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我的意识就越来越模糊,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失去仅有的一点意识,但我的努力是那么无奈,在他进入的一瞬间,我用仅
有的一点力气冲他喊道:“戴套子!”
这是我当时情况下唯一能保护自己健康不受伤害的手段了,虽然听上去是那么荒唐和无奈。
我只记得他一边吻着我,一边在我耳边说:“放心,我戴着呢。”
再后来我就渐渐地失去意识了。
我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当我慢慢坐起来时,小健也醒了,他把灯打开了,看着我,我上去给了他一记耳光,他没有躲,只
是定定地看着我。我穿上自己的衣服,向外走去,他一把拉住我,说:“我送你回去......”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滚远点!”
外面飘着雨,深秋的凌晨有一种彻骨的冷,我缩紧身体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都忘记了应该打个车。
不知走了多久,我才想起来,然后打了一辆车,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当我走进房间时,才发现自己浑身冷得直打哆嗦,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用颤抖的双手拨通了涛哥的电话,响了好久,他才接。
“喂,凛凛吗?怎么半夜给我来电话?”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声音。”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些。
“是不是做恶梦了?”涛哥问。
“是的。”我拼命压抑着自己情绪答道。
“噢,是这样,那你把门窗关好,不要仰头睡,要侧睡,这样就不会做恶梦了。”
“嗯,好的。”
“好了,赶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
“好的,晚安。”
“好,晚安。”
放下涛哥的电话,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去了卫生间。
站在喷头下,我任水流在我身体上流淌着,用力搓打着自己的身体......
洗完后,回到房间,我给闹钟定了时,就一头扎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中间好象还做了个梦,后来我被闹钟的铃声惊醒了,当我支撑着坐起来时,才发现头很疼。
我吃了一片止疼的药,就拎起皮包,上班去了。
第二天,健来找过我,说了很多道歉和表白的话,但他说的一切话对于我来说,都如隔世之音,再也不会令我相信和感动。
他的这个愚蠢行为宣告我和他之间的情谊彻底了结。
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我全删除,他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短信我一律不接、不看。
也正是这件事惊醒了我,使我结束了在圈子里瞎碰乱撞的荒唐经历。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去过同志酒吧,也不再上同志交友网站。
(四十七)
给涛哥打的那个无果的电话,令我对他更加死心了,这之前除了我主动打过的那个电话以外,我们之间再无联系,唉,我知道
我们已经渐行渐远了,这可能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吧。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无边无际的迷茫,我在那几个月反思了不少,想自己这两年走过的路,想自己和涛是怎么开始,又是怎么结
束的,想这几个月在圈子里认识的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了,我觉得:可能涛和南说的真的是对的,
我应该回头,不应该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了,因为我确实不适合这个圈子。
那一阵,除了工作,业余时间就很无聊,除了看电视,就是上网上荡一些片子,反反复复地看,再者就是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
间里,放一首喜欢的曲子,不停地放,听腻了以后就再换另一首。
可能正是基于这样一种心理,我才同意张姐的介绍去见她那个朋友的女儿。
张姐是我在营业室时的副主任,年近四十,人挺热情的,因为我那时是营业室里唯一的一个单身汉,所以她就很关心我的个人
问题,她介绍的这个女孩是她原来邻居家的女儿,名叫周燕,在SJS一所小学当语文教师,比我小一岁。
其实张姐老早就跟我提过周燕,但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推掉了,这次她又提起,还对我说:小凛,周燕绝对是个本分的好女孩,
周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所以对女婿的第一要求就是人要本分,工作要稳定,至于是否外地,人家都不在意,我仔细考虑过
你俩的情况,觉得你们真的是挺合适的,都是本本分分的好孩子,说实在话,这要是别人,我还懒得管这档子事呢,只是觉得
你们真是挺合适的,才愿意作这个媒,不管怎样,你先见见再说,保管不会让你失望。
张姐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再找理由,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而我此时也正有回头之意,所以就应承了张姐的好意
,和周燕去见面了。
之前,张姐给我看过小周的照片,也把我一张不知从哪弄来的工作照给小周看了,见面那天张姐在场,给我们做了介绍,张姐
又坐了一会儿,就找个理由走掉了。
小周是长相清纯的那种女孩,比较爱笑,开始我们谈话还有些拘谨,但渐渐地她就比较放得开了,谈笑风生,笑语不断。
这以后,我们陆续有过几次约会,彼此对对方的性格也有了一些了解,应该说小周和杨雯的性格还有很大不同,杨雯有些傲气
,但总的说来还是比较内向文静的女孩,而小周则是个外向开朗的女孩,爱说个笑话,开个玩笑什么的,对未来充满信心,生
活中的节目安排也多,晚上要不让我陪她去HD剧院看演出,要不突发奇想去G街吃东西,大礼拜不是让我陪她去XD逛商场,就是
去SJS逛游乐园。
要是在两年前,我估计我会很喜欢小周这样的性格--活力四射,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但现在我经历了这么多事,身心已经极为疲倦,实在是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了。
开始我还能勉强做做样子,但这样的约会有过几次以后,我就感觉索然无味,陪她逛商场时觉得越快结束越好;出去玩时,任
何娱乐项目都不能激起我的兴趣。
最最要命的是,当青春逼人的小周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时,我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冲动和欲望。
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完蛋了!我知道问题不在小周在我,是我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出了大问题!
