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也很溜,才会一天到晚看这种节目打发滞日时间,唉。
「换句话说。」凌恩重整一下思绪,道:「我若是及时赶到会场,你就会接受我们的事了?哪怕我可能会给霍普家族带来引人议论的丑闻?
」
得意一转为心不甘、情不愿,安德鲁老爷漠然地说:「要真是那样,我已经想出能杜绝丑闻的方式。不过,那是釜底抽薪之计,非不得已
才做的。」
克劳顿立刻臭骂:「死老头!你干么这么吝啬?不要搞这种花样,有什么良策,现在就说出来!」
「不行!这个男人是你挑的,我能相信你这不成材的东西的眼光吗?连这点能耐都没有的男人,不配我花功夫成全你们!」气呼呼地,安德
鲁瞪着他们。「快点决定!是要我现在就拆散你们,抑或要跟我赌一盘?」
凌恩很想一口答应,但这里他人生地不熟,根本没有概念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骑完老爷子所说的全程。
到时候,若是失败了,自己必须眼睁睁地看着克劳顿与别的女人订婚……
抬起头,凌恩困惑地望着克劳顿。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相信你,凌恩,无论你作什么决定……克劳顿的眼神如是说。
安德鲁冷笑地说:「快快决定比较好,你现在所耽搁的时间,每分每秒都很宝贵。万一你决定接受挑战,现在出发的话,普通人得二十四
小时不眠不休,才有办法赶上我给的时限。」
没时间多犹豫了。「我接受您的挑战,霍普先生。」
「很好,那么……你们其它几个,都跟我上车吧!我们搭飞机到东京,等候他的好消息喽!」
「不行,你不能让凌恩一个人上路!」克劳顿咬牙说:「我要跟他一起挑战!」
「身为战利品的你,不留在东京,就成不了赌注了。」安德鲁老爷嘲讽地回绝,并说:「再者,你也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路上,等我们一到
东京,你就得跟我自世界各地的各大家族、名门所召集来的女子相亲。她们都已经在那儿等我们了。凌恩先生不会自己一个人的,我派汉
拿开着厢型车跟着他,一路照应顺便监督,不需你操心。」
汉拿老管家闻言也恭敬行礼道:「请少爷安心,我会负起责任,目送凌恩先生平安地抵达东京。」
「这样你们放心了吧?上车了。」
「等一下!」被数人押住的凌夜,嚷道:「我有意见!」
以为他也要提出与克劳顿相同的请求,安德鲁不耐地说:「你是确保你父亲履约的保证品,我不会让你跟你父亲在一起的!」
「不是的。」凌夜转头看向江尚楠,以中文说:「请你跟着我的父亲,老师!」
「阿夜,可是你……」不清楚他们在讨论什么,江尚楠一心只忧虑这些人企图对凌夜做什么。
「我没事,等一下老爸就会跟你解释的。你跟着我来也帮不了我,可是你至少可以帮我爸打气,陪伴他。当主人分身乏术的时候,你会帮
我吧?」凌夜红着眼眶说:「我把最重要的人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喔!」
「……」曾经誓言不再让他泪流的尚楠,千百个不舍,也只能点头说:「好,我一定会代替你,好好守护伯父的。」
克劳顿同时以英文翻译了凌夜的请求给父亲听。安德鲁耸耸肩,道:「我可以再供给他们一辆脚踏车,只要这孩子在我手上就行。」
一切就这么定案了。
凌恩再三拜托克劳顿,绝不能让人伤害凌夜之后,和江尚楠一块儿站在停车场里,望着扬尘而去的白色凯迪拉克,在心中发誓——
我很快就会抵达东京的,你们要等我啊!
远远看过去,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大地风景,可是现在对凌恩而言,遥不见尽头的地平线,却带给他焦虑与沮丧。不能就这么认输了,
虽然双腿内侧的肌肉硬绷到一个极限,脚踏车坚硬的坐垫也让屁股阵阵作痛,但他还是不曾停过踩踏板的动作与速度,一圈又一圈地拉近
自己与东京的距离。
「凌先生,喝点水吧?」江尚楠骑着脚踏车追上来。
「哦,谢谢。」接住他抛过来的水瓶,稍事休息地放慢速度,凌恩擦着汗水,苦笑地说:「不好意思,结果让你陪我一起受罪了。其实你
可以搭汉拿管家的厢型车啊,毕竟这是我的挑战。」
以稳定的车速,离他们约有半公里距离的厢型车,始终都在那儿。
「不、不,那怎么行呢?凌夜要我跟着你,况且我也不愿意伯父一个人努力的时候,我却在一旁休息。旅行本来就是增广见闻,不是每个
来北海道玩的人,都有机会像我们这样踩着脚踏车,跑过这么多地方。把这当成难得的体验来看,就会觉得很有趣了。」
「谢谢你,尚楠。」
也许江尚楠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只要有一个人陪着,凌恩就多了股力量,由内而外地支撑自己。而且看到江尚楠就会想到凌夜、克劳顿他
们,这让凌恩不敢停顿,持续地在公路上以双轮车奔驰着。
……不晓得被带往东京的那两个人,现在在做些什么?
