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无奈出言:“傻丫头,咱们俩是因为亏欠了你才想帮你定好终身,让你也能有儿孙满堂的幸福,现在朝中人人都知道太子是从你腹中
出来的,我是怕那些年轻有才的会嫌弃你啊!你问问你自己,真的就想一辈子孤苦零丁,真的就不想抱一抱自己真正的骨肉吗?”
她低垂着头,两手紧紧地握成拳,半晌不答一句话,证明她心里仍是存在着一般女子的心思,只是嘴巴硬,不肯说实话。
“这样吧!你喜欢什麽样儿的,跟我说说,明个儿我发个皇榜,把符合要求的人集合在一起,让你亲自来挑。”我脑子一动,好不容易
想出一个自认为不错的点子,可刚说完,颜莹的双腿就软了下来,膝盖扑!一声碰地,接着额头往地面一磕,“陛下,您不如赐颜莹死
罪好了!”
死?这明明是很好的一件事,为什麽要求死?
当场把我吓住了,急道:“别跪别跪,我这也是在为你好啊!”
“陛下,这样的皇榜一旦发出去,颜莹不仅将颜面无存,还会连累到颜家堡的名声,请陛下收回成命,颜莹的幸福,颜莹自己负责。”
淡淡的苦涩味道蔓延开来,我注视着她低垂双目时认真的面庞,不知如何是好,扭头回望李璇,那家夥抱着怀里的婴儿,爱不释手,完
全不理会这边的情况。
没良心的男人……
我冷眼盯着他的身影,心里哼了哼,倏地站起来,对她说道:“颜莹,当着丞相的面,你让我面子难堪啊!”
“颜莹无心,恳请陛下不要再为难。”
“我这哪是为难你呢!我这是在为你好,既便你不说实话,我也知道你想抱祯儿!想把他养大却又怕他将来听你的却不听我的对不对?
实话说,我也怕,所以才想要这麽做,但我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感激你,这番用心良苦,你明白吗?”
“颜莹明白,恳请陛下赐死!”颜莹抱拳,微微躬身,再一次请求。
怎麽又来……
我顿觉脑内晕沈,缓缓抬起右手捂住前额。说了这麽长时间,摆出这麽多理由,居然都白费,她像是铁石心肠,怎麽劝都无用。
“陛下。”这回换了另外一个声音。
“阿青你先回去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去。
“不是的,陛下,您刚才不是问臣有关婚配的问题吗?臣想好了,臣觉得颜将军有男儿的赤胆忠心和兄弟义气,也有女儿的温婉贤惠与
柔媚矜持,故,愿娶她为妻。”他一脸认真地脱口,把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我带着惊讶又瞥了一眼李璇,担心他对此事满不在乎,没想此次他竟抬起头注视着这边。这个死鬼!我牙根微痒,真想当下就拿他的肩
磨牙。
颜莹受到的刺激似乎更为厉害,乌黑的眸子瞪得老大,眼神木讷,整个人僵硬如木。相随一二年,从来不是互相比划切磋就是像哥们一
样开口不离英雄跟义气,爱慕的感情从何谈起?
“阿青,你是不是被我刚才那一番话刺激到了,又或是吹风吹太久的缘故?”我难以置信,却又半信半疑,说道。
易烨青摇摇头:“臣是认真的,请陛下放下这件事,不要插手我们的感情。”
这是在说笑吧?若是真的有那样的感情,为何我会不知道!我心里浮出一丝怨气,脸上布满遮盖不了的尴尬神色,这回轮到我僵硬如木
,无法下台。
抱着婴儿的男子缓步朝这边走过来,脱口为我打开了圆场之门,他说:“话是这麽说了,你也该问问她的意见,看她是否同意,如果不
同意,这亲事肯定是不能定下的。”
“这个,”易烨青的前额冒出少许冷汗,他侧头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用眼神悄悄给了暗示,“颜将军,你看这事……成不成?”
颜莹闻声,渐渐回过神,迎着他的眼光,回了一个字,“啊?”
看来是刚才没听清楚。易烨青叹了叹,吸了一口气,不怕浪费口水,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把眼神暗示投入她眼中,“你看这事成不成?
”这次比刚才要平静许多。“呃……”颜莹微愣,片刻才会他的意,答道:“一下子就成为夫妻,会有些牵强,不如先彼此更深了解,
等时机成熟了再谈成亲的事。”
“也对,先谈恋爱,觉得适合了再成亲。”我点了点头,觉得甚是有道理也符合规律。
“那,陛下若没有其他吩咐,臣等就告退了。”
“嗯。”
见我再度点头,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远去,背影看似很平静。事情很顺利的过去了,摆在眼前的现况是如此,可我总觉
得有什麽依旧放心不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饱睡的娃娃发出可爱的呵声,打断了我的思考,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一醒过来就伸手揪住垂在李璇胸口的头发的尾端乐呵呵地笑,边笑
边扯着玩。
而李璇对此却毫不在意,头发任怀里的婴儿抓扯。我注视了良久,鬼灵精怪地想出了一个点子,当然了,这个点子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思
量都只对我一个人有益处。“他爹,”我开口,带着温柔的语气,“咱们再商量一件事情。”
李璇扯回即将被娃娃塞进嘴巴里的发尾,不待我把後话吐露,他面无表情道:“我听你那口气就该知道一定不会是好事。”
当面被揭穿,我失了面子,但依然要往下说,“也没你想得那麽遭,只是觉得他既然这麽喜欢你,不如咱们换一换,你当娘我当爹。”
他瞅都不瞅我一眼,下巴尖微扬,回答:“又不是我生的。”
我闻之泄气,内心不服,心想,你不同意不代表重要角色也不同意啊!又道:“让祯儿自己选!要是选中了你当娘,那你就得当娘,我
来当爹。”
“要是维持原位不变呢?”
