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啦,我回来找几本没带走的书,结果……爸,你怎么没告诉我,当我看到克劳顿在我们家里时,简直吓死了,还以为你和他背着我
们有了奸情呢!』凌夜吐着舌头说。
一翻白眼,凌恩理所当然地给他的脑门一记爆栗。『说什么鬼话!你把老爸当成什么了?不许乱开大人的玩笑!』
『是是是,人家讲讲而已嘛!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拎起斜背包,凌夜挥挥手说:「我得回家了,不许你欺负我爸爸喔,克劳顿。爸,
那我走喽!」
目送来去如风的儿子走到巷口后,凌恩关上门重返客厅,叹口气坐进单人沙发。
「你一副很累的样子,工作上出了问题吗?」呷着啤酒,表情平静的金发男子淡淡地问。
「……」该讲?不该讲?凌恩犹豫着。
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剔透蓝瞳,眨也不眨地望着他。「你不想说话,那就换我说好了。老实说,我对自己感到很惊讶。」蓝瞳的视线落到手
中的啤酒杯,注视着摇晃的淡金色液体。今天晚上和凌(夜)见过面后,我想我终于可以确定……它结束了。」
这时候,屋里萦绕着大地演奏出的自然交响乐章。
沙沙的树叶摩擦声、呼呼的风声,以及隐隐约约的虫唧声……
窗帘柔柔飘荡,晚风轻轻地吹拂,客厅里的一盏灯光映照在这四方空间里,营造出一股亲密的、友好的、适合交心的气氛。
凌恩不会白目地追问,是什么结束了?他默默地拿起原本阿夜喝酒的杯子,也给自己添了杯啤酒。
「没有心跳加速,没有惆怅不舍,不起半点涟漪,什么灰烬都没有了。」向来有点狂妄的男人,竟也露出了苦笑。
「嗯。」颔首,凌恩知道他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眯起眼,宛如在凝视遥远的过去,低沉的嗓音平静地说:「上次见面时,我还不愿承认,但凌(夜)看来真的很满足、很幸福。以往吸引
住我、让我迷恋不已的那个凌已经消失了。我们刚认识时,凌身上所发出的饥渴光芒像块磁铁般牢牢捉住我的目光。拚命地玩乐、不断地
更换身旁的男女伴侣,没日没夜地被欲望所追逐,像个小恶魔般,也像只狂野的小野兽。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凌吧?」
他喝醉了吗?凌恩觉得今夜的他有点儿聒噪……
「你不用担心,我没醉。」发现凌恩正在以眼神算着啤酒瓶,克劳顿没生气,反而笑说:「这点酒精醉不了我。」
那就好。他可不想重蹈覆辙。凌恩喝干手中的酒,直截了当地说:「你看到的凌是什么样子,或是你们俩的过去如何,我是没兴趣听。可
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建立在肉体上的关系是不可能像建立在爱情基础上一样,那么稳固牢靠的。你迷恋的是凌的心吗?我看不出来。
就这点而言,凌不愧是我儿子,他很聪明地选择了一个爱他的心而不是身体的对象。」
压低一边眉毛,克劳顿扯扯唇。「所以我是活该失恋?」
「我没这么说。」放下杯子,凌恩伸个懒腰,起身。「明天还要上班,我失陪了。」
「注重肉体有什么不对?」
满含挑衅的,克劳顿反唇相讥。「你不也是个男人,应该知道男人的脑子里,本来就是装满这些下流、猥亵的东西。难不成你是用『纯爱
』让你前妻生下那双儿子的吗?爱情真那么可靠的话,你和你前妻又怎么会离婚呢?」
被最后一句话刺激到,凌恩怒瞪他道:「你这人真是——不要因为自己是那样,就假设全天下的人都像你一样!纵使我和前妻行不通,我
还是认为爱情比什么都重要,没有爱的性是枯燥乏味的活塞运动,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捍卫的?」
「是,你说得没错。可是我更看不惯有人喜欢假道学、装清高!你就没有欲望吗?你就不曾有过没有爱的性吗?」