坐落于代官山的「金士顿•东京」饭店,今日显得格外热闹,各路「人马」纷纷聚集在此——有气质出众的淑女,也有珠光宝气、富贵逼
人型的千金娇娇女,以及全身上下无一不走在时尚流行尖端的名牌女。宛如争奇斗艳的孔雀们,在家仆(?)的陪伴下,将整座迎宾大厅
挤得有如百货公司在进行大拍卖似的。
「真是厉害,这就是霍普家族这个金字招牌的威力啊?我总算是见识到了。」凌夜自二楼的透明玻璃护栏往下望。
这根本是时空错置,饭店大厅俨然成了古时代的千金抛绣球,或是王子招亲舞会的会场。想不到有这么多人,会冲着年收入高达上亿美金
的身价而聚集到这儿,作着麻雀变凤凰的美梦……可是她们不都出身显赫吗?已经不愁吃穿了,何必追逐着金钱而出卖自己的婚姻呢?凌夜
真不懂。
「里面有一半以上,纯粹是为了给我家老头一个面子而来的吧?她们不见得都想和我结婚。」一副旁观者的冷淡态度,克劳顿嘲讽地说:
「看样子死老头动用他所有能动用的资源了,政治界、财经界甚至是八百年来的上流社会关系,全都不放过,这回他是玩真的了。」
「是啊,我可怜的老爸现在不知道骑到哪儿了,这两夜又睡在哪儿?该不会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着落吧?」
提起这个,凌夜忍不住转身扁了克劳顿一拳(当然是小扁)。「喂,你真的很废耶!为什么要让我爸做这件事啊?反正都下定决心要离开家
了,你就想办法带我爸跑啊!万一我爸到时候没赶上,你真要顺老头子的意,和这些女人之一订婚吗?」
「不,我相信凌恩,他办得到的。他是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的人,你不是也很清楚吗?」不过为了分散风险,他还是有悄悄地留了条后
路,预备出了岔子之际,能和死老头的恶势力对抗。
「……谁知道你家老头会不会暗地里搞鬼啊?就是怕这样,所以我只好借出自己的小奴隶给老爸。」嘟嘟嘴,凌夜当然也很相信父亲是言
出必行的人。
「这我倒是吃了一惊。凌恩不过是对你的小奴隶一笑,你就大吃飞醋,怎么现在反而让他们俩一路独处、相依相随的?」妒忌在心的克劳
顿是不方便发作,不然又要被凌恩臭骂一顿了。
「要吃醋也得看场合和状况,连这都不懂,呿!」趴在护栏上,凌夜唉唉叹气。「都三天了,人家好想快点见到我的小奴隶,我想死他了!
」
克劳顿又何尝下想凌恩?他此刻就想飞到他身边,亲吻他的双唇,抚摸他的小脸,帮他按摩麻痹酸疼的双腿……
「你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们偷溜出去见他们吗?今夜老爸他们会抵达小樽,搭货船到横滨吧?你认识那么多人,动用一点人脉,花点钱,
想法子让我们晚上溜出去找他们嘛!」凌夜频频鼓吹。
克劳顿百般无奈地说:「我的人脉也就等于老头子的人脉,即使我只动了一毛钱,老头子也一定会知道。我不想让老头握有任何赖帐的把
柄,除非能天衣无缝地瞒过他……你呢?有什么好点子没有?」
「你都办不到了,问我当然是没有。」日本又不是他凌夜的地盘。
两人束手无策地对看,深深地叹口气。
一名黑西装的男子走过来说道:「霍普先生,下一位相亲的对象已经在房间里等您了。请您移驾。」
「知道啦!」不耐地挥挥手,要他先退下。克劳顿拍拍凌夜的肩膀说:「好了,我又得去扮演一下惹人厌的恶棍了,你就自己打发时间吧!
」
「这次又是哪里的名门大小姐?」这几天来,凌夜几乎都是这么过的。一个人百般无聊地坐在二楼的沙龙喝咖啡、喝酒,俯瞰底下车水马
龙、人来人往的景象。
「好象是警视总监(等于警政署长)的女儿吧,不过才十八岁,乳臭未干的。我老头不知在想什么,对方可是小了我将近一半的岁数耶!
」
根本没在听克劳顿的抱怨,光是「警视总监」的响亮名号,就让凌夜登时两眼发亮。上天果然是疼爱傻人的,这「天赐良机」非得好好把
握不可!
6、
「加油,伯父,还差一点点,路标说我们再过十公里就到小樽了!」
听到这句话,已经骑车骑到脑子呆滞的凌恩,沉重的呼吸顿时舒缓不少,他疲惫地点头。「是……吗?终于……终于……快到了?」
自前天早晨八点出发到现在,虽然三天合计睡不到四小时,但是和体力早已透支、一副快挂掉的凌恩相较,年轻体能好的江尚楠,依然显
得精神饱满。这点教凌恩不得不承认,十岁的年龄差距,还是很可观的。
「这样子我们应该可以顺利搭上船,到横滨前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听见了「休息」两字,宛如天籁齐声在耳边歌颂着赞歌!
