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乾坤————于烟罗

作者:于烟罗  录入:04-21


“嗯,不错,不错。”阴阳一边吃一边在街上溜达。在竹园,每天都有各种的点心,他吃得很开心,但是冯逐苍以为他只喜欢点心,其实错了,阴阳喜欢所有的零嘴儿。这是他常年浪迹江湖的习惯,经常吃饭不定时,而且有些时候不方便吃饭,所以长时间下来,便习惯吃一些方便的小吃、点心、零嘴什么的,到了后来,越吃越爱,欲罢不能。


冯逐苍自从那天被阴阳半强迫的“上”了后,便把阴阳撵到翠翠她们那个院子去了。说是最近比较平静,也没有什么事情,阴阳可以暂时不用和住他一个屋子了。阴阳也不好跟翠翠解释说根本不是那样子,事实是自己对冯逐苍做了难以启齿的事情才如何如何。


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吗?阴阳有仰天长啸的冲动,其实事实到后来跟“你情我愿”差不多性质嘛!冯逐苍,哦,不,现在在没有别人的场合,他都是叫他逐苍的,很亲切不是吗?逐苍太狠心了,想自己和他那番抵死缠绵后怎么还能对别人产生兴趣呢?他还不让自己碰,根本就是变相的让自己当和尚,搞不好禁欲久了,自己就会丧失兴趣!逐苍啊逐苍,你可真是害死我也~~~阴阳心里大叫,学了个戏台上的动作,不料一转身撞上一个女子。


“啊,好疼。”那个女子被阴阳撞得坐在了地上,阴阳见势忙上前扶起了那个女子。

“咦,是你!”阴阳扶起女子一看,正是桂香坊的芳芳姑娘。

“公子怎么如此客气,还尊我为长辈。”芳芳起身,看到是那天没有做便跑掉的阴阳,便打趣他。

“芳芳姑娘油嘴滑舌啊,呵呵,来,我刚买的零嘴儿。”阴阳把怀里面的东西递过去,也不管周围人怪异的眼光,跟芳芳攀谈起来。

“您怎么都不上门呢?芳芳我好想您呢!”芳芳也不客气,挎起阴阳的胳膊,拿着瓜子磕了起来,两个人边吃边说边往前走。

“去湖边吧,今天听说有舞狮子的,正好我这几天不方便接客,难得休息这么几天,想走走了。”芳芳跟阴阳说。

“好,我也是很闲,我就陪芳芳姑娘去,要是谁欺负芳芳姑娘,我就饶不了他。”阴阳嘻嘻笑着,他觉得芳芳人不错,这些年碰过的青楼女子中,芳芳是少有的爽快性子,不仅懂得场面,还透着一股温情。


“你怎么还闲了?前些日子听说你威胁钱少东,为了冯三少爷,嘻嘻,我们这种地方都传遍了,相公馆里面的人也说,周麟当初要是早跟冯逐苍坦白,冯逐苍说不定会原谅他,如今他不早就不用伺候别人了。那冯逐苍可是天下第一的男子,虽然腿不好。”芳芳看阴阳那天一脸阴沉就冲出去了,便估摸这阴阳和冯逐苍的关系确实有几分暧昧。


“呵呵,他坦白冯逐苍也不会看上他,他那种人怎么配得上冯逐苍。”阴阳不以为忏,倒是很开心的听芳芳说那些,既然大家都知道他威胁过钱少东,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就没有多少人敢在冯逐苍面前大放厥词了。


“你是说你能配上,嘻嘻,倒还挺有意思,你到底是不是和冯三少有那种关系啊?我猜是的啊,即使那个时候不是,至少现在也是了,不然你的脸上怎么这么春风得意,还半喜半忧的,肯定是冯三少爷不满意你的表现,不让你上他的床了。”芳芳很得意自己的看法,压低了声音跟阴阳咬耳朵说道。


“……”阴阳沉默,发现自己的心情起伏怎么这么明显,连外人都能看出来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了,少爷就是少爷,我不过是尽本份。”阴阳否认,一脸正色。

“不承认就算了,反正我估计你是沦陷在冯三少爷的网里面了。想他虽然腿有残疾,可是模样和家世都是一流的啊,这城里面的姑娘想嫁他的多得是,即使知道他好男色后也没有减少。你当心吧。”芳芳吃着阴阳买的零嘴儿,不免想为阴阳尽一份心力,便语重心长地开导他。