凌恩气得语塞。
「回答我啊!你不看A片打炮的吗?当你看着A片时,你爱着A片里的女演员吗?噢,或许我遇到了个伟大的圣人,他是这世界上唯一不需
要任何性幻想、不需要任何性伴侣,靠着『爱』这个字就能达到性高潮的家伙!」咄咄逼人,步步逼近。
后退两步,凌恩咬牙道:「你非得这么不可理喻吗?」
「嘿,我是拜托你让我见识一下爱的伟大,凌恩『先生』!」摊开双手,夸张地说。
「去你的见识!我对你这种人连句屁话也没有!」转身,凌恩决定早点回房去睡觉,省得被人气死。
「好啊,逃吧,反正你最会逃避了!」
霍地转身,凌恩火冒三丈地冲到他面前,振臂推了他胸口一把。「把这句话收回!你侮辱了我!」
同样气血集中在脑门上的克劳顿,迅速地回手推他一把。转眼间,两人就像是两头逞凶斗狠的公牛般,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咚喀、砰隆地,屋子里的家具不是被撞开就是被撞倒,而他们从挥拳相向到互踹、互踢,像是想借机发泄出积压多日的不满般,打得昏天
暗地的。直到凌恩敌不过克劳顿的反制,整个人被他以庞大的身躯跨骑住腰间,双手也被摆平钉在地上为止。
「说你错了,凌恩!」金发失去应有的服贴,俊美的脸庞狼狈地红了一大块,蔚蓝湛亮的眸子却得意洋洋。
扭动着,凌恩鼻息紊乱地顶回去。「中国有句古谚:士可杀不可辱!我没说错什么,为什么我要认错?企固以力服人,是你无理取闹的证
明!」
「……很好。」片刻后,露出了个令人不由得冷颤的笑,克劳顿双瞳转为深幽、暗黑的色泽。「你嘴巴上不认错,那我们就直接拿你的身
体来实验一下好了。我要看看,我们之间没有爱,你的肉体是否会对我产生欲望,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喔,纯爱大师。你若是对我有了反应
,那么这辈子我都会嘲笑你的。」
咦?
等等?他想干嘛?
喂!!
5、
比拟上等丝绸般高雅滑嫩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眯细一双情欲晃荡的水蓝瞳,男人不由得叹道:「没想到东方人的皮肤,就算年过三十了,还能像婴儿般细嫩。」
「不要碰我,变态!」啐道。
一笑。「乳头都硬了,讲这种话也没什么说服力啊!」
在平坦胸口上滑动的指端,恶作剧地掐住硬挺的果实,轻慢地以指腹揉搓。迅速地,果实晕染出殷红色泽,尖翘突起。
倒抽口气,努力地想由地板上提起身体,远离男人的碰触。「你脑筋有问题!」
「紧张什么?这只是场实验,证实一下你自己说出的话,有那么困难吗?」
游移的手来到结实的小腹,没有松垮垮的脂肪层,也不似少年筋肉发育未健全的干瘪。每一寸锻链过的结实筋肤,透露出高度紧张,反抗
地绷紧,跟随急切的呼吸剧烈地起伏。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吧?」
逗留在肚腹中央肚脐凹穴的指尖,若有似无地转圈搔弄着。蓝眸梭巡着写满倔强、抿嘴不肯回答的脸庞,轻笑着。
「放心吧,我对强暴没有兴趣,要找心甘情愿的床伴,随便找找都有一把,何苦大费周章地强迫人就范呢?倒是你,要是最后受不了我高
明的爱抚技巧,央求我上你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考虑、考虑了。」
瞪直眼,从牙缝中逼出话。「作你的大头梦!」
呵呵地笑着,露出一个令人恨得牙痒痒的笑容。「或许我是在说梦话吧,毕竟以往我都是和年轻热情、容易受诱惑的人交往。他们往往没
什么耐性,稍微挑拨一下,马上就向我求饶,拜托我快点满足他们淫荡的肉体欲望。而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对吧?」
顺着话语的进展,大手渐渐移往最危险的地带。
「你身经百战、耐性一流,和那些满脑子想着要怎么样才能爽的小鬼头不一样。你坚持以爱为前提的性欲,没有爱,就不会有欲……咦?
