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样的人?”鱼悦终于好奇了一次。
萧克羌皱眉想了下,从一边的皮包里拿出一个相亲册——事实上,这个东西是现在流行的一本东西,里面有一张照片,还有相亲者的详
细资料,从收入到爱好一目了然。
鱼悦打开相亲册,第一页的照片上,一个很憨厚、很贤惠、很有知识的女性出现在那里。照片上,她穿着大公司的制服,能进大公司现
在代表固定的收入,接着关于这位年近三十的大龄女性的资料被大家传阅了个遍。
“孙宝云,女,岁。有过短暂的结婚历史,现在在XX公司任职,工作收入XXX。个人爱好:烹饪。最喜爱的运动:收拾家,做手工,编
织。最喜欢的名言:在一起生活就是为了老年的时候,不会孤独地死去。对对方的要求:只要身体健康,个性好,聪明,就好。”
家人很庄重地传阅了一圈。鱼悦咳嗽了两声:“你很适合,这上面的条件你都达到了。”
接着,全家笑成一团,抑制不了地笑着。萧克羌抢过榔头手里拿着的相亲册,接着惊天地,泣鬼神地来了一句:“事实上,我也觉得对
方不错,我年纪也不小了,找个贤惠的圈外人,一直是我的理想。”
屋里安静了,大家互相看着,谁也没想到,萧克羌对待这次的相亲,态度如此地认真。
萧克羌坐到鱼悦的对面:“我想请你一起去,现在,你是这个家的家长。”
鱼悦呆了下,略微带了口吃:“我……比你小。我是说年龄。”
榔头警惕地看下萧克羌:“鱼悦不去。”
萧克羌白了他一眼,这人眼神忒魅,就和抛媚眼一般,榔头打了个寒战。
“我觉得,还是要听下你的意见,如果合适,毕竟她要搬进来的,所以,请您务必和我一起去。”萧克羌再次请求。
相亲,这对普通人来说,真是是很平常的字眼。现代社会,一切电子化,人们的距离越来越远,除了必要的场合,人们都喜欢龟缩在自
己的家中做自己的事情,偶然的艳遇,一见钟情,天降良缘似乎真的成为电视里才有的东西,于是相亲这种很古老的会见方式再次成为
男女结合的大潮流。
萧克羌真的很想拥有一个家庭,利用也好,需要也罢,他期盼着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离开乐医这个圈子。关于真正的爱情,他考虑甚少,
事实上,乐医们大部分的精力都在修炼上,真正为了爱情结婚的人也不多。的确如此,萧克羌需要个正常家庭,他期盼通过相亲能达到
这个目标,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手段,骨子里,他没尊重普通人的选择方式,可是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何尝不是他这样想的。
“好吧,定下日子来,我和你一起去。”鱼悦点点头,他认同自己家长的位置,没有再拒绝。
26.那一场风花雪月的婚事(二)
清晨,鱼悦和家里的人,端坐在院子的绿树下,现在,大家都坐在很厚的席子上,席子上有很矮的小几。每天清晨,只要有空,他们会
整齐地排列在此,写“一”字。
“一”这个字,在所有的文字里是最简单,但却是最难写的文字。从字面笔画上来说,他是一。从意境上来说,这又有许多讲究。
鱼悦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发明这样的练习法,但是他觉得,聆听大自然的声音,在最接近大地的地方,用柔软的毛笔,认真地写心
中的一,对修炼很好。事实证明,自从每天在此安静地写这个一,大家的心境的确提高了不少,唯一叫大家无法接受的是,为什么乐盾
也要写。
榔头很哀愁地写着,他有时候写几百张,鱼悦那边都无法过关。甚至连包四海的一,都比他容易过。
鱼悦拿着毛笔,凝神静气。
“不要急于落笔,一定要想好这个一的意图。在落笔之前,要考虑整个一的布局,在写每个一之前,要想好这个一对我们心的影响。”
他这样说。这是他总结的一这个字的意思。
萧克羌轻轻闭起双目,想了一下,缓缓下笔,于是,一个安静的,充满人性之静,人心之静的一,被他缓缓地一挥而就。萧克羌上下打
量了一下这个一,缓缓站起来,交到鱼悦手里。
“一切源于默默,你的心境现在是最好的,其实你超过他们太多了,克羌。”鱼悦赞叹了一句。
萧克羌倒是无所谓,他只知道,他不必再陪着那些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他的那些倒霉鬼,写这个一了。
“今天,是见面日。”萧克羌小声说。
一群写一的倒霉孩子,笔锋都顿了下,接着叹息下,再次换纸,重新去写。
“恩。我需要准备下吗?”鱼悦也换了一张。
萧克羌抬头看着提着两套正式服装,笑得很开心的花椒。
“我为您想了个合适的身份,说是,您是我的表弟。”
众人再次叹息,再换纸。
“恩,也好。什么时候去?”
