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至,吾见,吾征服 下+番外——天望

作者:天望  录入:03-10

[大殷王朝之相守] 吾至,吾见,吾征服(下)+番外 BY: 天望


50. 亲征

——人人为己,没啥稀奇。

熠星手下的暗探,实际上是直属皇帝的眼线,绝大多数朝臣并不知晓,就算有人听闻过,也不知道其中运作的奥秘。所以表面上看,朝

中的消息还是依靠正常途径——从各地官方途径传来的奏报、军报。这类奏报中暗含的真假是非、隐瞒虚夸,罗耀阳并非事先毫不知情

,只不过很多时候,他只需心里有数就行。

当韩将军的八百里加急的军报第二天正午送到京城时,朝野震动。

韩将军倒是只字未提上风霆投敌叛国的事,用很平实的语言描述了风将军失踪前的几日动向,失去联络的时间、地点,外加言语间对豹

骑军骚动的担忧,和一带而过的上凉城军民的不安……他确实语言上没有倾向,但这军报一在朝中传开,几乎立时两种看法把朝中大臣

分成两派。

“风将军十四岁起跟四处征战,千水卫一役,得受太上皇当年御赐‘战擎’称号,响彻天下,八万豹骑军的统帅,如今对战沙场,必遭

穆丹忌惮,风将军的忽然失踪,定然是遭人算计。”

“左相这话,不过是臆想之词,依臣看,这其中还有疑点之处。”太常卿紧随起身出列,“说是算计,上凉大营戒备森严,将军居于中

帐,亲卫上百,这莫名失踪岂能用单单一句算计带过?一个人失踪容易,五六十亲卫也能一同失踪?难道上凉大营是集市让人来去自由

?”

其实,纪珂何尝不知道疑点颇多,但他混迹官场多年,了解个中厉害,若不从一开始就把这事定下有利风霆的结论,那结果……别说风

霆现在不在,就是他朝一日归来,恐怕也抵不住众口铄金这种事。“史大人这话是何意?大将军久经沙场,身为统帅也有数年之久,难

不成还能罔顾军纪战前无故失踪?”

“失踪二字说起来确实有待商榷,风大将军武艺超群,能被人陷害挟持……确实匪夷所思。”御史大夫,一小老头,忽然咸不咸淡不淡

的插了这么一句,让原本就有些乱的人心,更乱了。

“御史大人你阴阳怪气的这是什么话!风将军守卫边疆十载有余,难道还会怕杀人,临阵脱逃不成?”羽林将军有些急了,开口就是火

药腔。同为军人能想象到此刻边疆形势紧急,‘战擎’生死未卜,形势刻不容缓,正是商讨解决之道的关键时刻,这帮穷酸文人不说群

策群力,反刻薄地质疑起风霆的为人,怎么能不让人恼火?

羽林将军这边话刚歇,秘书监出列开口,“说到临阵脱逃,风将军自然不会是怕杀人,不过军帐重重之下,能消失无踪,不得不让人猜

想其中内情。”

“廖大人此言差矣,风将军乃安国公主的长子,与陛下也有血脉相连,即便是有内情,也会事事以国体为重。”

“风将军一直克尽职守,边疆数年安定,功不可没。风氏一族历经四代,忠心日月可鉴,堪称是我大殷的中流砥柱。”龚尚书也出言维

护。

殿中监一声冷笑,“既是忠心,那风霆率豹骑军入编上凉军营,韩将军为主,风将军为辅,如今风将军失踪,他麾下豹骑军自有韩将军

接管,又为何被报骚动不止?”

“风大将军若是遭人算计,生死未卜,按说身为敌方的穆丹不应毫无动静。这件事既是军中机密,韩将军军报所奏的上凉城中风言风语

又是从何而来?”

“自古权臣二心,究之源头又哪个不曾是功名赫赫,忠心耿耿?前朝的司马,汉梁的霍奸……”

“王大人,殿前妄言,你可要慎重!”

“下官也不想枉自揣测,只是兹事体大,若风将军真的存有二心……”

“……”

下面的官员吵成一锅粥,两派观点分的明显,引经据典唇枪舌战,‘叛国’这个词即便没有明说出口,言外之意也确实明显。

罗耀阳在皇位上坐的稳当,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侧旁的扶手,好像在听,又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熠星坐在右手边第一位,支着下巴颏,

微仰着头,眼睛滴溜着在地中央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身上盘旋。

当然也有没参与的,比如一句话挑起纷争的御史大人,此刻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再没掺和。又诸如太师、右相之类的权重辈高、老奸

巨猾的人物,也是稳坐席上,没轻易参与下结论。

舌战在官职稍低的三四品官员中爆发,以点及面,由弱至强,然后,在双方抒发完各自的观点却依然没有把对方驳倒后,‘战事’渐渐

陷入胶着。

再过个把时辰后,争执声慢慢由强转弱,直至最后,吵昏了头的人才发现皇上对这件事一句话都没有表示后,纷纷收敛,渐渐静下来。

罗耀阳看看下面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中层官员,“众卿要记得,朝会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的地方。此刻边关的安定,战事,和上

