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还有爸妈留下的钱,后来就不行了......姐姐不能出去工作,我只是初中,没什么能做的,只好做这个
。"他很坦然地说了。
"没有换肾?"
"不是说病情稳定一年半以上才能手术嘛,可姐姐常常复发的。"他的脸阴下来。"她常常说还不如死了
算了,可我怎么能让她死!"
"多久了?"
韩昱侧头想了想:"六...不,七年了。医生都说真是奇迹,这么严重的病居然能撑这么久!"他微笑。"
而且上次去复诊的时候,医生说最近情况很稳定,到能手术的时候,我就把肾换给姐姐。"
他说得顺理成章,我听得惊心动魄。
何仲亭的表情始终如一,大概是早就知情。
"Mimi!刚才王先生打电话来,说明天会过来带你出场。"另一个没有穿制服的男孩过来知会韩昱。
"我知道了。"韩昱露出瑟缩的神色,但一会就恢复了。
"还有,他要你去听电话。"
韩昱静默了片刻,然后对我浅笑说:"对不起文大哥,我去接个电话;何先生,我失陪一下。"然后离开
。
"知道那个姓王的是谁吗?"何仲亭吐一口烟,脸上尽是鄙夷。"最变态就是他了。"
"什么意思?"
"喜欢性虐待,所有的BOY听到他的名字就发抖,有个BOY被磨得听到他的名字就反射性呕吐,后来做不了
了就辞职了。"
"什么?"我睁大眼睛。 ,
"Mini被他看上了,本来其它人都警告Mini不要跟他出场,可是姓王的很有钱,给的价码很高。"何仲亭
做个欲呕的姿势。"Mini就为了这个,和他出场过好几次,据说每次都奄奄一息地回来。现在他食髓知味
,隔段时间就来找Mini。"
我敏感地想到韩昱住院时中途的出逃,还有惨不忍睹的伤口。那时候靳景毅向我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事件
,可今天看来,韩昱似乎又要答应出场。
"你认识一个叫靳景毂的吗?"我问他。
"你认识他?"何仲亭不答反问。
"认识。"
"这是我的名片,有空不妨去我那里坐坐。我那里除了晚上十二点之后是糜烂的聚会,之前都是正当营业
的餐厅,大厨的手艺还相当不俗。"他站起来伸懒腰,顺手把一张暗金色的名片放下给我。"走了,聊得
很愉快哦!"
"喂!"我不满地喊。
"哦,对了,我们那里有个叫Leon的,是做领班的,原名似乎就叫靳景毅。"他回了头说。"Mini在我那
里的时候,一直都是他罩着的。"
何仲亭刚走,韩昱就结束了电话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你......还要和那个人出场?"我不禁问。
"不,我推掉了。"他没有奇怪我怎么会这么问,只是笑一笑,"答应过阿靳的。"
"不会有事?"我担心。
"不会!"他忽然凑过来看我的手表。"你不用上班吗?怎么晚上不睡觉啊?"
"半夜醒了睡不着,所以就过来看看你。"我终于能很自然地说出口。
他笑得有些恶作剧。"啊,忘记告诉你我的钟点很贵的哦!你已经包了......"他仔细算一算。"两个小时
零四十三分钟了!"
我瞪他,他笑得灿烂。再看看手表,快六点了,的确够久了,我觉得我可以回医院去接值夜同事的班。"
结帐!"我扬手叫来侍者。
"谢谢,一共是一千三百元。"服务生很有礼貌地报了个让我吓一跳的价位。
我拿出钱包,然后沉默。"请问,可以刷卡吗?"我的现金不够。
"可以的。如果您有万士达卡就更好。"服务生还是微笑着。
我在心里长叹,曾几何时,这种风月场所也做得这么有声有色,甚至支持信用卡服务了。我抽出卡放到托
盘上。
服务生走开去刷卡,韩昱对我摊开手。
"怎么?"
"小费啊广他笑得天真。
我失笑。"啊,是我的不是。"赶紧拿出钱包来,才刚打开,他就抢过去,细数内容。
我无奈。
半晌,他好奇地拿出一个硬币。"这是什么?不是人民币啊!"
我去英国的留念,一个便土。"是便士,英国的硬币。"
"好漂亮!就这个吧!"他说着就把钱币收进口袋里,然后把钱包合拢了还我。
"你准备留着干嘛呢?"我好奇。
"穿个洞戴起来。"他很认真地说。
我笑倒。他抿了嘴,也笑眯眯的。
韩昱把我送到门口的时候,天已经亮了,Myth灿也开始打烊。
"怎么?"
"以后,还足少来这里吧。不适合你。"他说。"还是医院那种明亮的地方适合你。"
医院明亮吗?随时要面对生死别离,怎样都有阴暗的吧?