萧克羌接过衣服,打开包装看下花椒:“谢谢花椒,很合适的衣服,可以去开演奏会了。”花椒笑笑,捂着嘴巴小声说:“我看电视上
相亲都这么穿。”
鱼悦放下笔叹息:“养心,养性,我的修炼还不到,还是不写了。”
萧克羌冲他笑了下,转身把衣服还给花椒:“退了吧,不合适,普通的衣服就好。穿这些出去,会被别人笑的。”
花椒上下打量着两套的华丽丽的宴会礼服,电视上,不都是这样穿吗?
孙宝云小姐有过一次风花雪月、惊天地泣鬼神的短暂婚事,那个时候,她觉得为了爱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可结婚后,她发现真的不是
那么一回事。幸亏她的妈妈还是个厉害的女人,帮她看住了最后的门户。
一套小公寓,全产权,身价从未婚变成有过短暂婚史。这是孙宝云为自己的年幼无知付出的代价,那之后她一直埋头工作,现在的孙宝
云,岁,大公司的秘书处大总管,人送外号,千年老姑婆。
上个星期,孙宝云的大姑姑对宝云妈妈说起了幼稚园里来的这位小伙子,个性好、安静、俊秀、能干,除了贫穷些几乎就是为孙宝云天
生的一段好姻缘。孙宝云看了照片,特别满意,只要个性好,不会满嘴脏话,没有不良嗜好,能守着她,对她好,是孙宝云仅仅有的小
小要求了。即使现在她的收入很好,即使她身居高位,但是她是嫁不出去的处理货,所有的人都这么看她,孙宝云想为自己的婚姻赌一
口气,即使对方贫寒一些,但是样子还是拿得出手的,绝对拿得出的。
宝云妈对宝云的婚事真的很着急,宝云的爸爸,还有宝云的妹妹孙宝谊,还有做院长的姑姑孙院长,宝云家这次是全体总动员了。相亲
的地方就在白水城的缘来大酒店,据说这里风水好,相亲来一对成一对。
今天,孙宝云穿了比较鲜艳的白底紫花套裙,虽然她一再说太花了,但是母亲非要她穿,孙宝云不停地拿着小手帕擦着额头的汗珠。
“姐,小心点擦,妆花了。”孙宝谊提醒姐姐。这位姑娘也不年轻了,要不是姐姐一直没结婚,她已经嫁了三次以上了。话说,她们姐
妹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不然这位姑娘不会一直告诉父母,姐姐不结婚,她也不结婚。
“来了,来了,宝云,把镜子收回去,端庄些。”院长孙女士站起来,在门口招呼着。
只是第一次见,仅仅是第一次见,孙家对面前这对兄弟已经满意万分了,孙妈妈甚至觉得,哥哥也好,弟弟也好,随便那个都好啊!要
知道,面前这对兄弟,真的长得非常地漂亮,尤其是这个弟弟,精致得和画报上的模特一样,不,即使是画报上的模特也没这个弟弟精
致。
孙宝云鼻子尖冒着汗,刚开始对自己的工作,手里压着的那套住房她还是有信心的,可是,见到萧克羌后,她没理由地开始心慌。
索性这里是包厢,外面的人看不到孙宝云的窘态。
孙妈妈招呼着,比院长女士还要热情得多。
萧克羌以前从来没相亲过,他倒是很大方地观察面前的这位孙小姐。比照片上看上去要年轻,挺娟秀,一直很紧张地玩着餐台布,她的
母亲一直踢着她的脚,乐医对声音异常敏感,萧克羌能从空气的震动分析出桌子下面的动作。
“我家宝云,年纪是大了点,可是,人很贤惠,很会心疼人……”孙家妈妈刚刚开口夸自己家女儿,孙宝云突然抬头。
“不会的,什么都不会的。”大家惊讶地看着她,孙家妈妈气急败坏。
萧克羌看下鱼悦,鱼悦笑了下,没说什么。他们很奇怪这位孙小姐要做什么。
“那个相亲册是我妈妈和姑姑填写的,事实上,我了,不是,我比萧先生大两岁,我不会做饭,不会编织,事实上,我只会工作,除了
……我赚的薪水多一些之外,我没什么优点,我不想欺骗您,在一起了知道了,会更加痛苦,我不会……做家务,对于做家务我很笨,
经常打破这个打破那个……我妈说,娶个猪比娶我强……就是……就是这样。其实我的第一次婚姻,就是因为我太爱事业,不会做家务
,脾气还不好,才失败的。”
孙宝云一番话下来,孙家合家大小神色灰白。孙妈妈不停地踢着自己的女儿,最后无奈地端起面前的水一饮而尽。她不管了,每次这个
