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又四分之四————玄夜

“你说的，到家之后就随我便了对吧？”

话我是说过……“难道你还是要在车里？”

没有正面回答，但羽整个人已经跨到副驾驶座上这点，比什么都说明问题。

“我说，你先等一下。”挡住他准备直捣主题的右手，“你不觉得车里空间太狭小了吗？”

“只要你乖乖的不乱动，这空间足够了。”看样子他已经听不进我的话了。

算了，反正已经到家了，既然他喜欢在车上，就由他吧，“那你就拿出点儿真本事来吧，别光说不练。”

“你呀，早晚哪天我要让你尝尝下不了床的滋味！”配合这话，他在手上突然加了力。

“唔！你……”但随之封上的吻让我连抱怨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他半跪在我身前，低下头。

多少有点儿赌气的，我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但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却已经没办法控制。下意识的抱住他的头，让他的头发从指间穿过，“羽……”

“你终于肯出声了？”抬起头，羽扬起一个胜利的笑。

臭小子，看我哪天不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可眼下……看看车子那规律的晃动，什么都不用多说了。

“喂，差不多该起来了吧？”推了推在我身上趴了好一会儿的羽，虽说他现在的样子已经完全从犬科转变到了猫科，而且还是最让我没辙的那种状态，可让我维持现在的姿势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习惯性的在我胸前蹭蹭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的羽，又在我嘴唇上轻啄了一下之后，才老老实实的提上裤子下了车，哎……这家伙有时候真是可爱到让我想抓狂呀！

等我们俩真正意义上的近了家门，发现客厅里只有毅一个人，而且还呈现出一幅怎么看怎么怪异的画面：

毅那张带着眼镜的知性脸孔正以全神贯注的表情盯着前方，而让他如此专注的原因就是电视屏幕上那一辆辆飞驰的赛车。他，居然正在玩儿极品飞车之午夜狂飙！还是非常投入的那种玩儿法！

相对于我的吃惊，羽倒是显得很习以为常，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地说了声“我们回来了”之后，就去冰箱里翻喝的了。看来，是我少见多怪。

于是坐到毅旁边，“一个人玩儿多没劲？咱俩切磋一圈儿吧。”

“好啊。”毅痛快的把另一只手柄递给我。

挺自信呀？我可是从极品二就一路打过来的，不敢说有十足的胜算，却也是有九成的把握，毅，你就接招吧！

但我万万没想到，经过一番恶战的结果竟然是毅的胜出！而最可气的是，毅还很赞赏有嘉的对我说：“不错呀，能跟我跑出这种水平的人可不多。”

“你成心刺激我是吧？”

“毅是真的在夸你。”接话的是羽，“你不知道他是有着‘极品’不败传说的男人吗？我还没见过能跑赢他的。”

原来，我撞在人家枪口上了。

对于我嘴上不肯吃亏这点，毅只是笑笑，“那等你习惯了手柄，咱们改天再战。”

“干吗改天？今天你就给我当陪练吧。”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正好你们回来了，有人看家，等我回来再陪你吧。”

“云和非不在吗？”

毅笑得颇具深意，“拜你所赐呀。”

“怎么说？”

“我是不知道你跟非说了什么，但你们走后他就拉着云陪他出去了。”

难道非开窍了？不管怎么说，有行动就好。

“毅，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多管闲事？”在我看来，毅的意见是最具权威性的。

“我相信你有分寸，那两个家伙的关系，如果没人推一把也不行。当然，要说一点儿不担心肯定是骗人，但我和羽都做不了什么，那感觉也实在不舒服。”毅的话很实在，我想，这暗里推一把的努力我得坚持，只是应该慎而又慎。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我跟毅一个了然的对视，引起了羽小小的不满，“毅，你不是要出去吗？昊，我饿了，咱们吃什么呀？”言下之意就是让毅赶紧走人了。

毅看看我，我算明白他对这个弟弟是彻底没辙了。

上楼换了件衣服之后，毅出门了，临走之前还不忘了告诉我，他一会儿就回来。听他这话我就想乐，我又不是大管家，用不着跟我报备吧？

只是，五六分钟的工夫儿，毅就回来了，这——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你忘了什么东西？”我以为这是对他去而复返最合理的解释。

“你们……”谁知毅却支支吾吾。

“我们？我们怎么了？”

“你们是不是太精力旺盛了？”

啊？这是从何说起？我询问性的看看羽，他摇摇头一样是不解。

“你们想随时随地证明你们的感情我当然没意见，可……你们能不能别把咱们的出行工具变得那么惹人遐想？好歹事后给它恢复原状吧？我坐在里面却没办法不去想刚刚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实在不利于安全驾驶呀。”

天哪！我真想找条地缝钻下去！我和羽居然忘了把座椅调回来……那什么，有首歌叫无地自容吧？这歌名正适合现在的我。

“多大点儿事啊？干吗还特意回来说？把座椅调回去不就行了吗？再不然你要实在心里有障碍，就开另一辆呗，现在到好，弄得昊那张脸跟煮熟的螃蟹似的。”