"嗯。"我还是对他点头。
到医院的时候,我去敲值班室的门。应门的是安尚非,他昨天值夜班,看到我站在门日他非常吃惊。"你
脑子烧坏啦?梦游......?"他披着件衣服左右端详我。"你今天不是可以下午才来吗?你不是最喜欢睡懒觉
的吗?"
"你以为我是你啊!"我很不客气地赶他。"好了,安尚非同志,你可以回家了!这里交给我。"
"你不会是没睡觉吧?去哪里糜烂去了?"
"还不走!"我直接下逐客令。
"你确定你没问题?"他翻白眼。
"没问题。"
结果还是有问题的。整个上午打瞌睡的感觉一直跟着我,害得实习生都怀疑我能不能上台做手术。可是,
我忽然想到一点。七年前?那不就是韩羽和我分手的那一年吗。
第九章
这两天没有看到靳景毅,倒算是个奇迹,我还记得何仲亭说过的靳景毅是星期五餐厅"领班"的话。
办公桌上电话响了,我去接起来。"喂?"
"文楠平!我要来拿我的漫画书。"森对我习惯用命令式语气,而且说完就果断地挂了电话,原来只是知
会我一声而已,而且他居然用内线电话说这种事情,我无言。
五分钟后,森就出现在我面前,气喘吁吁。
"你跑那么急于吗?"我见他出汗了,随手扯张纸巾给他。
"我刚吃完饭,再过三十分钟要去打下手做介入治疗(注三),当然要节省在路上的时间。"
"书什么时候拿不行啊?"
"我这么久没见你,你就说这个啊!"森气鼓鼓。
"好啦,我好想你!这样如何?"我笑。
"这还差不多。"他满意,然后一屁股坐上我的桌子。"上午没有手术啊?"
"没有。"
"最近,那家伙好象没来哦?"他不经意地翻着我的杂志,一边问。
好现象,这表示他偶尔也会想到靳景毅吗?
"眼不见心不烦。"他伸个懒腰。
"对喜欢自己的人要好点。"我说,
"那你对我怎么不好点?"他脱口说。
我愣了愣,然后摸摸他的头。"我对你很不好吗?"只好装作没听见他说的含义。
"干嘛!摸狗狗啊!"他拽拽地瞥我一眼。
卢小月跑进来问我有没看到陆昭阳。
"有个病人太胖,血管老找不到,上次也是她给扎的输液。"
我叫她去隔壁病区看看。
"我这样的比较扎针把脉,随便扎。"
"看不清楚的能扎到才是功力。"
"啊,以前我帮兔子打麻醉的时候总是会把她耳朵都打肿。"他开始自曝其短,"通常是从耳朵静脉末梢
开始扎的,然后一次不行,扎透了,再来,又扎透了......然后扎好多次才行,满对不起兔子的。"我哈哈
大笑。森狠狠瞪我,不过还是接着说下去。"还有做颈动脉插管也是,不是结扎近心端把动脉扎断了,就
是剪插管口的时候剪不好......"
"可怜的兔子......"我笑得把刚喝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给药实验,我剪气管切口时,不小心把颈总动脉剪断了,血马上喷出来,把旁边的计算机染得一片鲜红...
..."他闭上眼睛。"还有血溅到我脸上。我第一次知道血真的是热的......兔子啊,人啊,都一样......"
我笑不出来了。
"后来我还常常会梦到那只兔子的眼睛,被打空气针处死的,很空洞。还有很多血。我后来再也不敢吃兔
子肉了。而且后来我的实验做得比谁都好。现在也是,如果不是你啊,我还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呢。"森对
我笑。
"我给了你志愿吗?"我惊讶。
"我要做一个像你那么能干的外科医生!"他摆一个姿势。"大外科主任文楠平及普通外科主任严郁森!"
"真的想搞普外?"我笑倒。
"看你做普外做得那么好,当然很羡慕。"他很认真地点头。
"你是说,我是那只给你启发的兔子吗?"我失笑。
"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他狡黠地指着我笑。"我走啦,去做介入。"
我看着他跑出去,一边还和护土站的护士打着招呼。真是长袖善舞。然后忽然想起来,他的漫画书还躺在
我的抽屉里。
"严郁森!你的书!"我喊。
"随便什么时候拿都可以啊!"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喊。"我只不过找个过来的借口啦!"
我无奈地看着电梯门关上了。这小子!森走了不到二十分钟,靳景毅来了。
"阿文,小森现在在哪个科?"他开门见山。
"刚过去心内科观摩介入治疗了。"我已经猜出来他下一句是什么,肯定是阿文你陪我去找小森吧。
"那,阿文你陪我过去找他啦!"
