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又四分之四————玄夜

“我没什么可说的，是你想多了。”云？他在跟谁说话？为什么要在车库里？

“你这么明显，不是躲我难道是躲毅吗？”原来跟云对话的是非。

“我干吗要躲你们？我只是做我该做的而已。”

“你该做的？你该做的就是明明白白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烦？”

“我已经说过了……”

“可你让我怎么相信？放假的时候只有我一直缠着你，然后你就突然有了这个决定，如果你不是在躲我，那就给我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啊！”非的语气听上去有点激动了。

“……”云的回应是沉默。

是啊，该让云怎么说？

“算了，是我自找难堪。”这么自暴自弃的非，还是第一次。

“我说了不是，你为什么就不听？”云，爆发了。

“那是什么？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地告诉我？”非也不甘示弱。

“我……”云得欲言又止包含了太多东西，我下意识的攥了攥拳，他会说吗？

“你倒是说呀！”

“我……”

我听不下去了，我受不了云被逼到这个程度，压抑了那么久，我怕他真地说出来跟着的会是崩溃。

所以，“非、云？你们怎么在这儿？”装作刚回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推车进了车库，破坏了他们的对话。

“我刚回来，非可能是要出去，碰巧在这儿遇上了。”云让自己尽量表现的自然，话里却露出支开非的意思，我能理解，因为他害怕现在的非，只是对非而言，这又是个不小的打击吧？

非看着云，眼神复杂的让人看不懂，好一会儿：“对，我要出去。”非上了车。

非发动车子的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再看看非那张平静得有些异常的脸，我本能的拦住车子。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去哪儿？我可不想看到开饭的时候又少个人。”然后也不等非有什么反应，我就把他拉了下来。

云和非都没再开口，而我也没力气管这气氛是不是不寻常了。心里一团乱七八糟，表面上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单这一点就快让我招架不住了。

然后，晚饭的时候，我那不好的预感应验了，只不过不是非，而是云！

晚饭吃到一半，云说不太舒服想先上去躺会儿。说实话，他的脸色看上去不是不太舒服那么轻描淡写可以带过去的，所以忍不住想多问两句，可在看到非那张阴沉的脸和紧皱的眉头后，我决定不添乱了。

只是我的视线还是下意识的跟着云，直到看到他在楼梯上捂着肚子晃了一下往后仰倒了下来，我条件反射的冲了出去。

“云！”庆幸我的反射神经够敏捷，庆幸我的动作足够快，也庆幸餐桌和楼梯的距离很近，总之我冲出去之后，是接住了倒下来的云。

松了口气，再看怀里的云，脑门上那豆大的汗珠，发白的嘴唇，情况不容乐观！

“你们谁，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羽最先反应过来，马上去拨电话。

“羽，没那么严重，不用了。”可能是稍微缓过劲儿了，云想阻止羽。

“严不严重你没有发言权！”非的语气相当冲，但是抱起云的动作却异常小心，把云抱到沙发上，转头向羽确认到：“救护车说什么时候能到？”

“因为咱们这儿比较偏，大概要10分钟。”

“10分钟？这速度也敢叫救护车？还不如我们自己开车去医院快！”显然的，非的焦急很难接受这10分钟的等待时间。

“非，你先冷静，云突然晕倒，咱们无法确定是什么问题，还是等救护车来了比较稳妥。”毅的沉稳是我们所有人都欠缺的，而在这个时候正是尤为重要的。

五个人都不再出声，我靠着羽，毅靠在门边，非则紧握着云的手坐在他身旁，直到听见那由远而近的急救车警笛声。

到了医院，诊断结果是胃溃疡，我们才说可以松口气，医生的“但是”就让我们冒了一身冷汗。他的原话是：“为什么拖这么长时间才送医院？他胃疼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你们知不知道，要是再晚，弄个穿孔大出血可就危险了！”

医生说，云的病情主要是精神紧张和饮食无规律造成的，为什么我们谁都没注意到呢？

看着躺在病床上打吊瓶的云，我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羽，你说，为什么我就没早点儿发现不对劲呢？”

“这不是你的错，怪我们都疏忽了。”羽轻轻的拍了拍我。

说起来我也知道，这不能说是谁的错，只能说云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而这也正是我心疼他、放不下的原因。

本来还想说什么，抬头对上毅的眼神，我了解的点点头，拉着羽出了病房，毅跟非交待了几句也出来了。

“非说今晚他在医院盯着，咱们就先回去吧。”

看看病房里的非，自责都写在他脸上了，我想，不只是今晚，云出院之前，他都打算一个人守着了吧？

这两个人，明明都到了为了对方不惜折磨自己的份上，为什么就还是没人能看透呢？真希望这次的事能成为一个转机。

我们三个回到家，谁心里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对毅来说，正在受煎熬的两个人是他弟弟，对羽，那两个人是他的哥哥。而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我，才会搞成这个样子的。

“昊，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如果你要自责的话，那我跟毅该怎么办？”羽点破了我的心思，真是，这小子什么时候能这么容易就看透我了？