是我的错觉吗?『这边』似乎有不同的看法呢,你瞧。」
隔着布料被攫住,唰地,血色一口气涌上,身体僵直。
「你、你闹够了没?放开我!」
举高被领带捆绑住的双手作为武器,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盲目攻击着男人。
轻轻松松地躲过,男人不只没放开手,反倒更进一步地以自己的手心确认着底下的形状、大小,握紧、放开、上下滑动着。
「我觉得它有点变大了喔!」
「你神经有毛病!」激烈否认、叫骂。
挑眉,恶笑。「你说得对,或许我不能光靠触感来确认,谁知道是不是我的神经传达了错误的讯息呢?那么,让我们来『见证』一下吧!
用眼睛确认,总不会有错吧?」
没想到会自掘坟墓,懊恼、气愤、羞怒等种种情绪逐一窜过黑瞳。下一瞬间,当男人解开裤扣,一把拉下西装长裤与底裤时,凌恩欲哭无
泪地以最丢脸的方式,也是唯一能选择的方式反抗——下意识地夹紧自己的膝盖。
裤子卡在半路。男人皱皱眉头,不解地叹气。
「有什么好害羞的?就平均水准而言,你拥有很不错的道具啊!」戏耍的手抚摸上大腿。「形状也好、大小也好,都挺漂亮的,你应该为
自己天生的本钱感到自傲才对,这样扭扭捏捏的,会让人误以为你很自卑呢!」
男人越是使劲想扳开,他的膝盖就越是用力地黏在一块儿。
「嘿,凌恩,你合作一点儿嘛!」
气急败坏地说:「鬼才跟你合作!快把我的裤子还给我!」
「……好吧,这是你先起头的,不要说我没有劝过你。」男人的声音转为低沉喑哑,口吻益发的亲昵挑逗。「太阳和北风的故事告诉过我
们,有些时候懂得变通会胜过固执己见。我很乐意示范这个道理给你看。」
惶恐、愤怒交织地瞪着对方。「你耳聋了不成?我不必你多此一——啊!」
湿热的舌叶舔上了火烫的小腹肌肤,通电似的陌生快感刺激着敏感的肤下神经,劈哩啪啦地窜烧过脑组织。
论年纪、经验,他当然不是个未经人事的在室男,可是对「性」一事倾向保守的他,从来只有采取主动、传统式的一O一种性爱方式。他
脑子里的观念,别说是要变换花样了,连女上男下这种姿势都拒绝列入考虑。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躯里竟潜藏着这么多
地雷引爆点。
不要。
敏锐的快感犹如一把剃刀,唰地刮搔过脚底。
抗拒不了。
就连衬衫摩擦过赤裸的大腿根部……
坚硬白牙冰冷地咬进热肤……
滑舌走过的湿漉痕迹……
以及吸吮时发出的细微咕啾声、男人呼吸吐气时痒痒的轻风、指腹擦过去所烙下的每个纹理……一切的一切都要逼疯了他的意志,滚烫了
他的血,昂扬了他的欲望。
大腿内侧压也压不下的,是逐渐苏醒的欲望。
证据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眼眶带着灼痛的热感,凌恩闭上双眼,等待着男人嘲讽的声音响起。
你瞧,说什么爱优先于欲望,结果你还不是一样满脑子都装满色欲,三两下就升旗了!
幻想中的话语并未无情地降临,反而是男人的动作静止、打住了。
「我的老天爷,是我眼睛有毛病吗?喂,凌恩,你不会是在哭吧?」惊呼。
满含耻辱地咬住下唇,以手臂遮挡住这张见不得人的脸。
「凌恩?」
哽咽地怒骂。「不要叫我!你玩得够高兴了吧?混帐,快点滚开!」
停顿片刻,叹口气,终于由他的身躯上移开。「我很抱歉,我没有要玩弄你的意思,而且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这又没什么,你
的反应何必这么激烈呢?不过是个玩笑罢了。」
没什么?!
