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是不肯,是不能。”天权幽幽叹了口气。
天枢是长子,顺理成章,摇光是嫡子,理所应当,嫡长之争已经很让人头痛了,再加上一个深得文帝宠爱,背后又有重臣支持的天璇,这储君之位不是说给谁就能给的。
“真麻烦。”雅尔海晴不屑地撇撇嘴,真是不明白这些中原人弯弯曲曲的心思,在他们伽蓝草原,这样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王者之位永远只属于最强者。
第六十三章
“时辰不早了,早点睡吧。”天权说着就起身朝床榻走去,轻描淡写地扔下一句,“你明早还要回西城大营呢。”
“这么快!就不能在家多待两天么?”愣在原地的雅尔海晴惊诧道,满脸的不乐意,他还想趁机陪陪天权和晴儿呢,从慕容岚那种铁血无情的家伙眼皮底下溜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跟我撒娇也没用。”天权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京城现在的情势你又不是不知道,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就一天也不行么?”雅尔海晴仍旧不死心地想要讨价还价。
“不行。”天权无奈地笑笑,“你明天一早就给我乖乖回去。”海晴现在的表情还真是同晴儿要不到他想要的玩具时一般无二。
“可是……”天权没等他把话说完,以唇封缄,堵住了雅尔海晴未完的话语。
明知道天权是在转移话题,不过有美人投怀送抱、献上热吻,雅尔海晴仍是一阵心荡神驰,循着心中的意念,他开始回应天权的热情。
灵巧的舌头滑入天权口中,游走于其中的每个角落,贪婪地□、翻搅,引得天权情不自禁轻吟出声。这一吻绵长热烈,直到两人的喘息都粗重起来,雅尔海晴才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天权的唇,紧抱着他的双臂却不肯放松半点。
抱着天权慢慢倒在床榻上,雅尔海晴轻轻压在对方身上,双手更是不闲着麻利地为他宽衣解带,直到拨开天权已经半敞的衣襟,他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于是哑声问道:“你服过药没有?”
因为生晴儿的时候身子折损过重,心脉留下病根,天权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宜有孕,所以这一年多来,他们每次欢好天权都必须事先服下颖族特有的防止受孕的丹药。
“嗯。”天权含糊地点点头,他的意识早已被这饱含□的吻给弄得一片混沌。
不再迟疑犹豫,雅尔海晴覆到天权身上,急切地再次吻上他因为刚才的激吻变得鲜艳湿润的柔软双唇,手掌轻抚着他略显单薄却紧致细腻的胸膛,随后轻捻起他胸前楚楚诱人的粉红蓓蕾,爱怜地揉捏着。
“唔……”胸前让人难耐的麻痒和细微的疼痛刺激着天权的神经,惹来他不自觉的轻微颤抖,微微启合的唇瓣亦情不自禁地溢出细微却撩人□的呻吟。
看着心上人□迷离的妩媚神态,雅尔海晴如何还能忍耐,他急切却不失温柔地分开天权修长的双腿,早已蓄势待发的火热欲望一举进入他柔软紧致的身体深处。
温暖□包围住的快感令雅尔海晴不觉满足地叹息了一声,随后便开始了他盼望已久的冲刺,狂热的律动,深深的占有,尽情享受着与所爱的人幸福结合的快乐。
一夜春宵过后,雅尔海晴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西城大营,并且不出所料地被慕容岚以严肃军纪为由修理了一顿,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的雅尔海晴后来很是找了赫连凯不少麻烦,才算是出了这口怨气。
