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眼影————绯月紫瞳

第二十二章

“嗯——”
全身上下酸痛不已，不禁发出呻吟，好像被什么钳制住了一样，无法动弹。怎么回事？快醒来！努力睁开双眼，却看到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睡颜。
在原地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发现自己在浅水的房间里，在浅水的床上，被浅水紧紧拥着。难道就这么睡了一个晚上？！不会吧——我就一个姿势睡了一个晚上？！难怪那么难受！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儿，他把我抱得更紧了，闭上眼睛，继续睡。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开始恼怒。凭什么我要做你的抱枕？！
“喂！”我推推他，“放开我啦！”
他就像一座山一样，纹丝不动。
可恶！
“喂！姬浅水！”我恼了，大声冲他嚷道。
他睁开眼睛，眯着眼看着我，依旧是无语。
“你是哑巴么？”我挑衅道。
他用尽臂力，狠狠地抱了我一下，道：“不想死的话就乖一点。”
我一愣，这个暴力狂——
就这么任由他抱着又睡了不知道多久；我只知道这期间他睡得香香甜甜，而我却备受煎熬。大少爷就是这样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看着他一脸幸福愉快，我不禁不甘起来。

“啊——”一声惨叫贯彻天际。
浅水猛地推开我，瞪着他漂亮的眼睛看着我，其中满是怒意。
“你干吗？！咬我鼻子！”
“谁叫你没经我同意就把我当抱枕？！”我斜睨着他，没好气地说。
我正为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暗自得意的时候，却冷不防他凑上来在我的鼻子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啊——”又是惨叫。
我们两个相互瞪着对方，谁也不退让。时间就此定格，看着看着，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而与此同时，我也看到浅水渐渐变得红扑扑的脸蛋。终于，两个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浅水又一次把我拉到他怀里，抱了抱，道：“月瞳，我们从今天起好好相处，做好兄弟吧！”
我点点头，道：“嗯！”
一切都好起来了。是的，会幸福——我一定会很幸福！就像我在爸爸妈妈的墓前发誓过的那样，我一定会很幸福！
“咳咳咳咳——”门外管家的硬咳声让我们回过神来。想必他已经在外面久候多时了，那种程度的惨叫声，不过来才怪呢。
我跟浅水相视一笑，异口同声：“我们这里没事。”
意想不到的和平相处，这种快乐似乎来得有点虚幻。我看着浅水，默默无语。他显然读懂了我的心意，道：“现在你已经是我们姬家的一员了，以后就安心地做姬家的小少爷，别的事情都不用担心。”

我看着他闪亮的眼睛，顿时觉得无比安心。
“姬先——”我死命摇摇头，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呀，他如果在公司处理事情的话，估计这段日子都不会回来了呢。昨天真是太失礼了，不过，我真得受不了爸爸总是不回家。他是一个十足的工作狂，如果不是你，昨天估计我也不会见到他。”他沉默了。

“浅水——”我看着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
“我说了你应该叫我哥哥的。”他话锋一转，我一时间呆呆的。
他看我一脸蠢蠢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道：“我开玩笑呢，叫我浅水可以的。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咯，爸爸不在不要紧的，我会照你的！”他得意地一笑，“明天开始你应该就转到我的学校念书了，有谁欺负你的话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帮你摆平他！”

我虽点点头，不过心想，如果他没那么嚣张，或许我还会安全一点。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偷笑。
“你啊，”他捏捏我的鼻子，“早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脑袋不好用啊？！就知道傻笑。”
“我才没有，又不是你。”轻轻嘟囔了一句，却换来了他的白眼。
姬帝冥只是象征性的回来了一趟，稍微关照了我一点在学校里的事，便出国处理公务了。空荡荡的家，这并不是我想要得。但是，此时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了浅水心里的苦楚。或许，姬帝冥找到我，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浅水吧！

“我会像爱我亲生儿子一样的爱你的。”这是他对我的许诺，但是现在看来，或许我只是他变相买来的一件玩具——送给他最关爱的独生子姬浅水的昂贵玩具。
渐渐，这样的思想占据着我的心。听浅水说，姬帝冥自我来到姬家以后，回来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你一定是一个会使用魔法妖精。”常常这么对我说。虽然眼神对着，但是我从来就看不到浅水心。而每每看到姬帝冥温柔的笑容，都让我很是迷惑。享受的同时，却又会一下子闪现出现实的残酷，令我不甚迷茫。

“爸爸又走了——”浅水很不高兴姬帝冥的不辞而别。
“爸爸工作忙嘛！”我安慰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转过头看着我，道：“其实你心里不是也有很多不满吗？为什么你可以做到什么都不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我别转头，什么也没说。
“月瞳！”他把这我的肩，使劲摇我，“你教我啊，怎么样才能不用那么生气？”
我任他摇摆，一声不吭。
“月瞳，”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如果，如果你跟爸爸说，要他留下，他一定会留下的。可是，你什么都不说，你都不争取。”
“争取？”我轻轻笑了笑，“一个玩具有什么资格争取——”
“玩具？！”他惊愕。
我猛地抬起头，对上了她疑惑的眼神，道：“浅水，我其实是爸爸给你买回来的玩具。”
他怔在原地，皱着眉头。
“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他似乎有点生气了，“为什么要这么贬低自己？！的确，我刚刚开始是对你不那么友善，不过现在我都已经把你作为除了爸爸以外最重要的人了，你却这么说自己，我听了很不高兴！”

