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愈书城的说明,樊义、樊孝立刻交代清楚主子的身份之後,这才离开医馆回去樊王府报备了。
知道了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个大人物後,愈书城英俊的脸变了变,有点後悔只收了一百两,早知道应该在狠狠敲一笔的。其实这就是这家医馆赶跑那麽多客人却依然还存在的原因,因为他们会看人收钱。愈书城偷偷的打量起站在一边脸色自听到他刚讲到剧毒绿烟失魂时,小二那刷白的脸,啧啧,没想到今天可以看到徒弟除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再多看了几眼躺在病床上的樊轩云,这人跟小二倒也挺相配的,其实愈书城是故意留下樊轩云的,为了让他那个整日动不动就犯相思的徒弟一解相思愁。
从後院珊珊来迟的愈妙春,揭开帘子一副慵懒的样子对著小二抱怨:「小二啊!你刚刚差点害死师傅了,怎麽可以在师傅们办事时,打断我们呢!幸好房里还有解毒剂,不然我会被那超强的朱春,给弄得爆血而亡。」抱怨完,转头去找另一个没良心的家伙,明知他的情况居然就这样任由徒弟拉走弃他於不顾的愈书城。
愈妙春一眼便见到站在病床旁的愈书城,对著躺在床上显然美若天仙的樊轩云两眼看似研究意味地猛瞧著,愈妙春立刻醋劲大发,大步向前,一双美目直瞪著愈书城恶狠狠的说:「你再看,小心我把你的色眼珠挖出来!」
愈书城一听,马上就笑了:「你看清楚,这人是男的,而且这个人还是徒弟的心上人呢!小二,你说是不是就是他啊?」
小二听到愈书城的问话,一下子就红了脸,这般的迅速让愈书城跟愈妙春看了直叫惊奇,他家的徒儿不是连碰到他们在办事都不会脸红的吗?害他们好生无趣,看来这人真是小二的心上人了,愈妙春也不由自主的打量起躺在病床上的樊轩云。
这下换愈书城不高兴的说:「别看了,这人是小二的,快来帮忙将他搬去小二的房里。」
听到愈书城的话,小二不禁纳闷的问著愈书城:「二师傅你刚不是对那些人说,你帮小云儿擦的药不宜搬动吗?」
见小二这反应,愈书城一脸得意:「那是我骗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方便好就近照顾,看你一副担心的样子,今晚他归你管,你想怎样就怎样,嘿嘿!」说完愈书城还特地给了小二一个别有涵义暧昧的笑。
小二的脸更是烧红到了脖子以下,咬著唇,虽然明知道这是愈书城开的玩笑,一个重伤的病人,他能怎样呢?但是还是会因为对方的话,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些情色画面。
等到愈书城觉得欣赏够了小二的窘态,这才踢了踢另一边,因为看到小二脸红明显口水流满地的愈妙春:「你再看,小心我把你的色眼珠给挖出来!」凶巴巴的说:「快点过来搬人!别想装死,我知道你的力气大的很,别找什麽手无缚鸡之力这种滥藉口!那你玩我的时候力气那来的啊!」
小二跟在两位师傅的後面,很担心两位师傅吵嘴会吵到忘了在搬病人的事情,一路紧张兮兮的跟到了他所住的房间,直到看见樊轩云安全的放在床上之後,这才安下心来。
愈书城临走前交代道:「你今天店面就别管了,专心照顾,记得准备好毛巾跟一盆冷水,半夜他应该会发烧一段时间,记得帮他用毛巾退烧就好。」说完人就拉走在另一边显然还是对樊轩云很好奇的愈妙春,刚刚愈妙春敢当著他的面,对著徒弟流口水,看他愈书城等会怎麽榨乾他,已经吃过朱春的解毒剂了吗?没关系,难道不用药他们就没办法办事了吗?笑话!谁说的,药只是用来增加情趣的,没药,愈书城照样可以搞得愈妙春欲火中烧啊!呵呵呵!他过去那段当愈妙春强力解毒剂的日子里可不是白混的!
