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脚底下闪烁不停的霓虹,车子急闪而逝,只余下眼前的—阵光影。
说来可笑,他的过去也如同这画面,很多事情他根本都不记得了,从那次考试之后,他根本都不记得;等他醒来之际,左手上已经多出
一道伤口。
解下早就没有用处的手表,轻抚着那道曾经差点要了他性命的疤痕,说时间可以弥补伤痛、填补回忆的那个人还说得真对。经过了那么
久的时间,他才慢慢有这感触,以前背负不了的痛,现在想来觉得自己很傻,当时痛苦得想死,此刻却觉得有点平淡,几乎难以再想起
。
如今残留在他脑海内的就只剩下——严君廷。
他可不曾将他当作备胎,是真心、单纯的喜欢跟他在一块而已,喜欢他微笑的样子,喜欢搂着他的时候。
他,好想严君廷……
陆定语掏出手机,按下速拨键;纵使上回他们闹得不欢而散,他仍想听听他的声音,想知道他是否有退让。
按下切话键,陆定语叹气。数不清是第几通被转接到语音信箱,严君廷仍然不肯接他的电话。
他真的好想听他的声音,想见他一面,却没有勇气去找他,因为他仍旧会怕严君廷冷漠的态度,现在的他再也没有“失去”的勇气。
胡乱爬了爬头发,他放声大吼:“啊——”
“陆先生,那样很危险,你赶快下来啦!”房东想上来抽根烟,没想到先听见大吼,跟着又看见惊人的一幕,快要软了一双腿。
“死了也关系!”重新再燃上—根烟,陆定语满不在乎地回道。
见劝不动陆定语,房东也只能默默下楼。
突然,手机的讯息声响了起来,陆定语迅速拨入去听语音信箱,结果不是他期待的严君廷,而是他的三姊。
他烦躁地使劲把手机扔往地上,手机顿时解体。
忍了快两个礼拜,他再也不想—味地空等。
陆定语跳下围墙,前往严君廷的住处。
严君廷屋内的灯依然没亮起,陆定语想打电话给他,才想到自己手机的残骸被遗留在阳台上。
公寓附近没有公共电话,他在严君廷楼下站了两个小时,依然不见人回来,最后他终于死心;要离开之时,他想到那间面包坊,遂而走
过去。
“欢迎光临!咦,你不是严先生的朋友吗?今天怎么只有你来?”
“他加班。”
“喔,那你是来帮严先生买吐司啰?”
陆定语应了声,随即夹了一条丹麦吐司交给张帅傅包装。
“怎么啦?愁眉苦脸的,是今天乐透没中奖,还是被老板骂了?”已过了面包出炉的时间,张师傅正好有空跟陆定语闲聊。
“都不是,如果是你说的那些倒也还好。”
张师傅呵呵地笑说:“没中乐透就没钱,看来你不是操心钱的问题,没被老板骂也表示你工作上没出事,既然两个都不是你烦恼的,人
生在世除了名与利之外,还会操烦的就只剩下一件事,是感情出了问题是吧?”
陆定语但笑不语。
张师傅马上知道自己猜对了。“要不要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没事。”
“你不想说我也不能逼你,不过关于感情的事情的确是强求不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不是你的,无论你怎么使出浑身解数到头来依然
会失去,看开点吧!看在你失恋的份上,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没失恋。”他强调。
“喔,没失恋干嘛摆着一张臭脸?”张师傅根本不信。
“他只是不理我。”陆定语自然而然地接口。
“为什么?”
“因为我不只喜欢他—个。”
张师傅点了点头,会意道:“看来你的感情还满乱的嘛!不过听我一句劝,男人虽然有时候难免会花心,但如果你真的找到—个好女人
,可千万别辜负她,免得自己后悔莫及;不只时间不等你,连人也不一定会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点到为止,毕竟感情是很私人
的事情,能不能想通还是要看个人。
“感情有这么容易厘清吗?”
“不然呢?本来就很简单,看你喜欢哪一个多些、想哪—个多些不就得了?不要想得太复杂。你的心比较向着谁,肯定就是喜欢那—个
多—点,不是很容易?”
