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小榛果 下——师小札

云云漂亮的小脸蛋被划出了一条小口子，她开始在学校里不说话，以保持沉默来打击他们的嘲笑。

“云云？”唐小榛小心翼翼地走到云云身边。

“小榛哥哥？”云云抬起脸，笑笑。

“以后不要和别的同学打架，你是女孩子，怎么打得过他们？”

“可是他们说妈妈。。。。。还说我没有爸爸。。。。。我是个野孩子。。。。”云云的眼睛氤氲了泪水，委屈地嚷着。

唐小榛蹲下来，轻轻捏捏云云的脸：“云云，是不是很孤独？很想妈妈？”

云云奋力点点头，又笑笑：“还好，还有小榛哥哥和大公公！”

大公公指的是外公。

唐小榛抱住云云。

云云是不可能一辈子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唐小榛心里很清楚，他不能供给云云好的生长环境，优秀的教育设施，长期下去

，云云只会变成第二个自己，一个生长不健全的孩子。

唐小榛想了整整一个晚上，隔天拿着唐雨桐交给自己的那张枝条，寻寻摸摸，终于找到了那幢公寓，是一幢粉绿色的公寓

，玉树琼花，公寓上蔓藤垂挂下来，还有很多西洋狗围在一块。

这里环境很好。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请问。。。周金航先生在吗？”唐小榛问着，小脑袋已经探进去。

年轻女孩狐疑地打量了唐小榛，十分谨慎的微笑：“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是。。有些事情，最好面谈。”唐小榛说。

“他在洗澡。”

“我可以。。。进去等吗？”说是说着，唐小榛的一只小脚丫已经探了进去。

年轻女孩只能让开，让唐小榛进去。

里面装修得很漂亮，粉绿色的墙纸，白色的三角钢琴，啄木鸟的挂钟，白色的波斯毛毯。。。。很不错，还有一个壁炉。

。。冬天的时候可以对着壁炉读书。。。云云住在这里应该很不错，唐小榛心里想着。

不久，男人从浴室里出来，用一块白色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女孩上前为他擦头发，并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用眼神

示意唐小榛的存在。

男人抬头看了看唐小榛。

唐小榛也看着男人，那是一张商人的脸，带着精明，稍稍有些胖，但五官是很英俊的，尤其是鼻子和云云的一模一样。

“请问你是？”男人问。

“哦。。。我是唐小榛。。。。您认识唐雨桐吗？”

男人一愣，随即咳嗽了几声，看了看一边正准备泡茶的年轻女孩，面色有些仓促。

唐小榛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他再笨也知道这应该是这个男人过去的情事，而显然这个男人现在已经有了年轻的女伴，

此刻说这些，好像有些不妥。。。。但又有什么不妥！敢做就应该敢当！况且，云云呢？！为什么要委屈云云！这个死男

人！

唐小榛心里一阵挣扎，左摇右摆，死死盯着男人那张养尊处优的脸，狠狠地，大声地说道：“唐雨桐出事了！出什么事情

我不会告诉你的！反正现在的情况是你的孩子云云和我住在一件很小的房子里，吃不饱穿不暖！你总该做点什么吧！”

唐小榛涨红脸。

男人也怔住。

年轻的女孩手中的那杯花茶落地，直接奔到男人身边，扯住他的衣领，粉泪连连：“周金航，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竟然有一个孩子？！”

男人急着解释：“娴婷，你听我解释，那个孩子。。。

“我不听！我不听！”叫娴婷的女孩一个耳光甩过去，转身要回卧室，小跑到一半，又杀回来，将放在唐小榛面前的那盘

巧克力饼夺走。

“我做的饼干不是给你吃的！”

可怜的唐小榛正准备伸手拿一块尝尝。

男人垂下头，慢慢又抬起，看了看唐小榛。

“她叫云云？”

“嗯，现在八岁，这么高，非常可爱。”唐小榛比划着，具体着。

“雨桐呢？”男人有些艰涩地说出这两个字。

唐小榛低声叫了唐雨桐的事情。

男人长久沉默。

“那。。。云云？”

“妈妈。。”唐小榛咳嗽了两声，“她说将云云交给你，其实吧，别以为是我真心将云云交给你的，要不是因为我没法给

云云好的生活，我是不会将云云交给你的！”

男人震惊。

“你。。刚才叫她什么？”

唐小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挠挠头。

“你不要管我和她的关系，你要管的就是云云，你打算怎么补偿云云？”

男人思考着，卧室里传来大声的哭泣声，还有砸花瓶的声音，男人抖了抖肩膀，慢慢地说：“云云，我会负责的。”

唐小榛松了一口气，慢慢笑开：“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差嘛。”

“我很差吗？”男人有些尴尬地笑笑。

“你没有照顾他们母女，没有尽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能说是好人吗？”唐小榛睁大眼睛反击。

“我。。当初是爱雨桐的。。。可是我父母不同意。。你也知道雨桐那个性子，其实很倔，我的钱她也不要。。我也是无

能为力。。后来我父母走了。。我也试着去找雨桐还有。。云云，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没想到他们就在这个城市。”男

