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
然而……他这段时间的种种言行和先前说过的话把我那颗死掉的心也搅成了浆糊……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对他早就没有信任这回事
了,而且我也早就不爱他了,一切都已经玩完了,还有什么理由再去希望?不是说……逝者已矣?过去的记忆都不复存在了,生活不是童
话啊,不会有那种所谓美满的结局,所以……我不可以再活一次再爱一次再痛一次然后再死去再涅磐,死一次耗去了整整十年,再死第二
次需要几个十年?
这样的我,仿佛一瞬之间回到了十年前,脆弱混乱得不堪一击,小川后来的话我都没听清,只记得他为我敷药时的痛,我抓住他的双臂,
身体禁不住开始发抖,就象在冰冷的海上抓住了唯一的救生圈:“……小川,你告诉我……人生……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小川想了一下,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我觉得……就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用什么方式。”
“即使互不信任?即使会伤害彼此?即使会失去自尊?即使连自己都消失掉?”
小川苦恼的挠着脑袋,可还是坚持:“如果真是自己喜欢的人,就想跟他在一起啊,这个是直觉嘛。”
“即使只能是痛苦?即使还是会分开?即使他不再爱我?我也不再爱他?”
“……我没想这么多,怎么说呢……这样吧,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了——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那你今天干什么?”
我呆呆的愣住了,再也没说出话来……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我今天想干什么?好直接的一句话,却将我所有的理智打入冷宫,剩下的只
有从不知名的最深处陡然涌上的本能。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我今天要跟他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可是人生……却并非如此简单,明天也不是世界末日,我和他只会一天比又一天把对方毁得不成人形,最后会杀掉彼此也说不定,难道这
就是我们的下一个十年?
某一天的黄昏,我的家门口,他一脸憔悴和胡渣,手里牵着他两岁大的儿子,一双好奇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我,小家伙已经不认得我这
个干爹了。
我牵着小家伙的手进了门,他跟在后面慢慢的踱进来坐在了我的身边,教儿子叫人:“乖,这是你干爹。”
不怕生的孩子“咯咯”笑着大叫“干爹”,他的手臂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下巴在我脖子上磨蹭着说出含混不清的话:“……我好累。”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今天想干什么?”我没有回头也没有挣动,只是轻轻的问了他这句话。
“……你这个脑子……真是奇奇怪怪……”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整个体重靠在我身上,对这个问题颇不以为然:“有什么好干的,我
就想象现在这样。”
“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
这次他稍微想了一下,但还是选择了最懒惰的答案:“……嗯,就这样。”
背对着他的我,则开始淡淡的苦笑——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永不超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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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番外篇——我们的生活
“铃……铃……”
闹钟准时于清晨六点响起,将正在沉睡中的我震得头皮发麻,手忙脚乱的按停了闹钟,由得思维缓缓沉淀清晰,终于想起了今天要做的事
。
刷牙、洗脸、随便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再拧上昨天就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我一边看表一边奔向大门,六点半的车,应该来得及吧。
直到坐上了车我才松懈下来,好在没迟到,我叹着气开始检视包里的东西,车也慢慢开动了。真是的,大家都不愿做的采访推来推去竟推
到了我身上,没车没钱至多只报销一点路上的花费,去的也是乡下的小角落,从来没去过的地方,而且并不是什么大新闻,怪不得啊。但
总要有人去做——这个人就是我。
该带的应该都带了,独独漏了手机,仔细回想了一下,它好像还躺在昨天穿过的衣服里,我再度叹气,认命的看向窗外,就这样吧,反正
最多是两天而已。
难受的坐了三、四个小时的车,总算到达了目的地,可接下来的任务要艰巨得多。来接我的是当地的计生干部,没错——我是来采访这个
乡的计生情况,而且要做正面报道,这儿可是连续几年乡镇计生工作的模范地区。
在他们的办公室看了一堆资料,也听他们讲了很多,纪录了一些很优秀的数字,一起吃了顿饭,到中午一点我已经是昏昏欲睡了,却不得
不强打起精神拒绝他们的陪同,一个人奔往农户们的家。
无尽的田地,还有灼人的阳光,这陌生的景观反而颇有吸引力,所接触到的农户也都是质朴又热情,他们七嘴八舌的反映着各自的困难,
我只能尴尬的微笑,却无法做出任何承诺,这是我们这种职业早已被注定的无能。当问到他们家里的人丁问题,一个大叔抢在前头回答我
:“我们这儿差不多每户两、三个吧。”
我点着头记下这个数字,以下级乡镇来说这确实算得上模范了,可他接着补上的一句话让我愣住了。
“……不算女孩。”
我张大着嘴的样子让他们一起“呵呵”的笑起来:“当然不算女孩,她们都是要倒赔钱的,田里的活只有男丁做得来嘛……”
“……那……算上女孩,每户大概是几个孩子?”