在没认识严君廷之前,他只想着范宇希,可在严君廷出现后,那一次的意外拉近他们;慢慢地,他的心变得想严君廷的时候比较多……
静默片刻,陆定语开口跟张师傅借电话打给严君廷。
前头依然是那段听到腻了的话,等嘟声响起,又顿了几秒,他才开口:
“君廷,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还是不肯理我吗?你不是我,不会明白我的痛、懂我的过去。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很怕失去,你懂
吗?我真的很怕……打电话给我好吗?我想听听你的声音,我等你。”
站在一旁的张师傅不小心也听见他的留言,真是感人哪,“你这么诚挚,我相信你的女朋友一定会回头的。”不过他女朋友的名字跟严
先生的名字是同音呢。
会吗?他没几分把握。严君廷虽然温柔,却有他的主见,就像那次在诊所一样,他拒绝的时候根本就无法期盼他施舍一分温柔。
挂了电话,他掏钱结帐。“麻烦帮我把这个吐司交给他。”说完,他离开面包坊。
张师傅觉得莫名其妙,却又慢了一步拦不回陆定语。
就在陆定语前脚走没多久,严君廷就像是约定好似的跨入了面包坊。
看见架上没有丹麦吐司,他仍习惯性地问:“张师傅,还有丹麦吐司吗?”
张师傅由后头走出来,笑道:“有有,刚才你朋友帮你留了最后一个。”
“我朋友?”
“就是上次跟你—起来的那个男人,长得还满好看的。”
严君廷马上知道是陆定语。
“严先生,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在感情上发生什么事情啊,我看他心情很不好,神情相当落寞。你是他朋友,有空就开导他—下,免得他
想不开,做错什么事情那就糟糕了。”张师傅边收拾空的盘子边回答。
望着桌上的吐司,严君廷垂下眼帘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同时喜欢两个女孩子,我看他好像真的很烦恼,可能是两个都很喜欢,让他难以抉择,不过他最后有跟我借电话打给其中一个
,说什么很怕失去,说得很感人呢!听得我要是那个女孩子肯定会原谅他。”张师傅笑着说。
手机在跟陆定语吵完的那天不小心跟着外套一起进入洗衣机,他也没想过去更换,想说安静—阵子也好。
陆定语会打给谁,有可能是自己吗?
“严先生,你怎么了,怎么—直盯着吐司看?”
“没事,张师傅,我先走了。”
不可能的!他想太多了。
在他逼走了陆定语之后,他绝不会打给自己,陆定语本来就是范宇希的问题,他们的感情牵扯太多,他已决定抽身就不该再傻傻地跳入
染上—身腥。
他们原本就不该相聚,应该回到正轨。
纵使不小心交叉的线,最后也会分开走上各自的路。
“医生,有位陆先生说要见你,他说他是你的大学同学。”
说也奇怪,同班同学有三个姓陆的同学,严君廷却马上想到陆勤仲。走出诊疗室,他果然没猜错,真的是陆勤仲。
“怎么会想到来看我?”
“当然是有事了,有空吗?”
陆勤仲的确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他不太喜欢麻烦别人,上回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为了他弟弟的事情。突然间,他想到陆定语
。
严君廷马上看往陈雅静。“待会儿几点有病人?”
“四点。”
“雅静,先挂上休诊的牌子,四点我会准时回来。”忽然迸出的念头需要陆勤仲帮他证实。
两人就到诊所对面的咖啡厅。
陆勤仲清楚严君廷等会儿还有病人,直截了当地问:“上次我来找你,看见我弟弟由你诊所走出来,你们还有联络是吗?”
“你是说……陆定语吗?”
“是啊。你们真的还有联络?”陆勤仲困惑地问。
“老实说,我根本不记得他是你弟弟。”难怪他对陆定语总是有种熟悉感,却从未去探究,因为他根本不觉得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会跟他认识也是有原因的……”他以最简短的话来说明他们认识的经过,当然也隐瞒了陆定语是同志的部分。
陆勤仲听完之后,也为这个巧合而感到有趣。“没想到定语最后还是变成你的病人。”
“勤仲,你这次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还不是为了定语,前些日子我三妹雪霜好不容易找到他,他现在一个人住,也不接家里的电话,雪霜很担心,非要我再找个心理医生
不可,我就想到了你,没想到这缘分还真是巧。我听雪霜说,定语现在住在他高中同学那边,情况还是很不稳定。君廷,请你帮帮他吧
!”
“勤仲,我不是不帮忙,只是根本不清楚他的状况,你要我怎么做呢?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帮他,就将他的事情—五一十统统告诉我,要
不然就算是我来也只能束手无策。”这次,严君廷坚决非弄清楚陆定语的事情不可。
“这……”陆勤仲略感为难。
“你了解我的,难道还怕我会到处乱说?”