春去秋来,转眼间已到了冬天,冬至过后,渝京的雪就没有停的时候,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偌大的皇廷之内,人们的心也如同这天气一般寒冷,君妃私下里告诉天枢、天权,文帝熬不过年去。
进入腊月,代为监国理政的齐王、楚王连下十道金牌令箭,终于召回离京三十年,就是二十年前先皇驾崩也未曾回京的文帝胞弟,驻军芜城手握西南“风、雨、雷、电”四营二十万兵马的穆亲王。
文帝最后的时刻多为昏迷,醒过来的时间很少,在仅有的两三次短暂清醒中,他只召见了两个人,一个是刚刚赶到的穆亲王,另一个是韩王天权。
三分鼎立的夺储之争因此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要知道,韩王妃可是穆亲王的独生爱女,文帝近年以来对天权的重视也是有目共睹,若是有了这位皇叔兼岳父的支持,纵然远离朝堂多年,根基稍显薄弱,文帝真要传位于韩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这年腊月二十四,距离新年还有七天的时候,胤文帝驾崩,逝于君妃怀中。穆亲王随即与宁左相、沈右相一起宣布了皇帝的遗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文帝最终将皇位传给了年仅十八岁,此前从未涉足朝堂的七皇子摇光,同时册封六皇子开阳为魏王,并允许为质渝京十年的赫提二王子格蓝斯回归伽蓝。
皇帝驾崩,诸多琐碎事宜,不足一一道来,随后就是隆重的登基大典,这一年就在悲伤和慌乱中过去了。
新年过后,摇光第一次上朝,这个斯文沉静的年轻皇帝当即宣布了他短暂帝王生涯中仅有的三道敕令中的第一道,也是最让人意外的一道。
第六十四章
国不可一日无君,故天子不与庶人同,不过为了彰显孝义为天下表率,历代帝王均是守孝二十七天,以日代月,以尽孝道。
可是摇光却在登基第一天宣布,他要亲赴昭陵,为先皇守孝三年,故将朝廷大事暂时托付于齐王天枢,并封长兄为摄政王。群臣苦苦哀求,均不能改变皇帝心意,摇光最终还是只身去了昭陵。
惠帝元年二月,楚王天璇请旨离京,名为游山玩水、视察江南五郡,实为韬光养晦,暂避齐王锋芒。
惠帝元年四月,阿烈古琪兴兵南下,前锋直指朔州凤台关。朝野上下一片哗然,不少老臣都对昔年的清江之战心存质疑,上上下下都在扯着和谈的意思。
天道仁恕,不可言战,割土求和,苟且偏安,这般荒谬的说法居然也能在朝堂上站住脚。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的天枢看得火气大盛,先是狠狠掀了一摞折子,又将御笔重重抛在桌上,殷红的朱砂洒满了整张桌案,怒斥道:“一班冥顽不化、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一直嚷嚷着和谈的,自然就是以宁左相和沈右相为首的那帮子文官,虽说这两个宰相兼国舅素来不怎么和睦,可是一旦涉及边关战事,却是配合得极为默契,先皇在世时,天枢没少为他们和文帝怄气。
那帮子文官,一个个老师学生先生弟子,关系脉络盘根错节,又臭又长,动不动就是百人联名上折子,悲天悯人直喊着天道仁恕,将士无辜,戍边可怜,活似凤台关丢给了赫提,便应该由着赫提收去,只求不要再打仗。
面对齐王突如其来的怒气,红鸾、紫鸢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天权却是神色如常,没什么异样。
半晌,天枢似乎稍稍气平,又自捡起了扔在桌上的九龙御笔,天权上前帮忙收拾桌面。摊开一个奏本,天枢突然抬头道:“你不会是也要劝我不可轻易言战吧?”
