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死这乍看之下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幼稚园老师和药剂师助理……」御楠一边看一边把他看到的东西归纳做了个结论给秀树听。距离两件命案的发生也有一段时间了,之前负责案件的员警已经把相关的资料都整理归纳出来,这对御楠了解案情上面有相当的帮助。
「这八竿子打不上关系的职业嘛!」
「学校、居住环境……根本没有重叠之处,真的很类似无差别杀人案件。不过我们还是要去拜访一下她们的家人,了解实际情况才行。」御楠收起资料纸,短短的时间,他已经把案件的重点掌握了。「对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这次事件被害者验屍的状况?」
「不要!我才不要去咧!你自己去吧!我去进一步查询被害者的身分背景好了。」一听到要去法医那里,秀树赶紧摇头拒绝,他最怕那种阴森森、怪恐怖的地方了。
「你这样子一点都没有进步嘛!」每次都是这样子,根本就没有挑战的决心。「好吧!那我先过去了,被害者身分确认就麻烦你啦!」御楠懒得念他了,这样也好,分开来做事也比较有效率。〞〞
四月八日?上午十点十三分?法医处
「御楠,你来啦!你还是这麽尽忠职守欸,其实等着验屍报告就可以了,不必真的过来看验屍的过程啊!」法医柏木魁戴上橡皮手套和口罩,准备替第二名受害者验屍。他真的很佩服御楠,只要是他接手的案子,所有被害者的验屍过程他都会在场,从不缺席。
御楠也很习惯的戴上口罩,「这是可以激发破案灵感的。」尾随着魁进入解剖室,解剖台上躺着一具冷冰冰的屍体。
「欸?你受伤啦?衣服有血……」御楠留意到魁白色的医生外套上沾染着血迹。
「喔!我刚刚完成一件验屍的工作,不小心沾上的。常有的!如果遇到紧急需要手术的急诊病患,有时我会下去帮忙,有时候还搞的一身是血呢!」验屍的地方是在市立医院旁边的殡仪馆内,在没有工作的时候,魁也会帮忙医院的运作。「昨天听说你们署长说可能要你接手这次的案子,我还特别把相验的时间延到今天呢!」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
「来吧!这次的被害者外观很完整呢!」他记起某一次,也是御楠负责的案子,被害者支离破碎的模样……那时候的御楠,还为此好几天不能好好吃饭呢!哪像现在,根本已经习惯了!
「御楠,其实你可以不必这麽拼命的……」看见御楠这样硬撑,魁也忍不住多说两句:「只要一有案子,不管是不是你的,你都一付拼命三郎的样子!工作固然重要,但是身体搞坏了谁都负不起责任的。尤其是像你这样子,不念你两句实在看不过去。」
「知道吗?我每一次看见躺在你这里的被害人,都有一股热血,催促着我把凶手抓到。」御楠看着屍体已经呈现灰白的面孔,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冰柜拉出来的关系,他毫无血色青白的唇边还有些细微的冰晶附着在上面,御楠握紧拳头隐忍着怒火,这个该死的杀人犯,他要杀掉多少人他才甘心?「我要尽早把凶手捉到,不能再有新的牺牲者了!」
魁轻按住他颤抖的肩膀,「你就是这样,所以才会给自己这麽大的压力。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尽力把凶嫌揪出来,不是吗?过度的逼自己不是一个好现象。好啦!我想你自己比我更清楚,我不多说了。如果准备好,我们就要开始罗!」他看御楠点点头,便俯下身去检视死者颈子上长长的刀伤。
「死者刚送到我这儿的时候,我就先帮他做基本的勘验了。死亡时间推测是在凌晨两点钟左右……没有遭受綑绑的痕迹。跟上一名死者一样,颈部的刀痕是致命伤。大动脉和气管都被割破了,手法很像,如果我推断的没错,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为。」
狩猎飨宴(BL)……(4)
「嗯──」死者颈部的开口布满了乾涸的褐色血迹,御楠可以想像他在临死前绝望的呼吸,但却吸不到空气恐惧感。
「你看这里。」他继续视察着死者,「凶器应该是一样的……刀刃细薄,建议你可以从这方面着手勘查。另外,再给你一个有用的情报,这两个死者的伤痕……下刀的手法太俐落了,可能是经验已经相当丰富的人才有办法,不然一般人在割喉的时候,比较没有办法拿捏刚好划破气管和动脉的力道。」
