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懂——李商子

第一个镜头是要求天赐和车铭旭站在门口做出欢迎的姿势。第一步先是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然后用着热情而灼热的目光仰望

着天空，以一颗感恩的心迎接他们的上帝！当天赐和车铭旭并排站在一起时，当时，天空好象微微闪了一下，那一闪像是闪电

的耀眼，可当时晴空万云，风和日丽，哪有雷电的迹象？但恐怖的是下面的所有人的确都感应到了，他们都抬头看个究竟，但

结果什么都没有。当他们再回头看天赐和车铭旭时，大家各自由衷赞叹：“导演果然眼光非凡，两个小伙不见得比男女差”“

是啊，是啊！别说，这两个小伙还比较般配哩！”“恩，的确不错！”“酷，帅！”下面的人像是中了魔似的，不断称赞着这

两个人。

天赐和车铭旭面面相觑，很难相信这话出自他们的口中，弄得他们的脸色白一块红一块的，可无论怎样，这话确实又说到了心

坎上，于是，他俩又一次相对，那含情脉脉的场面犹如巴黎圣母院一场婚礼下的新人，浪漫洒溢芳香，天上人间都有感应了！

当时，天赐在这个时候就想死了，因为死了这一刻才可以永远！

摄象机已对准他俩，顿时，天赐感觉像是陷入了一个快要窒息的小古井里面，阴森幽邃。而导演则一旁吆喝着各种要求和需要

的状态，其它的工作人员也没闲着，灯光、道具、化妆一个都不少：：：显然这支广告已正式开拍。

不到一会儿，他俩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因为一个鞠躬的动作始终没达到要求，导演不耐烦起来，一遍遍絮叨着，不时还

用着极其专业的术语批评他俩。无奈，他俩就得按照导演的意思一次又一次来演，突然之间，那个扛摄象机的师傅放下了摄象

机，连忙捂着嘴蹲到一边狂吐一气。

首先惊讶而气愤的是导演，因为刚才那一次已达到了效果，可被这个摄象师给弄匝了。他气急败坏责骂道：“到底杂的了？”

那个摄象师捂着嘴坚定地指向天赐。

天赐紧张发抖开始往后退了，他依稀记得这一幕在前几年上演过，只要他紧张到一定程度，全身就会大汗淋漓，尤其是头发的

每个毛囊也有汗浸出，然后，头发就会发出难以让人忍受的异味来，甚至叫人作呕！但他自己闻不着，至于头发的味道也是从

上回那个人表现猜摸出来的，然而这次更加确定头发的异味确实难以让人接受！这次居然把人弄吐了。

这时，他头发的异味开始扩散，靠近他身边的有灯光、道具、化妆都捂着嘴闪到了一边，还有其它在场的人也闻到了异味，但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单单车铭旭若无其事的看着天赐，依旧深情地凝视他，并一动不动。可天赐哪有心思去理解他的心情啊

，现在只想赶紧躲开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或者回去把头发洗了，他这个味道洗头后就不会有了。所以，他跌跌撞撞试图逃

跑，可一下碰到了车铭旭的身上。事实上，是车铭旭拦住了他。车铭旭道：“天赐，这个时候你不能走，不然，你会被人永远

瞧不起的！”天赐一脸的茫然和困惑，他没有因此而感动，反而认为那是车铭旭在同情或可怜他，他不需要生理缺陷搏来的同

情和可怜，尤其是这个人的。他现在就是动物园里的小动物，正裸露着屁股给客人们耍宝。所以，他还是准备逃跑。

这时，楼上的婉灵灵已得知自己的位置有人代替，她已哭哭啼啼前来兴师问罪来了。婉灵灵是一个碰不得的女子，她像一条冬

眠的毒蛇，你不去招惹她看到的是温顺、安详，但你惊扰了她的好梦，无论你是谁势必有一死，而她的毒汁就是眼泪。这个惊

扰她好梦的正好是已受伤的天赐。

婉灵灵已柳眉倒竖，尽管在场这么多人，她还是上前一把抓住了天赐，不过，那阵异味让她本能地捂住了嘴，突然，她发现这

阵异味好象是从天赐身上发出来的，为了逮着此次大好机会，她放开了手把鼻子特意凑到他身上嗅了嗅，顿时奸笑起来：“我

说导演，就这样的人你也让他做我们‘香格里拉’的代言人？我怕是做了之后，就变成‘臭格里拉’了吧！哈哈”接着，所有

人在一旁跟着笑了起来，尤其是摄象师笑得最痛快，心想：终于有人替他报那一‘臭’仇了！导演愤懑道：“你可别提了，我

杂知道他是稀有的‘香香王爷’啊！”于是，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车铭旭看不下去了，怒斥道“婉灵灵，你在说些什么？”婉灵灵见车铭旭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跟自己生气，她又大哭起来，并

