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野狐之黑白之际 第五卷 应天长 上——醉里挑灯

作者:醉里挑灯  录入:03-17

眼睛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盘棋……

餐桌上,菜色很丰富,看得出主人待客的诚意。

只是李诚熏九段却吃不下。

吃不下的原因在于,罗卿郁六段正正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罗小猪同学,似乎是左撇子。

右手执筷的人和左手执筷的人,每每胳膊撞在了一起。

如果这还不够讨厌的话,罗卿郁的吃相足够打消李诚熏任何一点想果腹的欲望。

洋洋洒洒,连泼带洒,十足的狼狈不堪。

吃面条,他大声的吸溜。

吃花生米,他使劲的吧唧。

连吃个菜心,他都可以一半含在嘴里,一半露在外面,口水滴答。

不时还要吸两下鼻涕,用抓了鸡腿的油汪汪的手揉揉鼻子。

李诚熏看着,忍不住的犯恶心。实在是佩服姚景程和林振玄的视而不见,至于对居然还可以奋起拼抢的王立浚和曾弦翔,他简直要膜拜

了。

还好带了泡面,他这样安慰自己。

可惜,罗卿郁似乎觉得这样还远远不够。

在李诚熏为了礼貌起见,想夹某种蔬菜做做样子的时候,他总会发现,有一双筷子刚刚快他一秒,出现在目的地。

然后,目的物就不翼而飞了。

下一刻,理所当然的出现在罗卿郁嘴里。

看着抢菜之前,刻意使劲舔筷子的某人,回忆起刚才似乎出现过的筷子头相碰,李诚熏的胃开始不听使唤的排山倒海……

“碰”!

正在热闹的几个人吓了一跳,抬头看时,发现姚景程把碗拍在了桌子上。

他微微笑着,说不出的和气:“小猪,要注意餐桌礼仪哟~~~~”

销魂的波浪线后,三个人一起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再开始动手时,每个人举止斯文都可以去国宴做礼仪演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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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诚熏恶狠狠的盯着身边的人。

他想:居然是被这种人救了命?!真的会是被这种人救了命?

这样想着,他突然大声的开口:“罗卿郁六段,我想知道一件事!”

慢条斯理用筷子优雅拨出鱼刺的某人一口打断:“食不言寝不语,李诚熏九段,请注意餐桌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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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来是客,再说讲究礼仪也不在这一会儿。不知道李诚熏九段想知道什么呢?”能这么强词夺理加唯恐天下不乱的,自然是妖孽姚景

程。

在小徒弟的帮助下搞明白了状况的妖刀大人,酒足饭饱之余,开始要满足自己精神上的需求了。

罗卿郁冲天空翻了个白眼,装没听见,继续埋头苦吃。

而拿到了特赦令的李诚熏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异常严肃的开口:“我想知道,十年前,在汉城大酒店的踩踏事件中救我的

人,是罗卿郁六段吗?”

在曾弦翔翔实的翻译过后,现在不止是姚景程了,甚至连林振玄的眼神里都有了闪闪发亮,类似于好奇的光彩在。

至于王立浚,他一早就“嗷嗷”的嚎出来:“真的真的真的?当年猪哥还有这么助人为乐活雷锋的时候太了不起了……”

罗卿郁没什么反应,他依旧慢吞吞的吃饭。

一边的曾弦翔踢了踢他:“罗师兄,李诚熏九段问你话呢!”

罗卿郁慢条斯理的擦擦嘴,抬起头来,迎向数道好奇的目光,毫不捧场:“问什么问?十年前我就没去过汉城!不信去查棋院的进出境

记录去!”

“呃,对啊,李诚熏九段,应该是你搞错了吧?”王立竣有些迟疑了。

李诚熏拧着眉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确切的时间,是九年零一个月又四天!三星杯本赛第二轮!这样,你有没有想起来一点!”

来之前,因为排斥这种最讨厌的境况,李诚熏曾经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去调查,力图证明李秀哉的记忆错误。即使不是被前辈救了,也希

望救自己的是个好人。抱着这种莫名的心绪,他向周围所有的当事人核实,去查当年的参赛资料,去查那些纷繁复杂的记录。

然而,调查到最后,他终于从失望到了绝望。

当年救他的人,只能是罗卿郁,那个可恨的男人。

如果可以选择,李诚熏也许宁愿被踩个一下两下,甚至断手断脚,也不愿意被这个人救的吧?

