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颖颖的话,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芋头就很生气的插了一句:“算了,我都劝了你很多次了,一个GAY和一个拉拉的恋情你不怕别人嘲笑,她还怕呢,她受不了圈子里朋友的舆论,她更舍不得和她在一起一年多的女朋友,我敢打赌,最后输得最惨、伤痕累累的人一定是你。”
“芋头!”我叫了一声芋头,希望他说话不要那么直接,其实我心里是很赞成芋头的说法的,谁说爱情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也看准了颖颖到最后一定是什么都没有,但做为朋友我了解他爱得有多么深,我不能打击他,于是只好继续扮演支持他的角色来安慰他,“不要想那么多了,她既然很明确的表过态,说爱你比爱忻妹多,那么你就应该相信她,给她一些时间,毕竟想要解决感情这种事情真的太难、太难了!”
“不要说我了。你呢?最近我来过酒吧很多次都没遇到你,芋头也说你已经好久没来了,你都在忙什么呢?”
我正要开口却马上就停住了,因为我现在的身份已经是一个人人唾骂的MB了,我怎么开得了口跟芋头和颖颖明说呢?他们要是知道我加入了这个行当说不定还会连朋友都没得做,我来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我看着芋头和颖颖都注视着我,静静等待我回答的神情,我真的有一种难以启齿,甚至是无地自容的感觉,就在这时青儿突然在背后拍了一下我的肩,然后告诉我彦哥让我快点过去。
当我再次回过头重新面对芋头和颖颖的时候,他们的表情比先前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还要惊讶,甚至是完全不能想象得到,我低下头,一时间实在不晓得说什么才好,虽然酒吧的响着音乐,而且人流很多,但却在此刻好象一切都安静了,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我要是没做MB就好了,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你真的去当MB了?”
颖颖的话打破了僵局,我抬起头,看着颖颖的眼里竟然含着一种失望的神情,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该从哪里讲起,于是轻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突然颖颖拿起手中的酒杯,猛的泼向到我的脸上,他用一种仇恨的目光愤怒的盯着我,芋头赶紧拿出一张纸巾递给我,我却没有伸手去接,就任由酒水从我的脸颊不住的往下滑落,颖颖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去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真的有点儿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难道我真的错了吗?站在身后的青儿看见了这一切,他接过芋头手里的纸,然后把我拉到了洗手间,嘴里不停的说:“还好彦哥他们没看见,快点弄干净再出去吧!”
青儿在帮我擦脸的时候我一直盯着镜子看,镜子里的我真的比原来帅气了许多,但却失去了我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朝气,反而从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忧郁和悲哀,我真的瘦了,比起原来消瘦了许多,我感到有点儿莫名其妙,我现在的饮食不是比以前营养了许多吗?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心灵上的痛苦就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可以使它平定和消失吗?难道真的要我一辈子都活在晨晨的阴影里吗?我不要,绝对不要。
青儿紧紧拉着我的手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酒吧的表演已经开始了,台上一个男孩的舞蹈引来了客人们的阵阵欢呼和掌声,我不经意的瞄了一眼,这个人是谁?我一下子止住了脚步,然后死死的盯着舞台上那个跳舞的男孩,他到底是谁?他的脸是那样的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呢?我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于是我松开青儿的手直走到吧台。
芋头一见到我,立刻很关心的问:“没事了吧?”
但此时我根本来不及管那么多,指着舞台上的男孩问芋头:“那个人是谁?”
“那是这个月请来的嘉宾,叫宝儿,是我们重庆的,舞跳得还不错吧?”芋头似乎察觉到我对这个男孩特别的关注,于是问我,“怎么了?你问他做什么?你认识他吗?”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很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目光一直没从那个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男孩身上移走。
“你以前不是也在重庆演出过吗?见过面也不奇怪呀!”说完芋头迟疑了一阵,好象在思索什么,然后继续对我说,“也不对呀,听说这个宝儿是第一次出来演出,以前都没做过,按理说你应该不会认识呀。”
虽然听芋头这样说,但我还是尽量回忆先前和杨儿、还有小游到重庆来演出的情景,我敢断定,我一定在重庆见过这个男孩,而且就在那一次演出的过程中,我把记忆在大脑里翻阅了一遍,最后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他——那个曾经给我写过情书的小男孩,当时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说过因为想要和我同台演出,于是会苦苦学习舞蹈,甚至扬言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此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天意?还是巧合呢?他真的学会跳舞了,可这和当初跟我的“约定”和“承诺”有关吗?看着他在舞台上风光的样子,我竟然露出了微笑,我心里清楚,那是我久违的、最原始的微笑,仔细的想想,当初能够鉴定我和晨晨的爱情的人,包括杨儿、吴勇、小游和周阳、甚至是下村泽野都已经远走了,现在唯一知道我和晨晨爱情的就只剩下眼前这个男孩了,我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于是有了一种想要和他说说话的念头,而且这样的想法是那样的强烈。