人慢慢地解释，似乎想挽回些形象。

唐小榛捞了一只苹果啃。

“那现在开始，你必须要好好照顾云云，你能做到吗？”

男人点点头：“我能。”

话音刚落，卧室的门打开，年轻女孩拎着一个皮箱子出来，满面泪水模糊了妆容。

“周金航，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将那个什么云云的孩子带回来，我们之间就是彻底玩完！”年轻女孩很是决然地说道

。

“娴婷，你看你，闹什么脾气，有事情好好说。。。你看这不是以前的事情，谁没有以前，你何必。。。”男人起身安抚

着女孩。

“你说！你说你怎么选择，是要那个孩子还是要我！”年轻女孩捶着男人的胸，哭喊着。

“我要。。。我要。。。”男人大汗淋漓，我都要这三个厚脸皮的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快说！”

“当然是要云云！云云是他亲生的！周金航，你要是还有点人性的话就应该要云云！”唐小榛跳了起来。

男人沉默，慢慢点头：“云云我是一定会负责的。。。娴婷，你要是不能接受。。。我也不勉强。”

女孩呆滞，片刻后拖着皮箱往外走，临走前不忘夺下唐小榛手里的苹果。

“我洗的苹果不是给你吃的！”

罗泰弟已经被禁足整整一个月了，罗夫人很是担心，她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儿子居然是这样的德行，喜欢男人，还说要嫁

给男人，简直是。。。。罗夫人软软地倒在沙发上，看见女佣端着碎盘子下来。

“泰弟少爷呢？”罗夫人问。

“泰弟少爷不吃，还砸了盘子。”女佣低头说着。

那堆皇家瓷器已经砸得快差不多了。

罗夫人决定亲自去找齐谦，和他商量一下儿子的事情。

齐谦到咖啡厅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罗夫人，其实从男人的视角来说，罗夫人绝对是个美人，美妇，曼妙的身材，白皙的脸

，高挺的鼻子，还有熨帖的套装，精致的小包。

“谦子来了？”罗夫人笑笑。

齐谦坐下。

罗夫人点了两份羊扒。

“这里的羊扒很好吃。”

齐谦挑眉：“那必须尝尝。”

“谦子，我这次找你来是想谈谈泰弟的事情。。。。泰弟。。。。我其实有些羞于启齿，当然客观来说是你这个孩子太优

秀了，于是给了泰弟一个比较离谱的错觉。”罗夫人这段话已经打了不知几遍的腹稿，如今说出来还是有些疙疙瘩瘩。

齐谦马上明白了罗夫人说的是什么，他已经从那本粉色日记本中肉麻的情话得知了罗泰弟对自己的感情。

“离谱的错觉？”齐谦还是笑着问。

“对。”罗夫人点点头，“泰弟不仅将你当作一个大哥哥，他对你的感情更进了一步，这当然也是我的错，我太惯着泰弟

了，将他养得太精致，他的脾性的确有些偏向女孩子。。。于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是不能推卸责任的。”

“您的意思是？”齐谦直问。

“泰弟竟然说出了要嫁给你这样可笑的话，谦子，你别当我在乱说，当然我也希望我是在乱说，可是事实是他的确说了，

还很坚决，这几天他一直在和我闹腾，将家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能容忍那样的事情，那

样不齿的事情只是一些心理有缺陷的人做出来的，一般是一些落魄的艺术家。。。。

“什么？您说那是可耻的事情？”齐谦打断了罗夫人的话，“您觉得男人喜欢男人是可耻的事情吗？”

“难道不是吗？”罗夫人很是狐疑地看着齐谦疑惑的样子。

“阿姨，您也许不知道，其实我就是您口中那些可耻的人之一。”

“什么？！”罗夫人几乎要尖叫，拼命压低声音，“谦子，难道你真的在和泰弟。。。。你们太糊涂了，怎么可以这样！

泰弟还小，你已经不小了，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怎么可以这样子诱导泰弟！”

齐谦掏掏耳朵，笑笑：“阿姨，您误会了，我的确是喜欢男人，但那个男人不是泰弟。”

“你为什么不喜欢泰弟！”罗夫人冲口而出，压根忘记自己的本来目的是什么。

齐谦想了想，慢慢解释：“泰弟太聪明，我喜欢笨笨的。”

这是什么解释？罗夫人蹙眉，显然对齐谦的这个说法很不满意，但她不去追究了，这次她是为了泰弟的前途来的。

“谦子，不管你喜欢的是谁，现在请你一定要帮帮阿姨，帮帮泰弟。”

“怎么帮？”

“让泰弟彻底死心。”罗夫人笑笑。

齐谦眨了眨眼睛，笑笑：“如果这样可以使泰弟变得让你满意，我可以。”

