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沾了什麽东西的手指急躁地伸进了後面的入口,扩张、抽动、揉按。
「天啊你怎麽说得出这种话……怎麽做得出……这麽可爱的事……」
「哪有什麽……啊……你不要……啊!」
跟猛然抽离的手指一样性急的器官用力挤了进来。
江彦云把林其岳的长腿架上肩膀,色迷迷地舔着在自己颊边折曲颤抖的膝弯。
「先让我欣赏它最後一次吧……嗯。」
「呜……」
「等一下就把这鬼东西拿掉……以後,以後都由我帮你清肚脐……你说可以拆了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嗯……嗯啊……」
对。
对啊。就是你说的那样。意乱情迷中的林其岳,连瞪视都很无力。(待续)--老江:「有时星星有时月亮,风水轮流转啦(得意)。」
宁愿不幸福(三十六)
接下来,他们花了好几个礼拜的时间搬家。
严格说来,是江彦云搬家,搬到林其岳的地方一起住。
最愉快的部分是规划空间和挑选家具,其次就是家具的组装和实际摆设。为了让占据客厅一角的工作区看起来有整体感,林其岳的电脑
桌和房东给的破椅子也一并换掉了。
当他们终於组装完毕(江彦云说多了一个林其岳在旁边,组装花费了不止三倍时间)、一人一边搬着那张足足有二公尺长的白色桌子靠
墙定位、再把那两张相同样式但颜色不同的旋转椅并排在桌前时,两人都高兴得有点飘飘然,好像人生就此圆满,再也没有别的要求。
可是等到江彦云的东西一一进驻,一切就又混乱起来。
在装箱的状态下感觉并不那麽多,江彦云本来就是个生活简单的男人。
但箱子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就像忽然有了自动增殖的能力似的向外泉涌而出,一箱清完还有一箱,怎麽整理都整理不完。
一个人住嫌太大的林宅(原)因此变得很小很挤很狭窄。
「我讨厌搬家……东西怎麽那麽多……」
「还好啦,我们只弄了一个下午啊。再慢慢整理就是了。」
相较於江彦云的不耐烦,一件一件拎着各种小东西找地方放的林其岳显得悠哉多了。
八成是因为这座怎麽搞都搞不定的杂物小山不属於他的关系。
「反正这麽多天下来也没感觉到生活有什麽不便,想必没什麽重要的东西,这些还没拆的乾脆全部丢掉算了。」
「喂喂,怎麽这样自暴自弃。」
「我说真的。有时要勇敢地抛弃掉不需要的东西。」
「你在打包时已经勇敢地哭着抛弃掉一大堆了。」
「我哪有哭。」
两人一边抬杠一边动手,进度十分缓慢,但室内纸箱壅塞的情况确实逐渐改善中。
「这箱都是书,难怪那麽重。」
林其岳搬下一个长抜高都接近半公尺的箱子,轻松的模样看不出他有半点觉得它重。
江彦云正好结束了手上这箱。他站起身,把空了的箱子一脚踢开。
「我很烦恼这箱书。你的书柜差不多都填满了,可是再买一个书柜又不知道要放哪里。」
床底好像也塞不下……江彦云皱起眉。
「放在和室好不好?」林其岳说着说着就把箱子搬到和室拉门旁边。「那个矮柜我清得差不多了,空间应该放得下这些书,只是拿书时
可能要弯低一点。」
「太好了,就放那里。」江彦云立刻走向和室。
「那,我去冲咖啡……你要喝吗?」
「好啊。」
林其岳最近迷上的东西是手冲咖啡。
他买了精致的木勺子、长柄刷、温度计、手冲壶,还有小小的手摇磨豆机和贵到让江彦云一听价钱就觉得他被骗了的曼特宁咖啡豆。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瓦斯炉煮水的微弱嘶嘶声,还有磨豆子的声音。
江彦云坐在和室架高的地板边,把箱子里的书一落一落搬出来,一边想像着林其岳站在流理台前的腰背线条,居然有点心猿意马。
水都还没沸,香味就隐约飘了出来。