怒不可遏的凌恩,在双手获得自由后,二话不说地先挥拳往男人的肚子狠狠一击,看着克劳顿双手抱住肚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哀嚎模
样,心中的怒气稍微得到了点纾解。
「听好,我不知道你是受什么样的教育长大,可是罔顾他人意愿、强迫他人接受你的意见,以为只要抬出『这是开玩笑』的借口,就能让
一切化为乌有,就能抹去一切伤害的人,是最差劲的!是连人都称不上的人渣!」
直指他的鼻端,凌恩双眼喷出两道火花地瞪着他。「你给我好好地反省一下,克劳顿•霍普!」
这场突如其来的「说教」让男人一脸错愕,但是在恢复了正常表情的同时,笑声由咧开的双唇不断窜出。
「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因为……哈哈……你真是太厉害了,凌恩!」男人边笑边擦着眼角。
没头没尾的,这家伙到底想说些什么?如果世界上有「外星文翻译机」的话,他无论如何都希望能拥有一台,因为自己与克劳顿的沟通障
碍,已经达到宇宙级了!
揉着肚子,笑到喘不停,蓝眸漾着水光,望着凌恩。「你真的很宝,我没遇见过比你更没逻辑可言的人。外表古板认真死心眼,可是私生
活却是一场胡涂、毫无秩序。明明前一分钟还在掉眼泪,下一秒钟却可以指着人家的鼻子大骂人渣。面对『奥客』时无论多无礼的要求,
都有办法以笑脸摆平对方,然而面对自己的老板,不仅不哈腰、不拍马屁,还毫不客气地顶撞、唱反调。还有什么我没数落到的吗?总之
,你绝对是我见过最难以理解的人。」
「那我们扯平了,因为你在我眼中是个彻底的外星人!」哼地,凌恩动手把长裤和底裤拉回来。
见状,克劳顿眨眨眼。「只是好奇一问。你有多久没做了,凌恩?」
「干你屁事!」一瞪。
耸耸肩。「你反应的『速度』快得惊人嘛!普通男人过了三十五不都会性能力减退吗?或许你天赋异禀,到现在还精力旺盛如血气少年。
假如不是的话,那就只有一个结论——你八成是累积很久了。所以……」
除了在青少年时期与同僚瞎闹时,曾谈论过此类话题外,他已经几百年没跟人讲过这种私密性的话题了。凌恩不由得胀红脸,结巴地为自
己辩解。「最、最近很忙……我只是没空去……啧,我干么回答你这种蠢问题啊!」
置若罔闻的克劳顿,自顾自地点点头说:「果然是很久没做了啊!那,很抱歉,我知道这种滋味不是很好受。就像是绝食到一半的人,突
然吃了口巧克力后,会无法克制地想要不断地吃下去。方才做到一半就住手,你一定相当的不满足吧?」
「不劳你费心,我自己能解决。」
总觉得焦点又被模糊,凌恩慌忙地由地上起身,一时忘记双腿长时间被压在男人胯下而血液循环不良,在移动的刹那,剧烈的酥麻感石化
了两条腿,整个人往前倾倒。幸亏克劳顿及时伸出援手,牢牢地接住……这回轮到凌恩狼狈地跨坐在他的膝盖上,两手搭着他的宽肩,形
成颇为尴尬、暧昧的姿势。
「谢、谢谢。」嘴唇抽搐,勉强挤出一句道谢。
「不必客气。」笑笑。
一秒钟过去、两秒钟过去,在凌恩试图由他膝盖上离开,却赫然发现自己的腰上多了只手,而那只手似乎无意让自己离开时,不禁皱起眉
来。
「我有个好点子,就当作是赔罪礼,我来替你『服务』一下好了。」手再次探往禁区。
「啊?不、不必!」推开。
「但我对自己闯下的『祸』,非常过意不去。」缠上。
「改用加薪如何?」死命保护住拉链。
「不行,这样会变成肉体买卖交易的。」指头伸进,从裤腰内扯下。
大惊失色。「我都说不必了!你这人怎么这样鲁啊?」
他们全神贯注地展开一场互不相让的攻防战,因此没注意到大门口不寻常的声响,直到凭空传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