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是小云儿…啊!!」假陈玉灵光一闪,想起来了那个腻称,结果却招来更用力的拳头。
「谁准你喊这个名字的!这名字只有我的玉儿可以喊!啊啊!都是你,都是你,把玉儿还给我!呜呜~~」樊轩云已经把假陈玉的脸打成了猪头脸。
「别打了,别再打了,我招了,我通通都招了!我叫李狗子,平常诈赌维生,偶尔閒暇就去寻花问柳,你想知道什麽?我通通都告诉你。」假陈玉唉唉叫,他怕自己再被打下去,他会被对方给活活打死了。
樊邵认为看够了戏,也出足了气,看那个假陈玉被打成猪头时,那感觉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爽,所以这才上前阻止了樊轩云的攻势,把已经哭成泪人儿的樊轩云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别哭了,云儿,我们一定还会再找到他的。」说完瞪著还躺在地上起不了身的李狗子,吩咐早就在一旁围观多时的家丁们:「招福、招宝、进财,把这个人给我好好捆起来,送官去!」
众家丁听到命令笑嘻嘻的摩拳擦掌,他们早就看这个假陈玉不顺眼很久了,家丁们趁著困绑之际,每个人都偷踹上两脚,被打的李狗子敢怒不敢言,他怕一出声,会被打的更惨,呜呜呜!他的幸运之神啊!为何抛弃他呢!
第五章
三年後,热闹繁华的京城。
在城中最热闹的酒肆里,坐著一个穿著白衣的翩翩贵公子跟一名穿著青衣的书生,两人坐在酒肆的包厢里,听著旁边动人的琴声,喝著当季的美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著。相同的人物,类似的地点,这两人正是樊邵与当年跟樊邵在扬州喝酒的书生。
「果然还是京城好啊!各类人才集中,地灵人杰,人好物好酒好,什麽东西样样都好啊!」青衣书生拿起酒杯,轻抿了口酒赞道。
「苏扬,我这麽久没见到你了,你还是这麽爱酒啊!」白衣公子佩服的笑了起来。
「樊公子您见笑了,这是在下一点小小的爱好,不足挂齿,呵呵。」苏扬话虽这麽说,但态度看不出一点谦虚的意思。
见到此情此景,樊邵的目光不由得瞄到对街的屋檐下,打量起街对面来来去去的挑夫们,等发现自己在做什麽时,哑然失笑,不都证实人死了吗?尸骇被野兽吃得一点都不剩,只剩一堆破破烂烂的沾了血的衣服。
「樊公子您在想什麽?」苏扬在喝完了一盅酒後发现樊邵走神了,很好奇的问了一下。
「没什麽,只是想起了我那个可怜的无缘『弟妹』。」樊邵说完,叹了口气。
听到樊邵这话,苏扬多多少少也知道当年在扬州发生的事情,也感叹的说:「说到底,都是造化弄人,谁会想得到那个陈玉是假冒的,而真正的陈玉却被聘去当假冒的替身,命运这种东西,真是难以捉摸。」说完像是想起什麽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您家小弟,如何了呢?还是不肯放弃吗?」
听到苏扬的话,樊邵的眉头皱了起来:「现在是随他去,总比他刚得到消息时那副神魂落魄的样子要好,虽然他现在这样作为是挺自欺欺人,但让他怀抱希望比丧失希望好。」
「算算日子,您家小弟也快从北方回来了吧?」苏扬往酒杯里又倒了一杯酒,他实在抗拒不了美酒的诱惑。
「是啊!今晚回来,但是大概也待不了多久又会启程去扬州了。」樊邵一脸无奈的样子,樊轩云现在待在京城的日子是越来越短了,每次回来都只是为了来取陈玉的消息,然後到传说中陈玉出现的地方找陈玉。
「又到了那季节了吗?」苏扬实在想不到会有这麽痴情的人,这三年来总会在扬州待上三个月,据说一方面是为了回忆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一方面是樊轩云固执的没有根据的相信,陈玉会在烟花三月时回去扬州与他团聚。
夜晚,樊王府,仆人们忙里忙外,只因为远在外地的小王爷终於回来了,大厨们正在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让在外游走的小王爷吃顿好的。