把天赐推到他跟前，喊道：“你的鼻子是不是有问题，这么多人都闻到了，就你一个人闻不到。”车铭旭抓住了她的手，怒道

：“你把他放开！”婉灵灵更使劲了：“我偏偏不放，就是不放，看你怎么着？”这时，一语不发的天赐突然挣开，直接冲了

出去。

车铭旭想赶来着，可被导演拦住了：“你不许走，广告还没完事呢！赶紧把你们寒经理找来，重新物色一个，这次可要注意了

，别弄个更臭的来！”“哈哈：：：”又是一阵嘲笑。

天赐满怀苦水一路奔到“正通”浴池。他冲进了大堂，以前的一个门童一眼就认出了他，招呼道：“稀客啊，最近干啥呢？”

天赐强颜欢笑：“先帮我找一下汪斌，你说我在后门等着他。以后有机会请你喝酒！”那门童听见有人请客眼睛一亮，赶紧替

他找汪斌去了。

好久不见一身工装的汪斌了，他依旧风度翩翩。但他没有这个心情欣赏这些。汪斌先迎上来，不安地问道：“怎么了？”天赐

哭着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骗我？”汪斌不解：“到底发生什么了？”天赐抽搐道“我的头发好臭，你为什么从来不说？现

在我把头发靠得这么近，你难道闻不到吗？”

汪斌顿时省悟，猜摸出个七八分刚才发生了什么。他长吁一叹：“我闻到了，但我闻到的是香味，哪里臭了，别胡说！”天赐

更伤心了：“为什么要骗我？你知道我刚才受到多大的羞辱么？”汪斌道：“天赐你勇敢点！这点挫折就把你打倒了么？那我

一定会看不起你的。而且，你预备世界上的人都要喜欢你不成？”

半晌，天赐稳定了情绪，不相信地看着他：“说的也对。至少这个世界上没有你说我头发是臭的！”汪斌挤弄一下眉毛，并展

开手臂预备拥抱一下，天赐领悟到了他的意思，正犹豫不定的工夫，一个服务员跑过惊慌叫道：“汪斌，赶紧回去，领班到处

找你啊！”天赐像是得救似的推着他说道：“赶快回去吧。不然得罚款了！”汪斌也只好失望地离开了。

半途，他又回首大声问了一句：“天赐，你刚才说‘我们’都在骗你，难道除了我还有一个人在骗着你？”天赐脑海顿时想到

了刚才纹丝不动的车铭旭，是的，车铭旭的确也在骗着他，他是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身上的异味怎会闻不到呢？但他却那么若

无其事。

当天赐回过神时，发现他已不在了，只留下几个浅浅的脚印：：：

第 27 章

天赐第一次进入“盐浴”区，是由张海军带进去的。

打开那个暗门，是一间小屋子，墙角停靠一冰箱和一把椅子。右转就是一条径直的走廊，两边是同等大小对齐的房间，这就是

技师们陪客人洗澡的地方，大约有20间。另外，这条走廊可以通向二楼的客房，是为了防止扫黄队突击检查预备的。就在那天

，这条通道果然起到了作用。至今，天赐对那天发生的事情依旧触目惊心。

话说那天晚上，洗盐浴的客人出奇得多，几乎推销一个就中一个，到最后干脆都要排队了。不满足的张海军还在使劲推销，进

来一个客人就拽着不放了。熟悉张海军的客人见他来都躲在一边，或有些客人干脆就说：“得了，我怕了你了，我花钱买你个

安静”对于这样死缠乱打的推销方式，实在叫人汗颜，但他确实给大家每月的提成增了不少。

大家也是由衷地佩服和赞赏。可到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这份差事就是他的事了。张海军当然不愿意，推销一个盐浴的提成都

是大伙分，凭什么他一个人干？于是，一状就告到了领班和部长那里去。领班为了不让他心灰意冷，特每个月给他多增提成依

此鼓励，同时要求每个男宾的服务员和他一起大力推销盐浴。不善言辞的天赐也不得不归顺领班的意思，这次可不是开玩笑，

每个人都有任务。天赐每月至少推销15个盐浴，否则这15个盐浴就得从月薪里扣了。

当天晚上，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正好，天赐接待。“先生，欢迎光临！”天赐接过手牌，打开了衣柜。这个客人眼神尖

锐，神色镇定，而且身材较好，没有大楠肚，也不是光秃头，更没有珠宝项链的点缀。一不色，二没钱，就是来洗澡的，并没

有其它目的。因此，天赐断定眼下这个客人可能没戏，不值得跟他浪费口水，故打算转身离开。

谁知，这个客人叫住了他：“小伙，跟我拿瓶水！”天赐客气回应他：“好的，先生稍等一下！”这时，张海军走来，把他拉

到了一边，道：“给他拿‘天派’”天赐道：“那个客人一看就没什么钱，他喝不起那样的水，给他拿瓶‘农夫’吧！”张海

军道：“你傻啊，反正又不是你付钱，你只管给他拿‘天派’咱有一块钱提成，干啥不好？你要怕，我去！”天赐犹豫不决的

样子，惹恼了张海军。

张海军二话没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天派’并把瓶盖上的一标签贴撕了下来，这个标签就是销售量的依据，一个标签贴可以兑