半夜,樊轩云扯著盖到胸口的薄被痛苦地呻吟著:「玉儿…别走…别离开我…不…不要哭…玉儿…」
小二,现在应该叫陈玉,一边擦掉樊轩云因发烧而冒出来的大量汗水,一边握紧樊轩云的右手,听著樊轩云因为伤口愈合所发出的痛苦呓语,心里酸酸苦苦的,因为了解到樊轩云口中的玉儿,指的不是他,而是远在他家里的另一个陈玉。
陈玉直到今日才知道他的小云儿,原来是个小王爷,这样说来,那个樊邵应该就是樊王了,即使没有另一个陈玉,依照身份,樊轩云根本不是现在这个平凡的他配得上的。
看著樊轩云被梦魇所苦,陈玉决定再扮演一次另一个陈玉,他靠近樊轩云的耳畔轻轻柔柔地说:「小云儿,我在这里,我没走!你的玉儿在这里!清醒点!睁开眼看看,那些都是梦不是真的。」
许是对呼唤有了反应,樊轩云睁动了眼睑,嘴里嚷著:「玉儿…玉儿!」霎时睁开了眼,眼睛连续眨动了五六下,这才看清楚在床边的人正是他思思念念已久的陈玉。
「玉儿…真的是玉儿吗?」樊轩云感动的眼眶直泛红想起身伸长手抓住眼前的人,却不料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口,让樊轩云一声痛呼,樊轩云立刻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梦,面前的真的是陈玉。
见到樊轩云为了想确认自己的举动,陈玉连忙伸手让他握著,将他的身体稳稳的按回床上,陈玉担心的讲:「别乱动,好好躺著,你的肩膀还伤著。」
「玉儿…玉儿…」樊轩云有好多好多思念的话想对陈玉说,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焦急的猛喊他的名字。
「是是是!我在这,小云儿你别一直喊了,我没耳聋,听得见。」陈玉轻轻的笑了起来:「好好休息,乖乖睡觉,明天睡醒,你的伤口就会好很多了。」陈玉相信师傅们的药是很厉害的,既然他们知道樊轩云是他陈玉的心上人,应该不会藏私,那时对著樊轩云护卫们所说的话,很有可能是为了抬高医疗费故意说的,不然陈玉怎麽会说他的师傅们是吃人不吐骨头呢!
樊轩云听完陈玉的话,立时觉得困意十足,但是他不敢睡,怕这一睡陈玉又跑了,他的玉儿对他还有误会在,不讲清楚陈玉会跑掉的,但是他敌挡不住周公的频频招唤,在临睡之际脑袋中运转出挽留陈玉的方法,便道:「玉儿…陪我…跟我…一起睡…...」拼命眨著困意十足的美目,等下陈玉上床来陪他睡时,他一定要紧紧的巴住陈玉直到他睡醒,然後再好好的跟陈玉解释清楚误会的来龙去脉,让他的玉儿知道他一直爱的就只是他这个玉儿。
听到樊轩云的要求,陈玉将樊轩云往床内挪了一挪,脱下鞋子就爬上床去,本想按照以往的习惯将樊轩云往怀里带,却在平躺之後才发现,本来只能靠在胸口附近个子小小的樊轩云,现在居然长高到他的耳朵附近了,看来他的小云儿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只是显然另一个陈玉没照顾好樊轩云,看樊轩云不再圆润的双颊,明显的瘦了,这认知让陈玉不怎麽高兴。
陈玉小心翼翼的避开樊轩云的肩伤,将樊轩云的头轻轻的往他的肩膀上靠,樊轩云顺势将手滑到陈玉的腰际边,紧紧的搂住,深怕陈玉会在他睡著之後溜走。很快的身旁温热的体温,让樊轩云迅速的坠入了梦乡。
陈玉却没有睡著,他现在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好好的看著睽违了三年的樊轩云,他才舍不得睡觉呢!至於樊轩云紧搂他腰际的举动,陈玉只当这是樊轩云跟另一个陈玉之间的亲腻动作,就让他再贪心一晚吧!明天一早他就会把樊轩云还给另一个陈玉的,还要记得准备一副营养的食谱,让明天来接樊轩云的佣人们一并带回。陈玉很清楚,樊轩云先前所吞下的解毒剂,副作用会让他一路睡到明天下午,至於樊轩云刚刚会清醒,全是因为伤口所引起的发烧所造成的,所以他不担心明天早上会让樊轩云发现他不是他真正的情人陈玉。
