，定定地看着尼格罗，尼格罗的神情微微一变。
"你变了很多，尼格罗。不，"奇巴抬起了手臂，"应该说，这才是你真正的面目吧！"
尼格罗又变了脸色，奇巴的神情......像极了十年前，怒视着他的那个时候。
"你想起来了？"尼格罗阴沉着脸问。
"只是一些片断，"奇巴的枪口指着尼格罗的大脑，"当克利斯被贵族们抓住的时候，是你向克利斯开的枪。为什么？"
尼格罗的眼神闪烁，他沉默地看着奇巴，也抬起了手中的枪。
"不为什么，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是吗？"奇巴淡淡一笑，"那么，你走吧。"
尼格罗一怔。
"我走？"
"对，你走。我们不会跟你一起行动。"奇巴的指尖紧扣着板机，"你想开枪也可以，你一定会死，那你什么也得不到。我和吉菲斯会把磁片送回支部，而不是交给你。"
尼格罗的脸因为恼怒而扭曲，他很快地做出了决定，在冷冷地看了吉菲斯一眼后，他转身离开，什么也没有说。吉菲斯抬起的枪缓缓放下，他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吉菲斯，"奇巴回身紧紧地抱住他，"别这样，我求你，相信我。就算能够想起来，我也会忘记，你说过的，把过去抛开，从现在开始，我们会有全新的记忆。"
吉菲斯看着奇巴，虚弱地一笑。
"好，我相信你。"
他转过身，看向另一个方向，奇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走这边，这边的电波感觉要弱一些。"
"电波？"奇巴惊讶地问。
"你听不到吗？很强的电波声，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扫瞄定位的电波。"吉菲斯回答，拉着奇巴向着管道的另一个方向走。奇巴震惊地看着吉菲斯，吉菲斯的表情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在说谎。可是，没有仪器的话，人类是听不到扫瞄定位的电波，并且避开它的。
"吉菲斯......"奇巴终于开了口，"你究竟是谁？"

吉菲斯停住了脚步。奇巴问了，他在怀疑，怀疑自己的过去，正如自己怀疑他的过去一样。果然，过去是谁也无法抛弃和忘记的。吉菲斯低下了头，正当他想转身回答奇巴的时候，奇巴从背后抱住了他。
"吉菲斯，忘记我问的。"奇巴低沉着声音道，"我并不想知道你过去如何，真的不想。"
"可是我很想知道你的过去，真的很想，"吉菲斯垂下头，"没有人会不想知道，尤其是你和我。"
"吉菲斯......"奇巴的声音哽咽了。
"走吧。"吉菲斯向前迈开脚步，奇巴却从后面将他紧紧地拉住。吉菲斯的身体被奇巴整个翻转，唇瞬间被奇巴掠夺，暴风雨般的疯狂和索取，令吉菲斯再无法沉浸在恐惧和不安里。他默默地流下眼泪，回应着奇巴的吻，任由他夺去自己的呼吸和思想。
良久，两人的唇终于分开，吉菲斯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紊乱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一阵由远而近的高频波差一点令他尖叫出声。奇巴紧抱着他，生怕下一瞬间吉菲斯就会离自己远去。吉菲斯咬着奇巴肩头的衣服，逼着自己马上冷静下来。
"奇巴，"吉菲斯推开奇巴，看着他的眼睛，无法克制自己心里的恐慌和害怕，"马上走，一秒钟也不能耽搁了！"
"你要离开我吗？"奇巴露出绝望的神情，抓着吉菲斯的手使足了力气，疼得吉菲斯叫了起来。
"笨蛋，你这个傻瓜，放开我的手，疼死了！"吉菲斯挥拳击在奇巴的胸口，又是气又是好笑，"我不会离开你，明白吗？死也不会！"吉菲斯紧抓着奇巴胸口的衣服，眼睛凝视奇巴，"听到了吗？我死也不会离开你，你是我的，我的奇巴！"