「樊总管,云儿在他房里吗?」樊邵回府见到里里外外忙翻了天,立刻就知道樊轩云已经到家了,向旁边接过缰绳的樊忠,随口问了一句。
「是的,王爷,小王爷已经在房里休息了。」樊忠恭敬的回话,但眉宇中担心的情绪掩也掩不住。
看到樊忠的神色,樊邵就问了:「云儿怎麽了吗?」
「回王爷话,小王爷人似乎又瘦了。」樊忠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说出他的感觉。
樊邵沉思了一下,吩咐道:「等下把从各地收集来的陈玉消息,送一份到书房里,先不要拿给云儿,让我整理一顿剔除掉不可能的之後再交给他,实在不能让云儿再用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找了,我先去云儿房里看看,晚膳好了就去那通知我们。」樊邵说完快步往樊轩云的房间走去。
刚回到樊王府的樊轩云,望著窗外的明月,不由得叹气,这次去北方找人,一无所获,当初得到陈玉出现在北方的消息时,让他高兴了好一阵子,等他赶忙找过去,才发现只是一个跟陈玉同名同姓的人,根本不是他的玉儿,他还不死心地在北方多找了一个月,只因为北方是樊邵一开始要送陈玉去的地方。
「唉!」樊轩云叹了一口气,走回他的床铺,从放置在床头的随身包袱里拿出一件沾著咖啡色痕迹的白衣,很是爱怜的摸著,这是他的玉儿在他身边仅存的两件东西之一,另一件就是他随身挂在胸前的白玉,这件衣服就是当初他们一路往东门追出去,在官道旁的树林里从野狼嘴中抢下来唯一的一件尚算是完好的衣服,陈玉当初穿出樊府的其他衣服早被野兽咬得支离破碎,樊轩云不相信他的玉儿会葬身狼腹,他只相信这是因为沾到血才被玉儿丢弃的衣服,原因就是除了这被野狼咬破的衣服外,现场没有其他的血迹也没有尸骇或是吃剩的骨头,但是樊邵他们偏要对他说,陈玉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樊轩云看著白衣上如今看来变成了咖啡色的血迹,记得刚拿到时,那暗红的颜色,破碎的衣角,格外令人怵目惊心,伴随著樊邵的说明,他昏倒过。醒来後自责难过痛苦了很久,後来凭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种想法,才让他重新振作过来,想他大哥本来还想拿这件血衣去帮玉儿作个衣冠冢,他死活不肯硬是偷藏了起来,也不准樊邵拿其他玉儿穿过的衣服去做冢,因为那样就等於直接承认陈玉已经不在人间了。
「玉儿…」樊轩云摸著血衣,嘴里嚷著思念的人名。
突然,他的房门被人砰的一声打开了,吓了樊轩云一跳,来不及藏起血衣,樊邵已经瞄到樊轩云手里拿的衣服,叹了一声,走到樊轩云身边说:「别藏了,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吧!」说完摸摸樊轩云的头,接著说:「咱们兄弟半年多没见了,站起来让大哥瞧瞧,看你是胖了还是瘦了?」
樊轩云依言站起来让樊邵仔细的瞧瞧,樊邵这才发现,樊轩云又长高了,但是人的确是又瘦了,不禁关心道:「你在外面都没按时用膳吗?怎麽瘦了不少?」
听到这话,樊轩云理亏的低下头,晓得自己又让大哥跟樊伯伯担心了,看大哥没等到用膳就直接来找他,应该是樊伯伯告诉大哥的。
其实樊轩云也不是故意不按时用膳的,实在是他整年忙著找陈玉,有关陈玉的来源消息太多了,不晓得哪个是真的,所以樊轩云急著找,深怕晚了一步,让陈玉给跑了,但是里面的消息不是刚好同名,就是根本空穴来风查无此人,忙著找人的樊轩云当然就没时间按时用膳,而没找到人失望之馀也影响到胃口,不过也托整年在外奔波的关系,让他的身子骨结实了不少,人也抽长了,现在人在外面,除了长相,还会偶尔让人误会是姑娘家外,身材就一点也不会让人误会了。
「唉,大哥知道你焦急著要早点找到玉儿,但是你也要顾著你的身子骨,不要人还没找著,你反倒病倒了。」
