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逻辑恋爱——丁榕

作者:丁榕  录入:03-16

响亮的一声,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就像按下开关一样,商柘原本攻势颇猛的双手也停止了。含着泪水,宫介行恐慌地看着伏在自己身上又被搧了一个耳光的男人。在商柘下一步有了动作以前,他缩紧了身子,原因是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商柘眼底的狂暴。哆嗦着,挥出去的巴掌是那样不真实,可商柘脸上的红印却骗不了人。他几乎以为商柘要揍回来。那一定很痛,那手掌,宽阔得足以一手包起一个篮球。
然而商柘只是坐直了身子,从他身上起来,眼神平静而灰暗。
他看着被泪水湿了脸而不自知的宫介行,那上身衣衫不整下身寸缕未着的模样让人恨不得压倒在床。但他眼中的神色复杂地变化了一番,只淡淡地道:
"我知道了,对不起。"
他低下了头,捡起落在地上的外套,默默地走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反令宫介行愣了神,呆呆地看着商柘离开他,走出去,带上了门。
一切又归于平静。
呆楞了好一阵子,直到凉意袭来,看到赤裸的下身,他才慌忙以被单覆住身子。
回想着几分钟前发生过的事情,肩膀不断地发抖,眼泪也哗地一下全流了出来。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商柘临走时的表情......令他联想到蜥蜴的目光。还有想要呕吐又吐不出来的味道,堵在喉咙慌得紧的那种。
***
"你不是病好了吗?干嘛还要死不活的?"
当狄健人再次大刺刺地进入这间小房间时,宫介行正愣愣地望着窗外的云彩。
无精打采地回头看了一眼,宫介行灰败的面容并不比生病的时候好多少。照平常,他一定会先把来人骂上一顿,现在却反常地没有一点力气。
今天刚好满逃课一星期,下星期就要考试了,再逃下去一定会被当,可他就是怎么也提不起劲,更怕上学会看到那张脸。
狄健人在他身边坐下,打量着他。
"怎么?没搞定?"
宫介行没有回答,目光又放回窗外。
狄健人连续问了几个问题,他都像个死人似的毫无反应。最后狄健人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喂!还活着吗?"
他的眼珠子总算是转了一下,有气无力地道:
"干嘛?"
"听到就回答一声啊,看你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我还当你睁着眼睡着了呢。"
狄健人责怪道,叹了一口气又说:
"我看到商柘了,他样子怪怪的,见了面也什么都不说。"
说着瞅瞅他。
"我知道不该擅自把商柘叫来,可谁想到你们会演变成这种样子?我还以为你会趁这个时候跟商柘告白......"
"他是个魔鬼!"
宫介行突然打断道。
"什么?"
"他是个下流的魔鬼!"
嘴里深恶痛绝地咒骂着,眼眶却快速发红。
为还在牵挂着魔鬼的自己。
"我最最讨厌他了!"
像要发泄般,当夜,到了"梦中人"酒吧。
不顾大病初愈的身体,他直接要最烈的酒。几杯下肚后,他晃晃空掉的酒瓶。
"我还要!"
"你想自杀?"
跟来的狄健人以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觉得莫名其妙吧?
前一刻他还跟个活死人似的,现在却大口大口灌酒。
宫介行扯着嘴皮嘿嘿干笑了两声,把杯子咚地搁在吧台上。
"再来!"
他冲着酒保喊。
狄健人却阻止道:
"江夜,别给他喝了。"
他皱眉示意走过来的酒保。
带着一贯的微笑,酒保道:
"没关系,就来这一杯好了。"
说话间,在他手中的杯子出现了一种橙红色的液体。亮丽得好似会发光。
"给,这一杯,‘勇气'。"
宫介行压根没听他们说了些什么,抓过就跟灌伏特加一样喝起来。
比较奇怪的是,前边不管怎么喝都没什么感觉,这一杯喝空了之后,身体倒有些飘浮飘浮起来。不管,继续喝。
等走出店门时,脚步虽然不至于站立不稳,身体却越来越烫,好似有一把火在燃烧。
"不准跟来!不准多管闲事!"
走之前他摇摇晃晃地对狄健人警告。
好心当成驴肝肺,狄健人当下刚伸过去想扶他的手立刻收了回来,看着那身影踉跄着走出去,只差没朝他竖起中指。
"你刚给他喝了什么?"
转过来气呼呼地问。
酒保江夜微笑着。
"一杯叫‘勇气'的酒啊。"
"勇气个头!你没看那小子什么样!不识好歹!躺回去睡一辈子好了!"
最讨厌人家把他的好心放到脚下踩的狄健人骂道。
江夜迷人的唇角弯了弯。
"有一种动物,浑身长满了刺,一遇到敌人就会竖起刺来,有了什么事也只管缩起身子,他的刺就是最好的武器,不管对敌人还是对朋友,甚至对爱人,不过,一旦遇到天敌,他也只能平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看着狄健人越听越迷糊的样子,他好心地补充了一句。
"这种动物就是刺猬。"
狄健人听完后道:
"哦?可以吃吗?"
