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得离开他,拒绝他,顾连城这个人,有时候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陈泽喃喃道,神色有些迷茫。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靠回椅子,力图跟陈泽隔得远一些,但他后来的那一句话却还是飘进了我的耳朵里。
“顾连城不会喜欢女人的,他是个同志。他会接近你,也许是因为你身上的雄性荷尔蒙要比他多吧。”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陈泽的口气已经变得非常轻蔑。
他也确实有资本看不起我,就因为他这一段话,我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他绝对不是同性恋,不会的……你不明白,我们之间……已经……”
陈泽打断我的话,“顾连城从来没有碰过你吧!”
柔软的嘴唇,温暖的怀抱。从来都只是这样而已。
我突然清醒起来,我一直都被陈泽牵着鼻子走,他一直都在引导我的思想,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我对顾连城死心。
我嘿嘿笑了一声,“陈泽,你信不信,就算顾连城是个弯的,我也有本事把他给掰直了!”
20.初露杀机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陈泽被人气得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看着应小虫高高挑起的眉毛,自信满满地眼神,陈泽恨不得马上一把掐死她,掐死这个祸害,他和顾连城的世界就清静了,就他|妈|的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陈泽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横在他和应小虫之间的桌子上,也不在乎手底下摊着的鸡骨头,就这么近距离赤|裸裸地瞪着应小虫。
她到底还是怕了。
应小虫完全没有想到陈泽会来这么一招,他忽然俯下身子来,几乎要跟她鼻间碰鼻间,在别人看来,这也许是一个很暧昧的姿势,但应小虫确实是被惊着了,不为别的,陈泽的眼睛就在她面前,想逃都逃不了,被硬逼着跟他对视,而在这个人的眼神里,她深刻地感觉到了一种恨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的恨意。
“说是鬼迷了心窍也好,说是前世的姻缘也好……”陈泽兜里的手机铃声适时破了这种恐怖的气场,应小虫仿佛惊醒了一般,双脚蹬地连人带椅子往后挪了两寸,椅子摩擦地面发出不甚悦耳的声音,引来别桌人的侧目。
陈泽站直了身子,眼睛却没有一刻离开应小虫。
“喂。”
“陈队。你怎么还没过来?今天晚上开会你不是给忘了吧!头儿已经到了,赶紧过来吧!不然当炮灰的又该是我们了。”
“我马上就过来。”说完陈泽干净利索地挂断了电话,一句话没留下,转身就走。
如果小王不打电话来催,陈泽确实是忘了晚上还要开会这回事儿,如果没有这么一个电话,他陈泽真不能保证他这辈子会不会第一次动手打女人。
陈泽赶到的时候,会开了差不多五分钟,头儿瞥了他一眼,给了个不跟他计较的表情。陈泽这才寻了个地方坐下,小王那边马上就有一只文件夹子递过来,赶明儿真得好好请这小子吃顿饭不可。
“这个肖云龙呢,明面上是C城一个小帮派的头头,暗地里干地是毒|品走私的勾当,由于其每次涉及的毒|品数量都不是很大,而且行动又极其隐秘,所以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可以让此人伏法的有效证据。我已经收到消息,这个人现在已经离开C城,行踪不明,我们只能照此推断下去,既然是一宗能让他亲自出马的买卖,份量一定不会小。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守株待兔,只要他一回C城,就立即行动起来,务必一击即中,找到他贩毒的证据。”
陈泽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档案,照片里的肖云龙如果脸上没有那条疤的话,倒是个美男子,添了条疤,白白给他添了七分凶相。
“有消息说,肖云龙平时经常出入一家叫蓝颜的酒吧,我想我们可以在这里布置下人马。”
蓝颜。陈泽牵了牵嘴角,这可是C城里最大的一家同志酒吧,陈泽没碰着顾连城之前也是那里的常客,看来是同道中人啊。
其实说到蓝颜,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肖云龙是什么人,马上就有人又开口道:“肖云龙最近的新欢是一个叫小宝的小混混,如果我们找到这个小混混,也许在他身边等着肖云龙出现。”
这话一说出来,马上就有人反对:“肖云龙一个月换一个男朋友,谁知道他回来之后会去这个叫小宝的人那里。”
“这怎么说也是一条线索,顺着找下去,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陈泽完全没有注意之后别人在说些什么,他现在心里想的是,散会之后,是先去顾连城那里,还是先去老屋看那个小子。
“陈泽,你的意见呢?”头儿扶了扶眼睛,头也不抬地问道。
陈泽愣了一秒钟,好在混这一行的人本来就反应要快,张口就说道:“从头儿你亲自主持这个案子就能看出这个案子的重要性,我的意见是,我们不能放弃一丝一毫的线索。”
头儿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样吧!陈泽,你带两个人去查小宝,其余人都给我出去蹲点,务必要做到肖云龙一回C城就等于进入了我们的监控之中!”