“呵呵,真的不像你想到的那样,快走吧,要不然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阴阳再一次坚决否认,拉着芳芳向舞狮子的地点走去……

湖边的舞狮很好看,阴阳看得高兴,加上和芳芳一聊,心情就更不错了,快三更天的时候才回到竹园。一进竹园就看到翠翠哭着跑过来,破口便骂。

“你死什么地方去了,给你吃的你吃,给你钱你拿,怎么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不在,公子……”翠翠刚说完便看阴阳脸色一沉冲冯逐苍住的里院飞身过去,那轻功十分高明,几个起落便不见了。


“逐苍!”阴阳人刚到门口便大喊,冲进了冯逐苍的内室,看到地上一滩血,那冯逐苍躺在床上,旁边冯大站着,手里面捧着一碗汤,冯逐苍的爹——冯纪堂在床边坐着。


“你怎么样?出了什么事情?”阴阳看冯逐苍闭着眼睛,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什么冯纪堂不冯纪堂的,他冲上去单膝跪在床边,用手轻轻搂着冯逐苍的头。

“你怎么一回来就跟马蜂一样嗡嗡!”冯逐苍睁开眼睛,说了阴阳一句,自从那天被阴阳“强”了后,他跟阴阳说话的时候不似从前那么温和,戏耍的成分多了一些。

“啊!你没有事情么?那翠翠哭什么?那地上的血怎么回事情?那屋里的人的脸上怎么好像跟死了人一样?那你为何还躺在床上?那你怎么还闭着眼睛?那……”阴阳看冯逐苍没有事情便送了口气,随后问了一堆问题压在冯逐苍身上。


“你婆婆妈妈的跟乌鸦一样。翠翠哭是因为出事情了,地上的血不是我的,这屋子是死了人,我躺在床上是因为现在是睡觉的时间,闭着眼睛是你进来的时候我刚好合上眼睛。”冯逐苍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阴阳。


“那……”阴阳看了眼染血的地面,又看了看冯大和冯纪堂。

“柱儿死了。”冯大开口。“他刚服侍少爷就寝,便从外面冲进来个蒙面人,要杀少爷,柱儿一心护主,便遭了毒手。幸好少爷喊人的时候我们仆佣房的都在,便冲过来,那蒙面人见少爷喊人,听得我们脚步声传来便逃走了。我们来晚了,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你雇得好护卫。”冯纪堂在旁边冷冷开口。

“……”阴阳说不出话来。这本就是自己的错,自己应该时刻守在冯逐苍的旁边,本来今天是谁也不应该有事情的,如果自己在的话。

“爹,算了,今天是他发工钱的日子,出去也是我允许的。今天那蒙面人来我看也定不是突然的。想是我被您内定要执掌冯家所有产业这事情露了出去。那些忌妒我的,那些觊觎我将要在冯家掌权的人想先下手。”冯逐苍声音听上去很疲惫。


“让你执掌有何不对,我过两年便要退隐了,这些年奔波四海之内,也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冯纪堂感叹,随后瞅了阴阳一眼,神情是明显不放心阴阳这个人。

“爹,他是我的护卫,不会有异心的,您放心吧,我不会让他离开我身边了,他以后随身伺候我,护卫我。”冯逐苍放心阴阳,那话说得阴阳心头一阵暖意。

“你做事情,我还是放心的。”冯纪堂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冯逐苍的意见。“你先休息吧,我回松园去了。我明天派人给你送些补品过来,你也受惊了。”

“谢谢爹,冯大,替我送爹出园。”冯逐苍跟冯大示意,冯大就关了屋门,伺候冯纪堂出去了……

“以后你替柱儿伺候我吧,别人我也不放心。”冯逐苍又合上眼睛,把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倒出一个人的空位置给阴阳。

阴阳躺在冯逐苍身边,觉得今天的事情真是出乎意料。要是冯逐苍没有喊人,或者大家都跟自己一样不在,那他岂不是危险了,如果真是那样,自己还有什么价值?

“我以后就跟在你身边,再也不随便出去跑了,每天伺候你洗漱,不让任何你不喜欢或者不喜欢你的人靠近你。”阴阳搂着冯逐苍,把头埋在冯逐苍的肩膀,觉得心里一阵缩紧,好怕失去冯逐苍啊!