曾经沧海难为水,有了和涛的那一段,我已经不能心平气和地去接受和爱一个女孩子了!
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既然这样就不能耽误这个女孩子,好在我们刚刚开始,只是有过几次约会而
已,于是,我就去和张姐说:说我现在无论事业还是学业都在上升阶段,和小周接触以后,发现我还没有能力组建一个家庭,
而且我和小周的性格也有一些差异,所以希望和小周只做普通朋友,并祝愿她早日找到理想中的伴侣。
张姐又问了一些问题,我也就含糊地应答过去了。
后来张姐又找过我,说:我找过小周,小周说了,对你的感觉挺好的,要是你认为她哪句话说得不得体,就直接指出来,她以
后可以注意点。
我说:姐,真的不是那个原因,小周是个非常好的女孩,是我感觉自己没有能力给她幸福,所以不想耽误她,问题在我不在她
。
后来张姐又苦口婆心地说了很多,而我也只能带着笑脸陪着不是,毕竟人家是一片好心,但我的立场是不可能改变的了。
最后张姐看了我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小凛,我把话就说到这份上了,好坏你自己心里衡量吧,别的我也不多说了。
我说:姐,真的谢谢你了,是我没有福气找象小周那样的好女孩,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吧,我祝愿她幸福。
这事过去好长一段时间,张姐看见我都是带搭不理的,我知道她一定以为我不识好歹,但我又能怎么对她说呢?总不能告诉她
我是个同志吧?唉!烦啊!
我以为自己可以试着回头,但实际上已经不可能了!
以后那些日子,我甚至想找心理医生给我调整一下,但后来看了一些相关的医疗著作后,又作罢了。
后来我横下一条心想: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自己这样过一辈子吧!独身也没什么不好!更省心!
紧接着就是年底,工作异常的繁忙,暂时缓解了我心里的烦燥和不安。
新的一年开始,工作忙得差不多了,但马上又要过年了,别的一些烦恼事又接踵而至,首先是老妈来电话问我哪天回家。
我们这种单位,本来年假就那几天,再赶个值班什么的,就更没几天,本来我还想趁这几天好好歇歇呢,一想到要赶到千里迢
迢的家里去,我头都大了。
并非我不孝,要说我这离家在外,一年才能回去这么几趟,怎么能不想生我养我的双亲大人呢?
但问题是,我们那个小城市过年那叫隆重,怎一个字了得!
我有四个姨妈,两个舅舅,还有三个姑妈,一个叔叔,首当其冲的是,这每家拜年都得拜到吧?
而这些亲戚在正月里要每家请一次客,请客的内容如下:客人们到齐后,都在客厅三一群俩一伙的聊天侃大山,而主家则在厨
房准备宴席,等宴席结束后,撤下饭桌,摆开两桌开始搓麻将,等大家搓得又累又饿了,晚上再来一顿夜宵,这样,上班一族
的几天年假就安排得满满的,没有一天空闲。
要说每年都这样,谁也没指望过年那几天歇着,中国人过年要的不就是这个忙活劲和喜庆劲嘛?所以每年我也都乐此不疲地帮
老妈忙前忙后跑个不停。
但今年情况完全不同,就眼下我这象抽了大烟似的疲惫不堪的劲头,实在是应付不来那个场面了,要是遇到我那些好心的姨妈
、舅妈,就我的个人问题追问个不停,那我就更吃不消了。
很多亲戚都知道我在祖国的心脏读完大学进入金融系统工作,都以为我混得人模狗样的,但有谁知道我这一肚子苦水呢?又有
谁知道我眼下的尴尬处境呢?
一想到这些,我就更感觉愧对亲人,没有脸面见他们,所以我就跟老妈请假过年索性不回去了。
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惯例,老妈在电话里足足骂了我半个小时,说白养活我这个儿子了,说我今年不回去她就不认我了,说你
看看街坊邻居谁家的儿子过年不回家......等等等等。
我只好在电话里陪着笑脸安慰着老妈,说春运期间,人多得吓人,票也不好订,而且我今年工作压力大,实在是太累了,想趁
过年这几天歇歇,何必非抢这几天回去呢?