“……五、六个吧……喂,老黄啊,你家好像是七个,落后分子!”
那位老黄红黑的脸也塌了下来:“唉,孩子他娘肚子不争气,就是生不出男丁,明年啊,我们还得试试,干脆凑足一桌得了。”
“……老黄他家啊,一家人吃饭就围在家门口的那个树桩上,上面挖了十来个坑,还省了碗钱呢……”
“哈哈……哈哈……”
他们齐声大笑,密密的皱纹和浑厚的声音淹没了我发酸的心,接下来我们聊了很多很多,讲到了乡下的女孩们未满十六就纷纷出去“打工
”;讲到了男孩们大多只上到初中就下地干活;讲到乡里出了个大学生是如何的尊荣高兴;讲到某家的叔叔在外地乞讨也能寄回钱来盖屋
……
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切实接触过的世界,贫困愚昧然而乐观的世界,我个人的那些小资情调在这个世界面前显得如此无聊,只有满足了温
饱才会去作怪啊,我不觉跟着他们笑了起来,阴霾的心绪在持续的酸楚里竟然开阔了好些。
那天的晚饭我吃得很高兴,尽管只是从田里摘的一些新鲜小菜,我还吃到了从来没吃过的美味:原汁原味的锅巴,真是又香又脆,比超市
里卖的那种好了不止十倍。晚上我就睡在那个最健谈的大叔家里,他的子女们放学回家后都对我很好奇,从大到小一共四个。
我直到夜深都难以入睡,不着边际的想了许多,所谓爱情所谓命运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生活不就是切切实实的每一天吗?不管是好是歹,
他们都这么任劳任怨的过下去,这样也是活生生的一辈子啊。我突然……很想他和小家伙,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小家伙胃口那么好,应
该吃得饱饱的睡觉了;而他……我昨晚接完出差的电话以后是不是该跟他说一声?虽然我拒绝他住进来,可他基本上每天都会去找我……
唉,真是多余的担心,他不是有钥匙吗?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我又跑了几家农户,询问了些基本情况后和他们一起吃了中饭,下午就准备回去了。报导和实际情况肯定不能太一致
,我还是以计生办的数字为准,老总开始就跟我讲过只褒不贬的方针,再说了……一旦捅出这个漏子,那些罚款是农户们难以负担的,那
些孩子更上不起学了,我乐得照老总的意思皆大欢喜。我们不能为别人解决任何困难,起码不能为他们带来更大的困难,至于思维上的愚
昧与封建,绝不是一两次说教和整顿就能根治的。
磨磨蹭蹭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站在大门口的我累得只想倒头大睡,家里的灯没开,好像是没人,我打开门连灯也懒得摁就直奔房里。
“你给我站住!”
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我吓了一跳——是他?我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才看清那个黑乎乎的人影,他慢慢站起来,声音里全是怒
气:“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你怎么不开灯?儿子呢?又扔你爸妈那边了?”
他几步就串到了我跟前,一只手用力揪住我的领口,还是低低的、粗嘎的嗓音:“你干什么去了?”
我挣动了几下还是没甩开他,只得骂他:“……你发什么疯!放开我!”
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脖子,却更有力的围住了我的背脊,强硬的动作令我觉得疼痛,黑暗中他的嘴唇准确无误覆住我相同的部位,狂猛的吻
随着舌头的强烈吸吮带来眩晕,犹如被吞噬的感觉让我身体颤抖起来,是害怕还是兴奋我完全分不清了。
攻击般的行为就连回应的余地也没有,顷刻间我的舌头已经又麻又烫,呼吸到的全是属于他的、温热潮湿还混着浓烈烟味的气息,我只能
一动不动的任由他在我脸上乱亲乱舔,这种举动跟他儿子经常做的倒是很相似,可我没有闲暇取笑他——尽管我很累,但他不断下滑的手
成功撩起了我焦躁和空虚的欲望。隔着薄薄的长裤,他的手指在我臀缝间滑动挤压,甚至用力捏了一把,我们紧紧相贴的前方已经双双有
了灼人的热度与硬度,我们彼此的心跳在过于贴近的距离中一览无余,我们共同的喘息越来越激烈,他终于放开了我小声咒骂起来:“…
…妈的!到房里去!”
