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部彻见宫本贵秀防备心这么重,有些伤感地说:「我只想帮你把制服脱下,让你好睡些,我没有不良企图……」
宫本贵秀闻言,转回身低下头说:「对不起,我误会了,我以为……」
「算了。」他揉揉他的头发。
宫本贵秀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蓄满了歉疚的泪水。
「我……」他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张开手臂。「那你继续脱,我不介意。」
安部彻看了,用手指点他额头开玩笑说:「傻瓜,你既然已经醒了,我为什么还要服侍你?自己动手吧。你先去洗个澡,晚餐我来做,吃饱后你想做功课、听音乐都随你,就是不准玩游乐器,惩罚你昨天玩得太晚。」
「啊,你好残酷。」宫本贵秀嘟嘴抗议。
「你应得的,快去洗澡。」安部彻紧盯他入浴。
听到他冲澡的声音,想象他光着身子站在莲蓬头下,安部彻又兴奋莫名,几乎有克制不住想冲进去和他共浴的冲动。他甩甩头不敢再想,大步走向厨房想借用煮菜来让自己分心。
洗完澡出来的宫本贵秀穿上休闲服,拿条毛巾擦着湿发,凑到安部彻身边。
「哇!今晚吃烤鱼耶,好香。」他深深吸口气。
安部彻要从冰箱拿出调味酱,冷不防地撞上站在身旁的宫本贵秀,淡淡的体香沁入安部彻鼻里,不禁令他心神荡漾。
他乍然回神推离宫本贵秀。
「秀,别站在这挡路行不行?刚洗好澡到客厅去,免得沾染油烟。」
宫本贵秀乖乖地离开厨房,心里纳闷着安部彻最近为何常出现反常态度。他是不是讨厌我了?宫本贵秀反问自己。
用餐期间,官本贵秀三不五时用眼角馀光偷瞄安部彻,而安部彻也明白,只是当作不知道,静静吃饭。
「我吃饱了。」
宫本贵秀瞄安部彻一眼,狼吞虎咽吃完碗里的饭,放下筷子说:「我也吃饱了。」
沉闷的气氛逼得人喘不过气,宫本贵秀借故口渴打开冰箱拿饮料。
「啊!人家想喝的果汁没了。」他回头扬声问:「安部彻,今天买的东西都放进冰箱里了最不是?」
「嗯,全放进去了。」
「哦。」他关上冰箱,拿了钱包打算出门。「我外出买饮料。」
「秀,晚上最好不要出去,果汁明天再买。」安部彻阻止道。
「不要,我现在就想喝,我一定要喝到。」他开了门走出去。
安部彻追出去站在门边对着宫本贵秀的背影喊:「过马路要小心。」
「知道了。」宫本贵秀回声应后转而咕哝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安部彻收拾碗筷顺便清洗,整理完后拿本书出来看,看没多久即放下。宫本贵秀出去那幺久理该回来了,怎么等不到人?着实有些心神不宁,他决定出门看看。
***
另一地点,宫本贵秀正遭遇极大麻烦,他被四个骑重型机车的青年围堵在巷道内,紧靠着路灯惶恐不已。
「你们……要……要干什么?」他牙齿打颤,讲话结结巴巴。
其中一名青年把手跨放在宫本贵秀头顶的柱子上,以俯视的姿态戏谑说:「我们不想对你怎么样,只想对你劫财、劫色而已,小可爱。」
「我……没有钱。」他咽了咽口水。「而且我是男的。」雾湿的大眼闪着恐惧。
「男的?不像呀!」对方伸手摸宫本贵秀的胸部。「嘿,是真的耶!不过没关系,是男的更好,不怕以后有人半路认爸爸。」
宫本贵秀听了吓得哭出来。「不……不要啊……」
「板田,别闹了,钱拿一拿快走吧,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另一名青丰不耐烦地说道。
「谁在闹了,你看这小子细皮嫩肉,长得比女生还漂亮,可爱得很。」他抬手捏捏宫本贵秀的下巴。「何况这时候有谁会来?」
宫本贵秀慌张地从口袋掏出几百元,抖着手献出去,哽咽道:「我……只有这些,全……全给你们,放了我……」
「哇拷!这么少,更该捉你来抵帐。」他一手搜刮所有的钱,一手压住宫本贵秀的身体吮吻他的颈子。