只是,事实毕竟是事实,与自己的主观愿望是没有关系的。

所以,不论多么不情愿,当年接受了别人的恩惠,当面致谢应该是最基本的礼数。而对于李诚熏来说,一件事,如果必须去做,那么与

其拖着痛苦,不如速战速决为好。

抱着这样的心绪,李诚熏以疑问开口,想要顺理成章的引出自己的致谢。

只是,出乎预料,他的提问得到的是断然的否定。

当年的事情,另一方的当事人坚决不肯承认有这件事的存在。

这让原本别扭着需要不断说服自己才能继续开口道谢的李诚熏勃然大怒了!他不想做,这没错!但是他既然要做了,对方居然还拒绝,

这人简直……

怒火攻心之下,李诚熏开始在心里反复盘算,怎么样才能给出更多的证明,逼迫着对方承认,并进而接受自己的道歉。因为想得太过入

神,他的脸上惯例的浮现出了一丝冷笑来。这让他显得有些阴险,不像是要来报恩,倒像是来寻仇一般。

罗卿郁依旧是那副死样子,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面对面的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兴致盎然的看着这场热闹,姚景程轻摇着扇子,心下无比欢乐。于是,带着一点点他自己绝对不会承认的幸灾乐祸,他开始不紧不慢的

煽风点火:“如果说是九年前的三星杯嘛,那倒是有可能。那回不是小猪第一次进世界大赛的本赛吗?”

曾弦翔眼睛一亮,双手一拍:“姚老师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

他“啪啪啪”的冲向了自己的房间,再冲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本子的脊上标着一个“X”。

“哗啦啦”的翻着本子,他兴奋的嘟嘟囔囔着,还不忘中韩双语的解释着:“绝对没错,绝对没错,常哥说过的,啊哈!找到了,就是

这个!第x界三星杯,罗师兄进十六强,常哥进决赛。决赛前,常哥住在李秀哉家里,因为酒店出现了伪火灾事故。事故中,常哥和罗

师兄以及一个路上捡来的小孩挤在茶水间躲过了一劫……”

“你的记录出错了!”罗卿郁面无表情的指出。

“不可能!我的数据绝对正确!”曾弦翔激烈的扞卫着自己情报工作的尊严。

“常哥没在茶水间,他跑出去救李秀哉九段去了!”

“你胡……呃,你说什么?”这是傻掉的曾弦翔。

“你承认了?”这是一脸不相信的李诚熏。

罗小猪眼光好像漫不经心的瞥过曾弦翔,只是,在目光交接的一个瞬间,那里边几乎含着有狠毒的成分在。这让曾弦翔忍不住缩了缩脖

子。

还好,他没什么继续的举动。

他只是漫不经心的看向李诚熏,有些无趣的回答:“小曾说有,那就是有吧!我不太记得了。”

李诚熏气结。只是,在深呼吸几口后,他竭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一板一眼的低头致谢:“非常感谢您当年的救命之恩,谢谢!”

瞅着低头的青年认真的姿态看了一会儿,罗卿郁好像有点发呆。

半分钟后,他才恢复到平常的死样活气的样子,懒洋洋的回答:“那时候傻嘛!年纪小,不懂事,以后不会了。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您今后的做法,与我无关,我也没兴趣知道。只是,承了别人的恩惠,一定要报答,这个是我做人的原则!尽管我本人和您一样,都

恨不得当年的事情没发生才好。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您如果将来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一定竭尽全力!”

再次低头行礼后,李诚熏大踏步的离开了饭桌。他要趁自己还控制得住自己的时候,离开这个可恨的人。

他的背后,罗卿郁眯着眼睛想着些什么。

良久,微微的笑了。

第11章:纯真年代(上)

在李秀哉模糊的记忆里,那年的杭州,那个夏天,是一个最纯真的年代。

纯真如同水晶的男子带着孩子气的喜悦,和自己肩并着肩坐在单人床的床头。

那个男子眼含着笑意,低声的和他说着一些平淡的话题。

他看着他,笑着,说着,比划着。

近在咫尺的距离,黑色的瞳仁里,映着灯光,闪闪发亮。清澈的如同水一样的眸子里,有的,全是李秀哉的身影。就好像,他才是他的

整个世界。

恍惚间,李秀哉似乎看见那个在很早以前就被折断了翅膀,打落到凡尘的男子,如今带着淡淡的温润的光华,一步一步重新走上前来。

然后,再次坐在了自己面前的位置上,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没有血泪,没有憎恨,没有怨愤。

有的,只是无尽的平和。

所有的辛苦,好像只是随时可以拂去的尘埃。

他,是怎样做到的呢?

秀哉有着一瞬间的疑惑,以及,随之而来的淡淡羡慕:真是了不起……

在这样的时刻,遇见了这样的他。完美的,如同一个轮回。就好像,在向过去的那些岁月的一个告别。

秀哉在内心揣测着这重逢背后的寓意:

接下来,应该就是无尽的坠落吧?

燃烧尽了的恒星,终于会变成陨石和灰烬,它慢慢的下落、崩溃、四分五裂……

缓慢的毁灭过程里,它大概会带着一种平和的绝望,看向那些依然活着的昔日伙伴。然后,带着最后一丝尊严,从容赴死。

“秀哉?”