罗夫人将齐谦领回家。，吩咐佣人将泰弟少爷请下来。

罗泰弟恹恹地下来，一看见齐谦，立刻眼睛发光，跳了下来。

“齐哥哥！”罗泰弟扑进齐谦的怀里，齐谦看到了一张不同于平常的罗泰弟的脸。

金色的卷毛乱蓬蓬的，眼睛边还沾着眼屎，下巴上还有青青的胡渣。

齐谦拍拍泰弟的脑袋。

“泰弟，去洗个脸，好好吃一顿，听妈妈的话。”

“我要和齐哥哥在一起！”

“泰弟，我说过了，我将你看做弟弟，我喜欢小榛，懂吗？”齐谦温和地笑笑，又拍拍泰弟的脑袋。

罗泰弟脸色一变，金色卷发乱成一个鸟窝，大嚷：“我不相信，齐哥哥你怎么会喜欢那个又脏又笨又丑的小乞丐！”

“小榛很可爱。”

“我也很可爱！”罗泰弟算是豁出去了，闭着眼睛喊。

“泰弟，你的确也可爱，听话，去洗个脸，好好吃一顿，再好好睡一觉，听妈妈的话。”齐谦说。

罗泰弟的心一下子碎了，他一直爱慕的齐哥哥竟然说不喜欢他，喜欢的是那个小乞丐，自己竟然输了，输给了一个小乞丐

。。。。。

“泰弟少爷！”

菲佣尖叫。

罗泰弟眼睛一翻，便倒了下去，正在一边坐观其变的罗夫人也立刻尖叫起来。

43.齐夫人的噩梦

云云看着面前这个穿着西服的男人，久久地看着，然后低头吃一口冰激凌，巧克力冰激凌，是云云最喜欢的口味，这个冰

激凌很贵，以前一直求妈妈带自己来这里但一直未果。

周金航也一刻不停地看着眼前的云云，她扎着两条辫子，歪歪扭扭的的辫子，不知道是谁扎的。

“好吃吗？”周金航拿出一块方巾轻轻地擦擦云云的嘴角，将那巧克力酱抹去。

云云楞楞的，只觉得那方巾上有很好闻的味道。

“好吃吗？”男人又有点讨好地问道。

云云点点头，两只小手紧紧捧住那个玻璃碗。

“还要吗？”

云云舔舔大勺子，轻轻地说：“还想要一个草莓味道的。”

男人笑起来。

云云和周金航已经相处差不多有两周了，从一开始的好奇，抵触，害怕到现在慢慢地亲近，也许本身的血缘关系，两人相

处的进展很不错。

周金航心里很激动，那天唐小榛将云云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几乎要掉下眼泪，那么一个可爱的小娃娃，差不多在自己腰高

的位置，仰起头，眨着大眼睛看他，还微微撅起嘴巴，那个神态几乎和他一模一样。

“爸爸带你去文具店好不好？”周金航又是讨好般地问道，他那天看了看云云的小书包，破了一个角，里面的书本露出来

。

云云低头想了想，揪了揪辫子，缓缓伸出小手，示意周金航可以抱起她。

周金航一阵激动，过去抱起软软香香的女儿。

唐小榛正在屋子里发呆，傍晚了，看来今天云云又不回家吃饭了。

正准备吃面条，听到敲门声。

一开门便看见周金航抱着云云，云云手上拎着大包大包的东西。

“小榛哥哥！”云云拿起新买的水枪笑着指向唐小榛。

周金航点头笑笑。

“能进来吗？”

“哦，可以。”唐小榛拉开门，让他们进来。

云云跳下来，抱着两袋子东西进屋。

外公闻声关了电视也出来招待客人。

周金航默默看了看这位和蔼沧桑的老人，有些歉疚地笑笑。

“我想带云云。。。走。”周金航慢慢说出了来意。

唐小榛一怔，随即挠挠头。

“云云她。。。”

“她应该是愿意的。”周金航露出自信的笑容，“我想。。她并不讨厌我，我们相处得很愉快。”

“是吗？”唐小榛有些急躁地瞟了一眼正在床边将大袋子文具倒出来的云云。

“我是她的父亲。”周金航从容地说。

唐小榛的心慢慢沉下去，虽然他舍不得云云，一万个舍不得，但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利抚养云云。

“我想给云云转校，现在这个学校。。。”周金航蹙眉，他早就从云云的嘴里得知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用有色眼睛对待她

。

唐小榛一言不发。

隔日早晨云云起床喝豆浆的时候，唐小榛站在她后面给她梳歪歪扭扭的麻花辫。

“云云。”

“好痛。”云云嚷起来。

唐小榛立刻松手，再轻柔地整理云云的头发。

“云云，你喜不喜欢哥哥？”

“喜欢。”云云很快地回答。

“那爸爸呢？”

“喜欢。”云云也是很快地回答。

“那哥哥和爸爸，你比较喜欢的是？”唐小榛睁大眼睛，看着云云。

云云不知道怎么回答，嘴角还沾着豆浆，但她心里清楚自从有了爸爸后她可以吃到巧克力冰激凌，可以买到自动铅笔盒，

甚至可以在校门口坐上爸爸的小汽车看着那些带着惊讶目光的小朋友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