「啊——不要……不要……」宫本贵秀哭叫地踢脚。
出来找人的安部彻行经巷口,听到宫本贵秀的哭叫声,飞冲入巷推开围堵的三人,并抓住欺压宫本贵秀那人的领子,猛力一拉甩到后方。
「秀,有没有事?说话呀,秀……」安部彻神色慌张地握住他冰凉的手。
回过神的宫本贵秀见是可依赖的安部彻在眼前,不禁抱住他哭得声嘶力竭。
被甩跌在地的男子摸着脖子站起来。
「可恶!哪个混帐拉我领子?」
安部彻轻轻推开怀中的人,转身面对这四个不良青年,锐利的眼神凛冽如刀,一一扫过眼前四人。
四个不良青年被他的气势吓到,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但思及我方四人、对方一人,于是逞勇地挺起胸来。
「我还以为是谁这么不怕死敢招意我们,原来是另一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毛头。喂,你们看他那样子像是打算英雄救美耶。」
四个人哈哈大笑,但笑得有些空洞。毕竟指称一个身高超过一八O 公分,体形略为健硕的人为没发育完全的小毛头,实在太牵强。
宫本贵秀怯怯地扯扯安部彻衣袖,细声道:「安部彻,不要跟他们起冲突,我们回家好不好?」
安部彻二话不说牵起他的手走向巷口。
「想跑,哪那么容易?」欺负宫本贵秀的那家伙挡住他们的去路,指着他们说:「这个小可爱留下。你,把身上的钱缴出来,我可以放你一马。」
安部彻嗤之以鼻哼了一声,不予理会地绕过他而行。
「王八蛋!敢轻视我。」
不被一个高中生放在眼里,这种屈辱哪吞得下,他抡起拳头冲向安部彻。
当对方蛮冲过来,安部彻机警地将宫本贵秀推离开,自己不畏惧地迎上前。
原在旁观看的三名青年也加入战场,打算四人打一人。
安部彻冷冷一笑,一开始他就想狠狠教训这四个混球,宫本贵秀是他疼在心里、捧在手里的宝,他都舍不得宫本贵秀吃苦了,哪还轮得到外人欺负他。若不是之前宫本贵秀祈求他想回家,他才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们。如今这场群架正合他意,想以多击寡,门儿都没有,他十年武术可不是白学的。
宫本贵秀心慌意乱地站在一旁,他想下场帮忙但又怕造成安部彻的负担;还在犹豫,这场架已瞬间结束。
安部彻拍拍手上的灰尘走向宫本贵秀。
「解决了,我们回家吧。」手揽着宫本贵秀的肩往巷口走去。
经过横倒在地呻吟的那四人,宫本贵秀倏然体认一件事——安部彻很强,非常强,强得可怕。
回到家中,宫本贵秀取出医药箱为安部彻破皮的指关节敷药。
「对不起,我害你受伤了。」宫本贵秀头低低地跪坐安部彻面前。
「这没什么大不了,只是破皮,打架难免会碰伤。」
擦好药,时间也晚了,两人换穿睡衣爬上床,既没交谈也没睡觉,就这么躺着。
隔了一会儿,宫本贵秀幽幽地说:「我不要你受伤,你在和他们打架时我好担心;我真没用,不能帮你什么,当时我好害怕你会被他们打死……」
安部彻侧过身拥他入怀。
「我不会那么容易死,顶多受点伤。别担心,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我不会抛下你而去;何况我还没得到我所要的,死也不甘心。」
「你要什么?或许我可以帮忙。」宫本贵秀翻过身和他面对面,兴致勃勃地问。
「你的身体。」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宫本贵秀听了为之气结,红着脸再翻个身背对他。
「你还是去死吧!混蛋。」
「秀,不要这么无情嘛。」
宫本贵秀当没听到不理他。
「秀,给我嘛。」安部彻凑近身亲吻他耳后一下。
宫本贵秀猛坐起身朝安部彻肚子击下一拳。
「哦——」安部彻佯装痛苦,惨叫一声,其实他一点也不觉得疼。
「活该!」他咒骂了一声。
当他躺回床上却听到安部彻的闷笑声,宫本贵秀气愤地拉起被子蒙住头。
