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送人。
想到此处,曹丕只觉憋屈无比,唤来一禁卫问道:“丞相何在?我们到何处了?”
“启禀皇上,此处名唤汜水镇,司马丞相领先锋队前去探路,再行两日便能抵达许昌。”
曹丕又道:“且去通报丞相,今夜大军在此歇脚,去把元仲带来。”
曹丕所言元仲,正是与甄宓所生长子的曹睿,想到甄宓仍留在皇城,此刻生死未卜,又想汉军应不至于为难一妇人,然而要如
何与曹睿交代,自己抛弃结发妻子,带着他仓皇奔逃,却是大伤脑筋。
少顷那禁卫回报道:“太子殿下思念皇后……”
曹丕见其唯唯诺诺,便知曹睿记恨,不肯前来,只得无奈打发了他,不到片刻,又有属下来报:
“丞相回禀大王,此刻路途凶险,不宜多停,还请大王连夜行军,早一刻抵达许昌。”
曹丕心下更是厌烦,怒道:“若非仲达贪生怕死,此刻我军五万余人还有一战之力,何以尽数听了他的吩咐?!”
本是九龙天子,如今一夜间江山大变,竟成了丧家之犬,曹丕细细回想,更觉窝囊,一口气憋着,怒道:“传令丞相,速来见
我!”
己方兵马不缺,唯少的便是领军猛将,许褚,典韦俱身陷洛阳,再指望不上,正思到此处,后队军中士兵欢声雷动。
“温侯寻来了——!”
“战将军——!”
曹丕大喜过望,忙喊道:“传吕奉先来见我!”
让吕布领军,趁汉军初进洛阳时未曾站稳脚跟,再杀回去,不定能重演当年贾诩奇谋,重演郭汜,李儒兵占长安之局。
曹丕带着期望的眼神望向远处,瞳孔倏然一缩,将士们欢欣的呼唤已变为恐惧的呐喊。
吕布头顶雉鸡战冠,身披百战金甲,手执方天画戟,犹如天神降世,胯下赤兔长声嘶鸣,一袭披风红云翻滚,冲进了己方的军
阵!
他要做什么!
曹丕深深吸了口气,只见吕布摧枯拉朽般一路冲来,沿途断肢横飞,鲜血漫天,一蓬蓬血雨伴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爆开!
曹丕下意识地转头,生死系于一念,吕布已斩了近百人,手中长戟锋锐无比,挑起拦路战马,朝前甩去!
那战马重达四百余斤,砰然被掼在天子坐骑面前,登时阻住曹丕去路!
曹丕放声大喊,转过身来,眼前只见一抹寒光,耳旁最后听到的,是吕布冰冷的声音。
“臣救驾来迟……”
刹那间,蓝得刺眼的天空一晃而过,天地倒了个转。
曹丕的头颅横飞出去,掉落于地,马上身躯倒栽下来,颈上鲜血狂喷。
“……罪该万死。”
吕布漠然斜挥方天画戟,动作凝在斩杀曹丕的那一刻。
左慈死后的第二天:
阿斗送别曹真,心内说不出的失落,拍了拍爪黄飞电的头。
它的眼中噙满泪水。
阿斗轻声道:“别难过了,再想法子就是……”
爪黄飞电咴了一声,径自走开,阿斗没精打采地回到皇宫,自寻了一名侍卫,道:“荆沉戟将军呢?去找他来见我。”
过了一会,侍卫回道:“启禀主公,荆将军清晨出城追缉敌军。”
阿斗登时炸毛道:“谁让他去的!这卧底要卧到什么才是个头!”