「死者,不是立即死亡的,他还挣扎过了一段时间,呼吸困难加上失血过多才逐渐迈向死亡之路。真残忍……」魁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他们根本不同人,不一样的面孔,不然我会以为又再验一次第一名受害者的屍体。」
魁不但实况转拨给御楠听,还自己手持一台小型的录音机,将验屍的结果一一做纪录下来。他翻动着死者的四肢,再一次仔细的检视着。
「等等……不是立即死亡?魁,从被害者被划破喉咙开始到他断气为止会经过多久的时间?」一直沉默在一边的御楠忽然打断魁相验的工作。他猛然拉住魁的手臂,急急的问他。
魁知道御楠的急性子,倒也不责怪:「嗯,根据伤口的深度和出血量来判断,应该有五分钟到十分钟不等的时间,但还是依照每个人不同的状况而定。这个伤口的深度不深,凶手似乎是有意让被害者有足够的时间去面对死亡的苦痛。欸?你问这个干嘛?」
「五分钟到十分钟……为什麽现场会没有挣扎的痕迹?明明没有遭受綑绑,这应该有充分的时间可以挣扎脱逃……发现的地方明明就是第一现场,奇怪……」御楠没有正面回答魁的话,但是他自顾自的低声推论已经让魁明白他的用意。
「这一点的确很奇怪,既没有綑绑的痕迹,又无药物残留,要如何能让被害者乖乖致死?依照这个情况,死者会有大约三到五分钟是属於清醒的状态,之後才会呈现昏迷,再来断气。除非死者是属於睡梦中的状态,否则在没有药物的影响之下,是会挣扎的。」魁也不自觉的歪着脑袋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後才惊觉,干麽跟御楠一起伤脑筋啊?他只要把眼前的验屍工作完成就好了嘛!「唉唉!不想了!我这个烂脑袋不适合想这种问题,你自己慢慢想好了。」
说毕,他低下头去熟练的操着手术刀,划开死者的胸膛,这是他每天必须做的工作。
虽然说是已经有点习惯陪伴魁验屍的过程,但是看着他剖开死者胸膛,拿剪子一根根的剪开肋骨,仔细检验内脏的情景,还是会觉得有些怪怪的。
御楠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魁正忙着将肋骨剪断。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死者有酒精的反应。」
「难道是因为如此而让死者失去反抗意识的吗?」御楠想起刚才困扰他的问题。
「不过,酒精浓度不高喔!我想这样的酒精浓度应该不至於让被害者陷入昏迷状态。但是你也可以循着这方面去调查。欸!御楠,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欸。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处理就可以了。解剖报告晚点再给你。」
「嗯,好!」御楠点点头。好了!他能够在场的验屍工作就到此结束,其他的就算他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麽忙了,只要找到致死的原因,就是喉间那刀长达三寸的伤口,其他的就等着验屍报告就行了。这次御楠来参与验屍的工作,除了确认的死亡主因外,并没有其他的新发现。「魁,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什麽新发现再跟我联络。」
魁一口答应:「没问题!」
御楠除下身上验屍的行头,搁置在一边,「魁……麻烦你了。我再联络你。」说毕,走出解剖室,拨了通电话给秀树。
「喂喂,秀树吗?我这里的勘验工作已经告一个段落了,我过去找你,你那边进行的怎麽样了?」
「差不多了!别小看我的能力啊──这小事两三下就解决了。」
「那好,下次应该换你来魁这里证明一下你的能力。」听见电话那头秀树臭屁的个二五八万的声音,御楠忍不住取笑他。
「呜……让我自得其乐一下有什麽关系嘛!真小气。」
「好啦!这麽大年纪了还需要人家安慰喔!」
「这你就不懂了。你已经有琉美了嘛──又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个,偶尔也要让我出出风头啊!」
「无聊!琉美才看不上我咧!要不是义务他也不会死守我鹰村御楠啊!」琉美的眼光之高,御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琉美也已经很明白的跟他说:他不喜欢像儿童一般的男人!或许,女人都是希望被照顾的吧!像他这样子哪里能够照顾琉美呢?
