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汗淋漓,只是短短的几秒,他却宛若等待了好几年,内心不断涌起想挂线的冲动,然而,就在他忍受不了内心的惧意,想将思想付诸在行动上的一刹那,另一端终于也接通了。
殷尘再度深呼吸,控制住自己几乎害怕得走音的声调,对着电话的另一端,说∶“喂,你好!我是殷尘,你果然料事如神,正如你所说的,洛煌刚刚回来殷氏……”
另一端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殷尘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他挂上电话,虚脱地瘫软在真皮椅子上,犹如等待死刑的囚犯,脸上没有一丝生气,有的也只是对未来的绝望。
我对你的报复现在才要开始。
恶魔在他的耳边低语着。
洛煌坐在餐室内,搅动着桌上的热咖啡,一直凝望住在餐室入口那边进进出出的人群。
他会来吗?他会来的,因为他在电话里约定了,他从不失约。
洛煌微微垂下头,望住在咖啡中的自己,一张憔悴的脸。短短的日子里竟然把自己弄得人不似人、鬼不鬼的,他一定很惊讶吧!不过没所谓,他已经不在乎他了,这一次他会约他出来也只是为了那影响殷尘极深的事件。
不久后,他对面的椅子一阵骚动,他抬起眼,发觉原本一直等待的人已经坐在他的对面。
仍是戴着墨镜,遮掩了那一双漾着神秘光芒的眸子;仍是戴着帽子,盖住了那漂亮柔软的发丝;仍是吸引着所有人的发光体,纵使脸容被刻意隐藏,但全场的人还是不可自拔地掉进他无意识散发出的神秘气质。
二人彷佛察觉不到四周的注目,只是无言地凝视住对方。
洛煌一副冷漠的样子,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看到永相随便两眼发光,整张俊脸也亮起来似的;永相随依旧笑得洒脱,好象世间上已没有什么能令他留恋。
再见到[曾经]所爱,洛煌表面上的伪装可以说无瑕可击,然,他的心坎里其实早已禁不住翻起无数的波浪。是情是爱、是恨是怨,或许经过今天,什么也不会再留下。
好半晌,洛煌清了清喉头,说∶“你…你最近好吗?”
该死的!他说这个做什么?这样不就会让他误以为自己还在乎他吗?
“还好。”永相随轻道,看似没有为洛煌的一句问候语想太多。
“我…我最近回去殷氏企业了……”天啊!他说这些干嘛!怎么听下去好象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近况?拜托!他恨他耶!怎么可能会让他知道自己的近况!?
不!他是要让他知道,就算没有了他,他还是能生活得好…不!是更好!
“是吗?那恭喜你,毕竟坐办公室比做记者好得多,至少不用四处走。”
“我…我今天…约你来没有其它的……只是想问你…问你……”他没有忘记永相随之前对他说的那句[从今以后,你我只是个陌路人]
,所以他还是觉得应该说清楚,免得他误会他什么的。
“你是想问我殷尘的弟弟。”他淡淡地说。
洛煌毫不惊讶,这就是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不用自己说下去,他也能知道他的意思。
“你不会想知道。”
“不,我就是要知道!”莫名的执着,驱使他一定要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
“你会后悔的。”
“绝不!”
永相随深深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他摇头,“还是算了。”
洛煌急促地站起身,双手撑在餐桌上,冲口而出的一句∶“永……”
来不及收回叫唤,洛煌只能呆呆地站着。他其实是想唤永相随,但如果真的将这个名字唤出来,[后果]可能是不堪设想,于是他只能叫永……
永……
突地,永相随轻笑出声。
他眉头轻皱,“你笑什么?”