羽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拿着不是当理说，我除了佩服就是自叹不如了，可他说谁是螃蟹呢？“上官羽！”

“我没说错吧？你也是，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我这才是一般人的正常反应吧？想这么说，但不用想也知道说也白说，因为我和羽对这件事的感知显然不在一个次元。

“昊，你别在意，是我不好，我早就该想到谁才是问题的本源，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得了。”结果变成了毅一脸抱歉。

“话不能这么说，确实是我们的问题，下次一定注意。”把毅搞得那么无奈，我过意不去，可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能让这兄弟俩的表情都起了我无法理解的变化。

毅是暧昧不清的扔下一句“其实真的没关系”，就正式闪人了。

而羽则色色的搂住我，“你喜欢就好，下次保证不会出问题的。”

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毅走了没多久，云和非回来了，看他们的样子，这次小组活动效果不错，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但有一个人跟这满室和谐格格不入，不是别人，是正跟我怄着气的上官羽。

要说为什么怄气，听他怎么跟他哥哥们抱怨就是了，“云，非，你们得给我做主，昊他虐待我！”

听听，这整个儿一旧社会的小媳妇啊。

“你确定不是你先惹明昊生气的吗？”不愧是云，问得真好！可今天，真的不是因为他惹了我。

“就知道你跟他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你看看他那样子，像是我惹到他了吗？”

云看看我，我正老神在在的半靠在沙发上，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听着羽的“指控”。

“那他到底怎么你了？你倒是说呀。”半天没说到重点的对话，让非不能忍受。

“他，顾明昊，居然只给我煮方便面！”羽一脸怒气，字字辛酸，非却更加不耐烦了：

“我是问你明昊怎么虐待你了？”

“难道这还不算虐待？”羽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显然是对自己三哥的反应严重不满。

“你……”非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好拉起云，“云，咱们上楼换衣服吧。”然后俩人上了楼，而云一直强忍着的笑，也终于爆发了。

羽的控诉被彻底无视，气得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羽。”我凑到他旁边，用胳膊肘顶顶他，“你也看见大家的反应了，别气了吧？”

羽扭过头去，不做回答。

“那你就自慢慢气吧，我打游戏去了。”

“不准！”伸手往我面前一横，没有放我过去的意思。

“你既不打算理我，也不让我自行娱乐，难道真想为这点儿事冷战？”其实我不是不明白他到底气什么，可不就是一顿方便面吗？是凑合了点儿，但我跟他吃的一样，何来虐待之有？做惯了大锅饭，突然就剩我们俩，不知道做什么好了这不算大罪过吧？

“我才不会冷战呢！”算他小子聪明，要不然我就让他彻底凉快一回！

“没这意思你干吗老拿个后脑勺对着我？”转过他的脸，“来，笑一个。”

“你……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好啊？”羽哭笑不得的往沙发上一歪。

“只要不跟我怄气怎么都好。”我也顺势歪在他旁边，沙发够大就是方便。

羽欠了欠身，把我胳膊拉到他脖子底下当枕头不说，还老实不客气的要求道：“亲我一下。”

臭小子！我看我也让你尝尝呼吸困难的滋味好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做好充足准备，作势欲亲之际——

“咳……”唉，云他们这衣服换得快了点儿。

蜻蜓点水的意思了一下，赶紧从沙发上爬起来，结果还是没能逃过云的调侃：“我们用不用回避呀？”明明是一连看戏的表情，真有心回避的话还咳嗽个什么劲儿？

“其实我们俩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们接受程度怎么样？”

“你们俩就老实会儿吧！天天这么腻着，小心腻出倦怠期！”

原想跟羽收敛些是怕云看了别扭，没想到反而被刺激的是非，他这种不太自然的反应，云觉没觉察到呢？

在我为了云和非的事儿消耗着脑细胞的时候，羽则为了另一码子事大费口水：“非，你少乌鸦，我跟昊才不会有什么倦怠期！”

“我看难说，合久必分，这是事务发展的必然规律。”

“你以为你分析国际局势呢？我说不会就不会！”羽这次倒是意外的坚定。

“难说，事事无绝对。”非今天也格外的坚持。

“你的意思是你很希望看到我跟昊之间出现什么问题吗？”羽扬了扬声调，显然他已经不再当非的话是玩笑了。

“我没那意思，我完全是出于好意给你们打一下预防针，盲目乐观是没有道理的。”听非的解释，他也确实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你……是不是嫉妒？”

“笑话！我为什么要嫉妒你们？”说实话，非的否定真没什么说服力。

“因为你——”

“羽！”眼看羽要脱口而出，我赶紧制止他，还说让我别冲动，我看他比我更甚。

羽没再说话，我也没多说他什么，以他的性格，非那些话确实是很难让他保持平静了。

我和羽之间的气氛让非感觉到了蹊跷，“明昊，你为什么不让羽把话说完？”

“因为你们对话的含氧量太低，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既然要阻止，阻止他比阻止你更合乎情理吧？”我的解释也很合乎情理吧？