第十一章 背叛的回忆

吉菲斯第一次感觉到恐惧和绝望，他茫然在站在管道中央，却不知道要往何处去。高频波准确地锁定了他和奇巴的方位，无论他走向何方，同等强度的电波一直围绕在他的身边，不肯离去。
奇巴握紧了吉菲斯的手。他的耳朵很灵，虽然听不到吉菲斯说的高频波，但是人的脚步声却清楚地传进了他的耳里。吉菲斯的惊慌四顾，以及那些越来越密集和接近的脚步声，奇巴知道他们逃不掉了。吉菲斯仍然在感受着，希望寻找到一条可以逃出去的路，但是奇巴的想法却变了。吉菲斯身上有磁片，必然是费尔城警察追踪的对象，在这么近的距离里，警察是无法马上判断出究竟是自己还是吉菲斯身上有磁片的。"我如果能够引开警察们的注意，吉菲斯就有可能逃离。"奇巴迅速地拟定着逃亡的计划，"只要逃离费尔城，吉菲斯就可以回到组织，他的生活用不着我担心。"
吉菲斯向着管道的另一边走去。他的判断很准确，脚步声是从他们身后传来的，这个方向的话，至少还可以有一线机会，但是吉菲斯心里很清楚，他们是逃不掉的。
奇巴往后退了两步，感觉到脚步声的接近，他迅速地检查了一下枪械的能量。很好，还可以有三发，至少可以争取到让吉菲斯从这些贵族的眼里消失的时间。奇巴的脚下开始震动。警察们使用了炸弹，要将整个地下管道系统掀开。奇巴向着吉菲斯扑了过去，爆裂在他的身后展开，无数的飞石，强劲的气流，席卷而来。奇巴和吉菲斯向着管道下方滚了下去。感觉到背部一阵剧痛，奇巴紧紧地咬着牙，一声未吭，趁着还能紧紧拥抱吉菲斯的时候，他舍不得浪费一分一秒。
"奇巴，奇巴，快起来！"吉菲斯跳了起来，拉起奇巴就逃。奇巴悄悄地脱开吉菲斯的手，看着吉菲斯跑得越来越快，他停下了脚步。伸手够住管道，整个人像一只大鸟翻上管道，向着吉菲斯的反方向撒腿就跑。警察的数量令他震惊，他们身上穿的青色服装也让奇巴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不是普通的警察，他们是特警。只有出现了危及整个城市安危，或是市政的安全的时候才会出动的特别行动队！
枪声响彻整个管道系统，奇巴尽量压低身体，贴着管道逃跑，他向着管道下方跳去，试图躲开特警的攻击，没想到特警的速度超乎他的想象，他们不需要像他那样弯着身子奔跑，很快就超过了他，从正前方拦截奇巴。
"糟糕！"奇巴一个急刹，转过身，身后的青衣特警的枪口正对着他。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奇巴已经无法逃掉。他狂吼一声，向着特警扑了过去，手中的枪一声响，激光柱贴着一个特警的头射过，他趁机从两人间的间隙逃了出去。一路上，他使尽全身解数，拳脚并用，打倒好几个特警，头上却也被狠狠地砸了一记，血沿着额头流了下来。
"别杀他！"站在高处的特警队长大声叫道，"他是珍贵的塔特尔，一定要活捉！"
因为这道命令，奇巴得到了喘息的时间，他沿着被炸开的通道，逃到了大街上，警车一字排开，将通道口完全封锁，还没等奇巴举起枪，一道红色的射线就击中了他的手腕，枪脱离了奇巴的手，掉落在地上。高处，特警射手的枪口再次瞄准了奇巴。
奇巴咬着牙。完了，他这次真的逃不掉了--就跟很久以前的那次一样。记忆的片段电光石火般地在他的脑海里闪过，奇巴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件事。
他被抓住，被无数双手架着，拖向一个房间。其他的塔特尔成员都已经逃走，没有人会来救他，包括他的搭档。奇巴蓦地睁大了眼睛--十年前？十年前的时候他有过搭档？他是谁？奇巴捂住了嘴，寒意从他的后背升起，他想到了一个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十年前？十年前他是多少岁？塔特尔的偷盗者，最小的年纪也不过十四岁！
"举起你的双手，"特警举着枪向奇巴接近，下达命令，"如果你不想再受伤的话，就别反抗！"
奇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陷入了自己记忆的坑洞，被无数个疑问缠绕着，在他没有完全想起来之前，他谁的话也不想听。
"不要动......"特警已经站到了奇巴的面前。看着奇巴迷茫沉思的神情，还有他几乎僵硬的手臂，特警毫不犹豫地接近奇巴，抓住他的肩，将他一把按倒在地，电子镣铐窟住了奇巴的双手，奇巴悚然惊醒，回头怒瞪着特警。
特警将他一把拽了起来，其他的特警也靠了过来。失去抵抗的奇巴只能任由他们搜查自己全身，并将自己推向警车。一个穿着白色长衣的中年人从警车里下来，接近奇巴，迅速地在他的身上探摸，他先是很惊喜，紧接着变得很失望。
"他身上没有。"中年人气恼地说，"一定在别的人身上！"
特警立刻把奇巴压趴在警车上，奇巴的手肘传来阵阵刺痛，但他一声也没吭。
"说，你是不是还有同伴？他在哪？"
奇巴仍然死闭着嘴，对特警的问话不理不睬。
"马上扫描他的记忆，一切都会清楚明白。"中年人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警车里立刻出来两个人，手里拿着一台仪器。奇巴全身抽紧，他瞪大了眼睛。如果使用记忆扫描，就算是他想隐瞒，也隐瞒不住任何事！吉菲斯所做的一切和他们的生活，都会被这些陌生的贵族们看到，被他们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