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你……你不要吓我啊……不,老天不会如此残忍的……」
刘鹤州还没看见院子里直挺挺石化的高天,高兴的回过身一把拥住高云,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老天不会这样残忍,所以云儿你既然原
谅我了,我就不用害相思病死掉了,我们以后就可以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了……」
这一回不但是高云,就连高天都想暴走了。他大喝一声:「行了,你们闹够了没有。」然后快步走进屋去:「云儿,皇兄醒了,却是水米
不进,药也不肯吃,你却还在这里和情人胡闹,皇兄他简直白疼了你。」
高云一怔,接着就冷冷一笑道:「这有何难,你再把我绑了,去告诉皇兄说,他不肯吃饭,就把我给宰了,他到时自然会吃饭又吃药,你
穷担心什么。」
高天跺脚道:「你胡说什么?如果在之前,我当然可以用这样的手段逼迫他,但现在,我在他心里的印象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哪还
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深深吐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强笑一声:「好了,云儿,我的好弟弟,这次你就帮帮哥哥吧,如果帮了我,我
把皇位让给你,如何?」
高云干呕一声:「别,我刚刚吃饭,好弟弟,呕。」他又作势了一下,然后冷冷道:「皇位?皇位现在还对我有吸引力吗?何况我和鹤州
的事,你既然都知道了,还指望着我来做皇帝吗?」他说完,看见高天有些发绿的脸色,又叹了一声道:「算了算了,看在你对大皇兄也
是一片真心的份儿上,我帮你去劝劝他吧,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关键还是你自己。」
高天喜道:「行行行好好好,只要你劝他就好,我当然要精心守护在他身边的。」一边说一边竟给高云做了个揖。
再说高歌,自从高天出去后,他便坐起了身子,只不过双目仍然紧紧盯着那根木簪,没有别的表情动作。花语看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上
前道:「殿下,既然如此在意这根木簪,为什么就不肯原谅皇上呢?你知道吗?这几个月来他也不好受,奴婢就从来都没有看见他笑过。
」
高歌的眼睛有了些神采,看向花话,忽然有些紧张的问他道:「天儿……你说天儿没有笑过?他……他很不开心吗?我为什么会活过来,
我记得我应该已经死掉了啊,花语,刚刚天儿在这里,我不敢问他,你告诉我好不好?」
花语心中奇怪,暗道殿下为什么不敢问皇上,难道他还怕他,别开玩笑了,现在应该是皇上怕殿下才对吧。不过她当然不会将这疑问出口
,于是便将事情的经过和高歌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又叹道:「听那位沈公子说,皇上为了救你,真是拿命去拼呢,奴婢见皇上出来的时候
,脸色比死人还白,到现在回想起,腿还有些发软。」
高歌失神的道:「原来……原来天儿都知道了,他全部都知道了,还好还好,还好我活了过来,不然扔下他要怎么办?他是真的会自杀的
,天啊,太可怕了。」
这番话让花语更加奇怪了:「殿下,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恨皇上的,但……但为何你不肯和他说话,不肯吃东西不肯喝药呢?你知道
你这样做,万一再饿死了,那就救不回来了,救不回你,皇上他也一定会随你而去的啊。」
这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一般,顿时让高歌醒了过来,他震惊的看向花语,喃喃道:「是啊,是这样的,我真笨,我……我怎么就没想到这