果然,"你不是小孩子吧!"我只能这么说。
"你也知道小森有多凶......"原来是想拉我当挡箭牌。
"对了.我昨天认识了何仲亭。"我终于想起来要问他的话。
他茫然想了会。"King。""啊......"他了然,"是吗?"
"你真的在他的餐厅工作?"我忍不住问。
"对啊。"他淡淡笑。"我是元老哦。我做了有十年了。"
"你多大?"我不由问了个很不礼貌的问题。"二十四。看不出来吧?是不是像三十了?"他自嘲。也没有
,只是看起来确实很沧桑。"你为什么会做这个?""我那个死人老爸罗,会败家,又爱赌,欠一屁股债
最后还不了就自杀,剩我一个人还债啊。"他笑着说,很漫不经心。
"你母亲呢?"
"我老爸很花的,我老妈受不了,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和他离婚子。"
"据说韩昱在你们那里的时候你很照顾他?现在也是吧?"我试探。
"看来你知道了不少嘛。"他讶异地看我一眼。
"你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呢?"我很想知道。
"偷偷告诉你哦,连小昱都不知止,"他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妈妈改嫁后给我生了个弟弟。"
"是韩昱?"我震惊。
"对啊!是不是和我长得不大像?可能小昱长得比较像他爸爸。"他笑着摸下巴。"那小子,笨得要死,填
任何单子都是认认真真照实填,那次.我忘了上填什么东西的时候要填父母姓名,他一填着沈穆蓝,我就
知道了。然后再一问,什么都清楚了。不过那时候.........我老妈也不在了.........小昱说他身边只有一个姐
姐,爸妈车祸死了。"
"小昱不知道?"我现在完全都明白了。
"干嘛要让他知道?我又不是什么有出息的哥哥。"他笑嘻嘻。"我都没什么雄心壮志,反正债还了十年
,虽然是高利贷,但也快完了。等明年还了债,Kins给了我分红,我就辞职,到国外去,找个正当的工作
,要不就读读书。偶尔跑回来看看小森......"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表情很温柔。
我忽然很感动。
"他在做介入治疗手术,过几个小时才能结束吧,要不等下去找他?"我问。
"不啦!"他摇头。"你看看你,非得说这些话,搞得我完全没有找小森的兴致了......"他拉下夹克的拉
链,敞开衣服。"我,是不是已经配不上他了?是不是不该来找池?"他很认真地问我。
相爱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吗?
"他喜欢你就好。"我说。
"可是我觉得他比较喜欢你哎,医生。"他调侃我。
如果这句话说在今天之前,我会一笑了之。可是现在,我只能不给任何反应。
"好啦,不烦你啦,我还有事。"他挥挥手。"医院真是的,都不给抽烟。"说着从衣袋里摸出根揉皱了
的烟,扔到字纸篓里。
原来他说话时手一直放在上衣口袋里就是在蹂躏那支烟。
"还有就是所谓的姓王的老是来找韩昱的那件事......"
"他要是再敢来折磨小昱,我就做掉他。"靳景毅的声音一下子冷到冰点。"还有,小昱的事,他姐姐一
点都不知道,你别和她提。"他嘱咐。
我吃惊,"他能瞒到这么久......?"
"才四年,也不久。还是我好,都没有人管我啊!"他笑,"不过,我为什么要去管那个死人老爸留下的
烂帐啊?就因为我流着他的血吗?"
我再将无言。
"有空来King吃饭好了,那个厨子满不错的,上次我就是拖小森去那里吃的。"他还是微笑。
我点头,然后看着他走出去了。
怎么好象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我的与之相比较,倒是微不足道的了。
晚上回家后,我随便弄了点东西吃,然后躺在床上看电视。
手机很急切地响起来,我慢慢伸手拿过来。
"文大哥......"韩昱的声音,奄奄一息。
"你没事吧?"我惊跳起来。"你在哪里?"
"我在你家门口。"
我扔掉手机连拖鞋都不穿,直接奔到门口去。打开木门,再打开外面的防盗门,看到了韩昱,然后什么都
明白了。
"你还是去了?"我轻声说。
他疲乏万分地点了点头,每点一下似乎都会耗尽仅剩的一点体力。我把他让进来,接着关门。他扑通一声
跌到地板上,再也爬不起来。
"痛......"他嗫嚅。
"知道痛了吗?"我想发火。"不是说什么答应过阿靳不会再去的吗?"
"姐姐明天要去做强化血浆置换......"他说。"而且......"
而且什么,他没有说下去。我把他抱到卧室里,开始帮他检查伤口。
触目惊心!
"他以前不会用鞭子的。"他勉强地笑着,企图安抚我。
我根本不想问他以前是被怎么对待的,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只有禽兽才能制造出这样的伤口。长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