那侍卫忙不迭告罪道:“将军说……请主公,请主公在太和殿后等他,日落前一定提曹丕人头来见。”
“谁找他要曹丕人头了!”阿斗怒道。
纵生气亦是无法,阿斗只得恨恨走到太和殿后,在井栏旁坐下,百无聊赖地伸手去摆弄那树枝上垂下的链条。
荡秋千……哑巴八成是想回来陪自己荡秋千。
阿斗呆呆地等着,直等到过午,又等到天黑,吕布还是没有回来。
洛阳初定,众将忙得不可开交,阿斗几次去寻赵云,赵云却俱避而不见。
第三天:
日暮西山,阿斗听到宫墙后几名侍卫在兴奋地交谈。
“荆沉戟杀了曹丕……”
“万军之中,荆将军竟能轻松取人首级?!只怕会玉石俱焚……”
“嘘,没死,听说荆沉戟乃是与赵将军争功来着……方才许昌那路探子来报,举手便杀了曹子桓,也不见带伤……”
“那如何不见他回来?”
众侍卫静了。
阿斗想了想,隔着宫墙道:“你们仨。”
众侍卫吓了一跳,全不料小主公在隔墙偷听,阿斗又正色道:“那事儿是真的么?”
当即便有人连声应了,阿斗又道:“哪来的消息?”
一侍卫答道:“丞相处军报听来的,马超将军派了信差……”
阿斗匆匆奔入内殿,寻到赵云所住之处,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他伸手推门,推不开。
“师父,我知道你在。”阿斗忽道:“师父,我问你个事儿。”
赵云不答,阿斗径自道:“哑巴……为啥不回来?你俩之前在赌什么?”
阿斗又道:“师父,我去找他,成不?”
赵云背倚房间内的门,静静听着阿斗的话。
阿斗道:“师父,我爱你,我想去看看哑巴,我担心得很。”
赵云终于起身,阿斗却已走了。
第四天:
阿斗勒停爪黄飞电,转身遥望官道上的另一匹马。
“你回去,的卢!”
的卢从树后探出头,望了一眼,赵云背脊倚在树干上,大树遮住了他的身躯。
赵云沉声道:“它不回去。”
阿斗不再出言,驱马朝长安方向奔去,赵云翻身上马,遥遥追在阿斗身后。
阿斗再次上马,满脸是泪,吼道:“你回去——!”
赵云远远朗声道:“主公,你身系全天下安危,岂可还像小孩一般……”
阿斗歇斯底里喊道:“我去他劳什子的皇帝!”
赵云动了动唇,像是想再说几句什么,阿斗已不顾一切地掉头,驱马,朝长安方向驰去。
赵云静静驻马好一会,待阿斗去得远了,才发得一声“驾”,继续追在他身后。
第五天:
赵云跟在阿斗身后,进了长安城,一路穿过主街,绕过永乐宫,来到宫外后门处。
马厩前,一小厮正把干草铲进食槽里,骤然一见万军景仰的银铠骑士,登时抛了草叉,上前为赵云牵马,激动道:
“赵将军凯旋回来了?!洛阳大捷的消息已传到城里,长安……”
的卢带着敌意的目光看了马厩一眼,自发地避开那小厮来摸的手。
马厩内,赤兔咴了一声,转过头去,爪黄飞电战战兢兢,躲到赤兔身后。
赵云铁青着脸,转身离开了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天起~吕布杀完曹丕,以为自己要死了~就去找了个地方等死。
反正很丢脸地没杀死左慈,还被做梦一样控制了,又剩几天的命,也没脸留在阿斗身边了。
阿斗等了很久,没见吕布来,决定去找他,就去给师父说一声,想问问师父吕帅去了哪里以及他们之间有什么赌局。
师父没说,怕阿斗找到吕布以后跟吕布一起,就不要他了。
阿斗等不到师父,就自己出门去了,他猜吕布回长安去了,因为那里有凤仪亭。他也跟着去长安。
师父怕吕布在长安,又抱着骁幸的心理,想也许他不在长安。
结果阿斗猜对了,师父没猜对,师父就转头走了,阿斗见到赤兔,回永乐宫去找吕布了
今儿看到Dear Child的评论把我彻底雷飞五条街……
吕布内心写照: 我是一脑残,一脑残,一脑残。。。。
阿斗坐起来,嘘了口气,不住捣鼓菊花,道:“不爽。。”
旋即意识到什么,道:“做过了?”