女儿都是这样,算了,算了,不管了。
萧克羌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帮孙宝云倒水,他不急不缓地说:“做饭我会一些,还不难吃,编织这些东西,可以去买,现在也没什么人编
织了,家务我都会做,生活原本是两个人的事情。所以您不必自责。”
孙宝云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俊秀非常的男人,她眨巴下眼睛:“您同意了?
萧克羌笑了下:“没那么快的孙小姐,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婚姻是大事情,您对我也还不了解是吗?”
孙家人松了一口气,萧克羌显然成为这家人的救世主一般。宝云妈一直帮萧克羌布菜,漂亮的鱼悦完全被忽略了,宝云爸一直笑眯眯地
看着这个说话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年轻人,穷点没啥,他还有退休金呢,孙家没儿子,只要答应娶他的宝云,他可以把现在的大房子
给他们夫妻,他和老伴去住小房子就够了。
相亲的程序是这样的:见面、认识、一起出去,或者宗亲回避,接着定下个见面的时间。
孙家的人很有趣,鱼悦这样觉得。那位老伯伯亲切地问他,你喜欢钓鱼吗?接着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这位老伯拉了他就走。鱼悦走出很
远后回头看着萧克羌,他尊重萧克羌选择的道路,他需要一个亲人,如同他现在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一般。他有整个的家,而萧克羌,
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孤独得可怕。
27.那一场风花雪月的婚事(三)
最近,家里的客人很多,帝堂秋带着叶杨最近混在这里,放假的田牧也回来了。她尽量毕业,找到了一个私人乐医团体,像她的哥哥一
样跑单帮,不过她比她的哥哥幸运,有最高乐医的职能鉴定书,所以田牧的收入非常高,生活很是滋润。现在她准备搬到这所房子一起
生活。
最爱热闹的奉游儿最近很奇怪地消失了,没人问他去那里,这个人总是神出鬼没的。
知暖最近总是来,每次来了,带一些点心,和自己的哥哥默默坐在一起相对无言。兄妹俩都不是会交流的人,知暖的聪明用不到鱼悦身
上,鱼悦又看得太透彻,在他面前任何心眼都玩不通,即使那个人是帝堂秋,鱼悦也会毫不顾忌、毫不客气地戳穿别人——他就是喜欢
直来直去。
四海在放暑假,他现在已经有几个交好的朋友,除了每天必要的训练,四海买了一套民间用的架子鼓,他和同学组了了个乐队,据说暑
假里他们要去一些地下音乐会所表演。田葛笑四海不务正业,但是家里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孩子,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个子长高
了,肉肉也多了,笑容也更加多了,一些鬼心眼倒是耍得少了,他的脾气却是越来越榔头,直得吓人。说起来奇怪,包四海最崇拜的人
不是鱼悦,而是榔头,尤其是榔头教了他那个莫名其妙的打架三招之后,四海回到学校以一挑三,现在这孩子在学校真的名扬四海了—
—打架的名气。
上个星期,包四海染了个金黄黄的头发回到家,耳朵上还打了一排耳洞。原本他以为家里人会集体反对他,事实上他也做好了被骂的准
备,可惜家里的人都反应平平。四海最后自己忍耐不住去问鱼悦,鱼悦却拿着一本儿童心理学说:“每个孩子都有反抗期,我还奇怪你
怎么不反抗,现在终于来了,我很高兴,这说明你还是正常的。”
包四海很郁闷地想:“我即使是发育迟缓,好歹也是正常的,你们有一个正常吗?”