江彦云有时会觉得很奇怪。像这种带有强烈刺激性、用预支体力的方式达到提神效果的危险饮料,为什麽能有这麽温暖的气味。
咖啡豆从袋里倒出时,如破壳而出般新鲜活泼的是一种香味。一颗颗豆子被磨豆机压破辗碎後,那气味便带上了点油脂的浓艳,是另一
种香味。
热水冲入的瞬间是一种香味,闷蒸後又是另一种香味。
冲水的声音停了下来。
江彦云伸长身体探头往厨房望去,看见林其岳微垂着头的身影。他左手拿着手冲咖啡壶,右手搁在流理台边缘,食指轻轻地上下打着拍
子,计算闷蒸的时间。
煮水、磨豆子、摺滤纸、冲咖啡。林其岳冲一杯咖啡总要花上至少十分钟。而且据他自己说,成果还不怎麽样。
「因为我手笨啦。没有办法控制冲下去的水量。」
他这几天试着改用左手拿壶,似乎比用右手拿时稳了一点。
江彦云提议过买个电动磨豆机或是全自动咖啡机,都被林其岳一口回绝。
看着他专心读秒的背影,江彦云心想他享受的也许不是咖啡的香气和味道,而是从无到有、宛如祭拜仪式般的这一连串琐碎过程。
二十秒过後,林其岳右手端起滤杯,左手拿着手冲壶移到滤杯上方,极慢极慢地倾斜壶嘴──可惜,忽大忽小的水流还是抖得挺厉害。
江彦云坐回和室,伸手把矮柜的柜门全部打开,准备把书本分门别类放进去。
不知道他这次会持续多久?江彦云不怎麽爱喝咖啡,可是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闻到温暖的咖啡香,也很喜欢林其岳手忙脚乱摆弄那些
工具时的虔诚模样。
「武侠小说不常看……放这边……嘿咻。」
原先排满茶壶茶具的柜子里只剩下角落一小叠没人要的咖啡色茶巾。
还有那个摔破了的紫砂壶的盖子。
江彦云看着那个壶盖,发现壶钮上不知何时被绑了条桃红色的缎带。还打成蝴蝶结。
即使不泡茶了,林其岳还是留着那个壶盖;偶尔提到那支连用都没用过就摔破了的无缘的茶壶,他还是会懊恼心疼上好一阵。
不曾拥有过的、还没到手就坏掉了的东西,竟然会让他这麽念念不忘,这麽小心爱惜。
摸了摸那个桃红色的蝴蝶结,江彦云心想,自己是不是也像这个壶盖一样。
「咖啡好罗。我还拿了牛奶。」
就算头发有点乱,林其岳捧着托盘的样子还是优雅得像是哪个宫廷里走出来的侍者。
江彦云仰望着他的笑脸。
不行,还是不行。他无法不回顾过去,也无法不憧憬未来。嚐到愈多幸福的滋味,就愈没有办法不去想不去怕、不去计算不去考虑。
他想要跟这个人在一起。
他想要一直被他爱,想要他的这辈子和下辈子和下下辈子。
想要真正的永远。(待续)
宁愿不幸福(三十七)
刚开始那几天是真的很难熬。
晚回家时没有人先开好灯;睡觉时身边没有陪伴的体温。冲好两杯咖啡才想到只有自己要喝;洗好澡打着赤膊走出浴室也没有人罗嗦地
拿着浴巾迎上来。
放了假却想不到能做些什麽;连在外面吃个饭,都不知道等餐时要摆什麽姿势才好。
电话不方便打而且很贵。能利用网路通话的时间只有睡前短短几分钟,一点都不够。
但过了十几天之後,这些失魂落魄的症状突然全都消失了。
他同时也察觉到,早以为住惯了的这个城市其实还是很陌生。
那个一见就喜欢却不得不分开、过了许多年後终於失而复得的男人似乎也渐渐陌生起来。十多年间的思念回想起来像在作戏似的,现在
的自己只要十天就能习惯。
习惯他不在。
看了看挂钟,今天赶得上垃圾车。林其岳拎着两包垃圾走出公寓,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江彦云的脸长什麽样子,他已经快要想不起来了。
* * * * *
被老板以翻译和协助杂务为由拖到日本出差二十天,每天都累得有气无力,好不容易结束任务回到台湾,迎接自己的却不是黏答答甜蜜
蜜的小别胜新婚──
在从机场回家的车程上,江彦云有点郁闷地看着林其岳严肃到不可侵犯的侧脸。
「其岳,我好想你喔。」