看著身边的樊轩云不由得想起早上遇到的那个不讲理的女病人,那个女病人将他误会成另一个陈玉,吵吵闹闹的控诉他始乱终弃,让他好说歹说什麽话都说尽了,她就是不肯相信他不是另一个陈玉,让他好生头痛,後来那女病人还是被他的两位师傅联手给轰了出去,现在既然知道樊轩云在京城,那麽说另一个陈玉应该也来到了京城,如果让那个女病人知道了,一定会造成樊轩云跟另一个陈玉的困扰,陈玉叹了口气,看来,他得按照那个女病人的要求,对她『负责』,也就是将她娶下来。看来他这个替身应该会作一辈子,一辈子在那个女病人身边扮演另一个陈玉,算了,这样也好,反正无法跟樊轩云在一起,那他跟谁在一起应该也没什麽区别了。
翌日下午,樊轩云在樊王府自己的房间里清醒过来,身边坐著担心他伤势的樊邵,旁边还有贴身的婢女──小翠,樊轩云眼珠子转了一转,看遍了房内,就是找不到在他睡著前还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陈玉,樊轩云脸色一白,紧张的问著樊邵:「玉儿呢?他昨晚明明还在我身边的,大哥,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
樊邵一听,以为樊轩云又发梦梦到了陈玉,误把梦境当真了,於是很是忧心的说:「云儿,你作梦了,没有什麽玉儿?那是你作梦梦到的。」
樊轩云听见樊邵说的话立刻反驳道:「不!不是!绝对不是!大哥!昨晚玉儿还躺在我身边跟我说话,他还刻意避开伤口轻轻抱著我,哄我睡觉,我昨晚见到玉儿时,肩上的伤口会痛,会痛就不是梦,所以我绝对不是在作梦,我昨晚真的是见到玉儿了!」
樊邵见樊轩云讲得那麽心急那麽笃定,想起樊轩云是今早才让人从医馆接回府,昨晚樊轩云是睡在医馆的,难道樊轩云是在医馆那见到陈玉?於是认真严肃的再次向樊轩云确认:「你确定昨晚真的见到玉儿了?」见樊轩云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樊邵这才对樊轩云说:「我来的时候真的没看到玉儿,这是因为你昨晚根本不是在府里休息,你是在城西的一家医馆过夜的,我想你应该是在那遇见到他的。」
樊邵没想到樊轩云在全国各地东找西找,三年来几乎找遍了大江南北,惟独京城没有想过要找,许是下意识想避开由假陈玉所造成的阴影,没想到这种无意识的逃避作为,会因此错过了陈玉三年。真是没料到,陈玉就在京城!
回春堂内,在柜台忙著整理药材穿著青衫的陈玉被旁边那个倚靠在柜台边一副慵懒美丽的愈妙春,吵得不甚其扰,终於受不了地开口:「大师傅,你有时间在这缠著我,怎麽不去後院哄哄二师傅呢?」
难得难得,本来每日的这时间应该都是愈书城跟陈玉在閒聊,今儿个怎麽会换成了被愈书城订下了禁止在他不在场时,擅自跟徒儿有三呎以上接触禁令的愈妙春呢?
就见愈妙春挑高一边的柳眉嗤道:「人是被你气进房的,做啥要为师去当炮灰啊!」说完人又好奇的将上半身趴到了柜台上,眼睛眨啊眨的直盯著陈玉瞧,瞧完了才再继续问著今天已经重复问过不下几十次的问题:「你真的要娶昨天大闹店里的那个青楼艳妓?你之前不是都对她极力否认你是陈玉了吗?那你做啥要娶她啊?你娶她不就是间接向她承认你是陈玉?那你真的是陈玉吗?真的是五年前跟樊轩云闹得沸沸扬扬弄得满城皆知抛弃过樊轩云的那个陈玉吗?」
愈妙春一连串问个不停的问题,问得陈玉心烦的可以,看著在一边直盯著他看的大师傅,看来他不给大师傅一个交代的话,愈妙春是不会放弃这一连串的问题,於是陈玉决定给他一个简单的答案:「师傅,我想你应该听过二师傅跟你说过,我当过替身吧!我当的正是陈玉的替身,在扬州时我本是一名挑夫,先前的名字叫做王二,而我的心上人正是昨晚留宿的樊小王爷樊轩云,他的情人陈玉并没有抛弃他,现在已经回到他身边了,我这样说,大师傅听懂了没有?」