“怎么会呢。”天权摇摇头,轻笑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帮你,不过……”
“不过什么?”天枢略一挑眉,似笑非笑道。喵喵居然会跟他谈条件了,嗯,不错,他总算是找到点做哥哥的成就感。
“我要随军去朔州的事暂时别让海晴知道。”天权略显无奈地道。
“为什么?”天枢诧异莫名。因为在伽蓝草原生活过七年,天权绝对是整个王朝上下最熟悉赫提的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让他去前线督军再正常不过了,为什么不能让那小子知道,难道说——
似乎想到了什么,天枢猛然抓起天权的左手,迅速探上腕脉,被搞得莫名其妙的天权愣了愣神,随即轻笑起来,“哥,你想太多了。”
“难道他敢不让你去?”天枢有点好奇地问道,在确定了自己的怀疑并不成立后,他纳闷了,那小子应该没这个胆量吧。
“这倒不会。”天权摇了摇头,无奈道:“可是他能鼓动他儿子在我面前哭上半个月。”为了耳根清净,他要去朔州的事还是先别告诉海晴的好。
“这样啊,没问题,我可以先不告诉那小子。”天枢转念一想,同意了天权的条件,又道:“不过你也要多加小心,平时留在朔州大营就好,千万不要轻易涉险。”
“我会的,你放心。”天权点头应道,又寒暄了两句,便告辞了。
犹豫再三,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心中的疑虑,他不知道他的哥哥将用怎样的心情去迎接来自阿烈古琪的挑战。
纵然朝臣多有反对,可是皇帝守孝昭陵,楚王偏安江南,齐王天枢集军政大权于一身,已经是胤王朝实际上的掌控者,如何还会理会这些声音。
惠帝元年五月,天枢以摄政王的身份下令出兵讨伐赫提。这次用兵,胤朝大军将分三路出击,车骑将军贺兰诚介从明城出兵,玄字营将军裘小渔直出凤台关,羽林骑营则由赫连凯和雅尔海晴率领从渝京出发,穿越泽兰沙漠直接进入赫提境内。
“你、你、你……”因为天枢的配合,雅尔海晴直到出征前一刻才知道天权会以督军的身份随行,他愣愣地看着头戴银色束冠,身着银白色盔甲的天权,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什么你,好好说话。”见他你了半响也没你出个下文来,天权不悦地皱皱眉。
“我怎么不知道你也要去朔州。”雅尔海晴气势汹汹地责问道,总算是找回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现在知道也不晚啊。”天权一边说着,一边轻甩一记马鞭,策马向前驰去。
“谁说不晚。”雅尔海晴立即纵马追了上去,在他耳边很小声地道:“早知道你也会去,我就该收敛一点的。”
昨夜两人颠鸾倒凤了整整一夜,因为不舍即将到来的离别,他好像做得有点过火,稍显担忧地瞟了天权一眼,却被感觉到他灼热视线的天权狠狠瞪了回来。
雅尔海晴缩了缩头,不敢再开口了。
第六十五章
羽林军疾速向北行进了十天,进入赵郡云州城,天权和雅尔海晴亦在此分手。从云州往东北方向走,快马加鞭五日可达朔州,往西北方向走,则是有“死亡之海”称号的泽兰沙漠。
“你在朔州等我。”临别之前,雅尔海晴信誓旦旦地在天权耳畔说道:“我保证一个半月之内来找你。”
可是真到了一个半月以后,别说雅尔海晴的人天权没见着,就连他的消息他都见不着。
直出凤台关的玄字营将军裘小渔遭遇阿烈古琪及其亲兵的正面阻击,损兵折将,连番战事失利,西北战线的车骑将军贺兰诚介则和赫提左将军萨拉扬交锋数次,互有胜负。
倒是穿越泽兰沙漠绕到赫提大军身后进行突袭的羽林军捷报频传,不过在半个月前收到最后一份捷报后,天权彻底失去了有关羽林骑营的消息。
“六月二十,骠骑、骁骑二营于乌兰湖附近遭遇赫提右将军温克格及其麾下虎贲军,浴血奋战两昼夜,斩杀温克格,歼敌万余人,其后不知去向。”
“什么叫不知去向?”天权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有点抓狂的问道。战事胜败暂且不论,失约一事姑且不谈,他现在想要知道的是,雅尔海晴和赫连凯究竟把羽林骑营的三万铁骑带到哪里去了。
朔州众将面面相觑,却没人能回答得上天权的问题,乌兰湖以西是绵延数千里的戈壁荒漠,以北则是终年不化的茫茫冰原,往哪边走都没道理啊。
