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在军中,干戈体恤士卒,经常也和随军大夫一起,帮着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上药,处理伤口,倒也轻车熟路。
“殿下很老练。”黄文由衷而赞。
“没有战事,但军中操练,依旧刀剑无眼。干戈不是什么天潢贵胄,何必把自己搞定高高在上,视人如草芥呢?那些镇守国门的人,别了家中父母,为国家效力,难道身为统军之人,不该去爱惜么?”手下不停,干戈为黄文处理伤口,口中,说着他的统军原则。
黄文心中一暖,“殿下所言极是。”
处理好黄文的手,干戈把东西收拾了放回漆匣,静观黄文良久,干戈开口,“大医令,我在东林时就听说,大医令医术高明,为人谦和,悯疾苦,若是能广善施医德,一定可名垂千古。如今,干戈身体大好,怎可……”
黄文面色一沉,“臣知道了,殿下如今身体大好,可以不用黄文伺候,免得哪天一不小心,黄文再来个投怀送抱,令殿下尴尬。殿下想赶臣走直说就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拐弯去讲。”
“我……”干戈无言以对。
黄文望着幽幽烛火道:“当初那夜,臣很不能杀了你解恨,但臣是大夫,做不得杀人的事儿。仙路峰下的山谷,救下殿下时,臣也曾有借机杀了你的冲动,可臣无法对一个伤重濒死的人下手。发现皇家标记,臣更不能对你再生歹念。臣曾想,一直恨着,不给殿下道歉的机会,殿下就会一直愧疚下去,这个惩罚应该更令我开心。可臣发现,臣恨不起来,不是因为陛下,是臣根本就无法去恨,伤害虽然刻骨铭心,可牵挂一样折磨人心。臣在想,不如换个方式,与殿下相处……”
干戈暗叹,原来如此!
干戈靠着床栏,愣愣出神,片刻,他向黄文伸手,引得对方一怔。
“殿下?”黄文疑惑。
干戈点头,“过来。”
带着些许忸怩,黄文挪了过去,被干戈揽在怀中,“我自幼没有伙伴,后与我大哥相遇,不过两年又分开。这些年,孤独得紧,你若不介意,做我的小兄弟如何?”
黄文一下僵住身子,他轻笑,“多谢殿下的好意,可臣,没有福气做殿下的兄弟。殿下如今已经知道了黄文的心思,无论如何抉择,臣都接受就是,唯独,臣不会做殿下的兄弟。”
“你的固执,和他一样。”
“臣不是他。”
“……”你纵不是他,却依然令我难以取舍。
慢慢长夜,干戈依旧试图让黄文解开心结,然而,有心结的,只是黄文一个人么?
大医令啊,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告诉我,我对大哥的感情,不是爱慕,难道,我肯为他出生入死,也不算么?
轻敲着自己的头,干戈很头痛,他本为黄文不再恨他而高兴,然而,黄文突然而来的表白,又令他措手不及。他不明白,有因爱生恨的,难道还会有因很生爱的?
看不透,看不透哇!
怀中的人已经睡熟,干戈不敢动,生怕一动就惊醒了他。这个人夜以继日地照顾自己,他有多累,没人比他更清楚。把蚕丝薄被往上拉了拉,盖住黄文瘦弱的身躯。
黄文的手,在外人来看,莫名其妙地就伤了,很快,女王便得到消息,单独召见了他。
面对女王的质问,黄文低声道:“不小心割伤而已,养养就好。惊动陛下,臣有罪。”
尽管从没有问过干戈他对黄文的想法,然女王精明如斯,又怎会猜不到黄文这伤定是与他有关呢?见他有意隐瞒,心中暗道,你当是新来的御膳房伙计切到手么,弄成这样子,这小傻子难道就不知道疼?