一点呢?」
花语的耐心终于失去了,翻了个白眼,低声吼道:「那么殿下,你明白告诉奴婢好不好?你到底恨不恨皇上,你到底想不想原谅他啊?」
高歌听了花语的河东狮吼,连忙缩了缩身子,委屈道:「我……我不恨天儿啊,我……我知道他是误会了我,我本来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可是后来我又没告诉他,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被子翻过去,不就是……不就是怕他知道了真相伤心吗?我……我都不恨他,那还何来
原谅之说呢?」
花语大奇道:「既然如此,殿下你为何不理睬皇上,你可知皇上现在又急又怕又愧又痛吗?难道他这样,你都一点不放在心上?」
高歌急道:「我……我不知道他现在又急又怕又愧又痛,奇怪,你认为他会有这些情绪吗?」他旋即又摇了摇头:「不会的,他是天儿啊
,是天下间最没心没肺的人,他才不会有这种软弱的感情呢。」他叹了一口气,以手支着下巴,看向桌上的补汤补药,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
花语绝倒,有气无力的道:「殿下,你是皇上最爱的人,又是皇上冤枉了你,令你差点身死,而且身子又差成了这样,他就算再没心没肺
,也不可能还像你想像中的心如止水吧?算了,反正你既然这样说了,就拜托你快点原谅皇上吧,这几个月虽然你在遭罪,但皇上也在遭
罪,喜怒无常的,连累我们这些下人也都跟着遭罪。」
她最后得出结论:「所以,如果想要大家都不再遭罪,你还是赶紧和皇上说话,然后好好吃饭乖乖喝药好不好?」
高歌有些为难:「我……我是可以和天儿说话,我也可以好好吃饭乖乖喝药,可是……可是你看看我现在的身子,瘦的只剩下一层皮了,
虽然现在我很想吃肉,但我很害怕等到我病好了,不想吃肉的时候,天儿还会逼着我喝猪蹄汤,鸡汤,肉汤,燕窝海参鲍鱼鱼翅那些大补
的东西,我讨厌那些东西啊,他……他以前就是这样的,所以……所以我现在也很烦恼,花语,你给我出个主意,要怎么样既能和天儿说
话,又不用吃那些其实并不好吃的东西呢?」他有些天真有些期待有些兴奋的眼神直直看着花语。
「扑通」一声,花语倒地不起,然后二话不说,爬起来就奔出门去,正迎上对面而来的高天和高云,她强挤出一丝笑容:「皇上,奴婢已
经和殿下好好的谈过,他有些条件想先和你签订一下,请皇上进去吧。」
看见高天兴奋奔进去的身影,花语连忙拉住高云的袖子:「哦,王爷,你就不用跟进去了,你的承受力不如皇上,奴婢实在很怕你听完殿
下的条件后,会忍不住吐血。」她的眼圈忽然一转:「不然王爷,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赌皇上的跌倒声和大吼声会在多长时间后传出来,
赌注就一百两金子吧,我赌半刻钟,如何?」
半刻钟后,房内的高天不负花语所望,「咕咚」一声坐在地上,然后空气中传来他的大吼:「休想,你的身子现在还皮包着骨头呢,就想
逃避那些补品,不可能,这决不可能。来人,把给皇兄准备的所有食物补品都给我端上来。」
「不要啊……」可怜的某人发出余音不绝的惨叫,惊起了御秀宫外两只正在巢中歇息的喜鹊,它们茫然飞上半空,歪着脑袋看下面的皇宫
,只不过它们当然不知道,一出幸福甜美的爱情喜剧才刚刚上演而已。
番外——皇宫放牛记
最近一段时间,高歌非常郁闷。
为什么呢?因为他现在的身子已经养的白白胖胖(他自己认为的)了,而且喘症也再没有复发,吐血的症状就更是成为了遥远的过去,但
高天却还是很紧张他。就如同他之前和花语所说的,害怕自己一旦和高天说话,补品补汤补药便会源源不绝,如今这样的情况果然发生了
。
就如昨天晚上,高天竟然很兴奋的在饭桌上放了一只虎鞭,说那东西大补。就算白痴如高歌,也知道那东西是补什么的。你说他一个夜夜
被人家压在身下蹂躏的可怜人,高天却给他吃虎鞭,这不是明显的讽剌嘲笑行为吗?