我还说:老妈您放心,过完年,我缓一缓,一定找个时间回去看望您和我爸。
老妈生气地说:过完年你也别回来啦!我们家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我只好又陪着小心安慰了老妈半天,回头我又打了个电话给老爸和姐姐,和他们解释了一番,并让他们帮我劝劝老妈。
爸爸当然是理解我的,只是让我自己在这边过年多注意身体。
其实我何尝不想象正常人一样欢欢乐乐地回家过这个团圆年呢?
但以我当时的精神状态,真的是没法去面对疼我爱我的亲人们。
唉!无奈啊!
也就在这时,南哥打来电话,说他今年和汪婷就在本市过年,就他们俩人,没有外人,如果我不回家可以考虑和他们一起过。
我说:南哥,谢谢你了,我是不回家,但我只想趁这几天自己好好歇歇,静一静,把有些问题好好想一想,所以就不过你那边
去了,你和我汪姐两个人好好过这个年吧!
南哥说:对了,你涛哥年后马上就要回来了,就在三月初的样子吧。
我很吃惊地问南:他不是要在那边呆一年么?
南:那是原定计划,后来可能工作上有一些需要,所以就决定提前回来了。
我沉默良久,说:噢,是这样。
后来我和南又客套了几句,就把电话撂下了。
我此时心情很复杂,心里本来已经死去的一些东西现在又死灰复燃,并且时刻燃烧着我的心,令我难受无比。
(四十八)
过年那些天,汤林和他女友回家乡了,整套房子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很无聊,那种冷清孤寂与四处洋溢着的新年气氛形成了鲜
明对比,然而此刻我心中却有了一个新的希望,那就是涛快要回来了,我们离别近九个月,我想:就算是普通朋友,他回来后
也该见我一见吧?于是我就满怀希望地等待着。
过年那几天,实在是没意思,我也不愿意成天坐在家里看无聊的文艺晚会,于是就坐着公交到处溜达。
坐了一站又一站,我也不下车,我觉得售票员一定对我的行为大为不解,于是她时不时地看我一眼,那意思就是:先生,你哪
站下啊?
我也看她,我想,她要是问我,我就说:“我下车刷卡就是了呗!总之不少你车钱,呵呵。”
其实我喜欢坐公交到处溜达,主要还是喜欢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可以看沿途风景,而且我觉得人生也和坐公交差不多,你要
等待你生命中那趟班车,如果你不幸错过了正确的那趟,那你这一生可能就会充满遗憾。
而人生的旅途也就象这一个接一个的车站,你走过去了,就不能再回头,如果有人能陪你一路同行,那你就是幸运的;如果他
中途下车了,那你们就是有缘无份。
就是那几天,一次我在车上睡着了,受了点凉,竟然感冒了,我一边赶紧吃药,一边在心里祈祷自己在涛回来以前快点好起来
,别让他看到我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年假休完了,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
在临近涛回来那几天,我甚至有点坐卧不安的感觉,估计他已经到家之后,我给南哥打了个电话,先是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别
的,慢慢地才试探性地问到涛的情况,南哥告诉我:涛在三天以前就已经到达本市。
我心里安定下来,我想:他刚回来,要见的人很多,要办的事也一定不少,一定很累,没这么快来见我,等他休息得差不多了
,他必然会抽出个时间和我联系的,于是我就耐心地等待着。
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他没有联系我,两个星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联系我。
等到第三个星期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心乱如麻了,晚上经常睡不好,有时甚至靠服安眠药才能入眠,有一天半夜,我迷迷糊糊
地去卫生间,竟然又受了凉,结果已经好了的感冒又复感了,而且变得更为严重,我不得不到医院输了几天液,并且和单位请
假在家躺了几天。
躺在家里,我一边被感冒折磨得痛不欲生,一边想着涛,心里禁不住是又委屈又气愤,我又给南哥打了电话,在电话那端,南
哥问我:“凛凛,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感冒了?”
我答:“是感冒了,南哥,我只想问你,杨涛回来后,你见过他了吗?”
南:“见过了,他回来一周以后,我们这些老同学就为他举办了一个接风洗尘的宴会。”顿了一下,南哥轻声问我:“怎么?
他没有联系你?”
我答:“没有。”
南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可能是他刚回来太忙了吧?再过几天,他应该会联系你的。”
我说:“不用再过几天了,他不会联系我了,好不容易把我推开了,他躲还躲不及呢,怎么还敢再来招惹我?”
南听我这样说,赶紧说:“凛凛你别这样说,你涛哥他不是那样的人......”
没等南哥说完,我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压抑多日的委屈之情,哽咽着对南说:“我真的......真的万万没有想到,他是这么无
情的人!”
南听到我这样,更加着急,说:“凛凛!你别这样!别这样!杨涛真的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只是想断了你的那个念头
,不想让你在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