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又四分之四————玄夜

“那也行，等你把地理图这段儿背下来再跟我说。”

“我背这个，你背什么？”

喝！挑衅？“你挑吧。”

“报菜名。”对，我就知道，贯口也跑不出这俩去。

“行，咱俩什么时候PK？”

“咱俩不应该是搭档吗？”

“那也得先PK决定谁是逗哏谁是捧哏的呀。”

“你逗我捧，这不明摆着的吗？”

“嗯，这话我爱听！”

“那怎么着？咱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只要你不怕把你这儿的常客吓跑了就成。”

“这你们不用担心，我保证来给你们捧场。”云很仗义的表态，我都不知道他有这爱好。

……

对于给自己找的这个新兼职，我是百分百满意，不过也有个人百分之二百的不满意。打我宣布要去唐风那儿学调酒之后，他那脸上就一直阴云密布，到晚场集体活动结束的时候，他终于憋不住了：“昊，你不去唐风那儿行不行？”

“不行。”早料到他的态度，不过我原以为会更强硬一点。

“为什么？”

“因为我跟调酒的小帅哥说好了，不能食言。”我是据实以告。

“小帅哥？”羽眯了眯眼睛，看样子要暴走。

“对，就是你们给风他们酒吧做的宣传海报上那个小帅哥，真人比海报上更招人喜欢。”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你喜欢他？”虽然听得出是在极力控制，但还没暴，大有进步。

“你说呢？不喜欢我干吗要跟他学调酒？”继续火上浇油。 “……随便你吧。”沉默一分钟之后，羽的最后意见。

这就完了？这小子是成熟了还是干脆自我放弃？虽然我希望是前者，但理智告诉我后者的可能性几乎为百分之百。

“难得你这么明事理，那我干脆在风那儿借住一阵吧，省得半夜跑回来吵醒你不说，还得开夜车。当然，早餐我保证不会耽误的。”我这叫得寸进尺吗？

“昊……你是在考验我的忍耐力吗？”羽背对着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据我推测十有八九已经到达了铁青这个程度。

“如果我说是，你打算……”

“我打算把你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羽突然转身扑过来，速度之快，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防御和逃跑的反应。

被羽扔到床上，我拿出英勇就义的觉悟，谁知羽只是腻过来无限幽怨的说：“你要再这么刺激我，我下次真的不客气。”

“唉……你不知道你这样对我也是莫大的刺激吗？我这点儿定力早晚得被你磨没了！”

“那，你说去学调酒是开玩笑的吧？”

“不是，这是认真的。”

“还不是一样？那小帅哥就那么有魅力吗？”羽这回是真怒了，直接用吼的。

“小帅哥确实……唔！”羽扣住我下巴，亲的那叫一个狠。再看他眼神，大有我要是敢肯定他真能把我给啃了的意思。

“你让我把话说完再兽化行不行？”揉了揉嘴唇，有点儿疼。

“可以，但别让我听见你称赞别人！”别说，这小子霸道起来还挺唬人的。

“那本来就不是重点，是你太沉不住气打断我……”

“重点！”

“重点就是你想不想喝我调的东西？！”妈的，羽的气势竟让我有点儿招架不住了。

“……”羽愣住，但马上就两眼放光的朝我扑下来，“昊，我爱死你了！”

“我质疑这句话的可信度。”凉凉的回他一句，刚才居然敢威胁我，哼！

“昊~~”

“撒娇是没用的。”其实很有用，但我要挺住！

“昊~~~~”都说没用了还来？

而且，“你的手！”把他那不老实的爪子从我衣服里拽出来，“这是犯规你知道吗？”

“那我每天都去酒吧接你下班好不好？”转移话题？生硬。还有，说话就说话，在我怀里乱蹭什么？你再蹭我就挺不住了！！！

完全无视我内心的挣扎，压在我身上的羽小动作越来越多，逼我兽化是吧？好，我成全你。

一手揽上他最敏感的腰，另一只手勾过脑袋，先把刚才那口啃回来再说，不过这姿势还真不怎么舒服，我要抬起头来才能够得着他。

“喂，往上点儿，不然亲你就得把我累死了。”抽回一只手揉着脖子，我的颈椎啊……

“对不起。”羽赶紧调整位置。

“笨蛋，怕我累不会自己主动点儿吗？”

“昊!”羽瞬间从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的可爱狗狗进化为咽着口水的大色狼。

等羽再次恢复到狗狗状态乖乖由我搂着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我的颈椎虽然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可腰椎就……这小子主动过头了！

不爽的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手却马上被抓住，“别闹了，不然你明天又睡眠不足。”

“你还敢说？是哪个折腾到现在还意犹未尽的？”

“改天让你折腾回来总行吧？不过现在乖乖睡觉，不然明天看你没精神我心疼。”

“改天我可要收利息啊。”

“好。”羽帮我把枕头弄到最舒服的高度，“高利贷也没关系。”