“你们……”女王迟疑了下,又道:“你们间的事儿,朕不想多过问,你们自己处理好就是。只是,下次,别弄的这么血淋淋,看着就吓人。”
黄文一笑,“陛下恕罪,这个臣没有办法,毕竟,臣和殿下,都是固执的人。”
女王哼了一声,“头疼的,就是你们的固执。”
是啊,头疼的,就是人的固执,而这世间固执的人,何止千千万。哪里都有固执的人,上至君王,下至流民百姓。西戎国有,北苍国也有。
北苍国的君主,可算固执中的极品。该国君固执的把人生中一场普通的邂逅,当做是埋下祸源,把心中渴望的温暖,定为泄愤的目标。当后面发生的事情,脱离了原来的轨道,没有向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天子才明白,他固执地把自己懵懂的情意,当做是恨。一个恨字好生了得,成就了一个君王,却毁了一个国家,毁了一个人。
富庶的东林国的覆灭,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喜悦,何谓文成武德、一统天下,拥有了土地和财富,可他拥有不了那个人的心。夫子将军不见了,疆场上儒雅的运筹战事的人,在被送入北苍皇宫后,眼中犀利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改变命运的无奈与绝望。
贺兰骢的心软吗,不软,这是北苍国皇帝给他下的定论。这人的心,冷硬如磐石,当然,皇帝也明白,这是针对他一人而已。尽管,他最后放弃了对他最有利的惩罚,可还是做了令皇帝肝肠寸断的事情。这人的心,就不曾被暖热,被软化。
现如今,无奈与绝望又不见了,留下的,是孩童澄净的天真,偶尔还露出些耍诈的狡黠。
皇帝现在就守着这个重生了般的人,看着他把宫院搅得乌烟瘴气,纵容着他的胡闹与放肆,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更加难过。皇帝想,应该是难过才对吧?更是彻骨的痛、噬髓的痛!
年末将至,深夜,北苍京城下起了鹅毛大雪。
皇帝没有就寝,正拿着本《诗经》,耐心地给他那未出世的皇儿念诗文。贺兰骢斜倚着床栏,不停点头打瞌睡,偏他的相公不让他睡,最后为给他提神,皇帝塞给他一个九连环玩。
皇帝在等这场雪,懂天相的钦天监已经禀告过他,三日内,必有大雪。皇帝怀念那次与贺兰骢煮酒赏雪的情景,那个睿智犀利的人,如今同孩子般,与自己朝夕相处,尽管不排斥,可皇帝明白,在他清醒后,谎言立即不攻自破。而今,自己仅仅是他可以寻求安全、可以陪着他玩的那个人,仅此而已。他的心中,没有北苍皇后尊贵的形象,没有身怀有孕的意识,他,只是接受了自己是他的夫君那个谎言。
叫来安荣,皇帝吩咐,琼台那边做好准备。皇帝自己,亲自带着小贵,翻箱倒柜,去找番族进贡的御寒衣服。很快,小贵拿出一件蓝狐裘,请皇帝过目。皇帝眼睛一亮,这个正好。
皇后有孕在身,司制坊的冬衣做的很精细,里衬按照皇帝的要求,没有填充棉絮,而是选用北方番族进贡的一种小兽的皮毛,据说衣服穿在身上舒适,但不会臃肿,且御寒效果非常好。正是如此,在寒冷的冬日,皇后依然可以不惧严寒,出现在皇宫各处戏耍宫人无数。
第八十二章:要色不要命
锦袍缎袄,腰挂平安玉坠。腕间那只成色极佳的平安镯一直戴在手腕没有取下过,天子也曾苦笑,平安镯,却是无法给你带来真正平安。许是担心眼前的幸福稍纵即逝,皇帝无论在他的配饰上,还是衣服的纹路上,脚上鞋子的鞋面上,全部采用平安纹饰。哪怕抓住瞬息的幸福,也是好的,只要你平安。
琼台上的布置一如那年,只是懂得欣赏的人,如今不再去欣赏,不懂得欣赏的,目光却时刻追着满面兴奋的人。这人脾气上,有所收敛,然而却是越来越好动。天子即使是睡梦中,也是时刻担心身畔的人玩个突然袭击。这人如今傻傻呼呼,没轻没重,丝毫不知道他的肚子的重要性,已不知制造出多少“险情”。虽说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然却令北苍皇帝日夜提心吊胆,三魂七魄丢了一大半,而人也明显瘦了一圈。