我跟在青儿后头回到了杨总身边坐下,彦哥询问我们怎么去了那么久,都干什么去了?那是很随意的口吻,而并不是指责和质问,青儿忙着在一旁解释,而我的视线始终没从舞台上移走一秒,甚至是节目结束了,舞台上早已是空无一人,我仍然出神的盯着,好象已经预感到这舞台上五彩的灯光即将变成我生命中的第二道阳光。
脑海里的记忆像播放电影片段一样,一幕一幕交错的出现在我眼前,记得杨儿指着宝儿告诉我这就是给我写情书的男孩,记得宝儿在洗手间门口跟我说的那一番话,记得宝儿风雨无阻的来观看我的演出,但最记忆犹新的还是最后见到宝儿的那个夜晚,他在我背后大声的喊了一句,说是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当初这一切在我看来根本不重要,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一直认为和这个小男孩不会发生什么故事、不会再交集,可如今竟然觉得这重逢是那样的珍贵,让我连回想过去都感到一阵阵温暖包裹了全身。
我一直发着呆,回想了过去的很多事情,都是关于宝儿的,却有意无意的在记忆里剪掉了有关晨晨的一切画面,经过了这么久,我已经决定放弃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也已经真的相信我和晨晨的故事到此结束了,我甚至想要完全从爱情里逃离,不再相信地久天长了。
我正思索着,青儿在一旁大喊了我一声我才回过神来,原来是杨总已经举起杯子要跟我喝酒,我赶紧的配了个笑脸然后恭敬的喝下杯里的酒。我转过头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宝儿背着一个背包出了酒吧,我突然心慌起来,难道就这样让他走了吗?我应该追出去吧,我犹豫了一阵,跟杨总和彦哥慌称要出去买包烟便赶紧的追了出去。
我在离酒吧很远的一条大街上看见了宝儿,他正要过马路,可此时穿流不息的车辆挡住了他,他不得不站在路旁耐心的等待着,我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他不经意的扭过头来也发现了我的存在,我本来想要喊住他,可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我们就这样张望着对方,许久,我才鼓起勇气朝他狂奔而去,直跑到他跟前才停下了脚步。
当我离他如此近距离的时候,宝儿一脸的疑惑才顿时消失,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芒,像是喜悦、又充满了惊讶,他皱起了眉头,然后一把的抓住了我的双手,竟然激动的流下了眼泪:“阿赤,你是阿赤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用很低的声音对他说:“恩,我是阿赤呢!”
听了我的话,宝儿哭得更厉害了,我知道他本来不敢相信我会出现,而听了我的回答才能够确定和放心,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也没有认错人,他激动的扯着我衣服,撕声大喊起来:“你去了哪里?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过着怎样的生活呢?你知道吗?我找你找得好苦,简直快要疯了,你回来了,不会再走了对吗?”
他完全不在乎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的眼光,用手抚摩着我的脸,好象重新找到了自己最心爱的宠物和宝贝,虽然他的举动有点儿过了,也让我感到很尴尬,但却真的让我很感动,我鼻子酸酸的,要不是强忍着眼泪早就落下来了,看宝儿这样我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去安慰他,我心里清楚他要的是我不会离开他的承诺,哪怕只是谎言,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于是我很坚定的对他说:“是的,绝对不会再走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青儿出现在我们身边,我和宝儿很自然的松开了对方的是手,我整理了一下情绪,很疑惑青儿怎么会追出来了,于是便不解的问:“青儿,你怎么也跟来了?”
“是彦哥让我出来找你的,他说平常从来没有见你有抽烟的嗜好,这会儿怎么会突然出来买烟呢?他不放心,让我出来看看,你在这里做什么呢?”青儿把视线移到了宝儿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他认出了宝儿继续对我说,“他,他不是刚才在酒吧跳舞的男生吗?”
我正想解释,宝儿却抢在我前头,用一种完全不敢相信的语气问我:“彦哥?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块儿呢?难道,难道你做了MB吗?真的是这样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象被扒光了衣服展示在所有人面前,感到无地自容,是呀,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我,没有了以前的风光,而是堕落的成为了下贱的、恃才傲物的MB,我踏出了这样的一步,想必永远都没有回头的日子了,一切都完了,一切都结束不再美好了,看着宝儿绝望的眼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是点了点头,那动作很轻,不注意的话都很难发现。
“为什么?”宝儿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用仇恨的眼神盯着我,虽然他语气是那样的愤怒,但却始终透着一种凄凉,一种“恨铁不成钢”而替我难过的口吻,“是因为觉得这样快乐,还是想用这种方式去掩盖某种来自心灵上的空虚和痛苦呢?你昏了头吗?你疯了吗?怎么不替关心你的人想想,你这样做,对得起晨晨吗?”
这是我加入MB这个行当以后第一次有人这样质问我,我好象被一轮明月照偷了心境,我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这样做对得起晨晨吗?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不,这不干晨晨的事,我不需要对得起他,我做任何都不需要考虑他的感受,他是什么东西?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做的事情难道又对得起我了吗?难道跟小瞳做出那样的事情也是为了我好吗?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替晨晨找一个很好的借口,能够让自己去原谅他的理由,但找不到,真的找不到,我连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他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他真的背叛了我们爱情的信仰,他再也没有资格来管束我,我恨他,我恨!