“白痴!”冯逐苍看了看阴阳埋在肩膀处的头颅,用手拍了拍他……

柱儿死了,翠翠挺伤心的,在一起伺候冯逐苍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是有感情的。如今为了护主身亡,倒也算是尽忠了。她眼眶红了好几天,每次阴阳看到她都要递过去一块手巾。


“翠翠,不要伤心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托付给你,你要打起精神,帮我办好。”冯逐苍吃罢午饭,便让翠翠把所有的帐本都放在一个箱子里面,用铁锁锁上。

“少爷您吩咐。”翠翠小心地把帐本都摞好。

冯逐苍的帐本有个很特别的地方:有一半都是波斯文写的。而且还不是按照帐本儿算,而是任何一笔帐都是一半中原文字,一半波斯文字写成。这样即使懂波斯语的人看起来也很费事。


“这箱子你给我抬到织纺去。你亲自过去,找身强力壮的人给我彻夜看好了。钥匙我随身携带。过几天我要出去一趟。”冯逐苍慢慢吩咐翠翠,一一嘱托好了后又跟冯大说“我和爹商量了,这次看是有人真的要下手了。我要出去躲一段日子,等风平浪静一些再回来。生意先给爹爹掌握,这竹园就交给你了,我走了大家也都安全,不然出来事情,又要枉死人的。”


“伺候、保护少爷是小的们的职责。少爷言重了,奴才们受不起啊!您这身子骨,单独上路,我们都没有随伺在侧,怎么放心得下。”冯大老泪纵横,跪下来跟冯逐苍磕头。


“有阴阳在,你们无需挂怀。他能保护我,而且就我们两个人,也方便走路。”冯逐苍安慰冯大。

“翠翠,冯大,你们放心吧!”阴阳也安慰他们……

冯逐苍花了三天把手下的生意和杂事安排好了,便买了辆马车,让阴阳做车夫打扮,两个人带了些银票和干粮上路,沿着浙西慢慢走。按照冯逐苍的提议,是要往岭南去。


阳关道上,阴阳赶着马车,鞭子一摇一晃,也不逼着马儿走快。冯逐苍坐在宽敞的马车里面。那马车他挑大的买的,外表简陋,都是粗布油纸的顶侧,颜色也粗俗,连个花纹都没有,可里面很舒适,软软的榻和靠背,可以足够两个人并排躺下,身边还可以放东西,这样晚上没有遇到客栈,阴阳也可以不用露宿。


“你长这么大,很少出远门吧?”阴阳刚问了一句,就反应过来自己犯傻了。“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十六岁前的那十年都是四处求医。那个时候也走过不少地方吧,怎么没有作用?”


“你总是念念不忘你问过的问题。我说过是怪病治不好,你还不信。”冯逐苍挑开帘子,靠着马车门的檐儿。自从接手那部分家业后,他就没有出过远门了。平日里面事情也多,既便出去赏春、观景儿,也是悠闲个一两天便算,像这般接连数日都无所事事的放松生活是没有的。


“信才有鬼,你当我傻子吗?那个时候不方便说,这个时候也不方便?你疑心我,这真让我伤心。逐苍啊逐苍,你好狠的心……”阴阳回头瞧了冯逐苍一眼,想学个委屈的腔调儿,结果看冯逐苍笑吟吟地瞅着他,不由也笑了出来。


“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讲给你听。”冯逐苍一笑,阴阳便往后坐了些,也靠着马车门,正好是冯逐苍的旁边,听冯逐苍讲那些过去了的事情。

“我六岁那年母亲死了,我也病了。不过都不是偶然,是有人预谋的。”冯逐苍叹了口气,那些事情虽然过去很久,可母亲的死时的面容还能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别伤心了,挖这种往事虽然让你伤心,但是能分析出问题来。”阴阳一只手握住冯逐苍的手,用了一下力。

“知道为什么我们出事吗?”冯逐苍被阴阳一说,心情也好了些。

“你母亲是波斯人,听说那里的女性很高大、白皙,眼睛深邃。现在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你母亲是绝世的美人,你父亲定然很是宠爱她。这么大的家业,你爹他偏爱了任何一个都容易出事情。”阴阳听着就明白是什么原因了。“那些人是谁?用的什么方法?”