手尽量伸出凭栏外,贺兰骢努力去接洁白的雪花,若非皇帝相公拦的快,又严厉警告,他现在早就翻过凭栏,惬意地与雪花共舞。
“皇后,请小心。”小贵在一旁伺候着,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皇帝无言笑看自己与对面斟满美酒的金盏,美酒味道在美,入喉也是酸涩难饮。美酒与苦酒本无分别,全在饮酒的人心情罢了。心情好,一碗清水也可感觉醇香馥郁,若是心情不好,再美,也不过苦酒一盏。
“陛下,皇后心情不错。”安荣小心提醒着皇帝。
“是么?”无声笑笑。
……
再次敲响新年的钟声,皇帝由衷感激上苍。记得去年钟声响起,他得到了贺兰骢苏醒的喜讯,今年钟声响起,而他们第二个宝贝,如今在他的肚子里,稳稳地安家落户。
贺兰骢早前的不舒适没持续多久,仅仅过了二十余日,便胃口大开,能吃能喝,面色红晕,人也丰满起来,直把皇帝高兴得合不拢嘴。相比怀有念北时,他为了报复,极力折腾自己和孩子,那时人非常憔悴。而今,无忧无虑,按照元常的建议,膳食如今已经一天给他分出六次,菜色不多,但是精致得很。基本两个时辰,便要为皇后准备一次膳食,只是,量不大,这令皇后很不开心。
贺兰骢总是喊饿,总是吃不饱,每次没到进膳的时辰,他喊饿,皇帝相公就拿水果搪塞他,为此,帝后“冷战”了足足有一天一夜。皇后生气了,别说水果,饿得头晕眼花,即使到了正常的进膳点,人就窝在龙床里不出来,任你磨破嘴皮,好话赔尽,也无济于事。最终,皇帝在征询了元常的意见后,向他家皇后妥协,准许他每次可以多进一碗鸡丝瘦肉粥。而条件是,他必须搭配两样清淡的小菜一起吃。
大年夜,进过饺子,帝后躺在龙床上。宫灯没有熄灭,一室明亮,皇帝不理拆着九连环的人,这次,换了本《孙子兵法》,为自己的皇儿进行“胎教”。没有拿书的手,起先还和平日里一样,温柔地抚摸他并不明显的小腹,只是,摸着,摸着……这只手开始不安分,悄悄移到上面,开始隔着衣料揉捏他胸前有些发胀的颗粒。
贺兰骢不耐地拍掉他胸前的爪子,再次专注九连环时,没注意那手已经一点点向下滑,即使没去解开他的里衣,那手仍在四处摩挲撩拨,最后在他大腿根那里停下。
皇帝没有急于摸他那里,不过是想给他一个适应的过程。见他目光虽没离开九连环,而眉毛已经悄悄皱起,就知道,他实际已经有了反应。
“贺兰,相公想要了,给相公好不好?”皇帝耐心地问他的皇后,请示一番是有好处的,若是不答应,在想其他办法。
“不好。”贺兰骢想也不想,直接回答,要,要什么?
“哎呀,贺兰不喜欢相公了么?”皇帝扔了书,雷声大雨点小地动作起来,“贺兰,朕好想啊,想你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龙床上的人,被皇帝手口并用,很快气息渐粗,他还是不解,“天天都在,相公想什么?”
“想……吃你。”皇帝的话,有一瞬停顿,实在不知该给自己的皇后如何解释这一切。在他眼里,二人之间的鱼水之欢,就是对他犯错的一种惩罚手段,深入其心。想改变他的观点,难啦!
自上次贺兰有孕,因当时情况特殊,再到他立后那晚行合卺礼,皇帝有一年多没碰他,事后虽然都借机索取回来,不过那阴影又落了下来。这次他有孕,太医劝谏皇帝要节制房事,结果这一等胎儿稳定,又等出两个月,天晓得龙心早就不耐。
“贺兰,朕受不了啦,给相公啊,别怕,相公会很温柔,保证不弄痛你。”啃咬着那人莹润的耳垂,皇帝小声安抚,悄悄褪了他的衣裤。见他面上红潮隐现,知道他已情动,趁机将一指送入他体内。
“啊!”又是一声凄厉地大叫,声到一半,皇帝急忙吻上他的唇,阻止了后面的叫声。
即使如此,安荣带人还是立即出现在寝宫外,焦急着大叫:“陛下,发生什么事,皇后怎么了,要不要传太医?”