“不,只是忽然间觉得你好象很久也没有这样叫过我。”
洛煌一愣,有些尴尬地坐下,低头呆望住自己的咖啡。
二人为这句近乎亲腻的说话再度沉静下来。许久,永相随望住窗外的景色,悠悠地诉说着一个故事……
一个任何正常人都会受不了的故事……
(某K∶以下内容,或许会引起各位大大的不安与恶心,假如大大们还想继续看,请预备好心理准备,而自知自己承受不了恶心感觉的大大们,某K劝你们别再看下去)
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严重~~~
“这件事是发生在五年前,那时我的弟弟永相依才十四岁。当时的他还是一个[正常]
的少年,就如其它同年龄的学生一般,过着一个十四岁少年该有的愉快生活,无忧无虑的。依一直也是个很乖的弟弟,不仅成绩优异,放学后更会准时回家,有耐心教导并照顾因发高烧而烧怀了脑、变得难以学习的印,有空闲时间会帮助自己二哥做些兼职。他真的很乖,一直也是……直到有一天,我因为早下班而突然心血来潮的去到依的学校,原本是想接他回家,却竟然被我发现了一件…差点使我疯狂的事。”
他握紧手中的杯子,表情语气却依然平淡。
“我从他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气味…不,不只是一股,还有几股腥臭得使人作恶的气味,我很清楚那是什么,一辈子也记得那是什么!”
[呯嗱],永相随手中的杯子吓然粉碎,玻璃的碎片插进那只漂亮修长的手,可是他像是没有感觉般,一脸淡然。
洛煌的心隐隐作痛,他踌躇着要否帮他包扎伤口,却又怕永相随[误会]。
然而,永相随只是笑了笑,收回桌上受了伤的手,示意他不用为他包扎,续道∶“那时我才发现,我的弟弟一直被差不多半间学校的男性侵犯,当中包括男教师及学生,甚至乎包括一些对男与男之间的性有兴趣的女生。很可笑是不?我竟然被自己的弟弟瞒过去,还以为他在学校的生活很开心。
就在我发现了这件事的当天,我即刻做了个调查,将所有侵犯过、侮辱过依的人也全列出来…而殷尘的弟弟便是其中一人,其中一个强暴过依而不知悔过的人。
殷尘的弟弟,殷净是我其中一个复仇对象。我找上了他,并将他缚住,不容他挣扎逃脱。他很害怕,全身抖颤着,他问我要干什么?我笑着,将一早预备好的针筒拿出来,那枝针筒里藏有的是能令男性失去性功能的药物。我不管他的哀求,将药物注射进他的体内,他吓得失禁,哭丧脸的求我,要我放过他……”
永相随眼神有些茫然,很显然他已经陷入回忆中,回忆的世界是不容旁人加入。洛煌静静地坐在椅上,看着难得失神的永相随,心中的痛楚更甚,却同时也感到一阵寒冷,为故事的发展而发寒。
“假如我放过他,那么当初他为什么不放过依?我向他报复,不是为了要依或是我的心里好过,而是想让他了解到那种被人伤害的痛苦,但愿他能为此而领悟到被害人的痛苦,从此不再伤害人。可是他并不明白,甚至没有尝试去了解!殷净失去了性功能后,便一撅不掁,他堕落了。殷净不像依那样坚强地面对,反而因为失去了正常男性的性欲,而跑去做男妓……”他嗤之以鼻,“俗称卖后庭的男性。殷净日以继夜的让男人享用,有些男人因为只喜欢男性的后庭,所以他们也不在乎殷净前面一点反应也没有。然而,那种毫不节制的性,使殷净原本还在发育中的躯体承受不过来,患上了男性疾病。
男人的后庭根本就不是天生用来作爱,况且他一天十多个男人,每天不断的,他的后庭因常过大的扩张而使甬道松弛,使他控制不了后面的排泄。这样的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和男人有性关系,他却没有因此而醒悟过来,反而堕落多一分,他吸毒。
殷净爱上了那种吸毒带给他脑袋一瞬间的空白,在那一刻,他不用想什么,于是他便上了毒瘾。直到有一次,他使用针筒吸毒,因针筒多次被人使用过,而染上了爱滋病。”
听及此,洛煌倒抽了一气。男性疾病、AIDS、性无能……就算这个男孩能继续生存下去,他也只能活在黑暗中,被人唾弃……况且AIDS是绝症,他也不可能长活。
不过,永…相随才只是注射了使男性失去性功能的药物,其后的事只不过是殷净想不开而选择的路,这应该不至于让殷尘这么惧怕永相随才是……或者,还有下文……
永相随没有说下去,只是牢牢地凝视住窗外的风景,毫不理会洛煌在一旁着急,宛若故事就这样完结般。
“你还做了什么是不是?”洛煌急切地问。
他回过脸对着洛煌,“我说过,你不会想知道的。”
洛煌听罢,更深信未完的情节才是使殷尘那么害怕永相随的主要原因,“他不是快死了吗?你还对他做过什么?”