高歌一怒之下拒吃,而高天却不依不饶,一定要他吃下那根想像中就很恶心的东西。直到高歌黑着脸说了一句:「天儿,你是想让我吃完
这根东西后,在某方面狂性大发,然后必须把你压在身下做一回才甘心吗?」高天才醒悟过来,忙让人将那根虎鞭撤了下去。
看吧,现在的高天在对待自己的问题上就是这么白痴,只要听到一个「补」字,也不管是补什么的,就往自己这里塞,而且固执至极,想
好好和他沟通沟通,简直就像对牛弹琴一样,不但如此,他的人身自由也被极大的限制住了,高天吩咐,在窗前那棵枣树的叶子没长出来
之前,不许高歌出门半步,生怕他受了寒气。
高歌这个气啊,天天的望着窗前那棵枣树,就盼着那棵枣树快点长出叶子,但是匆匆间,三月过了,四月过了,柳叶儿都长出寸许长了,
桃花杏花都谢了,那棵枣树还是光秃秃的,别说叶子,就连一棵芽儿都没发出来。
高歌开始怀疑这枣树是不是已经枯死了,只不过问过了所有伺候的太监宫女,都坚决的否认了这树枯死的可能性,而高歌自己也知道,就
在去年的中秋前,这树上还结了一树红红的枣子,如果说一个冬天就枯死了,的确是有些不可能。
一直到那棵枣树终于长出了嫩芽,高歌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被高天耍了,枣树是春天里发芽最晚的树木,如今已经是五月间了,端午节
都要来了,自己才终于在身上发霉长毛之前,得到了出外透气的机会。
高歌的外出得到了高天的极大重视,他本来想宣布今日免朝,但有几个外国的使臣前来纳贡,端午节将近,他想找几个好玩的贡品拿给高
歌,因此才勉强上朝。那些大臣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个个对于「揣摩圣意」极为精通,随着太监高唱「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之语
,他们见皇上的脸上分明写着「你们最好都别给朕张嘴」几个大字,自然就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扫兴去惹高天。
于是高天接见了使臣们,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便下朝了,然后从那些贡品中挑了几样满意的,兴冲冲揣了便往御秀宫来。谁知一进门,便
见一个宫女跑上前来,道:「花语姑娘让奴婢回皇上,殿下今日气色精神很好,天刚亮便出去了,说是要放牛,姑娘和小景已经跟上去了
,说是一定只让殿下在御花园的范围内放牛,请皇上立刻移驾过去。」
高天咳了一声,这才想起之前自己答应高歌退隐山林的时候,他从高云那里要了一群牛,当时就因为这个,自己还生了天大的误会,冤枉
了高歌高云,还险些让高歌命丧黄泉,如果当日不是师弟沈潇,自己早已随高歌而去,只怕现在都投胎了呢。
那群牛一直都放在皇宫,高天早就忘得影子都没有了,却没想到高歌始终还记着这件事儿呢。于是匆匆往御花园而来,心想这下好了,御
花园成放牛场了,还不知那些奇花异草都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呢。
但是高天对于高歌,那是恨不得把心都扒出来给他的,别说一个御花园,就算是这江山万里,现在高歌想要回去,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想到这里,高天便忍不住失笑,忆起之前自己曾对高歌说过,要让他重新做皇上,结果那人却懒懒的往后缩了缩,说什么他不擅长治理
国家,既然高天干的挺好,就让他继续干下去好了。
高天的心里满满的漾着柔情,远远的看见那个有些迷糊最近更添了懒惰的乐天派,他只觉得一颗心轻飘飘的似要飞起来般,连脚步都轻快
了不少。
只不过当他终于走近,看见高歌手里擎着喂牛的「野草」时,他的脚下一踉跄,险些跌倒,与此同时,他仿佛听见自己吐血三升的声音。