「嗯,我也是。」
冷冷淡淡,可有可无的回应。
唔,这可不像是近乡情怯或是单纯的害羞什麽的。
疲倦的感觉一波波涌上,江彦云把自己摔进仰倒的椅背里,闭上眼睛,一边扳着手指计算两人交往至今的时间,一边思考着不得不面对
的种种问题。
才没有。才不会。林其岳才没有不爱他。
一直以来都看不惯的那些累累前科、那些被称为「三分钟热度」的不负责任态度,在交往後朝夕相处的时日里,江彦云慢慢从中挖掘出
先前没注意过的蛛丝马迹。
比如说,他每次提起前妻和前情人,都会露出温柔的表情。
比如说,他像个老头一样保留着许多陈年的旧东西和小东西。
比如说,他清楚地记得他们过去相处的每个细节。只是很少提。
再比如说现在,他以为自己睡着了,就不动声色地把广播关掉,开车速度也慢了下来。
江彦云不认为自己这样想是在逃避什麽。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了。
出差回来後过了五天。这五天以来,林其岳的话愈来愈少,也常常独自一个人发呆。
若有所思的神情总让江彦云忍不住开口询问,但得到的答案总是千篇一律的那句「没什麽」。
这天天气特别热。江彦云下班後回到家,屋里空无一人。林其岳还没回来。
汗流浃背的感觉很不好受,他把背包甩上沙发,连衬衫和袜子都没脱就直接跑进浴室。
洗了个酣畅淋漓的热水澡後,江彦云把汗湿的衣服全都丢进洗衣篮,下半身围着条浴巾,神清气爽地踏出浴室。
从充满蒸气的浴室移动到客厅时,他闻到了熟悉的香味──那是豆子刚磨成粉的味道,还没冲进热水的那一种。
林其岳回来了。
江彦云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
热水冲进滤杯,咖啡粉缓缓向上膨胀,呈现漂亮的弧度。
林其岳拿着手冲壶等待咖啡释放香气的模样依然平静得令人心疼。
温暖的香味悄悄弥漫四周。
在江彦云眼里,这个气味就是幸福的味道,林其岳静静低垂着的後颈拉出的美丽线条就是幸福的形状。
瞧准他冲完咖啡放下水壶、尚未来得及端起咖啡杯的空档,江彦云伸手偷袭,先顺着屁股到後腰偷摸一把,再从背後紧紧抱住他。
「啊,吓我一跳……你什麽时候洗好的?」
台面上摆着两个并排的咖啡杯。
「在你专心读秒的时候啊。我在後面埋伏好久,你全身上下都是空隙,真危险。」
林其岳转身回搂他,这才发现江彦云身上没穿衣服。他不满地皱起眉。「埋伏个头,你会感冒。」
「不会啦。」
「快去穿衣服。」
「我不要。」
林其岳还想再说话,嘴巴却被热情的亲吻封住了。江彦云一边喃喃自语着「反正你的也要脱掉」,一边整个人欺向前又啃又吻,露骨地
对他上下其手。
虽然个子没有对方高、力气也没有对方大,但江彦云总是有本事把林其岳卷进沦肌浃髓的情欲风暴之中。
後腰在流理台边缘抵得有点发疼。林其岳被动地承受着情人略嫌高压的挑逗,呼吸很快就急促起来。
在属於两人的家中一切都很自由,他们常常在太明亮的地方或是不方便躺下的地方做爱。不是故意寻求刺激或变化,只是顺应突如其来
的渴望,想做就做──以至於在床头抽屉里摆得好好的保险套和润滑剂使用率只有五成左右。
走到哪做到哪的坏习惯曾让江彦云发出过诸如「我们会不会太早把一生的额度都用完」「搞不好老了就会有报应」之类的触楣头言论。
「其岳……」
江彦云半裸的身体因兴奋而泛红,不论是在林其岳喉头和锁骨上肆虐的牙齿还是伸进裤头握住他阴茎的手指,都比平常强势许多。
「呜嗯……」
他会想要怎麽做呢?林其岳微微发抖,闭着眼睛仰起了颈项。
他会让他跪着或仰躺在地上吗?还是把他压在墙上?或是会要他把双手撑在流理台边缘、弯下身子、朝後方露出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看过
的部位?