「是,大哥教训的是,云儿听训了。」
念完了樊轩云,樊邵想起了樊轩云的扬州之行,问道:「又快到三月了,云儿打算何时要启程去扬州,需不需要樊总管跟你去?」
「云儿打算明早就出发,至於樊伯伯,还是留在大哥身边就好,他年纪大了别让他到处奔波了,更何况我只打算待在扬州三个月,如果那三个月玉儿没出现的话,我就打算直接从那边去传闻中有玉儿消息的地方找玉儿,不打算转回京城了。」樊轩云直接道出这往後一年的计划,现在他几乎一年只回家里一次,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
听到樊轩云的话,樊邵不高兴的说:「这麽快?这次得到的玉儿消息比较杂,还没整理出来,你多待几天陪陪大哥,等消息整理好,让你一块带去扬州,好方便让你在扬州那一带寻找。」
樊轩云知道樊邵讲这些话是挽留他的意思,想想他这三年,在樊邵身边真是来去匆匆,怪不得大哥会用这种方式留他,於是樊轩云就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见樊轩云答应了,樊邵想了一想,觉得另一件事情也该跟樊轩云谈谈,於是便道:「云儿,大哥知道你待在扬州那三个月对你很重要,但是四月底是封王的寿辰,他邀请函寄来希望我们兄弟俩到场祝贺,那时你可不可以回京一趟?露个面就好,想那封王都特地指名了,不出席不给他面子说不过去。」
「云儿明白大哥的意思,我会抽空的。」樊轩云一听,心里当下知了对方用意十之八九,要他们贺寿是表,想说亲是里,封王有七八名闺女未嫁,想来这京里未婚的王孙子弟应该都在邀请之列,但是封王的势力比大哥要大,不去会令大哥为难,封王会邀请他,想来是已经辗转听说他们在扬州重惩了『陈玉』的消息,以为他不再爱男人了,这才会邀请他,他不想跟别人解释玉儿跟假陈玉的事情,那些人只会把事情夸大,他不要等到找回玉儿时,害玉儿成了珍奇动物让人品头论足。
京城果然是个人才济济的好地方,城西就有家有名的回春堂,里头的大夫对外宣称没有治不好的病,当然每家医馆都是这样讲的,只是这家的大夫定了奇怪的规定:看不顺眼不治、看太顺眼不治、人太多不治、人太少不治、人太凶不治、人太懦弱不治、人太帅不治、人太美不治……等以上互相矛盾似乎没啥道理的规定,虽说如此,但是找他们治病的人,每天还是络绎不绝,瞧,现在就有人上门来求诊了。
「小二哥啊!愈大夫在吗?」店门口一名二八年华穿著绿纱的少女,含羞带怯手绞著锦帕,双颊微微泛红低垂著头询问著在柜台上磨药材穿著一身青衫的俊朗青年。
「啊,是绿袖姑娘啊!您请稍等,我去後面叫师傅。」被唤叫小二的男子颇有涵义的多瞄了绿袖几眼,然後在心里为这个姑娘默哀几秒。
男子掀开布帘往後院走去,目标直指後院内屋顶烟囱上冒著青烟的木屋,本来在店里必恭必敬的小二,现在却是大剌剌的一脚踢开木门,大声嚷嚷道:「大师傅、二师傅,见客啦!」一喊完,他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也没什麽,只是他老是忘了,他的这两个师傅只要独处在一间密闭空间里,就绝对会干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来,那他到底见到什麽了呢?他口中的二师傅—愈书城,现在正全身光溜溜的坐在美艳的大师傅—愈妙春身上,俊俏的脸庞布满了红潮,扭著腰媚叫著:「好棒!再来!再来!」而愈妙春呢!则是坐在靠背木椅上双手被绑置身後,上衣褪置到手腕上,下半身什麽都没穿,一脸痛苦又享受的样子,这这…摆明是强奸戏码嘛!
小二连忙咳了几声,正声又严肃道:「大师傅、二师傅,别玩了,前头有客人要找『愈』师傅呢!」说完人就关上木门,往店里走去,心里盘算,师傅们什麽时候『完事』,原来这两个人整个早上窝在炼药房内,是在玩他们的闺房乐趣啊!害他还以为这两人转性了,为了店铺专心炼药赚钱,呿!白感动了一个早上,他们就不能为他这个看门掌柜兼帐房又兼徒弟的人好好著想一下吗?