「日久总会生情的啊!你怎麽知道琉美对你没感觉?」
「有时间说这种无聊话不如多花点时间研究案子,去哪里碰面?」御楠现在满脑子都是凶杀案,其他的事情一概禁止进入。
「就乔克吧!」乔克是一家他们俩都酷爱的简餐店。
「好!十分钟後那里碰头。」挂上电话,御楠掏出钥匙场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御楠──在这里!」秀树已经先到了,「乔克」离警署的资料室不过三分钟的路程。
御楠走向前去在秀树对面坐下,点了餐之後,两人又开始讨论起案情来。
「你去法医那里看恐怖的验屍过程有没有什麽收获啊?」秀树对於魁的认识并不深,只见过几次面,而且绝对不是在解剖室里面见面,反而是御楠跟魁还比较熟稔。
「嗯,大有收获呢!」御楠笑笑,接到案子的第一天,就可以得到这麽多的线索,这让他一直沉重的心情稍稍有些舒缓。「魁给了我一些线索,应该很有用。」
「说来听听。」
「这一次的两名被害者手法相当类似,都是被一种刀刃细薄的凶器杀害。」他把今天在魁那里得到的情报告诉秀树。
「刀刃细薄吗?……有什麽刀子划出来的伤痕会是刀刃细薄?剃刀、美工刀……手术刀?」一边思索,一边曲起手指算着,不知为何秀树想到了手术刀这种几乎不太可能的凶器。「剃刀和美工刀是很容易得手的东西,手术刀嘛──这应该是要特殊管道才拿的到的吧?」
「我猜凶手应该会使用惯用的工具吧!因为魁说,死者身上的刀伤下刀非常的俐落,应该是平日就已经用惯了的工具才有可能拿捏他的力道。」御楠推断,正巧侍者送上了咖啡和餐点。
狩猎飨宴(BL)……(5)
秀树在咖啡里面加上浓浓的奶精和糖,「而且我觉得,凶手敢选择已经封锁的现场附近再犯下第二宗案件,很有可能是在他熟悉的地方犯案。所以我们可以锁定特殊地缘的对象进行侦查。」
「嗯……」御楠又陷入沉思状态。
只要有要他思考的事情,御楠就会不管处在何种情况下便陷入思索中,就连开车身边坐着秀树也是如此。秀树早就习以为常了。
「你再不赶快吃,会冷掉喔!」秀树说的含糊不清,他的嘴里塞满的饭粒。「边吃边想嘛!」
「好啦!」御楠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盘中的食物,模样看起来显得有点痴呆。
「饭粒掉下来了。要你这付德性被琉美看到他肯定要念死你,会消化不良的啦!」秀树嘀咕着,说不定旁人看见他俩会以为他带智能不足的哥哥吃饭咧!一点都没有警署里最优秀的刑警的样子嘛!
