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夜话阴阳 卷一 猫灵卷——闲居散人

“博雅，别忘了，他们不是人类，是狐。修行千年以上的狐灵多的是呢，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晴明道。

“是这样啊！不过晴明，雪狐族不是和猫神族是盟友吗？怎么那个猫灵为什么会来这里找你寻仇呢？”博雅道。

晴明仰起头，望着屋外的明月，悠悠地道：“谁说猫灵找我是来寻仇的？也许猫灵是想带我走也说不定啊。”

博雅道：“什么？不行！晴明，我不许你走，谁也别想从我这里带走你。我不想失去你这样了朋友！”博雅道。

“主人，可是猫灵为什么会带走您呢？”蜜虫道。

晴明沉吟片刻，接着道：“故事到此还没有完结，因为当时两族族长的妻子都已有了身孕，因此狐族族长白狐上仁便提出要和猫神族族长新宝太安订下婚约。”

“婚约？那么晴明的母亲不是要嫁给什么猫灵了？”博雅道。

晴明没有回答，接着道：“但是如果双方都产下男孩，便结为兄弟；如果双方皆产下女孩，便结为姐妹；而此婚约便自行移到其后代身上来履行。其实白狐上仁是希望自己可以生下女儿嫁到猫神族。但是后来双方均产下女儿，于是便结为了姐妹。”

博雅惊道：“晴明！难道说你和这个猫灵有婚约吗？晴明！这不是真的吧？”

晴明轻轻一笑道：“我是雪狐族白狐葛叶公主的儿子。后来猫神族的公主新宝翩跹姬听说好像是去了大唐，所以也就没有再与母亲有什么联系了。不过，有人说她在大唐与唐朝男子成亲，生下了一位少爷，也有人说他生的其实是公主。但是这仅仅只是传闻，没有人知道新宝翩跹姬的下落。所以，我根本也不知道现在的猫灵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甚至是男是女也不清楚。但是我清楚地感应到，那个猫灵已经来到平安京了。”

博雅喃喃道：“这可不行！绝对不行！我不会让什么猫灵带走晴明的。晴明要和博雅在一起，我们俩可是平安京的守护者啊！。晴明，你不是说过吗？平安京的守护者是缺一不可的，所以，我们不可以推卸责任，我们要一起保护这一方土地的安危，不是吗？晴明！”

晴明望着博雅认真的样子，心中却隐隐有些酸楚，暗想：“我如果真的离开了平安京，博雅会不会有什么事呢？也许，他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忘却这一切。就好像微风扶过水面也只留下一道划痕。但是或许这个固执而又执着的男子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可是他又怎么会是猫灵的对手呢？”

博雅望着眼前的正在出神的晴明，心却已如痴如醉。

只见晴明细眉似柳，明眸如水。唇不点而红，轻笑时露出如玉般的皓齿，不觉心神荡漾起来，忽然拉住了晴明的手。

“晴明，我不会让猫灵带你走的，任何人也不可以从我身边带走你！猫灵也不行！”

晴明微笑着抽出手来，道“我哪也不去，因为到哪也没有你这样好的人。”

蜜虫也笑道“是啊！主人您到哪也找不到像博雅大人这样的好人。”

晴明望着天上的明月道，“今晚虽是半月，但是这样的月色却很美啊！来吧，博雅，打起精神来。关注一下身边来历不明的人吧。让我们一起把猫灵找出来吧！”

博雅点了点头。

“对了。那个吹箫的少年就很可疑啊！他来自大唐吧？说不定他就是猫灵的人啊。如果以后再见到他，你可要留意啊。不要见了美少年就那样着迷，如果是猫灵的话，你可能连命也会没有的。”晴明笑道。

博雅闻听此言，不觉面色发红。嘟囔道：“晴明，哪有的事？那是因为他的箫声的确很迷人。这世上有谁能比得上晴明的风采啊！再说了，我哪有对美少年着迷啊？真是的。不要胡说嘛！”