永相随看了他一眼,“殷净和他的名字完全不一样,满身的肮脏,这样的一个男孩,下场便是遭受家人的抛弃,把他送进医院自生自灭。在住院期间,唯一还愿意探望殷净的,就只有他的大哥,殷尘。殷净拜托殷尘找我,他希望在死前见我一面,而我也赴约。
来到医院,我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殷净,而是一副骨骼。基本上,我是被隔离他的,可他使用一个通信器,对着病房内另一边的我说话。他告诉我,如果他不曾强暴过依,他的下场或许不会像现在那般凄惨,或者他依然过者他快乐的生活。只是,假如他不曾强暴过依,他便尝不到依带给他的快感,两者之间,他宁愿选择后者。
当时的我明知道他是因为不甘心自己的生命就快到达尽头,才极力想惹怒我。不过他很好运,因为他确实做到,而他最不该的,就是以依来惹怒我。
我预备了几只饥饿了好一阵子的蟑螂,然后在它们体内注射了一种慢性毒药。我穿上医院的卫生服,拿着装了蟑螂的盒子踏进殷净的病房。他惊讶地看着我,没想过我会进来,在他还没反应得及,我塞住他的口,不让他叫出来,缚住他的身体,不让他挣扎。他惊恐骇怕地望住我,他大概没想到自己快死了,也要被人折磨。
我迅速地拿掉塞住他的口的东西,接着把盒子里的蟑螂全塞进他的口,我封住他的嘴,一拳揍在他的腹上,使他吞下还是活生生的蟑螂。他瞪大双眼,眼中的血丝几乎被他迫出来,骨头似的身体想挣扎,却是徒然。那些蟑螂是有翼的,它们没有立刻被送进胃中,没有被胃酸溶解,反而停留在殷净的喉管,因为过于饥饿而啃咬着他的喉管……”
洛煌再也听不下去,捂住嘴跑进餐室的男厕中。他伏在洗手盘上干呕着,泪水滑过俊脸。他感觉到他的五脏六腑好象被人翻搅过般,呕心的感觉不断涌上心头。他甚至没办法相信,故事中那么残忍的男人,竟是他一直痴爱的人。
眼梢看到一只手拿着一包纸巾伸向他,他想也不想,恐惧地挥掉那只手。洛煌骇怕地跌在地上,以恐惧的眼神看着那个优雅地站着的男人。
永相随将手插进褛袋中,看似不介意洛煌的举动,若无其事地说∶“我说过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后来怎样了?”洛煌就连声音也在颤抖,他受不了似的大喊出来,“我问你他最后怎样了?”
“他死掉了,临死前受尽痛苦与折磨。而那些留在他体内的蟑螂也毒发身亡,医务人员以为殷净是因爱滋病而逝世,没有深究。唯一知道实情的殷尘因为害怕我会以更加残酷的手段对待他,所以不敢对警察或是其它人说出实情。”
“你为何要那样做?他只是个就快要死的孩子而已!有必要如此对待他吗?”洛煌惧怕地指责着永相随,“殷尘说的没错,你简直是个恶魔!没有人性的恶魔!”