高利贷？天晓得到时候我会不会舍得呢。

睁开眼又是新一天，跟以往任何一天都没什么区别的新一天。不过这种相似性只持续到晚饭时间，准确地说是开饭前5分钟：

饭菜都已摆放妥当，我正监督他们四个认真洗手的时候，“咚咚咚”有人敲门。

打我驻扎进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敲门声呢，再看他们四个，好像也不是很适应，本来，一般二般的人根本不会到这儿来啊。

“喂，里面有没有喘气的？来给我开门了嘿。”我们五个还在用眼神交流的时候，门外的人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风？”毅第一个反应过来。

开门一看，外面站的不是唐风是谁？

眼看这俩人的眼神就要纠缠到一起，我赶紧破坏了气氛，“风，你不会是专程来蹭饭的吧？”其实我是真不想干这招惹毅怨念眼光的差事，可也不能让我们四个边吃饭边看他俩眉目传情吧？这万一传着传着电光石火了怎么办？

“我是专程来接你，顺便蹭个饭的。”

“反了吧？踩着饭点儿来还是顺便？”

“嘿嘿，明昊，你怎么那么了解我呢？”他到不抬杠。

“不是我了解你，而是你的意图太显而易见了，看见没，某人已经帮你把碗筷都摆好了。”

顺着我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毅很理所当然的在自己旁边加了椅子和碗筷，而且那个间距明显小于我们大家的平均值。然后俩人眼神一对上，嘴角都开始不受控制的上扬。

看来让他俩收敛一下好好吃饭是不太可能也不够人道的，特别是被他们的磁场影响之后，云和非也逐渐进入了“我的眼里只有你”的境界，而我和羽，也很难抵抗得了这双重刺激。

这顿饭之后，我们正式进入了“后三国”时代。

像这种历史性的时刻，都不能太平淡无奇，所以本该是风接我去他酒吧开始的第一天兼职生涯，变成了倾巢而出。

到达目的地之后，我当然是找小帅哥学习本领去了，所以羽就跟到了吧台边。云和非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不然就冲他俩的脸，甭想消停了。毅和风则是进门之后就不见了人影，虽然能理解，但风你好歹尽了地主之宜再去解决个人问题吧？

不过算了，反正我现在有师傅带着，还是专心学习要紧。

小帅哥是个意外严格的老师，教得一丝不苟，我这做学生的自然也不能马马虎虎，动力档全开，估计这是我高考之后最认真的一次了。而羽，挺出乎我意料，自始至终老老实实的坐在吧台边，充当我实际操作时的品酒员。

十一点多的时候，云和非先撤了，据云说是非强烈要求要走的，不知道跟我为他特意调制的那杯“蓝色诱惑”有没有关系。

凌晨一点半的时候，风出来冒了个头，我以为他终于想起来关照我这个新进员工了，可实际只是来告诉我毅今晚留宿。

凌晨两点五十，本人下班，呼，还真累。

帮小帅哥把吧台归置好：“师傅，用不用我送你？”记得小帅哥说他不会开车，我这个做学生的不能不想着。

“不用了，有人来接我。”小帅哥笑得很幸福。

“明白，明白，那我们就先撤了，明儿见。”既然师傅不用我操心，那就赶紧拉着我的御用司机回家吧，我这心里想着念的都是那舒服的大床，困啊。

坐在副驾驶上，我就觉得眼皮发沉，“羽，我要睡着了到家的时候你别叫醒我，直接把我扛回屋得了。”所剩不多的睡眠时间必须得好好珍惜。

“你再忍一会儿，这么睡着了多难受啊。”说着羽把车上的CD打开，是重金属的，大概想让我提提神。

“快关上！”我听不得这个。

“听这个你就没那么困了。”羽稍微调小了声音，但是没关。

“我都是拿摇滚当催眠曲听的，你放这个等于折磨我。”我觉得，在这音乐的刺激下，困意马上就要侵蚀掉我的整个儿神志了。

羽这回马上关掉了，但我也已经基本丧失了抵抗睡魔的能力……

等到这一觉醒来，发现我是睡在自己床上的，看来半夜的时候真是羽把我扛回来的。可是，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羽呢？

本能的，我直接上三楼找人。

“羽……”看见他在，莫名的安心。

“昊？怎么了？”

“睁眼没看见你。”我是真的不习惯醒来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

“昊！”羽挺激动的过来抱起我，他怎么了？

“干吗？放我下来。”

“笨蛋，你没穿鞋就跑上来了！”

看看自己的脚，上面确实什么也没有。“我都没注意，大概因为我还没睡醒呢。”

“那就接着睡去，我陪你。”羽抱着我就往楼下走。

这时身后传来一句：“明昊，风让我带话，他晚上还要过来。”

“你告诉他要入伙可以，记得交伙食费！”

“我保证一字不差的转告。”

“那就好……不对！羽你等会儿，毅为什么在？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啊。”

“早上？那现在几点？”从羽身上窜下来跑进屋，挂钟的指针赫然指向十一点半。“为什么没人叫我？”

“羽不让。”哥儿仨异口同声，多少有点儿民怨的意思。

“哦，他不让你们就不叫，那没饭吃你们也找他去啊。”