“唉……我也不是要自责，只是，撇不干净吧？”反正，我办不到啊。

“你呀。”毅无奈的坐到沙发上，“你要都这么说的话，我这个做哥哥的该怎么让自己释怀？”看得出来，毅心里是最难受的。

是呀，我们三个在这里计较有什么用呢？“也许，咱们应该往好的方面看。”

“就是，往前看总比往回看的好。”相对于我，羽还是看得比较积极的。

“希望如此吧。”想必毅这么说，是因为他清楚那两个人没那么容易迈过这个坎儿吧？

第二天不到五点我就起来了，与其躺着也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还不如起来弄点儿吃的去替非的班。

“昊？”任我左小心右小心的，还是吵醒了羽，又或者他也跟我一样，根本没睡踏实？

“吵醒你了？我想去医院替会儿非。”

羽坐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跟毅还是留在家里吧，你们那一摊事儿也不能没人做呀。”

……

等我到了医院，云还睡着，从气色上看，比昨晚好些了，到是非，那张脸哪像是只熬了一宿？

“明昊？你怎么来了？”

“我给云熬的粥，也给你带了点儿吃的。”

“现在才几点？你到底睡没睡呀？”

“你才是一会儿都没睡的那个吧？”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说话间看了一眼云，非的眉头开始不自觉地往一块儿皱。

“所以，我特意早点儿来接你的班，然你回去歇一会儿。”

“我不用休息！”非的语气里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这是我意料之中的。

“出来说，别吵到云。”我把他拉到病房外，“你以为你这么自虐，云看了会高兴？”

“我怎么做他看了都不会高兴吧？”

“你真这么以为？”

“不然云现在不应该躺在医院里。”

“也就是说，你认为云这次病倒的直接原因是你？”

“不是吗？”

“是！”我肯定了非的猜测，让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但你想没想过为什么是你？”

“也许，因为云讨厌我我却偏缠着他不放吧。”

“你白痴！不，我不能糟蹋了‘白痴’这俩字儿！”我是真找不出来该用什么词形容非好了。

“你——明昊，如果不是我以为的那样，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我以为我的话会激怒非，但看着他我只看到了无助。

“你讨厌云吗？”

“怎么可能？”虽然不解我的问题，但非答得可不含糊。

“所以，云又怎么可能会讨厌你？”

“可是……”

“你别可是，我还有问题呢。”懒得听非那些有的没的，我打断他，“你喜欢云吗？”

“……当然！”虽然不是脱口而出，但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你知道我问的喜欢与否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吧？”

“嗯！”

看来非已经弄清自己的心情了。

“很好。”我拍拍他，“等云醒了，你就告诉他吧，我保证这比什么药都有效。”

“明昊……你确定？”

“我不确定，你自己去问云。”没有给非他最想要的答案，最后的结果应该由他自己去确认，我，说得已经够多了。

过了一会儿，云醒了，我就趁热喂他喝了粥。我的本意是我喂云的时候，非也能得空儿吃点东西，我也好一并收拾了带回去。谁知这小子却一直拿眼神示意我碍事，就差明说让我赶紧走人了。

真是好样的！典型的过河拆桥；念完经就打和尚；吃饱了就骂厨子啊！

所以，临走我给云撂下句话：“云，你要是觉得精神还不错，就抓紧时间调教调教非吧，我晚上带人来查收成果。”

云一脸疑惑，非则是不自然的往外推我：“行了，你赶紧回去吧！”

不用你摧，我当然要赶紧回去通报这条利好消息，上官非这只潜力股终于谷底反弹、一路看涨了。

我到家的时候，毅跟羽已经开工了，工作室里只剩下平时人员的一半，看上去有点儿惨淡，不过我相信，只要我开口，他们马上就能提起精神了。

“毅、羽，搞定了，下午你们俩跟我去验收吧。”

两个人看向我，一个一脸茫然，一个满头雾水，真让我失望，我满以为他们马上就能理解呢。

“我是说，医院那俩总算有人先明白过来了，咱们下午一起去探病吧。”

毅和羽这次都听明白了，只是他们对视一眼之后却没有预计中的反应。

“你们表现也太平静了吧？难道这消息一点儿都没刺激到你们的兴奋点吗？”

“我们没你那么乐观，是怕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云反而会退缩。”

毅这话不是没道理，可：“你们就不能对非多一点信心吗？也许他之前的反应是太迟钝了，可现在的他，我不认为他还会给云逃的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一直关注着非的变化，反正我有这个信心，只是最初的那股兴奋，已经被毅和羽打击得所剩无几了。

兴奋不起来了，精神就萎靡，精神一萎靡，困劲儿跟着越来越难以抗拒，所以，对于不配合我的两个人我只能说：“我要补觉，午饭自理。”

“行了，你赶紧睡去吧。”根本不在意我的话，羽一个劲儿往外推我。

“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会事后又说我虐待你吧？”

“昨晚你睡了吗？要虐待我你也先给我去养足精神！再说，也不带你这么翻旧账的吧？”