一散会陈泽就给顾连城打了个电话,顾连城正在送清迈回家,说了两句就挂了。陈泽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应小虫那个祸害是不是也在旁边。既然顾连城那儿暂时去不了了,眼下就只剩下一桩事情,还真怨不了别人,谁让他自己心软一不小心收留了个瘾君子在家里。在回老屋之前,陈泽去药房买了氯丙嗪,吸毒成瘾的人他见得多了,不让他吃点药他还怕自己降不住他。
回到老屋里,一打开灯,陈泽就忍不住皱起眉头,什么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哥们两眼翻白,绳子缚住的手腕血糊糊的,嘴里叼着毛巾也湿漉漉的,要是不塞住他嘴巴,等他回来的时候,估计这人已经咬舌自尽了。
陈泽拿了只茶缸子去厨房接了一缸子自来水,走到他跟前,一只手火速抽出了塞在那人嘴里的毛巾,然后又火速捏住他的下颚,丢了几片氯丙嗪在他嘴里,直接拿水一冲,那人呛了两声,到底还是把药片吞了下去。
陈泽刚松开手,那小子嘴巴猛地合上,闷哼一声,鲜红的血随即从嘴角流出,陈泽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半边脸噌地一下就红了。
“你要死也给老子死外面去。”陈泽咬牙切齿地说。
那人本来就自个咬破了自个的舌头,又挨了陈泽狠一巴掌,大着舌头连话都说不清楚,偏还要斜眼睥睨陈泽,“乃……敢打额!等额老大回来……跟乃没完!”
“呵。都这副德行了,还要打肿脸撑胖子。”
“乃知道我老大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乃!”
陈泽随手扫掉摊在茶几上的杂物,一屁股坐下去,摸出根烟来点上,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
“小云龙!小云龙乃知道吗!”
陈泽差点笑出来,小云龙,我还飞侠小白龙呢!小云龙?陈泽又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突然站起来揪住那小子的衣领,“肖云龙!你说肖云龙是你老大?”
那小子的脑袋无力地晃动了一下,张嘴时露出一口血牙,“乃怕了吗?”
陈泽不理他说什么,只是呆呆看着面前这人。在没有人把他打成猪头三之前,他必须承认,这小子这张脸张得还是蛮秀气的。想到这里,他突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额是余小宝……”
陈泽的手蓦地一松,余小宝跌回椅子上。
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
见陈泽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抽闷烟,余小宝以为肖云龙的名头起了震慑作用,也就忘了陈泽之前凶神恶煞地的模样,“哥,乃帮额个忙,额老大他不会亏待乃的。”
陈泽嫌恶地转过身去,心里面想,谁是你哥了。
余小宝接着说下去,“乃帮我去一个地方接点东西,乃知道额没有那个活不下去。”
“操!”陈泽大声骂了出来。“你把老子当什么了?老子是警察!警察你懂不懂?”
余小宝吓得马上闭紧嘴巴。
陈泽在屋子里踱了两个圈,嘴巴里喃喃道:“肖云龙……余小宝……应小虫……”
陈泽猛地停在余小宝面前,“你想要我帮你去拿那东西?”
余小宝壮着胆子点了点头。
“行!我帮你去拿,不但帮你去拿,在你老大没回来之前,我还护着你不让别人动你。怎么样?”陈泽顿了顿,“不过你也必须帮我做一件事情!”
余小宝听完陈泽要他做的事情之后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可是万一我把粉儿放在她身上之后,她不认怎么办?万一我被她拉下水了怎么办?”
“一进了警察局,就由不得她了。你就放心吧。”
陈泽见他眼神涣散,知道是药效来了,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肖云龙的狐狸尾巴,他当然要抓出来,同时,他还要不费吹灰之力地搞定应小虫。
21.心向明月(上)
爱在崩溃的时候 比较真
太多疑问 知道答案又如何
原来容忍不需要天份
只要爱错一个人
张惠妹《真实》
“我想听听,你对同性恋这个事儿是怎么看的?”
苏想想听了之后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跟潭死水似的,都不拿正眼看我,直接丢给我三个字:“没看法。”
我仔细咀嚼这三个字,别小看这三个字,完全足够表明苏想想的看法,她根本就不在乎,因为那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她犯不着有看法。
我坐在她家的木头沙发上,看她一勺一勺慢慢搅拌雀巢咖啡,靠,连速溶咖啡都要喝得这么有情调,至于吗?
“我说想想,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变……平静了许多呢?要换平时我一提这么敏感的话题你早跟我咋呼开了,今儿怎么……”
苏想想瞥了我一眼,把杯子哐当一放,几滴咖啡溅到我胳膊上,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还在感叹着,苏想想突然往客厅中间一站,缓慢地给我来了个大劈叉,看地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丫漫不经心地给我来了一句,“看清楚了没有,练瑜伽练的。”
“别跟我装深沉,正经问你话呢!”