胡思乱想被打断了,眼前出现了一张担忧的面孔。

李秀哉一惊,下意识的往后跳,几乎掉下床去。还好夏子常早有准备,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将他从掉落的险境解救了出来。

“你啊!看来是真的累了……”夏子常挠挠头,有点无可奈何的笑了:“行了,熄灯睡吧,我不罗嗦了……”

秀哉的脸红了,讷讷的不知说什么好。

夏子常皱皱眉头:“要不,我还是回那张床上去吧。这么挤着,你怕休息不好。吹一晚上而已,哪里至于就感冒了。”

李秀哉摇摇头,拍拍枕头,躺了下来。

被困在里边的夏子常叹口气,跟着躺了下来:“真是的,什么宾馆啊!居然让空调对着床吹……”

秀哉没有说话,骤然无限趋近的温暖人体,让他有些紧张。咳嗽一声,却始终找不到什么话说。

“先将就一晚吧!明天早上换房间。秀哉,你过来一点,小心掉地上啊!”

再朝前一点点,几乎碰触到他的胸膛,秀哉一惊,下意识的就要缩成一团。

夏子常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捞着他的腰,半强迫的将他揽近:“你怎么越发后退了。床这么小……”

被拥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秀哉觉得,自己的身体和他的,几乎完美的嵌合在一起。

如此的贴近!

恍若天堂!

某种安全的错觉,渐渐从神经的最末梢泛起。如最猛烈的麻药,让秀哉有些熏熏然。在一个瞬间,几乎忘记了痛楚。虚无的甘美的狂野

的种种幻想,挣脱了理智的枷锁,开始肆意的奔跑:

抱着自己的双臂如此的有力,就好像可以遮住所有的风霜,可以陪伴自己一直到天荒地老……

如果可以一直赖在这个怀抱,是不是就可以再不受伤?

高潮低谷,千帆过尽之后,会不会有这样一双手握紧自己,笑看斜阳?

“秀哉。”

“……什么?”

“秀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吗?”

“是的,再痛苦再漫长的等待,也有结束的那一刻。所有的煎熬,事后看来,也不过是必要的磨练。”

“要是熬不下去了怎么办?”

“那就回头看看,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可是……”可是,你已经要大踏步的赶上前来进而甩开我,走向另一个终点了,我一生的朋友。

夏子常没有回答。他摸索着,终于找到了秀哉的手。然后,紧紧的握住。

垂眸看着秀哉的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有着深沉的情感:“秀哉,我在这里。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秀哉需要,我就在这里!”

对视的两双眼睛,一双有着薄薄的冰和不易察觉的绝望,而另一双,蕴含着无尽的勇气和坚定。

几秒钟后,秀哉别过眼去,掩饰掉自己的表情。然后,他往前靠了靠,更加靠近那个温暖的怀抱。

他说:“睡吧!”

虚妄也好,假象也好。

现在的我,无法拒绝这样的温暖和希望。

只有一晚也好……

听着耳畔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李秀哉这才敢移动一下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僵的身体。

他抬眼,于是看见了一张恬静如婴儿的睡颜,唇边带着心满意足的淡淡笑意。

不知不觉间,秀哉的嘴角勾起。

“傻瓜。”他低低的说。伸手,想去捏那个傻瓜的鼻子。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的鼻尖,然后,慌慌张张的缩回手

来。

那个触感,带着微微的凉意。

他好像有点上瘾,再次慢慢的伸出手去,轻轻轻轻的,摩挲着这种面孔的轮廓,带着一点点的怯懦的膜拜的神情。

我爱你呢,子常。

他低低的说。

好像被自己的胆大妄为吓到了,他慌慌张张的缩回手来,抱住眼前人的腰,闭着眼睛开始装睡。

他以为自己会彻夜不眠,会辗转反侧。

然而,出乎预料,很快,他就沉沉睡去了。带着许久以来不曾有的安心和平静……

清晨,罗卿郁坐在院子里,挠着头琢磨今天该去哪里玩。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碍眼的家伙。

李诚熏脸色苍白憔悴,一脸死气的坐在石桌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棋盘,快捷无伦的不停的摆弄着。

显而易见,即使昨晚曾经上床,他必然也睡的很不好。

被完全不放在眼里的人击败的挫败感和崩溃感,如噩梦一般缠绕着他。在找到一个破解的办法前,李诚熏是没法好好休息的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李诚熏是个瘾君子。

在棋的世界里,他以一种几乎病态的方式,沉溺其中,完全不想抽离。

极端、彻底、非黑即白。

这就是李诚熏眼中的世界。

所以,他在彻夜的通宵未眠后,一脸憔悴的端正的坐在石桌旁,寄望清晨的空气和露水能给他以灵感。

德行!

罗卿郁在心里罗卿郁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

眼不见心不烦,他决定另找一个地方去发呆。

理论上讲,罗卿郁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因为他实在太懒惰。懒得去绞尽脑汁去设计,更懒得努力去实施设计。

所以,我们必须完全公平的说,不管再怎么不待见,只要李诚熏不在眼前晃悠,罗卿郁是不会主动上前去找他的晦气的。

当然如果正好顺手的话,那么整整也无妨,餐桌上的事情就是一例。

于是懒惰的罗卿郁六段现在决定避开讨厌鬼,免得一看见他就手痒想欺负人。

刚一转身,背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咳。

听着真闹心!

罗卿郁在心里咂舌,真是讨厌鬼!生病也不知道找个合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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