吕布甩了甩黄瓜,道:“做了。”
阿斗看了吕布一会,道:‘你还是那么硬。“
吕布道:”我怎么没泄。。。“
。。。
68.长安重遇
洛阳之战告捷,曹丕于迁都路上被当场斩杀。
大魏老臣皆死,太子曹睿只有九岁,司马懿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前往许昌,光是护主不力,临阵脱逃两项罪名,便足够他在
许昌城门外被乱箭射成刺猬。权衡利弊后,司马懿绕过许昌,仓皇逃往建业,投奔孙权。
长安城内剩庞统坐镇,自大部队开拔后,永乐宫内便冷冷清清,阿斗此刻回到长安,竟是恍惚有种“家”的感觉。
他沿着长廊一路进宫,路上几乎见不到几个人,想是都收拾行装,准备动身前往洛阳去了。
吕奉先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巴巴地一路跑回这里?阿斗蹙眉赶往凤仪亭,见那亭中坐了俩人。
刘升与星彩并肩坐在栏杆上,背对自己,刘升拉着张星彩的小手,一手抱着她的腰,低声温言说着什么。
奸夫淫妇,干柴烈火。
他们身旁一左一右的两根亭柱上,刻着赵云亲笔所题,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右: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看着这一幕,阿斗忽觉说不出的滑稽。
“哥!”阿斗莞尔喊道:“吕布回来了么?我见赤兔在宫后御马厩里。”
刘升头也不回,答道:“温侯不是在你房间么?弟你今儿起得早……”
刘升说到一半,声音哑了,瞬间站起身来,张星彩尖叫一声,转身见了鬼似地看着刘禅,不住朝后退去。
刘升登时脸色煞白,几步冲下凤仪亭,直挺挺地跪在阿斗面前,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了。
星彩吓得大哭起来。
“起来起来——”阿斗不耐烦道:“早知道了,你干嘛呢,起来!”
虽说刘升与星彩过往甚密,此事在蜀汉朝廷中早已传开,然而被当朝太子抓个现形,毕竟还是头一遭,往日纵能把它当作谣言
,仍有可辨之处,今天在阿斗面前,再无法分说。
阿斗把刘升拉起,喊道:“妹子过来。”
张星彩梨花带雨,在亭柱后,阿斗却怒道:“朕命你过来!”
刘升被吓得又跪了下去。
阿斗又好气又好笑,待得张星彩来后,让二人站好,打量着星彩。
星彩粉嫩的手臂上尽是淤青,不知是谁拧出来的,脸上像是挨过耳光,还留着浅浅的手指印。
阿斗疑道:“谁打你了?”
星彩只是哭,不敢答话。
阿斗想了想,拉起刘升的手,诚恳道:“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哥,星彩交给你了,以后好好照顾嫂
子,不许打她。”
说完便转身离去,唯余刘升与星彩面面相觑,站在御花园中,两脚不断发抖,不知阿斗所言是试探还是真话。
阿斗走到走廊尽头,又转过身,摸了摸鼻子,道:“到了洛阳,让丞相主婚,把这事儿给办了,以后……生了男孩,过继给我
个,成不?”
“大哥?”阿斗试探地问道。
刘升哪敢说不,先前阿斗一句“朕”已把他吓得两脚发软,此时方回过神来,擦了把汗道:“谢……谢皇上成全。”
阿斗一拂袖,笑道:“嗨,客气啥,都自家人。”
然而阿斗还有一事想不通,星彩好好的一未过门太子妃,又是张飞女儿,宫里谁敢打她?