***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回这个地方,宫介行看着那一个星期没有回过的寝室,肚子里就一窝火。
也许真的醉了,走路也深一脚浅一脚,但头脑却清醒得很。不过,摇晃了半天既然走到了这里,掉头就走也没什么意思。刚才在楼下看到屋里没有灯光,想必商柘已经入睡。想到他或许还会带着那个小男朋友,宫介行浑身的酒精都燃烧起来。
好在他还带有寝室的钥匙,咬牙切齿地打开来,进了门后啪地把灯一下子全部打开,紧跟着碰地摔上门--不顾这样做会不会惊醒到隔壁房间。
很好,没有别的男人。不过光是那睡在床上被忽来的响声惊动的迷迷糊糊的男人也就够了。
右手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尽管还包着绷带,不过不影响他的力气。宫介行把拳头摩挲得卡卡直响,他大步走过去。
被突来的光线射入眼中,还没来得及完全睁开眼睛,商柘就发现自己被一把拖下了床,咚地一声和地板碰撞的声音,惊得他赶紧张开了眼。
呈现在面前的是宫介行愤怒的脸。
"介行?"
话才出口,半边脸就挨了一个又狠又响的耳光,同时肚子也被重重地踹了一脚。


第十章
不等商柘发话,宫介行就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下手又重又狠,丝毫没有保留的余地。
王八蛋!敢羞辱他就该下地狱!就算自杀也要先砍上一万刀!
想到那天所遭受的耻辱,下手就更狠了。
商柘还搞不清怎么回事,就被大力踹倒在地上,头顶上的拳头纷纷砸来。
"流氓!变态!无耻!去死!"
一边打一边恶狠狠地骂着,宫介行只觉得全身的热源都在扩散,力量像要爆发出来似的令他无法停下来。
"介行!"
"敢那样对我,我杀了你!"
咆哮着,宫介行扑了上去,死命地勒住商柘的颈脖。
就在商柘忙着掰开他钢爪一般的手时,身上的睡衣又被扯了开来。吓了一跳,胸膛上就传来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宫介行居然在用力咬他。
他到底是要杀他还是要强奸他?
像是报复上次的对待,宫介行又是踢又是踹又是打又是咬,把所有中华民族打架的精髓都使了出来。商柘就好像一个玩具一样,被他百般凌虐。
"下流龌龊大变态!要你死!"
商柘被连续几个耳光打得耳朵嗡嗡直响,眼看着一巴掌又要打下来,为保住自己的听力,他忙一把抓住。同时,也因为看到那白色的绷带上已经渗出了点点血迹。
"够了!"
大吼一声,他翻身将宫介行反压在身下,制止住像只狂暴的小豹子一样的他。
宫介行大口喘着气,眼睛亮得出奇,仿佛要喷出火焰来,较之平常似乎也更为湿润,脸涨得通红。虽然处于狂暴中,这个样子的他看起来却有一种异样的妩媚。
商柘刚冒上来的火在窥见那微张的嘴唇里鲜红色的小舌后一下熄灭,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宫介行却不知道这些,虽然被压制,他的双手仍不忘抓扯着对方的头发,但很快又被扭至头顶。
"死王八!恶心的猪!我要炖了你!你......唔!"
正破口大骂,嘴唇突然被一个热热的东西封住了。宫介行不由得张大了眼。
他又被吻了!
这个吻很快结束,商柘支起上身,被扯破的衣服下露出结实的胸膛。正想骂人的宫介行吞了吞口水,那看上去竟有一种情色的味道,尤其商柘又再次露出了那种冷静得可怕的眼神。
"如果你打算诱惑我,至少要这么做。"
盯着他,商柘一字一句地说。
他说什么!
正欲反抗,衣服就被整个剥掉,连长裤都被一下抽走,丢了出去。
商柘的力气大得惊人,令他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上次放过了你,但这次是你自己来的,所以就得负责到底!如果你再打我,我就吻你!"
吓得叫不出声,双手拼命抵抗着,还是轻而易举被男人脱光了全身的衣物,随即那精壮的身体覆盖上来。顿时被灼烫的热度席卷,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比大脑更快地在第一时间起了反应,宫介行羞得忍不住阖起双腿,但马上又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撑开。没有来得及品味遭受目光凌迟的屈辱,宫介行就惊叫起来。原因是他感觉到了一种更庞大更灼热的东西挨近了他的身体。
身体立刻战栗起来,与其说害怕,更像一种兴奋的期盼。
持续了十分钟左右的撕抓扯打,渐渐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也搂上了商柘的脖子,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主动吻了上去。唇舌的交缠似乎还不够,当商柘离开他的唇吻向下时,他不自觉地发出了不满的声音。身体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敏感,单是轻轻一碰,都让他酥痒难耐。情不自禁地抓住商柘伏在他腹间的头颅,随着那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哼叫出来。情欲像绷紧的弦,随时都可能爆发。
突然腰部一个大幅度的弹起,他大叫出来,同时拉起商柘的头,疯狂地送上自己的唇。
这种时候已经想不起耻辱不耻辱的事情,也忘了来这里是为了痛揍某人一顿,在商柘进入的时候,除了起初有一点点抵抗,他几乎是主动地迎合着。比疼痛更剧烈的,是一种令人发狂的躁动。身体被大力摇晃着,膝盖近乎麻痹,到了最后,全身上下除了交合的地方,都失去了知觉。连同意识也模糊起来。
任凭一种让人昏眩的迷乱的快感所贯穿。
不知道在地板上做了几次,等宫介行苏醒过来时,已经转移到了床上。商柘依然骑在他身上晃动着,是那一阵阵电流般的戳刺感逼醒了他。光是想象商柘这样在他体内做了多少次,他的坚挺就再度站立起来。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竟是如此淫荡。
反反复复,做到背脊发麻,已经没有力气去招架了,商柘还是没有放开他。
最后,笼罩他的,仍是一片令人迷醉的黑暗。
***
宫介行是被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照醒的。
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待看到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温煦的太阳光时,才意识到已经白天了。
这里是哪里?