“可那是事实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意要说服他，“我只是爸爸买回来陪你的玩具！”
“说什么傻话？！”他上前抱住我，“月瞳，你现在可是我爸爸的儿子，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爸爸的儿子——
浅水虽然嘴上说讨厌，可心里还是很崇拜姬帝冥的吧！
我点点头。
“这样才对嘛！”他终于笑了，但是我只觉得颓然。
“喂！你就是姬月瞳吗？”几个国中部的男生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看看他们，道：“是。你们找我有事么？”
“呵呵，你哥哥很嚣张啊，让我们很不顺眼。所以，我们打算教训教训你。”其中一个凶狠很地道。
“因为斗不过浅水，所以拿我开刀是么？”我面无表情。
“什么？！”他脸都绿了，“你个臭小子！哼，不愧是兄弟，同样那么嚣张。看来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下，你是不会学乖的。”
说着，几个人围上来，面目狰狞。
“明明是男生，却有一张女人的脸，真恶心！”
同样的话。
真是令人厌恶！
“那我就让你们瞧瞧有着女人一样的脸的我，到底是不是跟女人一样懦弱！”我攥紧拳头冲了上去。
一阵厮打，引来了老师。
他们纷纷作鸟兽散，就剩下身负重伤的我。
“姬，姬月瞳——”当保健室老师看到我的时候，声音颤抖不已。
她用酒精替我消毒着伤口，一脸心疼。
“那么漂亮的脸蛋，都打伤了。你呀，为什么要跟他们打呢？明明他们以多欺少，你当时如果大叫的话，他们一定不敢动手的。”
“呼救吗？”我盯着她，直到她发怵，“没用的。”
在孤儿院的日子虽然不长，但是我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上，在你遇到危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别人可以帮助你。与其祈祷别人来救你，不如自己放手一搏。
保健室老师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一味给我消毒，包扎。
“月瞳——”
保健室的门被重重地拉开，是浅水。
“怎么样，老师？他没事吧？”浅水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我。
“嗯，没事。”老师整理着医药箱，“不过，叫你弟弟不要那么要强，不然会吃亏。”
“是，我知道了。”浅水拉着我的手，“走吧！”
回家的车上，我道：“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那么怕那个老师。”
“怕？！我姬浅水从来就不会怕谁。”浅水看着窗外，“如果你这么说的理由是因为我感谢她，或者是我在对着她的时候比较尊敬的话，那么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很感谢她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你。”

浅水——
我一时不知道心里的感觉是什么，或许，是感动——
“你啊，就是怕她！”
我不由分说，倒在他腿上睡了起来。
搂着他的腰，感觉他接触着我头发的手指。
好舒服！
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第二十三章
转眼间，浅水已经从国小毕业了。看着他新领来的国中制服，不禁很是羡慕。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想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而不是依靠别人。从很久以前，我就依赖着别人的爱活着，如果没有了他们——我看着浅水，他兴奋地在镜子前面左照右照，我又会怎么样呢？

“怎么样？很帅吧？”他笑盈盈地看着我，道，“嗯，不好看吗？怎么绷着脸？”
他走到我面前，关切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笑道：“没有啊，很好看！”
“嘿嘿！”他摸着我的头，“月瞳，那么帅的男人可是你哥哥啊！”
“浅水，你真得很得意——”我眯着眼睛看他。
他一愣，装凶道：“我就得意，你想单挑么？！”
从很久以前就发现了，浅水好像就对我一个人亲切。没有看见过他对别人和颜悦色，没有看见过他对别人嬉笑怒骂。他给别人的感觉始终是冷漠黯淡的，不会有什么特别激烈的感情。“月瞳的哥哥是一个很冰冷的人呢！”——身边很多同学都这么说。

冰冷吗？其实，眼前风趣善良的浅水才是真正的他吧。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厚的隔阂，那么深的阴影？没有必要，又为什么非要带着面具？我是没有办法，我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我不能再依赖别人了；可是他呢？他一路顺畅，应该从来没有尝过“得不到”，或者“被阻止”吧！

“月瞳，你没事吧？”他关切地看着我，“我刚刚在跟你开玩笑呢。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啊。单挑就单挑。”
他一愣，紧接着便笑了起来：“月瞳你还真是可爱！”
“浅水，别用那种肉麻的词来形容我！我又不是女孩子，听到这些不会高兴的。”
“呵呵，好好好，月瞳最可爱的小帅哥！”他上前搂着我，摸摸我的头发。
“把‘可爱’去掉啦！”我抓着他环在我脖子上的手臂，大声抗议。
“哎哟哟，你们两兄弟还真是——”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好耳熟！
“迦文！”浅水一个回头，兴奋地叫道。
我顺着浅水转过头去，眼前的男孩子，是他——
他显然也认出我了，只是用手指着我，半晌无语。
“嗯？你们认识？”浅水打破僵局。
我们两个人同时点点头。
“月瞳——”她喃喃道。
“迦文——”我轻声回应。
“你怎么——”他显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还是说了出来，“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凑巧的事？那个时候浅水跟我说他的新弟弟叫‘月瞳’的时候，我还想会不会是你呢，没想到成真了！”