凉军营的稳定,才是国事的重中之重。朝会午时继续。朕,” 罗耀阳冷肃的视线从官员身上一一扫过,“不希望再听到任何无意义的

口舌之争。”

一上午的嘈乱,在罗耀阳说完这句话大殿才恢复原本的肃穆和静谧,皇帝站起来,临离开前吩咐,“星,跟朕过来。”

话一落,无数视线投在璟王身上,有猜测,有提防,也许还有忐忑和暗暗后悔。

以前很多朝臣认为璟王就是个纸老虎,虽然名头很响,什么兵马统帅,什么监管三司,但年纪太轻,又根本没有政治资历,除了有皇帝

的恩宠外,再没实质的过人之处。至于那些唬人的头衔,想来也不过是皇帝为了宠幺弟留的私心。

岂料时间一长,不显山不露水的璟王慢慢被某些人咂出味来——皇帝每逢颁布有些影响的大举措前,身边总离不开璟王的身影,虽然总

不见他亲自参与,但一次、两次叫巧合,七次八次呢?而此刻,陛下在朝堂上的公开点名,不再为璟王遮掩的架势,让某些刚刚争的凶

的人,刚刚沉默的人,心怀鬼胎的人,不禁暗自揣测璟王的立场和他即将不知名的谏言。

“星,有什么看法?”

熠星坐在书案后面,正写着什么,闻言边写边问,“廖大人与王大人什么关系?我没有印象。”

罗耀阳眼里飘过心有灵犀的欣慰,“两人同乡,大概十年前,曾经先后在吏部为官。”

“哦,又是出身吏部的!”熠星语气轻飘暗含讽刺,然后放下笔,向后靠在罗耀阳身上,“哎,来看看我总结的对不对?”

朝上那会儿熠星一言不发,眼珠乱转看似看热闹,其实什么人,什么表情,说了什么话,都已经被他一一记在脑子里。这会儿在纸上写

的,就是罗列的刚刚争吵的群臣的名字,墨笔录的是坚挺派,朱笔录的是怀疑派。

“关系错综复杂。”熠星用笔戳着其中几个朱笔的名字,“御史、太常卿,秘书监、殿中监、吏部侍郎……今天对风霆的争执,就是被

他们几个一人一句最先撮起来的。”

“秘书监、殿中监、吏部侍郎,巧了,都是在吏部任过职的,而他们共同曾经的上司是……赵太师。”

熠星想起今天在朝中一直稳坐,不露声色的太师大人。他在空白处填上赵太师的名字,把他们之间连了线,然后接着笔锋一转,到太常

卿名下画了一道线,询问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太常卿与赵太师是……亲家?”

核心人物被推算勾勒出来之后,在众多怀疑派名单里仿佛就有了某种踪迹可寻。以赵太师为中心,曾经的门生、姻亲、有提携的知遇之

恩……

明显的挑出、隐晦的不提,即使这样,熠星也不太费力的又迁出四五条线连到太师身上。

一场闹哄哄的朝中争吵,看似杂乱,各执一词,中间也不泛有不明真相跟着人云亦云的,但大势一定,在这么一理,三笔两笔就总结出

来了。

主导‘风霆叛国论’的网,鲜红、清晰、简单明了的呈现在两人眼前。

“至于御史的那句话,好像是他专门为了挑起两边争论才故意说的,立场难定……但激起来的争论,不可否认,却在最后,让你我更容

易看清目前这一切状况!”熠星回头冲着罗耀阳笑,“御史是你安排的吧!”

画出来的这张网,不过是整个事件的最初的第一步,他们拉党结派的背后才是值得分析得动机。熠星看着上面的名单,半眯着眼,睫毛

微颤,好半天却是越看越皱眉,“哥,其实,按赵太师为官数十载的资历来开,在朝中有这些人脉很正常!想借着风霆出事分去一杯羹

这种想法,也司空见惯,但……他们家在军方没什么后生,就算给风家落井下石,损人,可也不利己啊!另外,韩英将军的军报,虽然

他没说什么,但话里有倾向,他们之间有联系么?”事有反常必为妖。

罗耀阳摇摇头,“星,凡事不要总追着源头想,反过来,从后果、从解决之道着手。先不管韩英将军如何,或者赵太师如何,现在出了

事,想想那八万豹骑军怎么办?未来的战事怎么办?”

熠星的手指放在罗耀阳手心里慢慢划着圆圈。这是个难题,不说战事,先说这豹骑军。

豹骑军是风霆亲自训出来的,跟随他多年,忠心一定的、精锐也不假,却恐怕也是傲气冲天。战前换将,他们能心服么?这个人选既要

在军中很有名望,也要有真本事,起码要能比上风霆在士兵心中先入为主的优势。别说韩英将军肯定不行,就是朝中能把不世将才风霆

的风头压过的,几乎也没有。

“秦将军,武将军,太尉,屯卫军,骁卫军……”名字一个个在熠星嘴里滑过,又一个个的否定。想想也是,像风霆这种正值壮年,又

能在军中像‘丰碑’一样存在的人,一个国家能有一个都已经是国之大幸了,从哪里临时能再淘来一个?