“今晚我睡你那儿。”
“君子一言……”他终於肯把头抬起来,面朝我。
“驷马难追!”
“好!真够爽快的。”言罢,他把娃娃轻轻的放在地面上,人蹲下来,单膝碰地。我站在他的左边,弯下腰,微笑着对娃娃说道:“祯
儿,你想谁当你的娘亲就爬到谁那儿,好麽?乖。”
不知他是否听得明白,娃娃愣了半天,突然咧开嘴憨笑,慢慢地,慢慢地爬到两人中间,左望望右望望,伸出了最关键的小手,扯住了
我的衣服下摆。
“祯儿你!”我露出苦脸,看着娃娃不知人间烟火正兴奋地笑着。
“游戏完毕。”李璇平平淡淡道,欲起身,“等等!”我喊住他,把娃娃抱起来,“再让他选一次,这一次选父亲!”有了前一次的胜
利,他满脸志在必得,应下了。
我把娃娃放回原来的位置,自己又跑回原位,“祯儿,你想谁当你爹,就爬到谁那儿,好麽!一定要乖啊!”像暗下催眠术似的,我心
里一个劲地默念娃娃过来,可娃娃与我没有存在半点心灵感应,身子一动,反而朝李璇那边爬去了。
李璇不理会我石化的表情,抱起脚下的婴儿便站起身,转身往屋内走。“别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哪有
?”我站起来,否认他的判断,“我是认真的嘛!”床上不能为上,日常里如若能‘扳倒’你也是大好事一件呀!
他走到门口,推开一扇门,本应该就此迈入,可他回了头,一只手伸向我。微愣之後,如此温柔地邀请,我不由自主地往前,把手放入
他掌中。掌心丝丝温度,通过指尖传递,令人脸红心跳,我陶醉了一晚,当夜睡得死死的,并且做了许多美梦,其中一个很奇特,我竟
梦见自己在骑马。
身躯一晃一晃地,想停下来,可怎麽也停止不了,我挣扎着想跳马的时候终於醒了过来,眼前的情况使我大惊。没有纱帐,没有棉被,
没有寝室里该有的一切,只有一晃而过的青山绿水和小河,更为重要的是,我就像梦里一样在快速移动!
“这是哪里啊啊啊!”我受不了刺激大叫,准备跳马,谁知腰被固定得异常紧,根本动不了,低头一看,原来是只手。背後有声音传来
,语气那样缓和,不急也不徐,“别乱动,你想摔死你自己吗?”
我本能地回头,鼻尖碰到男子的侧脸,这才恍悟自己会做那样一个怪梦的原因。“我不记得我有换好衣服,出了寝宫,到太後那儿跟祯
儿说拜拜,然後骑上马。”我一点一点地回忆起来,对身後控马的人说道。
“你没有,但我都帮你做了,唯一不能帮的是吃饭,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很饿?”
“嗯,的确是很饿……你不要以为自己做了好事,告诉你,你这是绑架!绑架!一声不吭就把人带出来的就是绑架!”我嚷嚷,嚷到最
後唉叹一声,“害我连祯儿的面都没见着,万一他不见我,哭了怎麽办?”
“他没有哭哦!”他的左侧脸紧密地挨着我的右侧脸,“咱们出来的时候,他还笑得很开心呢!”我听之,有些担忧,“咱们的儿子真
的没有问题麽?跟父母分别了不哭反而笑?!”
蓬莱谷那老头子说娃娃虽然早产但是很健康,仍然让我怀疑其定论。
“你看他也不见有生什麽病,相信师父吧!”李璇安慰道。
有些先天不足光靠外表是察觉不出来的。
“我们去哪儿啊?”我搁下所担忧的问题,觉得等娃娃大一些了再好好检查其智力发育。如果真的是天公不作美,老天爷偏偏给我的是
一个傻儿子的话,我也只好认命,鞠躬尽瘁地养他养到老了。
“去苍天,去兑现我对你的承诺。”李璇回答。
“不是吧?!失地还没完全收复,朝廷才刚刚整顿好,你就敢乱来了?”我惊道。何况,去那个地方好远啊!要路过泱泱广陵。
“没关系,我们去几日後就回,这一路要过广陵,你要不要去王都看看?”
提到广陵,我不由想起广王,想起打仗的时候继续欠了她的人情,欠钱又欠军队,且都是数额庞大到无法盘清,实在教我无颜再与她见
面,於是我请求控马的男子:“到时候我们绕开它吧!我可不想把行程耽搁太久。”
“是怕运气太好,不小心遇到广王,怕聊到债务的事对不对?”