“可是我想知道羽凭什么以为我在嫉妒。”麻烦了，非这是要钻牛角尖。

一把搂过羽，“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们往这儿一站，有几个看了能不嫉妒的？”为了彻底打消非的怀疑，就让我孔雀一把吧。

“没错，看他们俩那么甜甜蜜蜜的，想不嫉妒都难。”云开口帮腔，我却少不了心疼。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些可能对他造成伤害的状况发生率降到最低呢？

“反正我没嫉妒！”非是打算铁嘴刚牙不承认了。

拍拍他，“其实，你本来就用不着嫉妒我们。”

说完，我被自己的话搞得有些心情低落，因为我总期望着飞能快点感受到云的心意，快点认清自己那份在意，所以老是对他话里有话，却从没想过，比起云清楚地隐忍，也许他那找不到原因的焦躁才更是一种折磨。

觉察到我的不对劲，羽贴在我耳边悄声道：“昊，你别想太多了。”

我也知道，可是……算了，“你们三个，谁的‘极品飞车’战绩最好？为了打败毅，我要开始魔鬼修行！”话题转得有些硬，但只要能从刚才的氛围里跳出来就行了。

非和羽指着云，云则谦虚地笑着点点头，“小范围内我只输给过毅。”

虽说我早就知道云是深藏不露型的，但发现他是二号飞车高手还是有点儿意外。

“为什么偏偏是你和毅呢？我以为你们会更偏好即时战略类呢。”

“非和羽喜欢。”

云，你就别再打击我了吧？你们四个对于游戏的偏好，我始终觉得是错位了。

我拉着云陪我跑了个混天暗地，其结果直接导致我想放弃打败毅的豪言壮语，跟云才勉强打个平手，跟毅——我还有什么盼头？还是踏踏实实的干好我的本职工作吧。

说到本职工作，于此举国欢庆之际，丰富一下自家餐桌实乃天经地义之举，我这个厨房里的一把手儿自然也不想例外。

打算集思广益收集一下菜单吧，收集上来的意见确是意外的统一：火锅。就连刚进家门的毅也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这两个字，真不愧是有着极强心灵感应的生物呀！

既然都想吃这口儿，又是难得的假期，那就来次久违的集体大采购吧。

……

一号本来定的是休整日，但好像谁也没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倒是接下来自由活动的几天，我们五个全窝在了家里，每天睡到自然醒不说，三餐也压缩到了小于等于两顿，一群人把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了一楼的沙发上。

甭管横竖，找好自己的地方，然后就是打游戏、看恐怖片外加“魔音穿脑”演唱会。这大概是我经历过的最纯粹的十?一假期了。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发现这几天非都有意无意的粘着云，难道，他的潜意识觉醒了？

哦，对了，还有值得一提的，就是五号我们俱乐部的那场演出，应该是这个假期里可圈可点的“事迹”了。

演出当然是成功的，但我却觉得不很爽，因为他们四个作观众的比我这个登台的还抢眼！这可是京剧，是讲实力的地方，您就是长得再偶像派，勾上脸也都一个样！大家怎么能就因为他们这张面皮而把我凉在一边呢？

要不是因为卸妆太麻烦，我真想把他们拉到后台，一人给他们勾一个包公脸，我就不信到时候还有人对着他们呈花痴状傻笑！

不过回家之后这四个家伙把我好一通奉承，让我舒坦了不少。

“昊，想不到你的孔明扮相真是味道十足！”首当其冲的是羽。

虽说我还不敢跟诸葛老前辈乱比，但单就台上形象，我还是有自信的，对了，我今天唱的正是“空城计——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这段。那么羽扇轻摇的往城楼上一站，真不是谁都能压得住台的。

“要不然能让明昊压轴吗？”接着的是非，他的话也相当受用。

我们俱乐部最近计划招募青年京剧爱好者，我当然就成了活招牌。

“我们虽然是外行，但你那段唱所得到的掌声足以说明你的实力了。”毅的话果然还是那么有技术含量。

“明昊，我想我对京剧的兴趣算是被你勾起来了，你有没有什么适合入门的视听资料？”云的话最让我感动，以后就有人跟我切磋交流了，多幸福的一件事啊！

而且，根据他们四个之间那密切的潜在联系，云跨出了第一步，难保在不久的将来会带动出一个全面开花的新局面，那——可实在是太美好了！

都说假期的时间过得特别快，真是不假，七天，整整一个星期就这么不声不响、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一切都恢复到了平时的规律状态，只有一点和以前不太一样，就是所有需要外联的事务全都集中到了云一个人身上。

据毅的官方说法，这是云要求的，本来这些工作是他们两个人分摊的，但云说时近年底，一些别的事情也都跟着冒出来了，少不了要毅在家坐镇。道理是没错，可我直觉云这个决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具体是哪儿的问题，我也说不好。

于是，暗里我多留了个心眼儿在意着，却没想到那么快就让我知道了关键所在：

星期三从俱乐部回来，离车库还有段距离，就被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