晴明转身望着博笑雅道“真是这样的吗？”

蜜虫也笑道：“博雅大人，真是这样的吗？”

博雅用手挡住羞红的脸道：“的确就是这样的啊！”

“哈哈……”土御门外的安倍晴明宅中三人愉快的笑声阵阵传来来。

屋外一个白色的人影静静地凝望着，嘴角挂着一丝轻笑。晴明的式神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此人的来临……

第三话：大唐来的妙姬公主

清晨，柔和的清风伴着阵阵花香泌人心脾。

晴明微闭着双目，似乎已被这花香陶醉。

蜜虫轻轻地走了过来，望着晴明欲言又止。

“蜜虫，有什么事吗？”

蜜虫笑道：“看到主人好像很陶醉的样子实在是不忍打扰。不过，戾桥式神来报，他刚刚看到博雅大人正急勿勿地往这里赶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晴明睁开双眼笑道：“哦？是这样啊！不过博雅又有什么事情呢？”

蜜虫轻笑道：“博雅大人总是这样急急忙忙的。主人，要不要准备酒菜呢？您和博雅大人是否要小酎一番呢？”

晴明将身子靠在廊柱上又闭上了双眼笑道：“我看，就不用太麻烦精心准备了。就把酒温好，再配两碟小菜就可以了。博雅这个家伙这样急急忙忙地赶来一定是又有什么麻烦的事情了！”

“是，主人。我这就去准备。”蜜虫转身前去准备。

“晴明！晴明！在家吗？”博雅刚进到院中，还没进屋就开始大叫了起来。

晴明看着急匆匆跑进来的博雅不觉皱了皱眉。

“博雅这样匆忙的赶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晴明！出大事了！今天从大唐国来了一位公主，天皇陛下已经设宴款待了。”博雅气喘吁吁地道。

晴明冷笑道：“啊！原来是大唐来的公主啊！看来博雅是不是又要开始为心怡的公主拼命吹笛了？”

蜜虫端着酒菜走了过来放在外廊下，回身端坐在一旁也笑道：“博雅大人又要开始吹笛了吗？”

博雅急道：“什么？晴明，才不是这样呢！问题是这位大唐国来的公主说一定要见你，所以天皇陛下叫我宣你即刻晋见啊。”

晴明一手端起酒杯沉吟道：“哦？是这样啊！”

博雅一口饮尽蜜虫递过的酒，却把头凑到晴明面前道：“晴明！这件事是不是实在是太奇怪了？大唐国来的公主为什么偏要见你呢？难道说……这个公主她是个鬼怪？哎呀！对了，晴明，那个猫灵不是到了大唐国了吗？也许这个什么古怪的公主就是那个猫灵吧！”

晴明慵懒地将身子靠在廊柱上笑道：“哦！”

博雅不由急道：“晴明！可是……这件事情要怎么办呢？你就这样前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晴明笑道：“唉！有什么办法呢？那男子非得让我去，那我也就只得去会会这位大唐来的公主了！”

“什么？晴明！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天皇陛下为那男子。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如果被别人听到的话……”

“知道了！真罗嗦啊！不是没有别人听到吗？”晴明打断了博雅。

“唉！真是拿晴明没办法啊！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赶快动身吧！牛车就在外面呢！”博雅道。

“你先去吧！我换好衣服就来。我总不能穿着狩衣去晋见那位大唐公主吧？”晴明笑道。

“当然不行！一定要穿正式的朝服！狩衣是便服！晴明……”

“我知道了！博雅真是太罗嗦了！”晴明笑着走进了内室。

博雅嘟着嘴喃喃地道：“晴明总是嫌我罗嗦，其实我是为你好嘛！。”