“哎呀，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你——”我在羽额头上看到了暴起的血管。

“嘿嘿，别不好意思，我睡觉去了，拜拜。”别说，现在心情大好，小欺负一下羽果然是调节身心的必备法宝。

我也是真困极了，之前心里有事还有精神头儿挺着，眼下石头落地——还是那句老话，我不怀疑非这临门一脚还能射偏——我也沾枕头就着了。

只是睡得正昏昏沉沉的时候，被桌上手机的一通乱响给吵醒。自从跟羽他们住一起之后，我这手机基本就成了摆设，所以我用了两分钟才闹明白我应该拿起来接听一下。

“喂？”勉强出了个声。要知道，我现在是眼睛睁不开，声音堵在嗓子里出不来，能喂一声已经是费了牛劲了，要不是因为看号码显示是非，我接都不会接。

“明昊，你快点儿来医院打我一顿吧！”

打他一顿？这小子说梦话呢？可明明没睡醒的是我呀。

“云他……云他……”

“云怎么了？”一听他提云，还是这么急的语气，我猛地坐起来，这小子不会真辜负了我对他的一番希望吧？

“云他……唉，总之你快来，我……”

“云到底怎么了？”受不了非的支支吾吾，我打断他吼过去，“你把他怎么了？”刚起的太猛，这会儿又吼的太猛，我这头是嗡嗡的疼。

“不是，那个……我都跟云说了……”

“然后呢？你说重点行不行？”

“云什么都没说……”

怎么会？难道真像毅和羽他们担心的一样？

“但是他亲了我。”非说话的声里都透着幸福。

可是，“这么重要的话你大喘气个什么劲？”这小子平时那火爆劲儿儿呢？我真差点让他急死！

“你先别急，我下面要说的才是重点。”

什么？这还不是重点？

“云，刚才，就是刚才，我给你打电话之前一分钟……”

“重点！重点！”一个时间表述怎么也这么啰嗦？

“他说他喜欢的一直就只有我一个！”

呼……我长出了口气，这么坦率的云让非有点手足无措也正常。

“那你还不赶紧偷着乐去？给我打电话干吗？”

“不是，我就是想让你过来打我一顿，告诉我这都是真的。”

原来——我——“啊！”我被他气死了！“上官非！你等着，我这就准备好皮鞭、蜡烛、绳索、手铐，给云送过去，让他好好收拾你！！！”

把手机扔到一边，我无力的躺倒回床上，非这小子真是……不过我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地往上挑，总算没白让我看好他！再一想我刚才威胁非的那句话，呵呵，抱住枕头控制不住地就想笑。

“昊，你——傻笑什么呢？”两张一模一样皱着眉头的脸出现在门口，难道是我刚才“啊”得太大声惊动了他们？

“当然是有好事儿了。”不理他们到底明白多少，我先洗了把脸，然后，“对了，你们俩谁的电脑连着网呢？”

毅本能的举手，但肯定是不知道我想干吗。

“找个成人用品的网上商店帮我订几样东西。”

这句话说完，毅和羽的表情发生了本质性变化，毅是惊讶，羽是惊喜。

“昊，难道你想增加咱们……的情趣？”

这小子，真会做白日梦，不过——似乎以他的素质，我也确实可以考虑。“本来我没打算用在你身上，但你有兴趣的话当然没问题。”

“不是我？那你打算跟谁？”羽这话里的温度瞬间临近冰点。

“你先听完我要买的东西载激动不迟。”遏制住他的暴走，我赶紧跟毅交待我的购物清单：

“毅，记一下我要买的东西，低温蜡烛一盒、特制皮鞭一根、专业束具一套、条蛋两只、按摩棒一组……”

“打住！你想干什么？”羽脸色铁青，毅也好不了多少。

“送人。”这个问题我如实回答。

“是谁这么让你特别……嗯，特别关照？”

“二十几年前你们的四分之一。”

“非？”这是羽想到的人选，看来潜意识里他是挺想跟非搭帮的，那我就跟云组队好了，还方便交流呢。

“云？”这是毅的答案，我向他点点头，毅却无奈的摇摇头，“说吧，非又怎么惹到你了？”

“没，他刚刚让我大惊喜了一下，我这是礼尚往来。”

“那……我可真地去订了？”

“去吧，要是你能发现什么我没提到的特别产品，也顺便订了，就不用再征求我意见了。”

“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上面所有东西的型号和用法全看一遍？”毅一脸的苦难。

没容我回答，羽先叫住了毅，“毅，你该不会真想帮他吧？”

这叫什么话？难道毅不应该帮我吗？“毅，你去吧，我还有点儿话跟羽说。”

帮毅脱身，引过羽的注意力，毅心领神会的赶紧往楼上走，羽也只能不太甘愿的放人了。

“想跟我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些东西如果有机会用在你身上，我一定会非常兴奋的！”我边说边靠向羽，然后出其不意、趁其不备的拉开他T恤，在他肩膀上凿凿实实的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