“阿赤,杨总已经买单了,我们正准备要走,都在等着你呢,我们快回去吧!”
青儿说罢拉着我手,正要起步往回走的时候,宝儿猛的一把抓住了我的另一只手臂,我回过头看着他眼眶里含着的泪水,真的有一种怜悯和无可奈何的感觉,他收拾了原先的气愤,而是用乞求的语气问我:“要回去了吗?一定要回去吗?”
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矛盾,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才好,真的是进退两难,我还在思索着,青儿突然对我说:“彦哥他们都出来了,我们快回去吧!”
听了青儿的话我转过头去,看到彦哥和杨总正朝着我们走了过来,而且越来越近,我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心里依旧在做思想斗争,我可以选择跟青儿回去,但这样一来我必然会让宝儿绝望,我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朋友,仅剩的朋友,而且一旦回去我必须要跟杨总去开房、做爱、收钱,然后明天、下一个明天、再下一个明天都在重复这样的事情,这样的生活我真的有点儿厌烦了,我也可以选择跟宝儿走,但这样的话我要辜负彦哥了,他是有头有脸的人,我就这样一走了之他要怎么跟杨总交代呢,就算我现在暂时的逃离,但明天我还是得回去、得面对很多问题,谁能教教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一声呼唤,那是宝儿的声音,更像是天使的呼唤:“你还在犹豫什么?跟我走吧!”
我盯着宝儿的双眼,那双眼睛竟然那样的熟悉,我眼前突然出现了高中学校里的情景,在洗手间里晨晨第一次要我翘课的画面,对,就是那样的眼神,一模一样,我真的心动了,于是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不管将来要面对什么,不管明天会怎样,此时此刻我一定要跟宝儿走,他们的神情太难以让人拒绝,我猛的甩开青儿的手,和宝儿朝着马路对面奔跑起来。
马路上的车辆都因为我们的突然出现而紧急的刹车,青儿也在身后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可我完全没有理会,甚至连头也没有回,就让我再一次感受一样那种晨晨告诉我的像飞一样的快感吧。
我拉宝儿的手奔跑在大街小上,我居然产生了幻听,耳边响起的竟然是久违的《FirstLove》,那首我似乎快要忘却的旋律,我没有想到,竟然能在失去晨晨之后再次拥有这样的勇气,这是宝儿给我带来的,就在我对生活彻底绝望的是时候,他冲进了我的世界,那么突然,让我措手不及,却又不得不甘心听从。
我们在一条巷口同时停下了脚步,各自用手支撑着身体,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息,眼神却一直没有从对方身上移走,盯着宝儿的眼睛,让我顿时产生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好象他的眼里包含了整个世界,而那忧郁的眼神却又像是在对我诉说一段凄凉而动人的故事,而且充满了坚定,让我不得不去相信这么久以来他真的一直都等待着我,我不能辜负他这一番难能可贵的情义,可是转念一想,晨晨的离开是那样的让我悲痛,也让我一直引以为鉴。
休息了好一阵子,待我们二人都缓过气来,宝儿才突然问我:“现在该去哪里呢?”
宝儿的问题可真是难住了我,我在重庆没有亲戚、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虽然有两个朋友却又不便去打扰他们,而彦哥那里是绝对不能回去的,我左思右想,唯一的去路就是去开房,好在我现在的经济还算比较富裕,要去好一些的酒店开房住几个晚上还是没有问题的,虽然有些担心这样会让宝儿有所误会,考虑了一番,我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先找一个地方住下,等明天再说吧!”
“你是说去开房间吗?”宝儿瞪大了眼睛出奇看着我,他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迟疑了一下,宝儿接着说,“还是免了吧,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到我那儿去暂住,我跟一个朋友一起租的房子,两室一厅,他也是GAY,很方便的,我可以搬过去和他睡,让出一个房间给你住!”
起初我并没有答应,虽然宝儿嘴上说很方便,但心里总是有所顾及,毕竟他的同学是一个陌生的人,实在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但宝儿却说我多心了,并且表示他的同学是一个很好客的人,对人也非常的好,而且长得还好漂亮,我实在是推托不掉,只好跟着宝儿打车前往了,走到楼下的时候,宝儿还很细心给我买了新的牙刷和毛巾。
宝儿他们住的地方有点儿偏僻,他告诉我和他合租的不仅是他的朋友,还是和比他大一届的同学,因为自己家都远在郊区,交通也不是太方便,来回的跑,上课总是很麻烦,于是便在学校附近租下了这间房子。我们去的时候宝儿的室友已经睡下了,为了不打扰人家,我们便悄悄的进了宝儿的房间,宝儿的房间虽然不大,却整理得很干净、美观,一张单人床摆设在卧房的正中间,左面是衣柜、右面是书柜和写字台,对面靠窗的角落放着一台CD机,宝儿的碟子很多,而且风格也很不一样,有日韩的嘻哈音乐、中国的传统民间音乐、还有欧美的劲歌舞曲、甚至还有好几张钢琴曲,都是顶级的世界明曲,看来宝儿的兴趣爱好还很复杂,这么多的音乐碟都被整理得很整齐,放在CD机旁的一个小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