愈妙春听完,脑中的思绪跑了一圈,想通了之後满脸怒气的说:「怪不得最疼你的书城会让你气进房里生闷气,你这种作为比先前的勾引献身还要笨!」说了觉得还不过瘾,就一脚踩到了放置在柜台旁的圆凳上,指著陈玉的鼻头破口大骂:「你这种行为算什麽?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当你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你以为这样会得到谁的感谢啊!本来还以为你脑袋瓜子很聪明,没想到在爱情这一方面,是个十足十的笨蛋!你你你你你……气死我了!」愈妙春已经很久没骂过人了,骂得气喘嘘嘘,这活本来都是愈书城在做,书城既然不在,他也就勉为其难代替书城骂骂徒儿,骂的真是累!下次再有机会给他,他也不想骂了。
陈玉听著愈妙春的责骂,抿著唇承受怒气,他知道即使再多说什麽,师傅们也不能够谅解他的想法,他的愿望真的很简单,希望小云儿幸福,希望他自己将来的日子平平凡凡,家庭一片和睦,他相信那个青楼艳妓—艳红应该可以跟他组成一个非常和睦的家庭。想到艳红,看了一下门外,早上艳红来店里本来打算要再闹,他趁艳红还没开始闹之前,直接就对她说他决定要娶她了,结果艳红高兴的对他说,她要先回楼里去拿随身的包袱下午就要直接搬到他的房里去,跟他一起住,连拜堂的程序都免了。这名女子的行径大胆到让他咋舌,看大师傅、二师傅那样生气,看来艳红并不能讨师傅们的欢心,这下子得要另外找间屋子搬出回春堂了。想到这,陈玉有点自嘲的笑了笑,他好像一直都在搬家,每搬一次名字就会换一次。
见到陈玉对自己的怒骂没有其他回应居然还神游四方,愈妙春登时觉得,愈书城真是太有耐性跟这个徒儿周旋了,他竟然没有被徒弟给气死,还疼这徒儿疼的挺入骨的,疼到让他这个大师傅有时候都很眼红啊!
「小二,你回回神,好不…」突然从门外传来的嘈杂的马蹄声与勒马的吆喝声打断了愈妙春的话也震回了陈玉悠游的神智。
陈玉下意识好奇的往制造出声音的门外看去,突然就见到两名穿著白衣华服的人冲进店里,两人目光一扫就直瞪著站在柜台内的陈玉看,陈玉看清楚来人是谁後,脸色吓得发白,本来还拿在手上的药材簿跟朱笔失手就掉到了地上。
「玉儿!你真的在这!」樊轩云高兴激动的冲过去柜台,陈玉吓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在看清楚来者何人的愈妙春早已经自动闪到一边去了,他一直都秉持著阻人姻缘会不得好死的宗旨。
这下看来有好戏可瞧了,想出结论的愈妙春立刻偷偷摸摸的溜到後头打算把关在房内的愈书城挖出来一起看好戏。
陈玉在看到来人是樊轩云与樊邵时,马上就知道,定是樊邵告诉樊轩云另一个陈玉存在的事实,但是为什麽樊轩云还叫他玉儿,而不是王二呢?毕竟他那时的身份是假扮陈玉替身的挑夫王二,想到这陈玉再多看了一眼门外,就只有他们两个,他们没有把另一个陈玉带来,真是好险,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另一个陈玉了,那会让他想起他的小云儿不爱他,心里会一阵一阵的刺痛。
陈玉咬了一下唇瓣,皱眉对樊轩云恭敬说:「您叫错名字了,小人是挑夫王二不是您的情人陈玉啊!小王爷。」
樊轩云激动的按著陈玉的双肩喊著:「玉儿,你别再演戏了,我都知道了,你是玉儿,你是我的玉儿,你怎麽可以这麽傻?你晓得我有一段时间真的以为你死了,失魂落魄了好一段时间你知道吗?」
听到樊轩云的话,陈玉脑子乱了起来,樊轩云说陈玉死了?他没死了啊!也没装死过啊?难道是另一个陈玉已经死了?这项认知让陈玉的心盪到了谷底,难道樊邵带樊轩云来找他,是为了另一笔的替身交易?他要永远当替身吗?
樊轩云不知道陈玉已经误会了,又是高兴又是心疼的紧抱著陈玉不放,讲著:「你别再离开我了,别再离开了,玉儿玉儿玉儿…」
许久,脸色苍白的陈玉才举起手轻拍樊轩云的背部说:「小云儿,别那麽激动,你的肩膀还伤著,你瞧我在这没离开啊!」
听到陈玉讲的这麽平静,樊轩云纳闷的松开了手,怎麽陈玉的反应不是极力否认或是激动落泪呢?看到陈玉苍白的脸色,平静的表情,樊轩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禁开口:「玉儿,你…」
「啊!又是你!」樊轩云未竟的话被门口传来的尖锐叫声给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