晴明换好了朝服，二人坐着牛车赶往内里。

清凉殿内，村上天皇端坐在殿中，左相、右相及文武群臣诸位殿上人皆分列在两旁。

晴明和博雅来到清凉殿外晋见村上天皇。

“启禀天皇陛下，阴阳寮阴阳博士安倍晴明已在清凉殿外等候。”博雅道。

“立宣安倍晴明入清凉殿晋见。”村上天皇道。

源博雅的官位是三品殿上人，可以晋见天皇。安倍晴明的官位是从五品，所以没有资格直接晋见天皇陛下。

晴明缓缓地走进了清凉殿，向村上天皇行礼。

“阴阳寮阴阳博士安倍晴明拜见天皇陛下。”晴明道。

“晴明，你来的正好。我来介绍一个，这位就是来自大唐国礼亲王府的妙姬公主。妙姬公主的父亲乃是大唐天子的宗亲。而公主的母亲却是我国人氏。妙姬公主这次是特来平安京省亲的，大唐天子还亲自下诏，要我们务必要照顾好公主殿下。妙姬公主对我说很想见见你，所以，晴明，就请代表我朝好好招待一下妙姬公主吧。”村上天皇道。

晴明行了一礼应声道：“是。我会的陛下。”

却不由抬起头来，望了望纱帐背后朦胧的身影。

“看来这位公主还真是很有来头啊！却不知想要见我是何用意？”晴明暗想。

纱帐后朦胧的身影却突然笑道：“这位就是平安京的第一阴阳师安倍晴明大人吧！我是礼亲王府的妙姬，我自幼便很喜欢玄门法术，在大唐也有向先贤请教一二。但是实在是因为自身太过愚顽，所以并未有所建树。早就听闻晴明大人乃是平安京阴阳寮的第一阴阳师，所以才冒昧相扰，特请天皇陛下请您前来，实在是因为想向晴明大人讨教，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晴明笑道：“公主殿下实在太过谦虚了。安倍晴明不过是阴阳寮一个普通的阴阳师，其实并没什么过人之处。倒是公主殿下来自大唐，见识渊博，所以应该是我向公主请教才是。”

妙姬公主笑道：“晴明大人不仅是一表人才，而且还如此的谦逊风雅。真是令人钦佩。那么，恭敬不如从命，我也只有勉为其难，在此献丑了。”

妙姬公主轻轻挥了挥衣袖，示意宫女拉开帷帐。

纱帐缓缓拉开，妙姬公主轻移莲步，走到了晴明的面前。

“还请晴明大人您一定要多多指教才是。”

晴明微点了一下头，算是行礼。

妙姬公主微微一笑，随手摘下插在云鬓上的一朵牡丹花。

公主轻盈地走到了大殿中央，却缓缓地张开玉臂，将牡丹花抛向空中，转瞬间，那朵牡丹已化做千万朵花瓣漫天飞舞……

只见妙姬公主舞袖翩翩，随风摇曳，轻若柳絮，柔若无骨。起舞之间，漫花轻飞，尽收九天。一转眼间，那漫天飞舞的花瓣尽数化做飞舞的蝴蝶，这些蝴蝶自由地穿梭在群臣之间。

清凉殿内村上天皇和群臣皆发出了惊叹之声。

一唼时，这些起舞的蝴蝶又全部落在妙姬公主的盛装的罗裙之下。妙姬公主轻轻一提罗裳，那飘落的花瓣却尽数化做了彩衣美女，围绕在公主身旁。

公主面带轻笑，却将玉手轻抬向空中一指，只见一支玉箫从天而降。公主拈起玉箫，迎风吹奏起来。彩衣美女听闻乐声皆翩翩起舞起来……

仙乐飘飘、倩影翩翩，此情此景，真如梦幻仙境一般。

一曲终了，彩衣美女皆纷纷化做花瓣，又落在公主的玉足之下。

村上天皇连同群臣皆看得如痴如醉，半晌回不过神来。

连博雅也已看得呆了，晴明却只微微一笑。

那一笑却略带着讥讽之意……

妙姬公主也微微一笑，却走到晴明面前。

“真不愧是安倍晴明大人啊！众人皆醉，惟君独醒。”