***
一场绵绵不断的小雨连续下了两个礼拜,不仅路上泥泞难行,更糟的是每个人都被这场似乎永无止境的雨搞得心浮气躁。
因雨天的关系,学校所有的室外活动全部停止,这对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学生而言,好比被关在笼内精力无处发泄的野兽一般;也因此,校内打架事件频传。风云高中虽是名门男校,但也不脱暴力本质。
午休时,宫本贵秀提着便当来找安部彻吃饭。餐后,宫本贵秀穷极无聊地把今早发生的事一一转诉给安部彻听。
「真可怕,又发生打架事件。听说是两人在走廊上不小心擦撞到,双方互不道歉而起。」宫本贵秀趴在学生会室里的长沙发上对安部彻说话。
此时,安部彻正忙着整理资料,所以只淡淡应了一声。宫本贵秀看他在忙,也就识相地不再打扰他。待安部彻整理资料完毕,午休时间也结束了。
宫本贵秀懒洋洋从沙发上搭起身体,叹息道:「真不想离开学生会室,外面空气湿黏黏的好不舒服。」
「学生会堂的除湿机借你搬回教室用。」安部彻虽是笑着说,但他是认真的。
「你想害我被打吗?」宫本贵秀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谁敢?」
宫本贵秀不说话,心里则嘀咕:副会长就敢。
安部彻看他一脸不苟同样,改为建议道:「不然,你下午跷课,留在学生会室里睡午觉吧。」
「那我课业怎么办?」他有一点点心动。
「晚上我再教你。」他清理着桌面,举止像是要外出。
「安部彻,你要出去呀?」
「嗯,下午至东京市高中学生会长开研讨会,什么时候结束我不知道,不过我会赶回来接你放学。」
「既然这样,我回教室上课了。」他起身走向门口。
安部彻讶然问道:「不留下来睡午觉?」
宫本贵秀转身回他一个鬼脸。「不要诱惑我,我是乖宝宝,跷课会良心不安。」他打开门挥挥手说:「祝你下午愉快。」
安部彻望着关上的门哑然失笑。
***
一整个下午,宫本贵秀的眼皮莫名其妙直跳个不停。起初还好,可是愈接近放学时刻心里愈不安;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钟响,宫本贵秀站在校门口撑伞引领张望。
隔没多久二名二年级主跑来传令,边喘边说:「会长……发生车祸……人在市川医院……他……」
话尚未说完,宫本贵秀脸色苍白地拦了一部讦程车前往市川医院。
传话的学生楞住了,他话还没说完,没想到宫本贵秀会这么快就跑掉。
「完蛋了,会长打电话交代说叫宫本贵秀在教室等他,这下宫本贵秀跑掉了,等一下会长回来接不到人怎么办?我惨了!」传话的学生愁眉苦脸站在校门口淋着细雨,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宫本贵秀忧心如焚地搭计程车赶往市川医院,一下车就直奔急诊室,简单扼要问护士站内的护士:「刚刚发生车祸送来的人在哪里?」
护士站内电话响个不停,每个护士忙得不可开交,其中一名想也不想地随手往角落一个急诊架一指,就不再搭理他。
宫本贵秀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就见一具人体全身盖白布躺在那里,他茫然了一下,全身发凉。
他慢慢走过去直到急诊架边才止步,低头往下看,迟迟不敢掀开白布,怕证实躺在那的是他所熟悉的安部彻——那位总是好脾气包容他、宠爱他,曾说爱他的安部彻。
他不愿承认躺在急诊架上那具毫无生命迹象的尸体是安部彻,但白布下的体形、身长却是那么相像。
宫本贵秀失神地对着白布下的人喃喃自语:「我总觉得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总是对你任性、撒娇……」他说着说着,便掉下雨滴泪落在白布上。「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能让我安心,你拥有许多我所没有的东西,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他无声无息地又掉下两滴泪。