苏想想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我,“说正经的,只要不犯到我这儿来,看上我的男人,别人喜欢男的女的,我还真不在乎。”
我忍不住苦笑,是没犯到你那儿去,可问题是犯到我这儿来了,不能不在乎。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该不是活了二十好几之后突然发现自己不好男色吧?”苏想想警惕地望着我。
“我呸!不是我,有人跟我说顾连城是个同志。”
“哎,你这么指名道姓地说出来,别说,还真有点像了。没见他跟哪个女老师说过三句以上的话。”
“我找你不是想听你说这个的。”我就知道不能往苏想想这儿找安慰,整一个反作用。
“你直接问问他本人不就得了,如果是真的,他肯定藏不住表情。万一不靠谱你也可以当是说笑话呀!”
我摇摇头,开什么玩笑,直接跟顾连城说,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到底是不是同志?脑残吧这是。
“或者……”苏想想馊主意倒是泛滥,“试探试探他,到底对女的有没有兴趣!”
我脸登时没出息地热了起来,这个方法也不可行,主要是我硬件条件太差,要胸脯没胸脯,要大腿没大腿的,顾连城万一要没反应也是在正常的范畴之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有消息了通知我!”
我知道顾连城的事情不会困扰我多久,C城报社是麻雀虽小,事儿一点都不小,我真不明白我一个临时工模样的小妹周末还要留在那加班是为了什么?领个打印纸校个稿子,我就不信没了我了这间报社能瘫痪了不成!抱怨归抱怨,事儿接着做,所以我基本上没什么时间去想起顾连城这个人。
我记得有人曾经很无辜地说过一句话,我没去找麻烦,是麻烦自己找上门来的。现在的我百分之两百的同意这句话,因为我发现自己被人盯梢了。真的是天都塌了,我一个在报社打杂的小妹能劳谁来跟踪我。刚开始的时候我没太在意这回事,主要是尾随我的那人长了一副弱不禁风贼眉鼠眼的样子,构不成什么威胁。再说,我当时几乎就认定了他是跟错人了。到了第三天他还在跟,每天从报社一直跟到我们家那条小巷子里,我一回头立马就给我躲一边的电线杆子后面,自己把自己当透明人,掩耳盗铃的代表。忍无可忍之后我在大街上就直接爆发了,把车往地上一扔,转身就往那小子的藏身之处走过去。
我把爆发地点选在大街上,证明我还是比较胆小的,万一动起手来还有群众雪亮的眼睛盯着呢!
“你干嘛跟着我?说你呢,跟着我干嘛?”
那人戴着副墨镜,穿着件花哨小衬衫,打扮的跟个沙滩少年一样,一副无赖样,“你说什么呢?我又不认识你。”
我估计我是在报社里被欺压得有些内分泌失调了,声音几乎是马上就高了八度,还伸手戳着他的鼻尖,“跟我装什么装!跟了姑奶奶三天了,当我是瞎子么?”
“你有病吧你!你长的好看我跟着你?”继续狡辩。
我真是被气疯了,直接一手过去揪住他衣领,“行,反正警察局就在附近,你要没做什么亏心事你就跟我一起过去,大家说清楚了再出来!”
“我靠!你撒手,你撒手听见没有!凭什么跟你去警察局,说我跟着你,你有证据么你!”
“管我要证据,你进去就有证据了!警察管你要证据呢!”
我跟这个小子拉拉扯扯地,谁也奈何不了谁。他虽然是个男的,但是明显没什么力气,衣领被我揪着连挣都挣不脱,两个人正僵着,突然有一个人窜到我跟前来,“小虫,怎么了?这怎么回事啊?”
我一扭头一分心,那人就跟条泥鳅似的滑开了,我冲着苏想想翻了个白眼,“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苏想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小子消失的方向,“哎,刚才那个小帅哥是谁啊?”
“我呸,小帅哥!我看是小流氓还差不多。”
苏想想收回目光,上下三路打量我,“就凭你这样的,还敢跟小流氓动手,嫌命长了?”
我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被划了两条老长的血痕,火辣辣的疼,早知道干架之前就不撸袖子了。冲动还真是魔鬼。
苏想想推着我那辆破车跟我并排走回他们教师宿舍,“顾连城那件事情,你解决了没?”苏想想突然问。
“没有,我这几天见都没见过他。”
“那给你个机会,好好解决一下吧。顾老师!”
我一抬头就看见正从教师宿舍往外走的顾连城,苏想想特热情地招呼人家过来,直接把车把手丢他手里。
“小虫正要去你宿舍找你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睁着眼睛说瞎话苏想想是从来都不会脸红。
顾连城笑得有些勉强,“你来找我?”
我顺着苏想想的话编下去,“嗯。下班的时候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吃过饭了吗?”
我估摸着现在也该有七八点了,随口说道:“吃过了。”
到了顾连城家里,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对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一言不发。我想顾连城家里要是有台电视机就好了,至少可以缓解一下现在这种尴尬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