我垂下头,不语,此刻觉得他实在欠掌嘴。
明王幻世录97
路上,途经一小摊子,卖的是牛肉面,香气随风扑鼻叫人难以抗拒。
“停停停!我要吃面。”我指着不远处炊烟嫋嫋之地,对跟自己贴得很紧密的男子说道。他顺着我的手指望过去,不加思索地就掉转了
马头。
方正的桌子整整齐齐地摆在长着黄绿色草芽的野地上,共八大张,每张桌子前共有四个板凳环绕着,此时桌前空无一人,也许是时候还
早,主人家刚刚开店的缘故。高处,歪歪斜斜地挂着一面褪了色的破旧旗帜,写的自然是店名。
我下了马,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口:“来一碗面,快点!”灶前的主人家听到吆声,抓起筷子捞起面装进碗里,又用大铁勺舀了热
汤,放了少许牛肉片,就这麽端过来,把碗粗鲁地往案上一磕,转身回到灶边。
李璇看了看那肥大的背影,指腹往案上抹了一抹,干净的指腹上立现黑灰,脱口道:“这麽脏,就你还能吃得下去。”
我取了一双筷子,也不管卫生不卫生,夹起面,开动,“有什麽办法,就算是馒头落到泥地里,也照样得捡起来吃,谁叫你不等我吃了
饭再带出来?”
“好吧……你快点吃。”他催了催。
我快速扒完了面,碗里只剩下几块牛肉和汤,把那牛肉一夹,递给他,“你要不要?”他瞥了一眼那滴着汤汁的牛肉,半点食欲都没法
提起,很干脆地拒绝了,“不要。”
“去,不要我就自己吃,”筷头一转,牛肉进了我口中,“免得浪费。”吃完了牛肉,顺道连汤汁也一起干光。
帐是他付,马是他牵,我只要吃饱了然後舒舒服服地坐在马上悠哉,等待腹中物消化。
从位於偏西的雯国至东方的半岛,单靠马力,很远,即使择了经过揎月与广陵的便捷路线。那时候打仗,揎月这个南方国家并没有掺和
,没有援助也没有与长平勾结,只是睁着眼睛旁观,顺便向援助我的别国军队收取买路钱,让我想起二战时的美国。
多亏了它这麽做,如果当时它真帮了长平,也许全军覆没的该是我们。
九月,黄渊斩樱祭,虽然没有打算从那个多山多水的国家路过,但心里仍旧忘却不了过去的那一幕。此刻,该是由谁来担任主持那祭典
的角色?
马蹄飞快如矢,蹄声昼夜传响,不记得是在外露宿了几次住店了几次,某一日我张开眼睛,发现他坐在柿子树下,一只腿伸直,一只手
搭在屈起的膝上,比那几天要突显懒惰。
我觉得很奇怪,走近他,“太阳升起来了,怎麽也该动身起程了?”他瞥了瞥我毫无表情的面孔,用手扶着前额,浅笑了,笑中的不明
意味使我心头的疑惑更深一层,“干……嘛?”
他收敛起难得的表情,指着远处朦胧又与天际相接的淡墨绿山峰,答道:“看见那座山了吗?它的名字叫定军山,韶乐古老的王陵就在
那里。”
世代韶乐王死了以後一直延续着陪葬习俗,故整座山便是一个陵园。由於入墓的大门需要‘钥匙’才能开启,盗墓事件从来未听说有成
功过的。
我怔了怔,“原来这已经是韶乐的领土了吗……难怪你会肯这麽悠闲地坐在这里吹晨风。”他站起来,顺手摘了个挂在低枝的柿子,“
倘若进到有人的地方,就不能提‘韶乐领土’这四个字,否则是要被杀头的。”
天下间已然没有韶乐这个音乐天堂般的小国,凡是说了这几个禁忌之词的人都不能存活下去,如此,在异族人掌控下的土地上,喊着自
己是韶乐人的人们恐怕幸存的概率不会如心里所想的那样。韶乐的境地与那时的雯国不同,根本没有能再起死回生的希望。
“还夸下过海口说要招回旧部,我看你连一个韶乐人都找不出来。”
“那是我的希望,也是讨你欢喜。”他望了望隐在山坳里的小城,“先到那里去看看吧!吃的和用的总是需要的。”我听他的,跟他一
同前往,买了些干粮、水果和御寒的薄被等等就上定军山。
两个不识山路的人在山林里绕了大半天,几近迷路,幸而老天爷有眼,在我准备要发脾气时,一座很旧的石碑矗立在前方,饱经风雨岁
月,碑面上的刻字早已模糊得无法辨认。
我站在石碑旁,向四面八方转来转去,除了这个标志性的东西之外,看到的还是数不清的参天大树和野草,陵墓的大门连个影子也没见
着。
“怎麽搞的,什麽也没有见,就见一块破石头!”我脱口,有些失望了,“不会是被平昌王叫人给毁掉了吧?”他磕了一下我的後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