慌张地欲一弹而起,却被腰部传来的阵阵刺痛给摔了回去。
天......真不是一般的疼痛,他到底做了什么?
被单下的身子是全裸的,两腿比跑完了几千米还要酸痛,而手掌上的绷带却是重新包扎好的。
疼痛难忍间,记忆一点一点苏复。
当完全想起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后,他的脸顷刻间黑了。
无法忍受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趁身边没有人,宫介行顾不上疼痛地起身下床,就算再痛他爬也爬离这里!
岂料脚还没踏到地板,他整个人就摔了下来。
几乎同时,一个人影飙至他面前,抓住他被摔得惨兮兮的身子。
"介行!你没事吧?"
正痛得龇牙咧嘴,听到声音,宫介行立刻抬头。
体内的风暴在看到对方的脸孔后齐卷而上!
"放开我!你无耻!"
不顾一切地大吼着,想到昨天这个人对自己所做的事,宫介行就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变态色魔!你去死!"
"介行!"
"不准碰我!"
双手乱舞着,啪地一下又打在了对方脸颊上。
"下流!一级变态!你这个强暴犯!"
刚骂完,手就被用力扭住了。
"你骂够没有?"
刚才甩出巴掌的那只手被抓得紧紧的,在商柘的眼神下,宫介行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骂声骤止。
商柘单手将他的双手扭至身后,空出一只手箍住他的下巴,强硬地抬起。
"我昨天说了什么,你不会忘记了吧?如果你打我,我就吻你!"
说罢,宫介行的嘴唇就被堵住了。
原以为又是那种粗暴狂虐的吻,宫介行还紧张得闭起了眼睛,哪知,与粗鲁的动作相反的,唇上的吻既温柔又细密。
像在呵护一样珍贵的宝物,商柘绵密而结实地环绕着他,温柔而又不失力度地侵占着他口腔的每一分每一寸。宫介行从未经历过如此缠绵悱恻的吻,甜美得让他差一点就掉下眼泪来。而在对方越来越炽热的怀抱中,仿佛也忘了挣扎,只一心一意地沉浸在这个似乎足以将身心都献出去的热吻之中。
直到商柘离开他的唇,他还没能从那甜蜜的昏眩中苏复过来,只无力地靠在对方怀里。恍惚间,听到商柘轻轻吐出一声叹息,环在身上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要让这个羞辱了他的家伙抱在怀里?而且非但不讨厌,还打心底感到甘甜与满足?
拜托!宫介行,你有点骨气好不好?赶快推开这色魔,狠狠给他一脚踹得他断子绝孙啊!
心里不断地这么说着,身体却没有一点动作,确切说,四肢好像不听他大脑的指挥,身体和心似乎背离了。
商柘像抱一个孩子似的宠溺地搂抱着他,刚毅的下巴熨贴在他的额头上,过分亲密的贴和让他可以感觉到那滚烫胸膛下有力的心跳。
上方传来的浓烈的气息也令他无法正常思考。
这种情景......曾经出现在他的梦中,怎么现在......?
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宫介行惟有任头脑一径恍惚着。
不知过了多久,商柘低沉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如果你能温柔一点,我恐怕早就爱上你了。"
什么?
宫介行如浆糊般的脑子因这句话而一下激醒。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温和憨厚的老好人,商柘低头看着他,带着无可奈何的苦笑:
"你若是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再温柔坦率一些呢?"
这话什么意思?他还敢怪他!
宫介行刚要发火,就被下句话压了回去。
"其实我很高兴,当知道有人默默喜欢我喜欢了那么久,我真的很高兴。原以为我不是那么受欢迎的人,却还有人一直的喜欢,而且还是你,这种感觉,说是惊喜也不为过,真的!"
被一双认真的眼睛注视着,宫介行纵使想否认,也说不出一句话。
热息倏地靠近,额头又被吻了一记。
不待吃惊,又听到:
"如果告诉你,我以前也曾喜欢过你,你相不相信?"
宫介行的眼倏然瞪大,不知是惊愕还是兴奋,他瞪住那渐渐浮现起些许难为情的脸。
商柘方正如雕刻的脸庞微微发红,竟让人觉得有一种致命的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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