“你先穿上鞋再转嫁矛盾，什么天儿了，脚不冷啊？”羽居然不声不响的把拖鞋给我拿上来了。

“冷，你给我捂捂行吗？”其实这么说只是为了掩饰因为羽那不着痕迹的体贴带给我的感动，他却真的把我拉到沙发上：

“脚给我。”

“我就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羽没理我，直接自己动手把我脚放他腿上，然后他手上的温度传了过来，真的很暖和。

“羽~”

“嗯？”应了声却没抬头，继续认真的完成他的温暖工程。

如果，我说我吃自己脚的醋了，会不会有点儿变态？

“我脚已经暖和了。”

“是吗？怎么我觉得还有点儿凉？”

……我不行了，这种幸福到鼻子发酸的感觉，我控制不了，只好抓过个靠垫蒙在脸上。

“昊，那个垫子我经常放在椅子上的，你别蒙在脸上呀。”

“……！你个白痴！”把垫子抡在羽身上，有他这么破坏气氛的吗？

“我怎……”

“闭嘴！”

羽十二万分委屈的看着我，看得我这个火儿啊噌噌的。

“唉…”

“唉……”

“唉………”

一声长过一声的叹气，分别出自羽的三位兄长，看来，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唉！”这声短促而有力的，是我的响应。

“昊！你不许跟他们一起叹气！”羽不能忍受我们的共鸣，但他这样根本是耍赖吧？

“那我应该怎么着？”

“……我饿了。”拉着我衣袖拽了拽，羽用小朋友跟家长要糖吃时的表情看着我。

看着羽，我脑子里猛然冒出一个声音：压倒！而我之所以没马上扑过去把他当成午饭解决掉，完全是因为我还没忘了这是三楼的工作室。只是，如果羽坚持这样看着我等待答案的话，我真不能保证还会不会介意地点问题。

这时：“明昊，我们也饿了。”群众的力量把我从人神交战中拉回了现实。

“你们三个到底站在哪边的？”刚才还替我不平呢，怎么转眼就又跟羽统一口径了？

“我们永远跟事实站在同一边。”云是这么解释他们的立场的。

“得，我这就去做饭总行了吧？”因为饥饿而紧密团结在一起的人，我还是别去挑战他们的凝聚力了。

“嗯！”四个人头点的那叫一个齐。

知道他们是真饿了，也知道他们是为了让我多睡会儿才饿着自己的，哪儿还能怠慢？于是我用光速搞定了今天的午饭。

兄弟四个也真给我面子，他们以超光速扫荡着一桌饭菜，那景象真是如风卷残云似蝗虫过境。

“你们以后还是该叫我的时候就叫我吧，我少睡会儿事小，把你们饿坏了事大。”关键是他们这吃相让我有罪恶感。

“那羽还不得跟我们拼命？”非认为我的话不具有可操作性。

“羽要是不拦着呢？他可是跟你们一块儿挨饿的。”

“你放心，他再饿也有力气把我们拦在你们屋外。”毅坚信我的假设不成立。

“你们还没争取，怎么就能断定没机会呢？”我实在没看出来羽已经有一夫当关的气势了。

“可我们宁可你能多睡会儿。”云这句应该才是根本原因吧？

“要是这样我就不能说什么了，不过拜托你们下次能不能表达的直接点儿？干吗还用羽做挡箭牌呢？”

回应我的是三人的白眼和羽极不配合的一句：“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又是事实？今天他们都格外喜欢强调这个词啊。

“我觉得现在有个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你们午休时间该结束了。”这才是目前为止最无可争议的事实。

可是羽为什么在他三个哥哥相继上楼之后还是一点儿回去工作的打算都没有呢？

“你要罢工？”

“我有事儿跟你商量。”

“说来听听。”我挺好奇什么事情能让羽用到商量这个词。

“不去风那儿了行吗？”

“如果是这个那没什么商量的必要。”才一天就这样，说每天去接我那根本是屁话！

“……你一定要去的话，就别再给我们做饭了。”

“……！”深呼吸再深呼吸，忍住了出拳的冲动，“好啊，省得你们再因为我挨饿。”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是不想看你那么累！两边都兼顾的话你每天最多能睡四个小时，难道要我天天看你因为又累又困而睡死在车上？我怎么可能受得了？”

“受不了你不会直说？兜的哪门子的圈子？居然还跟我吼，声大就了不起了？”

“我怕你不同意啊。”羽趴在我肩上，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你这次又不是为了好玩儿，虽然私心希望你不会扔下我们不管，但如能不让你这么累，也无所谓。”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呀？”抬起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对这个男人我是越来越没辙了。

“还去吗？”问得小心翼翼，但他期待的答案已经写在脸上了。

“不去了。”换我趴在他肩上，“你不是舍不得吗？”

“嗯！谢谢你！”羽紧紧地抱住我。

“笨蛋，有什么可谢的？”

就这样，本人的兼职在历时一天后光荣的宣告结束了。

其实就算羽不提出来我也不一定能坚持，毕竟睡眠不足是我最大的软肋，累点儿无所谓，但没得睡真是要命。只是我得对我那小师傅有个交待，跟他学调酒决不是一时兴起，虽然不能随侍左右帮忙打下手了，但只要有空我还是会找他帮我传道授业解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