其实,正常的人,家里还是有的,比如,萧克羌。没人比他更加投入地去热爱生活,去很认真很虔诚地经营一次爱情,没人比他更加需
要一个家,他一直很内疚,没有为父亲做一些事情,即使是最简单的天伦之乐。那位宝云姑娘,也很努力,最近萧克羌每天都在吃她做
的爱心便当,虽然味道真的不怎么样,可是那个女人很执着地每天做着,甚至,她在学习打毛衣。
最近,萧克羌一直在和宝云姑娘约会,每两天一次,从无间断,即使是电闪雷鸣的大雨天气,萧克羌也会打着雨伞站在孙宝云的公司楼
下等这位老姑娘。关于那位老姑娘,据说是多年一口恶气全消,最近是越来越漂亮了。
白水城博物馆,萧克羌穿了一套很正式的西装,今天他准备做一件大事情。今天是他和孙宝云相亲认识第天,萧克羌摸下口袋里的那枚
戒指,是的,他准备在这个白水城非常有意义的建筑之下,在这些历史的尘埃中跟宝云姑娘求婚,如果可以,明年他希望做爸爸。
孙宝云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今天很奇怪,大清早的两只眼皮就一直在跳动。她接着天棚顶端的玻璃光看着萧克羌,多么英俊,多么好
的男人,以前孙宝云喜欢这样调侃着自己“没人爱我,于是我越发的自爱。” 对于萧克羌,孙宝云已然是全情爱上了,这样的男人谁
不爱呢?知趣、温和、总是笑眯眯的。她知道她不会遇到更加好的了。
“克羌。”孙宝云招呼着走了过去。
萧克羌冲她笑了下,拉着她的手,接着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在博物馆里转悠,萧克羌在认真地看着展览品,孙宝云则好奇的看着周围。这
里全部是老头老太太在溜达,年轻人只有他们一对,事实上他们已经都不年轻,她还大萧克羌一岁。
接着,萧克羌带着孙宝云来到博物馆的一副巨大的乐神的油画面前,萧克羌拿出戒指,孙宝云喜极而泣。
萧克羌的婚事,来得太突然,就连鱼悦都觉得太快了。可萧克羌觉得还是慢了,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挽回,所以他努力弥补着自己的人生
。
孙姑娘家很开明,聘礼这样的东西都没要,甚至孙家爸爸还准备为萧克羌买一部据说很不错的车子——用他的退休金。
接下来的日子,萧克羌很忙,去陪着孙姑娘挑选嫁妆,挑选婚纱,甚至他的礼服孙姑娘都帮他买好。孙家爸爸包圆了整个婚礼的花销,
现代人结婚,那是一笔不小的钱,虽然萧克羌想说他有钱,每个月帮鱼悦处理事物的薪水,以前存的钱,还有老父的遗产,他不是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