「你那里呢?有没有什麽收获?」一吃完饭,御楠马上抬起头来询问秀树。
从牛皮纸袋抽出一叠厚厚的文件,这可是让秀树得意半天的成果。
「当然罗!你瞧瞧……」他把文件递给御楠,「两名受害者的身分,这是已经知道的情报。我另外还查出他们平日的交友状况。在你去那阴森恐怖的地方的同时,我已经去拜访过一些跟死者的家人和有交情、平时友往来的朋友,第二名被害者交友状况很复杂,常常出入酒吧舞厅之类的地方,但是第一名被害者却很单纯,两人没有什麽相同的朋友。还有,最大的收获是:有目击证人指出在案发前一晚,两个人竟都曾出现在船侨酒吧里面。」
「船侨酒吧?」听到这个名字,御楠有点讶异。
这是他和魁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时候,他接受侦办有关船侨酒吧私售禁药的案子,相同目的的两人在那里戏剧性的巧遇,他们还一度以为对方是派来阻挡自己完成任务的敌人而大打出手。这是御楠第一次棋逢敌手,他精湛的打架技巧首次碰上难缠的对手。很难忘的记忆,没想到看似斯文的魁,竟然可以跟他打成平手……应该说是更胜一筹,如果魁没有对他手下留情的话。
没想到在离回忆这麽遥远的今日,还会听见船侨酒吧的名字。
「嗯,不是很好搞喔!听说那老板的态度很不配合,应该是因为禁药的事件吧!」秀树虽然那时没有和御楠一起侦办禁药的案子,但是船侨酒吧私售禁药的事件是署里面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惜他机灵的可以,一直没有证据定他的罪,也就只能一直让他逍遥法外。这是法律的漏洞,非得有证据才能定罪,保护了好人,却也纵容了坏人。
「是吗?……」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和魁在船侨酒吧打架的时候,还差点把酒吧给拆了。老板对他们避之犹恐不及,一度把他们列为拒绝往来户,害御楠侦办这件案子的时候加倍棘手。「这样吧!船侨酒吧那里就交给我,我来让他们配合!」御楠有一种坏坏的想法,说不定他和魁辉煌的历史会在这里派上用场……不过,他得先去找个帮手才行。
「真的还假的!船侨酒吧的老板是出了名的难搞,署里面随便一个人都知道,你有什麽好办法,让他乖乖说出那两名被害者的情报?」秀树的眼睛睁得有如铜铃一般,他没听错吧?交给他?他又不是不知道那老板是出了名的「拗」!
「这是秘密。」这段历史是秀树不知道的空白过去,御楠也不打算告诉他。
「小气鬼──」秀树对御楠扮了一个鬼脸,御楠也不理他,迳自喝着还在冒着香浓热气的咖啡。
「欸!透漏一点嘛!」秀树的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他还是忍耐不住求知的诱惑。
「不要。」
「我请你吃便当──」
「不?要!」
这又不是什麽非常光荣的历史,告诉秀树以後一定会被嘲笑。他才没有这麽笨呢!而且……秀树那付好想知道的表情看了心里真爽快!
「抢劫啊!那个人抢走我的皮包……」忽地,一个女人尖锐的嗓音从乔克的大门口响起。
正当路人还处於呆愣状态的时候,御楠已经「刷」的站起身,推开玻璃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抢匪。
「欸……」秀树赶紧掏出钞票,往柜台一丢,抓了文件夹立刻追随御楠的脚步。「不必找了!」
「站住!不要跑。」御楠的脚程很快,但是那抢匪也很滑溜,两个人一直维持一定的距离,御楠紧追不舍。
也许是一直被追赶,逃也逃不掉,抢匪的心情越来越焦躁,最後他从怀间掏出手枪,翻身就往御楠身上开上两枪。
「砰砰!」响亮的枪声划破街头,路人四散奔逃,尖叫声此起彼落。
「该死的!竟然亮家伙!」子弹没打中御楠,那抢匪技术太烂了。「抢劫就算了,现在你的罪又多一条非法持有枪械!」御楠有些气愤,他最看不惯这种仗着自己有家伙就胡作非为的笨蛋!
「束手就擒!你这个白痴。」
「砰!」那抢匪似乎不死心,又再朝他和秀树的方向开了一枪。他以为这样子会制止疯狂追逐他的御楠和秀树。
「唉啊!」秀树算不算倒楣啊?他明明就离御楠和抢匪还有一段距离啊!怎麽……子弹打中他的肩胛,血花飞溅而出。子弹刚钻进他身体的时候,他只感到右肩一阵刺疼,使不上力的感觉,直到他看健身侧四散的鲜血,他才发现自己挂彩了。
「秀树!」御楠听见秀树的惊呼,连忙停下脚步,翻过头察看秀树的情况。「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