“刚刚听到浅水的名字，就觉得很耳熟。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你跟我说过的，他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我笑眯眯的看着他。
“等等，你们不要只顾着自己开心，告诉我怎么回事好不好啊？拜托啦！”浅水终于抗议了。
而我和迦文看到浅水一脸不满，不禁好笑。
终日和浅水迦文厮混在一起，总觉得一切都是注定的。或许是先前经历了太多的不幸，等真正的幸福来临的时候，居然怀疑起来了。
很开心！
常常随他们去那个
“秘密基地”玩耍。巨大的榕树，一抬头看便觉得晕眩。每次都会紧紧抱住树干，将脸贴在粗糙的树皮上，好像可以听到树的血液流淌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会很安心，生命真的很神奇。

“月瞳，今天去野餐吧！”
一个大清早，浅水就激动得要死。
“嗯？——”我懒洋洋地赖在床上，“我想再睡一会儿——”
“起来啦，起来啦！”他开门进来，硬是掀掉了我的被子。
“哇——”我吓了一跳，“浅水啊，用不用这样啊？！”
不顾我的抗议，浅水用手臂夹着我下了楼。
“喂喂喂！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不就行了吗？！”好丢脸！同样是男生，我却比浅水小那么多。明明只有两岁的差距，为什么我的个头会那么矮小？！
“哈哈，不管！今天说什么也要跟我们一起去！”浅水得意洋洋。
“可恶！你们上了一个礼拜的课不会累吗？我要睡觉啊！”此时，抗议完全徒劳，浅水轻轻松松把我架到了车上。
“唔——你这家伙真是——霸道！”我低声抱怨。
“月瞳！”这时，迦文打开房车的后门，钻了进来，“怎么，没睡醒？看你哈欠连天的样子——”
“可恶！还不是浅水这个混蛋？！”我低咒，“一个大清早的，真的很讨厌！”
“不要说他啦，是我不好。”他低着头，一脸愧疚。
“嗯？怎么回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因为我们生物课要交标本作业，所以我今天打算去‘秘密基地’采集标本。硬是把浅水拖了去，没想到还连累你没得睡懒觉。”
“啊？！这样啊——呃——”我开始语无伦次，“其实也没什么啦！那个——呵呵呵呵——”
“你在傻笑个什么劲啊，月瞳？”浅水不知好歹地蹦出这么句话。
“你想死吗？！”我眯着眼睛看他。
“喂！你有当我是你哥哥吗？！”他飚了，“真是的，劝你不要离开迦文太远，不然我一定会教训你的！”他的笑容让人发毛，我不禁抓住了迦文的手。浅水这家伙——
好困！可恶，浅水那家伙，居然那么早就把我弄醒！昨天晚上明明两个人都打电玩打到很晚，可为什么他的精神会那么好啊？！纳闷的同时，我不禁闭上眼睛，吹着风睡着了。
“月瞳——”
“月瞳——”
被人呼唤着，谁呢？
“月瞳，在这里睡觉的话，会感冒的——”
再让我睡下吧！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的头已经枕在软软的枕头上，身上也被盖上了被子。好舒服哟！来不及细想，便又睡去了。
待我醒来，发觉自己居然在姬帝冥的温暖怀抱里。
“爸爸——”我惊讶不已。
“醒了？”他微笑着看着我，“你呀，怎么靠着树就这么睡着了？会感冒的呀！”
他摸摸我的头发，用一种说不出味道的眼神看着我，道：“我回来了！”
说着，俯下身——唇与唇触碰的一瞬间，我触电一样的后退，怎么回事？！他的眼神有点闪烁，我觉得怪怪的。
“爸爸？”询问着，却总不敢面对他的炙热眼神。看着他，我自己也有种即将燃烧的感觉。在他怀里怪怪的，好像——好像有一种危机在蔓延。
“呃，你大概不习惯吧！我们都是这样表示喜爱的。”他怔了一下，道，“大概你还不习惯吧！”
“哦——”脸颊热得发烫，我真是——不过刚才的感觉真的只是表示一种喜爱吗？总觉得很奇怪，很危险的感觉。
“咦？浅水迦文他们呢？”我岔开话题。
“他们呀！再忙着标本的事呢。”
“标本？”对了，迦文说要交生物作业的。原来是做标本。
再看姬帝冥，曲着手肘躺在我旁边，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一骨碌坐起来，道：“那我还是去找他们吧！”
“去吧！”他笑道。
离开的一瞬，觉得背后射来和刚才一样的目光，我不禁全身一颤，立马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