“都、都下去,没有朕的传召,都别过来。朕与皇后没事,嗯……嗯,皇后和朕闹着玩呢!”
听脚步声离去,皇帝舒口气,忙把自己的手从贺兰骢口中解救出来,拿眼一扫,鲜明的牙印历历在目。皇帝无奈,“贺兰,你好狠呐!”
贺兰骢无论怎么扭动,也摆脱不了侵入后面的异物,又胀又痛,很是委屈,顿时双目晶莹,嘴巴一扁,“你出去啊,我疼。”
叹口气,皇帝又一次吻上他的唇,把原本在后面开拓的手指撤出来,转而去握他小腹的柔软。
大年夜,在黎明没有到来之际,皇帝要好好宠幸他的皇后。龙床上反抗不得的人,呼吸急促,气息紊乱,那是情潮以至的预兆。未加抑制的呻吟随着皇帝手上动作加快而骤疾,最终,在一声余音拉得很长的鼻音后,湍急地欲望在皇帝手里泄出。亲了亲还未从巅峰清醒过来的人,皇帝挑了药膏,再次探入密境开拓。
贺兰骢渐渐平息了心中那道焰火,才又感觉到身体的异样,虽然没觉得疼,可还是不满地嘟囔,“不,相公,别惩罚我。”
“没有,保证没有。这是喜欢你,喜欢,才会这样。”皇帝制止住乱动的人,就怕碰了他的肚子。轻轻地,把人扶着侧过身,皇帝小声道:“别乱动,相公就不会弄痛你。”
不知付出多大耐心,皇帝总算是让他不再恐惧,自己的火热一点点顶进去,不出意外,见到贺兰骢的面部开始扭曲,似乎强忍着什么。
“相公骗人,我没乱动,还是疼。”
眼见不肯忍受的人撇撇嘴,马上要哭,皇帝忙倾身去亲他,“马上就好,相公没骗你。”
全根没入后,皇帝没敢动,他听到贺兰骢的抽泣声,他也没办法,为了不让那人感到痛楚,他已经很耐心地做着拓展。他保证,他前面的工作决没有马虎,不过贺兰骢心里有了阴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尽管心疼的要死,皇帝却不打算停止。
没有平日的惊天动地,没有惑人的靡靡之音,偶尔只有皇后时断时续的啜泣传出龙帐。动静不大,不代表皇帝就在享受,他家皇后的手也没闲着。咬牙忍着,皇帝慢慢动作着,胳膊再痛,也必须忍住,万一泄了力,动作大了,伤了贺兰骢和肚子里的宝贝,那就糟糕了。
一切待云收雨歇,皇帝看他还在委屈着,心里不由阵阵抽痛,“对不起。”
刚为他清理好身体,贺兰骢嘴巴一撅,道:“我饿了。”
“哦,好好!”知道他这是累饿了,皇帝不敢怠慢,这次不怪他贪吃。胡乱把衣服穿上,出去吩咐备膳食。
见皇帝出去,贺兰骢长舒口气,又困又乏,眼皮开始打架。闭眼间,见一人模模糊糊向自己走来。就见那人爬过来,欺身而上,撕扯着他的衣服,那人粗暴地占有他,不顾他的挣扎与反抗。他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只知那人动作粗鲁,无论他如何痛叫,那人依旧驰骋不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看不到来人的脸,是灯熄了么?他叫的声音很大,很快,他自己就听到他的嗓子哑了,可为何,他的相公不来救他?贺兰骢拼劲全力去挣扎,高声怒骂,却无法摆脱身上那人的大力挺动……
皇帝出去命人为贺兰骢备膳,因见安荣满面担忧,这才尴尬地告诉他没事,与安荣说会话,返回寝宫,就发现龙床上的人不对劲。
那人浑身颤抖着,似在忍着什么,双手死死抓着身下的锦褥,额头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滑下,下唇已经咬破。
皇帝一下慌了,“贺兰,你怎么了?”
贺兰骢口齿不清,还在咕哝着,然皇帝听不清,他只看到他非常痛苦。上前想听他说了什么,断断续续,只一个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