「皇兄,你……你知不知道你拿着什么喂牛?」高天心疼的声音都在打颤,寒绿牡丹,是从天山绝境的温泉边移过来的世间奇葩,总共移
了三株,结果只活下这么一株,刚两天刚刚开了花,他本想等这花开到极盛时期,便剪下来给高歌做补汤喝,对他的身体有说不尽的好处
,谁知此时,这朵刚刚开了一半的奇葩却被高歌摘了下来喂牛。
「啊,天儿,你来了。」某个乐天派白痴高兴的跑过来,拉着高天来到那头牛身边,委屈道:「你看你看,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在温泉边
找到这么漂亮的野草,可是这些牛竟然都不肯吃,就连这头最老实的牛牛也不肯吃。」
他指着牛头开始控诉:「知道我是历经了多大的艰险才保下你们的吗?为了你们,我都死一回了,天儿就在这里,他可以作证。」他拉过
高天,很认真的看着他,让他为自己作证。
高天翻了个白眼,心想皇兄这乐观的性子还真要命,难道他不知道,那件事每被提起一次,我的心里就要流一次血吗?不过看到高歌那纯
朴认真的眼神,他还是忍不住投降了,摊开手,咳了两声,他力求镇定的对那头牛道:「没错,皇兄为了你们,吃了许多的苦头,而且死
了一回。」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真的会对一头牛说出这种话。
高歌看起来十分满意,转过头去继续道:「所以小小(这头牛的名字),你应该知道,主人我是真心对你们好的,这棵野草真的很漂亮是
不是?来,你就赏个面子,吃了它好不好?」
那头名叫小小的牛疑惑的看了高天和高歌一眼,以它有限的智慧,实在不明白这两个对自己说话的白痴到底在干什么?不过也许是因为高
歌的碎碎念让它很烦,也许是它真的发觉这寒绿牡丹很漂亮,总之,它看起来终于有了兴致,「哞」的叫了一声,牛头便向寒绿牡丹靠过
去。
高天的心脏险些吓得停摆,一把夺过寒绿牡丹,他扯着嗓子喊道:「花语,快把这头牛牵开,让他到别处吃草,我要给皇兄上课。」然后
他拉着高歌来到花坛边坐下,擎着那棵寒绿牡丹问:「皇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野草。」高歌很乖很老实很认真的回答。
高天再次有了吐血的冲动:「这是寒绿牡丹,是生长在天山温泉边上难得的名品,寻常人想得上一株,万金难求你明白吗?」
「它……它是牡丹?」高歌惊叫,然后左看右看,最后他点点头:「嗯,如果换成粉色来看,是有点牡丹的样子。」但是,他随即惊恐的
望向高天:「天儿,它……它真的只是一朵名花那么简单吗?」印象中天儿和云儿都不喜欢花草,哦,老天保佑,但愿他猜错了。
高天一眼就看穿了高歌的想法,他微微一笑,手指摩挲上高歌嫩滑的脸蛋:「皇兄,你有的时候真的很聪明,非常聪明,没错,它不单单
是一朵名花这样简单,它还是极其珍贵的补品,是我打算给你做补汤的时候放进去的,可惜,只开了一半,就让你摘下来了,不过没关系
,虽然效果可能打点折扣,但它还是比灵芝更加珍贵的补品。」
高歌一下子跳了起来,凄惨叫道:「花语,小景,快……快把小小牵过来……它……它刚刚都被我说动了,都……都要吃这朵牡丹了,呜
呜呜……快把它……啊,不要拖着我走,呜呜呜,我不要再喝补汤了,天儿……我不要吃这朵寒绿牡丹……呜呜呜,我不要喝补汤吃补品
……呜呜呜……唔……」
远处的小小动了动耳朵,回头望了望那以奇怪姿势叠在一起的二人,以它牛的智慧,它真的是太不了解他们了。它摇摇头,甩甩尾巴,继
续低头去啃地上鲜嫩的青草,然后发出满足的「哞」的一声。
春日艳阳下的大宁国皇宫,无论是对于人还是对于牛来说,都是十分的幸福啊!
后记——
这本书俺写的很欢乐的说,是俺最爱的前面搞笑后面虐心的风格。而且很囧的是,竟然在看到后面的时候,让自己泪如雨下。嘿嘿,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