晴明冷冷一笑道：“公主殿下可听过一句名言，‘酒不醉人，惟人自醉；色不迷人，惟人自迷。’”

妙姬公主双目如电般一闪，随即又露出温柔的笑容。

“晴明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妙姬深叹弗如。不过，还请您将手中之物还给我吧！”

晴明笑道：“不知我手中有公主何物？”

“刚才一只蝴蝶飞到了大人的身边，大人却咒困住了它，现在就请还它自由吧！”妙姬公主仍带着高雅的微笑。

晴明望着妙姬公主亦笑道：“公主殿下是如何知道它会在我的手中呢？”

“我听见大人在说‘真姿现形’这应该是咒语吧。”妙姬公主的笑容依然高贵。

晴明呵呵一笑，随即松开了握住的右手。

那手中果然有一片飞花，花瓣随风飞扬，亦落到了公主的足下。

妙姬公主樱唇轻启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万花缤纷，聚为一形。（咒）”

只见满地的落花尽数飞起，又重新聚在一起，重新化为一朵牡丹花，落入了妙姬公主的手中。

妙姬公主轻轻用玉指拈起牡丹，却递到晴明面前，微微一笑。

“请晴明大人务必收下这朵牡丹花全做你我相识之志。我想日后还会麻烦大人的，所以还请大人一定要不吝赐教才是。”

晴明接过牡丹花，仔细端详了一翻，笑道：“多谢公主馈赠。如此看来，日后我还要向妙姬公主殿下多多请教才是。”

妙姬公主凝望着晴明，眼波流动，美眸含情，转身走入了帷帐。

晴明将牡丹花收在衣襟内，回头看着发呆的博雅，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

“幻美幻空，伪去存真，博雅清醒。（咒）”

博雅这时方才回过神来，望着晴明叫道：“晴明，真是太美妙了！我的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啊！妙姬公主肯定不是鬼怪，她一定是天上的仙女吧！”

晴明瞪了博雅一眼悠悠地道：“这样说来是我错了！也许我真不该就这样唤醒你，还是让你继续做梦去梦你的仙女公主吧！”

博雅自觉失态，不由羞红了脸。

晴明没有理会博雅，却用手中的蝙蝠扇轻轻一扇。

红唇微启，口中已默念咒语，使众臣皆从迷惑中清醒。

村上天皇发觉妙姬公主早已进入了纱帐，心下亦觉得刚才自己有些失态，便自解道：“晴明，你看妙姬公主的法术如何啊？”

“妙姬公主的法术确实很好！”晴明道。

“晴明，那么你是不是也可以使用那样的法术呢？”天皇道。

“回禀天皇陛下，我……臣不能。”晴明道。

天皇会意地点了点头道：“是这样啊！真不愧是大唐的公主啊！晴明，你有机会一定要向妙姬公主多多请教才行。”

“是的，陛下，我会的。”晴明道。

天皇转身对博雅道：“博雅，妙姬公主在我朝期间的防护任务就交给你们右卫府吧！你就全权负责保护妙姬公主的安全吧，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博雅道：“是的，天皇陛下。臣源博雅一定不会负陛下所托。”

天皇道：“妙姬公主一路鞍马劳顿，也就该早点休息了。女房们就请服侍妙姬公主下榻行宫吧。”

“多谢天皇陛下照应。”妙姬公主应道。

妙姬公主在众女房的陪同下前去行宫下榻。

村上天皇与众臣随即次第离开清凉殿。

傍晚，清柔的风伴着一抹欲落的斜阳。

博雅和晴明坐在土御门晴明宅中的外廊下饮酒。

博雅望着一言不发的晴明叫道：“晴明！”

晴明“嗯”了一声，依旧一言不发。

博雅急道：“晴明，你这是怎么了？你是在生我的气吗？难道说你真的还是认为妙姬公主是个鬼怪吗？”

晴明没有回答，却仍在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