小二回到前头,对著站在门口的绿袖讲:「师傅现在人在後面正忙著配一付很重要的药,要花很多时间,绿袖姑娘你要不要先进来坐著等,喝杯凉茶?」
「啊!好。」绿袖脸儿红红,低著头,走进店里坐上门口附近专给等候看诊的病人设置的椅子上,眼儿时不时偷觑几眼在柜台边忙碌著的小二,在心里感叹,这家医馆不止大夫俊,就连看门的小二哥也俊,看得她心儿个砰砰跳。
许久,就见臭著一张美艳面孔的愈妙春跟满面春风得意的愈书城走了出来,小二不禁调侃道:「两位师傅『辛苦』啦!人家小姑娘等~~~很久了。」然後手指了指门口的绿色身影,就等著看戏。
脸色难看的愈妙春瞪了小二一眼,愈书城则凉凉的随意瞄了一下门口,突然发现坐著的是绿袖,然後双眼放光,立刻啪啪的跑到绿袖姑娘面前,乐呵呵的说:「原来是绿袖美人啊!怎麽?哪病了啊!」
一见到愈书城这样做,愈妙春就满脸阴骛的立刻冲上前去,拉开作势想轻薄绿袖美人柔荑的愈书城,面露杀气的说:「我们今日不看诊,姑娘请回!」说完也不管人家小姑娘一脸惊讶的表情,拉著愈书城就往内院走去。
小二看了摇了下头,果然老毛病又犯了,这两个师傅啊!一个好女色一个好男色,到底是怎麽凑在一起的啊!难道是长相,越想越有可能,谁叫大师傅—愈妙春,实在长得美貌无双,比女人还要美上百倍,二师傅—愈书城又阳光俊朗,恰恰是大师傅喜欢的类型,啊啊!还是得请走被吓到的娇客,小二走到绿袖面前,满脸歉意的对小姑娘说:「绿袖姑娘,不好意思,大师傅今天『身体不好』,所以脾气冲了点,姑娘您请改日再来。」说完走到柜台旁的小柜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姑娘家,满脸神秘的说:「既然绿袖姑娘都来了,未免您白跑一趟,这瓶回春药就送姑娘,记得一天一粒,早上服用,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美容圣品喔!平常我可是难得拿出来的,要不是绿袖姑娘,实在长得貌若西施,这种优待平时可是没有的。」绿袖让小二的这些话,夸得晕陶陶,等清醒时人早就坐在家中,手里拿著小瓷瓶,搞不清楚自己一路上是怎麽走回来的。
送走了绿袖,小二哀怨的看了眼後院,想当初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倒楣,怎麽会被这两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给救了,还被迫拜师,没错!这个小二就是咱们本故事的主角—陈玉,又名王二,不过现在他叫做小二,按照他心里的解释,陈玉是他在福州与樊府的回忆代表,王二则是他在扬州时的记忆,既然他都要重新开始了,所以理所当然改名了,赫?奇怪他改名字的品味吗?其实这一点都不难懂,小二他只是简单的希望,过著平平凡凡的生活,就像是市井小民一样,当然名字也得像个市井小民一样啊!他才不要取个惹人注意的名字呢!
想那樊轩云找陈玉,找了三年,全国各地东南西北到处走,独独没想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小二拉开柜台旁的小柜子,数数里面的小白瓷瓶,这几天又少了好多瓶,大师傅、二师傅真是会赶客人,其实外面的人都误会了,大师傅、二师傅赶客人赶得那麽勤是有原因的,谁叫这两个人的醋劲都很大呢!男客人喜欢盯著美丽的大师傅,女客人则喜欢对著俊俏的二师傅怀春,那些顺眼不顺眼人多人少其实都只是为了掩饰两个人吃醋的说法而已,但是太凶跟太懦弱的规定,则是天大的误会啊!谁叫那天来了两个客人,一个凶巴巴的妇人拎著懦弱的丈夫走进医馆,结果那个妇人一见到二师傅就成了怀春小姑娘,而那个懦弱的丈夫就看著大师傅猛流口水,两个人当场醋劲一发,二师傅拉下俊颜,怒气冲冲地走到懦弱的丈夫面前,凶神恶煞的对著他讲:「你,太懦弱了!给我滚出我们的医馆。」而大师傅则是眨眨美目满面笑容的踱至凶妇人的面前说:「这位夫人,你的戾气太重,本馆不欢迎,请回吧!」结果就造成了外界误会,而那对夫妻居然就受到打击,就在那之後转了性,凶妇人变成百依百顺的小妻子,懦弱丈夫则一振雄风,俨然大丈夫,结果後来两人还特地打造了一块牌匾—『再世父母』,送来这家医馆,这医馆也在那时更加出名起来,到现在小二还是会纳闷,当初那对夫妻来医馆里到底本来是要治什麽病的呢?而那个太帅跟太美则是太夸张的传言了,其实只要他们的另一半不在场,太帅的男客人丢给只好女色的二师傅愈书城,太美的女客人交由只爱男人的大师傅愈妙春,照样作得成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