“是谁不确定,可能是冯家大太太,可能是爹其他的妾室,也可能是旁系的亲戚……母亲刚到中原,因为水土和气候的原因,经常生病,所以爹爹便请了医生开了补身体的方子给她。生了我后,我体质也很虚弱,爹爹也每天让人给我炖补品。”


“明白了,下毒对吧!慢性的毒药,弄得跟自然死亡一样。”阴阳撇嘴,觉得这个阴谋很没有创意,过于老套。如果是自己去玩儿阴谋害人,一定比这个好很多。不过为了照顾到冯逐苍的心情,还是不发表那种意见吧。


“什么事情说给你听都没有成就感,你猜的很对。”冯逐苍表情严肃起来。“是慢性毒药。等到母亲毒发的时候已经救不及了。大夫说是心脉衰竭,估计是水土所致。爹爹不信,秘密地又请了远处的名医来看,才知道是可能有人下毒。”冯逐苍想到这里,眼眶有些红了。“母亲就那么死了,出殡后不满一个月,我也生病,全身不能动。父亲找人给我医治,算是及时,保了命,可是我的膝盖以下,再也没有了知觉。”


“那就是说,这腿废掉的原因是因为毒了。”阴阳忽然拉住了马,转头看冯逐苍。“毒怎么清除不了呢?”

“这毒听爹爹请来的名医说是奇毒,他们都没有见过。”冯逐苍摇摇头。

“都是他娘的庸医!”阴阳忍不住骂了一句,定睛看冯逐苍“如果医生不明白,我觉得就是江湖上的毒,应该找江湖人来解。”

“爹爹找了。以他的财势,黑道白道的人都请过,可是还是没有用。”冯逐苍苦笑,摸着自己的腿。

“所以都是他娘的庸医。”阴阳火儿大,“天下有病的人都给耽误了。”

“你干什么?”冯逐苍看阴阳在岔路没有按照预定的方向走,感到奇怪。

“不去岭南逛了,去蜀中。”阴阳恨恨地答道。

“你想去蜀中药家?”冯逐苍猜出了阴阳的意图。那蜀中药家能炼制天下少有的奇毒,解毒更是无人能及,连自己这个行商之人都听说过他们的名头。可惜那蜀中药家厉害的解毒高手罕少出江湖,既便有人在江湖行走,也不暴露行藏,绝少给人治病,而那些常在江湖出没的药家的人也都不是品德入流之辈。因为这么个原因,许多有势力的人物为了求得一药方,无不用尽其极,给蜀中药家惹了不少麻烦。蜀中药家为了避免上门求治的病患惹是生非,索性在数十年前把家给毁掉,隐去了踪迹,自那以后,蜀中药家四个字几乎就跟传说划了等号。


“狗屁,蜀中药家算什么。”阴阳今天听了冯逐苍的事情后,脾气上来了,骂不绝口。“我找的是另一个人,他的一个手指头都比蜀中药家全家都贵。容貌俊逸不凡,武功绝顶盖世……总之,他如果出江湖,在江湖上能赢得的地位和你在商道上的地位绝对不相上下。”阴阳提了一个人,满脸的憧憬。


“什么人呢?”冯逐苍很少发现阴阳有这么样的表情,上次见是什么时候来着?哦,对了,是听到自己整顿织纺的事情,还有和福建的商户谈生意,还有……还有就是在床上瞅着自己。那个人是怎样的,竟然让阴阳如此夸赞?


“能找到的话再告诉你!”阴阳嘿嘿一笑,扬鞭打马,奔着蜀地去了……

从浙西到蜀中,阴阳和冯逐苍都是挑小道儿走。阴阳很谨慎,看左近有没有人跟踪他们或者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情况。从遇到冯逐苍到这次远行,冯逐苍已经两次遇刺了,死了个贴身的小厮,看来那些不知名的人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的计划,这以后的日子里面可是必须小心提防。


到了蜀中,阴阳没有住客栈,反而去找了个小门小院儿的人家,租了这家后面的小院子。每天自己上街买了东西,回来做给冯逐苍吃。

“看不出你做饭的手艺还挺好嘛!”冯逐苍尝了尝那道鱼香八炸鸡,点点头,这菜咸淡适中,口感甚佳。

推书 20234-04-23 :屈辱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