清晨,蔼蔼的晨雾笼罩着北方的奥兰山谷,随着几声清亮的鸟鸣,东方山头透出了一抹霞光。
雾气迅速地消散着,山谷露出了大战后的满目苍痍,虽然已经清理了战场,但是一昼夜惨烈撕杀留下的血迹仍旧比比皆是,无可遮掩。
雅尔海晴沉默地看着残垣断壁上残留的浴血厮杀的痕迹,久久没有做声,持续一个月将近上万里的长途奔袭下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手上究竟沾染了多少鲜血。
奥兰山谷,西列斯一族的缘起之地,这个在泽兰沙漠以及伽蓝草原纵横驰骋了上千年,对抗了包括轩辕王朝、明石王朝、西陵王朝以及早期的胤王朝在内的中原数代王朝的民族最初就是在这里诞生的。
虽然无论是阿摩司还是雅尔海晴自己,他们都固执地不肯接受苏亚·西列斯这个人的存在,但是有些东西是不能逃避的,比如他胸前的火焰印迹,比如他对脚下这片土地的感觉。
那样的感觉,似曾相识,仿佛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熟悉,直到很多年后雅尔海晴都能回忆起这种奇异莫名的感觉,能够深切体会到那种与生俱来的羁绊的不可思议。
也就是在这一刻,雅尔海晴真正明白了阿摩司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无论你是雅尔海晴还是苏亚·西列斯,你所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既然如此,又何必拘泥于身份呢,我只希望你可以做你想做的自己。”
即使是在盛夏,奥兰山谷的清晨依然是寒冷的,刺骨的寒意从骨子里渗透出来迟迟不能驱散,雅尔海晴抬眼看看身旁沉默不语的赫连凯,扬声道:“传令下去,立即撤军,全速返回朔州大营。”
迟到了整整二十天,雅尔海晴和赫连凯带着俘虏万余人,斩敌两万余人,缴获牲畜十万余头的战果凯旋朔州。此役过后,雅尔海晴的名字取代当初的贺兰陵成为赫提人吓唬夜啼小儿的新武器。
一回到朔州,雅尔海晴甚至顾不得脱下盔甲就直接把欣喜过旺的天权拖回了房间,然后紧紧搂入怀中不肯撒手。
“发生什么事了?”感觉海晴不仅没有获胜之后应有的喜悦,反而有着一丝莫名的慌乱,天权轻声问道,语气中有浅浅的担忧。
“没事,你别乱动。”雅尔海晴低下头,将下巴枕在天权的肩上,闭上眼睛□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天权不再说话,安静地靠在海晴怀中,反手拥住他的双臂收得更紧。
羽林军首次出击即大胜而归令天枢非常满意,随即提升雅尔海晴为神武将军,接管朔州“青、白、朱、玄”四营,提升赫连凯为绥远将军,独掌羽林骠骑、骁骑两营。
抛开雅尔海晴和赫连凯全歼虎贲军、大获全胜外,胤王朝事隔十一年后对赫提人的首次反击并不算成功,三路骑兵中的另外两路,裘小渔惨败阿烈古琪,折损玄字营半数兵力,贺兰诚介无功而返。
第六十六章
胤王朝的全力反击使得赫提的进犯更加猖狂,同年秋天,赫提铁骑再次大举南下,阿烈古琪避开了驻守朔州的雅尔海晴和赫连凯,先是命左将军萨拉扬从东北的龙吟关入塞,攻破豫郡冀州,杀死冀州太守,又亲自率兵强攻胤朝西北要塞明城,打败明城守将贺兰诚介,劫掠百姓四千多人。
车骑将军贺兰诚介殉国身亡,贺兰夫人随即殉情自尽,消息传到渝京,齐王天枢大怒,命魏王开阳率兵增援明城,韩王天权坐镇朔州,再派雅尔海晴、赫连凯出征。
雅尔海晴率朔州“青、白”两营从代郡出兵,长驱直入,所向披靡,赫连凯则率羽林骑营绕道东北从背后袭击,十万大军前后夹击,于冀州大败萨拉扬。
此役共计斩敌三万余人,伤敌五万余人,俘获赫提贵族达百人之多,其中甚至包括早已被阿烈古琪解除兵权的布林特亲王。东线战事连连失利,阿烈古琪不得不放弃明城,回师流芳,历时半年的战火暂时告一段落。
这年冬天,距离新年还有一个月的时候,雅尔海晴和天权终于得以回到久违半年的渝京,迎接他们的不仅有晴儿的欢呼雀跃,还有另外一个大大的“惊喜”。
天权和雅尔海晴离京的这些日子,天枢直接派人把晴儿接到了齐王府,有了朗儿和月华的终日相伴,小家伙的日子过得悠哉游哉、畅快无比,就差没把他的两个爹给忘了,所以天权并不意外他们跨进王府的时候没有见到儿子扑过来的身影,虽然他的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