换一人民币。许坤路过，看见张海军把那个标签贴撕下来并据为己有，许坤抢了过来，骂道：“你脸杂这么厚？这是人家天赐

卖的，你就给吞了？”又对天赐说：“你是傻子啊，这是你自己卖的就该是你的！”张海军反驳道：“天赐不敢卖，我就替他

卖咯，当然是我的”两人又开始争了起来。

天赐急忙拉走了许坤，并说：“我给你看样东西！”说时，从衣服兜里取出一张名片大小的纸张来，然后再小心给展开，上面

贴满了“天派”矿泉水的标签贴。许坤叹道：“看不出来，你卖了这么多啊？”天赐得意洋洋，笑道：“那是当然了，所以，

我也不差那一个，就让他拿去吧！”

天赐拿着“天派”送给了刚才的客人，问道：“先生，需要我给你打开么？”这个客人已一丝不挂的坐在更衣床上，点点头。

天赐拧开瓶盖交给了他，特意凑上前去盯着他手腕的手牌号码。客人喝了一口水，看他盯着自己的手腕顿时明白了，道：“我

289号”天赐笑道：“谢谢”说时，取出消费单子开始下单子了。

客人把“天派”放到一边，又问：“小伙，你家没有特殊项目么？”天赐撕下那张消费单，答道：“先生，你要做什么？”这

时张海军又过来了，笑道：“先生，咱家有盐浴，打盐、打奶、温肾、按摩总共一套才99元！咱家小姑娘陪您洗澡45分钟，保

证爽到家！”这个时候，天赐就看出诡异来，在这之前，换成谁听到他的介绍，都会两眼发光、涎水三尺，下面起反应。

可这个客人却完全不同，而且还带着一丝收获的笑意。趁客人又喝水时，天赐把张海军拉到了一边，道：“海军，别推销了，

这个人看上去好象有问题！”张海军道：“你想得太多了，就他老实巴交的会有什么问题？”天赐又道：“可是，那个人看上

去就奇怪！”张海军打断了他，道：“哎呀，你就别疑神疑鬼了”

这时，那边客人大喊：“服务员，快过来！”他俩闻声立即赶过去，那个客人手拿着天赐刚下的消费单，大怒道：“你家的矿

泉水20块一瓶？”天赐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个人一看就是个穷光蛋，这瓶水肯定要斤斤计较，于是，推了推张海军。

张海军吞吞吐吐说：“先生，咱家这样的矿泉水确实是20元一瓶啊！”客人道：“我刚才给他说，给我拿一瓶最便宜的，难道

你家最便宜的都是20块么？？”天赐立即辩解：“先生，你刚才好象没有说要拿最便宜的，只是要我拿水啊！”客人气得一言

不发。

这时，张海军眼珠一转，道：“先生，别生气，这件事情是咱的疏忽，提前没有给您沟通好。这水啊，您也打开了，也喝了，

没办法再给您退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咱过不去啊！为了表示诚意，大哥不妨洗个盐浴，我给大哥找个最带劲的妹妹，好

不？”

那个客人想了想，终于笑道：“好吧。话也说到这份上了，就顺一回吧。这可是你说的，别站在这里了，赶紧给我找去啊！”

然后对天赐说：“我就不进去洗澡了，直接到‘盐浴’里去，给我拿套浴服吧！”

接着，客人跟在天赐身后进了盐浴间，天赐没想到，跟在他身后竟是一匹狼。

第 28 章

张海军已等候多时，见他来后，俯首帖耳，殷情备至。这个客人也是笑呵呵的等待技师下楼。他们大概聊了几分钟后，就听通

道有人噔噔下楼了。

这个技师是8号，入行很久了。当她见到这个客人时，就撒了个慌退了出来，招来张海军，问道：“这个人看上去不对头！”张

海军不耐烦说：“有什么不对头的，跟他们那些老色鬼比起来，就是年轻点，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放心做好了！”那边客人在

这个期间，把天赐也喊来，道：“等会儿我有几个哥们儿也过来洗，你等会儿要好好招呼他们，不然，不给小费！”

同时，8号技师被张海军说服，准备再进那间盐浴侍侯他，不巧，对面一群人穿着浴服面无表情也向这边走来。8号技师离他们

愈近，心跳就愈快，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老练的8号技师好象看出了某个人身上的破绽，突然转身向二楼狂奔，并尖叫道：“啊——不好了，警察，警察：：：”8号技

师从那条通道幸运地逃掉了。果然，那群人和那个客人的确是扫黄突击队，看见他们如此慌张好象也乱了手脚，但是，他们没

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就是把这些妓女、嫖客、服务员们绳之以法，抓到一个算一个！在场正在为其它男人服务的技师听到警察

吓得半死，像受惊的野鸡纷纷逃散。当时的技师们、客人们、天赐、张海军都在那个不大的屋里抱头乱窜，阵阵嘶喊，犹如罹

难降临。场面乱成一片，不可收拾。

随后，在场的12名技师，11个嫖客，还有张海军、天赐一一被押上警车。几分钟的时间，这件事情立即传开，把“香格里拉”

弄得沸沸扬扬，一夜成名。

到了警局，每个人审查后，警方开始联络直系家属。可笑的是，这12名技师的身世一个比一个传奇，凄苦，全是流浪在外的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