不难想像的各种情况让林其岳全身都发烫。
「其岳你好性感,我真的好喜……哈啾!」
「……」
「哈啾!哈啾哈啾哈啾!哈哈哈……啾!」
江彦云喷嚏打得一发不可收拾,好不容易才暂时止住势头。
林其岳一语不发地瞪着他。
这是非常诱人的画面。
原本打得中规中矩的领带早就被扯松、衬衫前襟全部敞开来、皮带和裤头也早就撤守,从颈根到下腹部露出的白皙肌肤美得令人眩目。
就连那张阴森森朝自己瞪视的脸孔也别有一番凛然的风情。
江彦云眯起眼睛,用力揉了揉鼻子。
「哈哈,果然还是有点冷。其……」
话还没说完,江彦云就被林其岳用挟持的方式一路拖回房间。
不管厨房的灯还没关(林其岳一向很罗嗦这种事),也不管两杯快要凉掉的咖啡没人喝,更不管江彦云在被拖行的途中抓脱了原本就绑
得不怎麽牢靠的沙发布──
「哇啊!」
重重摔在床上後,随之压迫上来的是不由分说的狂吻。
被按得发白的手腕和髋骨在脱离箝制後立刻浮现红色指印,那条可怜的小浴巾转眼间就被扯下来丢到地上。
要比力气的话,自己怎麽可能赢得了他。
林其岳连脱衣服的动作都能明显看出带有某种泄愤意味,江彦云很没用地在他重新扑上来时小小声地开口建议:
「呃,拜托你……轻一点……」
总是不忘尊师重道的林其岳这次没有理他。(待续)
宁愿不幸福(三十八)
「呜啊……」
完事後,江彦云整个人趴平在皱巴巴的床单上,感觉自己像被压路机来回辗过好几次。
林其岳身上披着跟床单一样皱的衬衫,隔着一条薄被帮江彦云按摩他快要散架的腰和背。
「谁叫你不穿衣服。」
「唷唷,怪我来着。我就算中途没打喷嚏也不会把你做成这样。」
「……还酸吗?」
「很酸很酸,麻烦再多按几下。」
林其岳的手劲很大,就算没什麽特别高明的技巧,至少有足够的持续力。江彦云不断听见自己骨节间发出喀咯声响。
那是长期姿势不良累积而成的筋骨僵硬,倒不是刚才被压着做爱的後遗症。
江彦云闭眼享受着用肉体辛劳换来的意外福利,嘴里连声叹气。
「怎麽了吗?」林其岳问道。
「这是我要问的吧。」
「……」
「你怎麽了吗?最近有什麽烦恼吗?其岳。」
林其岳坐在江彦云的屁股上,双手揉着他的腰,眼睛面对着他的後脑勺。不要四目相接的话,先前难以答覆的问题似乎变得比较容易坦
诚相告。
他低下头。
「是……有一点。」
「不要一个人钻牛角尖。等到你觉得可以告诉我时,一定要告诉我。」
「……」
「不然我会担心的。我一担心起来就没完没了。」
「好,我知道……等到可以说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
「嗯。」得到他的承诺,江彦云多少有点放心。他把脸埋进枕头里,没腔没调地乱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