我两腿发软的开了房里的灯,他把我狠狠推倒在床上,再跑过去关紧了房门,然后飞速扑到我身上,边粗鲁的爱抚我、边忙着脱下彼此的
衣物,我也有点急迫的帮忙,毕竟我们都处在高热阶段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比平时激动得多,而激动的下场就是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就一泄千里,只是相互用手简单的摩擦了几下我们就一起
弄脏了床单,在这种丢脸的意外中我们几乎是同时呆傻的看向对方,而我们的衣服都还零乱的挂在身上。
“……操!脱光啊,还愣着干什么?”
他重重的喘息着拉扯我的衣服,我无力的坐起来问他:“……你还行?我不行了……好累……”
“你白痴啊?我是说……脱光了去洗澡!你身上是什么味儿……难闻死了。”
“……呵呵,是乡土味,我下乡了。”
“下乡?你他妈的有病啊?出差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
他恨恨的看着我,眼里好像有几根红丝,我有点心虚的移开视线:“……我忘了,你怎么不打电话到我单位……”
“电话?”他把我脱下的那堆衣服用力甩到地板上:“你告诉我号码了吗?你准我去你单位了吗?我见不得人啊!”
确实……我从来没告诉他单位里的号码,我不愿他会在我工作的时候打扰我,更不准他去找我,不影响我的工作和在家人朋友之间保持过
去的假象是我的底限。
“……那……你可以问小川,或者其他的朋友,他们都知道……”
“你他妈给我闭嘴,再说我就不客气!我也没那么不要脸,你要我怎么跟他们说?‘请问,高郁单位的号码是多少?我认识他这么久都不
知道?’……你手机也一直关着,王八蛋,我以为……”
他说到这儿就忍住了下面的话,把我从床上拽了下来一路拉去浴室。两个光溜溜的大男人在模糊的灯光下一起洗澡,他帮我搓洗的动作很
粗鲁,嘴里却再没有嘟哝什么了。
热水、肥皂,这基本的需求对于解乏最具功效,我舒服的靠在他身上感受他身体传来的热力,突然很想撒娇,这个词让我脸上发起烧来,
暗骂自己神经病,好端端的胡思乱想什么?
当他的手转移到下体,我脸上更热,连带身体也热了起来,虽然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精神,也还是有了一点反应,他的手指很不老实的伸
进那个细缝中,弯曲着慢慢深入,我顺应着他的动作低声开口:“我忘了带手机……”
“……嗯,知道了。”他平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扭过头看他,湿透的头发下是那张纠缠了十年的脸,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认真,他不耐
烦的焦躁起来:“看什么?”
我摇了一下头,他却把我转过去正面相对,来了个结结实实的长吻,唇齿相依的感觉竟然很单纯,跟先前那种充满性欲的吻完全不一样,
我不自觉伸出双臂回抱住他,眼眶渐渐湿润,今天我确实有病吧,无端沉溺在一种虚假的气氛里,很危险,却也无所谓,真假都只是漫长
生活中短暂的一天。
接下来我们都沉默了好一会,无声的洗完了澡再一起安静的回到卧室,应该找点话说……我好不容易才想起他的生意:“……你没去开门
?酒吧里有人吗?”
“嗯,有人招呼生意,我今天不去了。你还没吃饭吧?”
“……还没有,一起出去吃?”
“我想就在家里吃……你那个炒饭还行。”
我犹豫了一下:“……可是……我很累,不想动了。”
“累啊……呵呵,我看看你有多累……”
他突然用整个身体压住了我,热乎乎的手指立刻袭击到要命的地方——我不是太怕痒,唯有腰部和大腿内侧是两个死穴,强忍了几秒钟后
我实在不行了,但就算笑声也被他用嘴赌牢,很快我就尝到了笑到窒息的滋味,简直是死亡般的快感。
我竭力的扭动在他强硬的钳制下渐渐微弱,他坏笑着放开了我的嘴唇:“嘘——小点声,儿子在隔壁睡觉呢。”
“呼……呼……”我拼命大口呼吸着失而复得的空气,这天杀的混蛋!得,做饭就做饭吧,我不想因为一顿炒饭被人谋杀。
我认命的缓缓起身下床,湿漉漉的头发带来一点寒意,一件睡袍合时的出现在面前,他嘴角的笑容十分讨厌:“你这样挑逗我可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