当他转过长廊的时候,路过一间房,停了脚步,彻底顿悟。
房内传来哄小孩的歌声,那声音熟悉无比,正是关凤。
阿斗忍俊不禁,隔着窗格朝内好奇望去。
“……宝贝乖,明儿带你去见爹爹,见二舅……”关凤哼着小调,背朝阿斗,抱着一个小人儿来回走动。
阿斗莞尔看着小婴孩,忍不住扮了个鬼脸。
小婴孩仅三四个月大,尚未长牙,一见阿斗鬼脸,“格格”地笑了起来。
关凤轻声笑道:“宝贝也知道要去找爹爹了?”
关凤已成少妇,又身为人母,还是彪悍得紧,星彩平素定因刘升之事,被她教训得鬼哭狼嚎。阿斗想到此处,便觉乐不可支,
正想推门进去,一叙兄妹之情,忽又察觉到了什么。
院门后,人影一闪而过。阿斗敛了笑容,匆匆朝回廊尽头跑去。
阿斗喊道:“哑巴!”
院中空无一人,阿斗闯进房内,又跑出去。
阿斗怒道:“哑巴——!”
围墙外人影一闪,听到有人跃地的衣裳风响。
阿斗吼道:“哑巴——!!”
阿斗毛手毛脚地去爬墙,几次爬不上去,哭笑不得道:“我也跟着爬墙做甚……”径自下来,绕过院门,跑出花园,喊道:“
快给老子出来!不然骂人了!”
花园内空空荡荡,阿斗敏锐至极地瞥见假山后露出一截暗红色的袍襟,怒道:“躲个屁啊!”
他捋起衣袖,怒气冲冲地追过假山去,呼啦啦一阵风,假山后那人又朝园外跑了。
“你去哪……”阿斗跃过花栏,被石栏绊了一跤,五体投地的扑了下去,摔在地上,昏了。
假山后,沉戟心头一惊,拿不定主意是否来救,这太子爷的装死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彪悍。
花园中,阿斗额角撞上一块石头,登时鲜血长流,染了一小滩草地,心中暗骂,待会定要把打扫御花园的执事绑起来抽一顿!
哪冒出来的一块石头!
又过了一会,沉戟以为阿斗真昏了,吓得手脚冰凉,终于从假山后跑了出来,俯身去摸阿斗颈侧,登时被阿斗牢牢抱住:
“你躲什么!跟我回家去!”
沉戟知道又中计了,连忙转身要跑,却被阿斗抱着一只脚,使劲挣扎不脱,又不好出力去蹬,阿斗一面哇哇大叫,只是死死抱
着不松手。
沉戟再次彻底陷入思维短路状态,两手漫无目的地挥舞了一番,拖着阿斗在御花园草地上走来走去,阿斗趴在地上,被拖了一
路,心头火起,大骂道:“反了你!”
少顷那叫声把永乐宫内诸人招来了,关凤一声尖叫,险些昏了过去,庞统骇得面无人色,失声道:“小主公怎会在此处!”忙
不迭地迎上前来,沉戟这才停下了无头苍蝇般的盲目行走。
他在草地中央站了一会,阿斗满头鲜血,爬了起来,拍拍衣上草屑,凑到低下头的沉戟面前,好奇端详着他。
沉戟双眼通红,侧头避过阿斗的视线。
阿斗蹙眉道:“怎么了?”他拉起沉戟冰凉的大手,朝庞统等人道:“忙你们的,我有点事儿要先办。”
第六天。
阿斗送别了前往洛阳的大部队,又好言与关凤交代了一番,头上绑着一层绷带,转身回府。
自昨日再找到沉戟后,他仿佛便又回归了那个沉默的哑巴侍卫身份,再不说半句话。
不管阿斗怎么摇怎么晃,扮鬼脸学章鱼动手动脚全身一起上,沉戟都不吭声,被闹得烦了,索性起身出花园外,静静坐在凤仪
亭中,阿斗只得好说歹说又把他给请回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