事到如今,天人永隔,宫本贵秀才惊觉到自己不仅仅是把安部彻当好朋友,更是无形中接受他的感情,爱上他的人。
再后悔也换不回一切,宫本贵秀微抖着手掀开白布,想见安部彻最后一面……
安部彻从诊疗室出来,在医院柜抬结帐后准备离开,然视线却不知被什么牵引住地看向急诊处角落,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落入他眼中。
奇怪?秀怎么来医院了?我不是请人转达叫他待在教室等我吗?这小子真不听话,安部彻暗忖着迈开脚步向他走去。
「秀,你在这做什么?来接我吗?」安部彻一只手搭上宫本贵秀的肩膀。
宫本贵秀乍然听到这死也不会遗忘的声音,不敢置信地回头看。
「你……」他惊讶地瞪大眼。
宫本贵秀缓缓再回头看一眼刚刚他亲手掀开白布下的尸体,一张血肉模糊的陌生脸孔不是安部彻。他再转头回望身后的人,突然一阵晕眩,两眼一翻昏倒了。
安部彻敏捷地接住昏倒的宫本贵秀,惊慌失措地大喊:「医生——」
几位护土推着急诊架快跑过来,安部彻抱他上架后一起推着离开。
昏倒后的宫本贵秀在安部彻焦虑的呼唤下清醒过来,眼一睁开便看见安部彻忧心焦急的脸,猛坐起身抱住他放声大哭。
「秀,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不要一直哭呀!秀……」安部彻不知他昏倒的原因,所以很是担心。
护士站内的护士见昏倒的人醒了便说:「对不起,现在急诊架不够使用。如果你们没事,可否把急诊架空出来?」
安部彻用眼神询问宫本贵秀。
「我没事了,我要回家。」宫本贵秀哽咽地说。
安部彻扶他下床,两人在医院门口招来一部计程车搭车回家。
宫本贵秀从清醒后一双手始终不离安部彻,甚至回到家安部彻想换下制服他也不放。
「秀,你到底怎么了?」安部彻将他安置坐在床上,蹲下身与他齐视。
「你痛不痛?」宫本贵秀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一只手轻抚着安部彻额头上的伤。
「不痛,只是擦伤而已,医院大小题大作了。」他摩挲着宫本贵秀的脸庞。
「秀,你脸色好苍白,你真的没事?要不要躺下休息?」
「不要,我真的没事。」
「那我去替你放洗澡水,泡个澡精神会好一些。」
安部彻撑起身要离开,却又被宫本贵秀双手环抱,紧紧地缠住。
「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安部彻怔愣住,他期待这句话期待了好久了,没想到就这么不期然地听到,心里一点准备也没有,好不真实。
「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啊!」他好激动。
安部彻默默凝视他半晌,以安抚的口吻说:「我想你今天可能受到什么刺激才会胡言乱语。没关系,你洗完澡睡个觉,当你明天醒来后一切都会安好。」
「安部彻,我真的爱你,你要相信我!」宫本贵秀不仅用双手搂抱住他,更甚而用脚缠住他身,宛如连体婴。
他非要安部彻正视他的话不可,否则绝不放手。
一股燥热在安部彻身上蔓延开来,这种状况在校庆之后愈来愈常发生。
「秀,不要这样,把手脚放开。」安部彻用手板开宫本贵秀的身体,想在不伤及他的情况下挣脱。
「我不要,你不相信我,我就不放!」他任性地回答。
安部彻咬紧牙关,忍无可忍地说:「秀,你再不放开,找会做出让你后悔的举动。」
「什么举动?我为什么要后悔?」他用纯真无畏惧的态度面对他,不相信安部彻会伤他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