“当然不是,那是我父亲不准我们说出去。”说到自己的父亲,陆勤仲也面露反感,思索了会儿,他终于决定说出真相。“好吧,我跟
你说。定语排行老四,是家里年纪最小的,他很聪明,极为受宠,连我们这些哥哥姊姊也全都让着他,从国小到高中,他没拿过第一名
以外的名次回来,我父亲一直视他为接班人。你也知道我们是医生世家,就因为家人全都是学医,无形中,大家对定语的期盼也是要他
成为医生。”
“可物极必反,就因为全部的注意焦点都落在定语身上,才让他透不过气来。直到他上大学,在重重课业的压力、与我们过于殷殷的期
盼下,事情爆发了——定语在—次考试中夺门而出,回到家后他割腕自杀。”说到这里,陆勤仲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左手腕上。“我父母
很爱面子,对外说定语失踪三天,其实那三天他是在医院度过,出院后就休学了……接下来他几乎不吃不喝,没了活下去的动力,又不
肯看医生,每天就躺在床上,也不跟我们说话;幸好他有个大学学姊经常来看他,终于让他慢慢好转,我们也以为他已经好了,没想到
……”
“很难好的,因为这不是身体的病痛,而是心里的创伤。”严君廷淡淡地说。
没想到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陆定语竟然伤得那么重,他早该知道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乍看之下他什么都不在意、很潇洒,实则很
在意外界的评价。
“我们都以为他可以撑下去,哪知却害了他一生。其实我也无法谅解我父亲的作法,从小他们就告诉我们唯有好成绩才能得到一切,也
只有在我们考得合乎他们的期望才能得到—点奖励,定语的聪明让他们认为理所当然,所以他是我们当中最缺少关爱的—个。君廷,请
你务必要帮助他!”这几年来他们也尽可能的努力,却始终无法了解弟弟在想什么,只能将希望再交给严君廷。
直到此时,严君廷才更明白陆定语的心情。他之所以会那么渴望有人爱他、渴望有人拥抱,原来是因为自小缺少亲情的疼爱;如果能够
,他也希望帮助他重新站起来。
“勤仲,能帮的我绝不会推辞,放心吧!”
二度答应陆勤仲,隔了几天便到范宇希家里看看情况,看见他们两人相处愉快,心头的—股异样情愫慢慢酝酿成形,却很快又教他压下
。
总觉得似乎没有他介入的空间了。
就在他要离开之前,陆定语竟说有东西遗忘在他那里,想也知道是个藉口,他没有拒绝,带着他回到家里。
“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丢出问题,等不到陆定语回应,严君廷脱下外套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看来你现在跟宇希还不错,不过我想
你应该也清楚宇希终究爱着江旭东,不可能选择你,留在他身边你还能做什么呢?不过是让三人都痛苦而已。听我的劝,去找寻另一份
真正属于你的恋情。”说完,他迳自到厨房倒饮料。
有见过前任情人还这么为抛弃他的人着想吗?
谁教他这么喜欢他们两人,想想自己的确是烂好人一个。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在范宇希的家里看见严君廷,他的眼底就只容得下他。
他一直在等严君廷打电话给他,可等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严君廷始终没有打来,更甚者还对他不闻不问、冷漠至极,仿佛他们真的再
无一点关系。
因为严君廷刻意疏远的关系,今他又回到过去的情况,与外界彻底隔绝,只能活在他的世界中,他一直在等他,偏偏他却无情得很。
“你刚刚说什么?”
锁着严君廷的眼睛,陆定语已经无法在他的眼中找回昔日的恋慕了。他好受伤,原来只有他—头热吗?以为严君廷喜欢自己,难道是看
错了?
“为什么不来找我?”
“有必要吗?宇希对你很好不是吗?”他现在唯一的身分是陆定语的心理医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但我还是想说,有些事情最好别
太执着……”
砰!陆定语重重击了墙壁一拳。
“为什么你始终要提到宇希?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可以再谈了吗?”他不耐地咆哮。
严君廷吓了一跳,手上的杯子差点翻倒。“你同时喜欢我们两个人,我可以接受,也能明白你为何会有这种心态;但既然你选择了宇希
,还要我怎么做呢?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非常不喜欢复杂的感情,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懂吗?”说完,他将杯子递出去。“我跟宇希
不当情人也能是好朋友,我希望我们两个也是。”
不!他绝不允许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可以解除他体内旺盛欲望的身体就在眼前,陆定语压抑不了下腹的火焰,一个箭步上前。
严君廷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遭陆定语拉入房间内,被压制在床上。
“陆定语,你做什么?”
“我想要你,现在就要——”
“你要逼我是吗?”严君廷全身紧绷,能用上的肢体全派上用场,企图阻挡陆定语的进犯却徒劳无功。
“你会喜欢的。”陆定语唇角漾着邪气的笑,解下严君廷的领带绑住他碍事的手,之后一个一个扣子慢慢解开。“别抗拒我,你不是喜
欢身体的享乐吗?我保证能带给你至高无上的欢愉。”他隔着长裤亲吻他的小腿。
陆定语耐心地在他身体上引燃导火线,双手宛如发烫的烙铁,逐一找寻他私密的敏感点,每到一处就引起严君廷激狂的需索与热情的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