熠星想了一圈,最后泄气的随便拉出一个人,“护国公!”

这是他说笑的。护国公是风霆的爷爷,威望是足够了,先不说年纪,在风霆如今饱受非议的时刻,别说护国公,就是风家的人,也不宜

出面接手。

罗耀阳听出熠星的挫败,笑了笑,“星,其实,还有个人可以。”

“谁啊?”

“……我。”

熠星身体一震,僵硬,沉默了好半晌,才轻轻吐出几个字,“你,你是皇帝!”

“所以,又有个说法叫御驾亲征。”

熠星腾地坐直了,一瞬不瞬的看着罗耀阳,“你是想要我赞同这是个好法子么?”

罗耀阳径直继续,“天承二十五年,我为左先锋与风霆共同南下出兵,攻克南越最后死守的桂岭,助父皇一统中原。其中的一役为风霆

得了‘战擎’的美名,而最后的胜利,则是我向父皇证明了自己作为太子的资格。”

这确实算个办法。帝王的威望就足以压过任何骚动和不稳的军心,甚至能保证士气在战场上的气势如虹,想必风霆的诸多手下,跟罗耀

阳还是老相识。就算再不济,罗耀阳的亲临前线,起码也能最大限度的保护风霆的生命和名声。何况,这位皇帝刚刚还说了自己在十七

岁时的丰功伟绩。

太多的认知一窝蜂的冲进脑子,让熠星耳边有些嗡嗡作响,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一副表情。现在想想,很多刚刚他还嚷着想不

通的事,在这一刻全明白了。怪不得罗耀阳让他[从解决问题的角度想答案。]

“星,”罗耀阳摸着熠星的头发,见熠星的眼神越来越清明,神色越来越阴沉,就干脆把话挑明,“如果说赵太师有目标的话,他的目

标也根本不是风霆或者是风家,而是我。若是御驾亲征,按照常理,须留人坐镇在京城,堂儿是长子,已经十四岁了,在很多人眼里,

是该能承担某种责任的年龄。现在中宫空虚,按无嫡立长的规矩,这太子之位,才是他们争执背后想要得到的结果。”

熠星哦了一声,然后随即露出笑容,带着些许嘲讽,“对啊!赵太师,赵氏族长,德妃娘娘的亲爹,堂儿的亲外公。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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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朝会,诸位大臣举出了各种补救方法,就像熠星曾经思考的经过一样,不断地提名,然后不断的遭到否定。

话题,最后正如熠星和罗耀阳所料的,不可避免的陷入僵局。对穆丹和霍尔邦,罗耀阳志在必得,自登基起就不曾间断的谋划、准备,

还有在这场战事上已经花费的力气,他是绝不允许临战前这么轻易的放弃。关于这一点,朝中无人不知。

然后,最后一途,顺利成章的,罗耀阳提出亲上战场。

朝堂,炸开锅似的争论。优点,缺点,赞同,反对……比午前吵得还凶。

‘御驾亲征’这种事根本就是福祸相依,也根本不可能有万无一失的万全准备。跟从商一个道理,风险越大,收获也越大。所以争论的

本质,其实不在皇帝的‘安危’二字上,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却依然得打着这个旗号。这次参与舌战的就不再是受人指使先锋开道的小

人物,原本作壁上观只做‘幕后黑手’的一二品大员,全体披挂上阵了。到了这时候,朝中这些老油条们,包括原本没有利害瓜葛的人

,也都看出了背后的严重性。

熠星冷眼旁观,脑子里套用先前总结红、黑名单的方法,重新对这一拨人进行分析。从侧立太子的角度看,各方人马的泾渭分明,心思

清楚明了。若非罗耀阳事先提点,他还道这些人真的忠心可鉴,日月可表。

罗耀阳留出一个多时辰的工夫,让各派人马都有充足的适应、思考、表现忠心和满足口水争辩的机会后,最后陈述他的决定,“朕,亲

赴上凉城,一切从简,十日后出发。退朝。”

十日,简直能把所有人都忙到焦头烂额。

出发前的誓师,檄文,煽动出一面倒的人心民言。粮草兵马,随从护卫,沿路的安全保障,就算一切从简,可毕竟是皇帝亲上战场。但

是就算再复杂,这些也只不过是对外的按部就班。真正波涛汹涌的是朝中内部。让所有大臣心里都吊着的,想方设法的打探、揣测、影

响、谏言的最终目的——册立太子。

皇帝出征,大皇子年满十四,这真是一个巧妙的、机遇的、充满希望和忐忑的组合。是有人着急,可更多的人不急。规矩说‘无嫡立长

’,但皇上还年轻,从一个月前的某种迹象来看,皇帝要选秀,这中宫的位置,不可能永远悬虚。机会和风险,大概从来没有哪个时候

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地盘旋在每个人的心头。

“每日看着他们旁敲侧击,暗地急得跳脚是挺娱乐身心的,不过你最好还是早作决定。十天,哈!十天,你这决定还真挑战我神经!哎

,忙都忙不过来,我可没工夫搭理他们转弯抹角的花花心思。” 熠星打着呵欠缩在罗耀阳怀里,除了连日被大臣所扰外,罗耀阳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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