“我做过的事,不只那样,我身上的罪有很多你是绝对不会猜到的。”永相随是在笑,洒脱地笑。他转过身,背对着他,“看来现在我们真的可以做陌路人了。”
他留下这句说话,便迈步离开了男厕,亦离开了餐室,留下洛煌一个坐在男厕里痛哭着,为了心里矛盾的情感而痛哭着。
其实那种使人性无能的药是可以用其它药物医治的,他那时预备了解药,假如殷净悔改并向依道歉,他便会给他解药……只可惜…有些人就是不知悔改……
永相随仰头看着餐室外的蔚蓝天空,然后飞跃似的跳进自己的爱车GT4,扬尘而去。
这下子,他和煌便真正的完结了。
第十三章~~~城府(下)迷失~~~
好…痛……
那种锥心之痛,就好象一把充满倒剌的刀,一下子钻进心脏,在心脏里反复转动,右切右割,混着鲜血连皮带肉,狠狠地从心脏里扯出来,连带心肌肉随之勾扯出。不仅如此,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的心脏更被人两手用力扭转,并压挤着……
真的…好痛……只要一想起煌因他而哭…他的痛便更甚……
他右手扶住一旁的柱子,左手紧住心脏所在的左胸。急促沉重的喘气;苍白着一张倾倒万物的脸;沿着俊美脸庞的线条流至迷人的下巴,并滴在地上的冷汗;有些涣散的眼神,皆告诉着此人正承受住蚀血腐骨之痛。
糟了…心绞的发作越来越频密,也越来越痛……
“永相随……”殷嗓音的嗓音从身后响起,永相随脸色倏地一变,迅速地挂上洒脱的面具。
他稍稍微回过身,睨视住向他走来的男人。俊美的脸上挂着他的招牌笑脸,神秘深沉的眼神取代涣散,呼吸回复平稳,只除了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冷汗依旧,幸好太阳耀眼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与往常无异。
忍受着心脏剧痛的他,眼眸神色竟不见一丝痛楚,表情完全没有僵硬呆滞,恁地自然,宛若状态正常。完美无瑕的演技,倘若殷尘得悉他所目睹永相随的变化,他一定会惊叹那分不出真假的面具。
只可惜,殷尘发现不到永相随的异样…不!根本没有人能拆穿那精湛的演技。
“我还以为你永世也不想再见到我。”永相随双手插进褛袋,师气又轻佻地斜倚着柱子。
天晓得他其实为了忍受剧痛,双手在褛袋里紧握成拳,斜倚着柱子也是因为他已痛得不能站直身子。
殷尘没有回答,沉默地来到他的身边,才神思复杂地问∶“洛煌…已经知道了阿净的事?”
阿净=殷净,殷尘的弟弟。
“知道了又如何?”他不在乎地耸耸肩。
不行了…他的意识…好象快抽离了躯体……他用力地握紧手,指甲指进肉里,流出血丝,借痛楚唤回自己快堕进黑暗的意识。
糟…首次快要痛得昏过去……心绞又严重了……真的…要见未常……
察觉不到永相随的异样,殷尘抿了抿唇,歉意地道∶“对不起…假如不是我……”
永相随摇摇头,截断殷尘的说话,“洛煌早晚也要知道,况且我都想他现在了解我不是想象中那么好,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他了。”
“你不会因此而怪责我?”
他轻笑出来,“就为了这件事而怪责你?这根本不算什么,你又何需自责?”
他也不知道那声轻笑是演技还是为了舒缓痛楚。
殷尘一呆,“那么那次在sexbar……”
“一件事还一件事,你意图并几乎侵犯了煌是事实,我不会就此摆休。”
听罢,殷尘露出一抹苦笑,“你真是个令人恨不下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