「那……我可得……好好加把劲了。」
「就是说啊,我们就快走完半程路途了。绝对没问题的,伯父,我们做得到!」
遵照「主人」凌夜的吩咐,沿途尽忠职守地不断为凌恩打气的尚楠,已经成为这场赌注中替凌恩加分不少的意外胜因了。
可是,还没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还很难料呢!
另一个陪伴他们全程的人物,就是如同影子般沉默的汉拿老管家,他像是小叮当的万能口袋,自饮水,食物到可以临时搭建、提供他们睡
觉的帐棚都能随时自厢型车中取出。凌恩他们有任何需要,也是向他说一声,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送东西过来,设想之周到,令人叹为观
止。而他的存在又时时刻刻提醒凌恩,这场赌注是没有任何能投机取巧的空间,这是分秒必争的胜负游戏。
骑吧、骑吧,努力往前进!他不会拱手白白将克劳顿交出去的!
经过三十多分钟,两人骑着自行车进入了小樽市。沿着夜晚灯火辉煌的美丽运河,他们没有多花时间逗留观光,只是一心一意地朝港口前
进。
接近港湾区时,始终守候在后方的厢型车,忽然加快速度引导他们前进。两人跟在车后方,进入了小樽港。里面停泊着多艘货船、渡轮,
厢型车则往前一路慢速行驶,开到了某艘装载着二、三十个货柜的中型货轮边。
「两位,辛苦你们了。」汉拿管家等在岸边,对他们说:「自行车请交给我,我会放进车内,整辆搬运到船上。至于两位请在货轮上的舱
房休息,预定明天清晨八点半会抵达横滨。」
最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了。一想到这儿,凌恩浑身几乎虚脱地摔下脚踏车,幸好江尚楠牢牢地接住他,兴高采烈地说:「伯父,我们办到
了,我们真的办到了!」
还有点不敢相信的凌恩,揪着他间:「我……不是在梦中吧?我们真到小樽了?」
「真的、真的!」尚楠撑着他,帮助他下车,说:「您还好吗?能不能走?要不然我背伯父上船好了。」
「没事,只是脚有点没力,你借条手臂给我就好,我还可以走。」
两人像是历劫重生的难民般,在踏上船甲板的那刻,忍不住想高呼万岁。接着,船员引导他们到一问窄小到勉强能挤张双层单人床的舱房
(据说是借了三副的房间)。隔了三天才看到一张像床铺的床,凌恩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倒头就栽在床铺上,呼呼大睡起来。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两条人影,在船开始航行后,摸进了三副的舱房。
「好厉害,他们两个人都睡得好熟喔!还打鼾呢!」
「这是一定的,你以为他们骑了多远的距离?让你三天内从台湾头骑到台湾尾试试,不累才怪呢!」
「那怎么办?要不要叫醒他们?好不容易赶到这边见他们,难道我们只能坐在这边看他们的睡脸?」
「别吵他们了,就算只能看到睡脸,我也心满意足了。」
「嗯……我还是不要,人家三天没见到我的小狗狗,现在心头可是有一把熊熊大火在烧啊!嗳,你把老爸弄到外头去嘛!反正他睡得那么
死,不会被你惊醒的。否则我爬到上层床铺作怪的时候,老爸如果刚好睡醒,我不被宰了才怪。」
「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你自己也想和老爸独处才对吧?你抱着他到甲板上去赏星星啊!不要忘记是谁想到这个好点子,让我们能短暂逃离东京,跑到这儿来和
他们相聚的。你不知恩图报,会遭天打雷劈!」
悠悠一叹,男人抵抗不了某人的鸭霸淫威,不得不照办。
摇啊摇、晃啊晃的,好舒服。
躺在两树间挂起的吊床里,让身体随风自由摆荡。顽皮的午后阳光自枝头树荫间窥探,仰看着晴蓝天空,耳边是自然万物演奏的交响乐章
。人生至乐,本该是如此吧?好想这么一直睡下去……
「哈啾!」
杀风景的喷嚏,将美梦吹开。睁开蒙眬的睡眼,迎面而来的是第二声、第三声的喷嚏。凌恩傻愣愣地看着在自己脸孔正上方,那不断打着
喷嚏的男人,困惑地说:「克……劳顿?你在这边做什么?」
再转头四望,自己什么时候跑到外头了?这里是甲板吗?头顶上是一轮明月高高挂、万点星芒相辉映。前方是无垠夜洋,地平线彼端的灿
烂灯火离得远远的。凌恩记得自己睡着了,一上船就不支倒进床上,那又怎么会变成躺在外头、在克劳顿的膝盖上睡觉呢?他弄丢了哪一
段的记忆?
「和我相亲的女子里,刚好有一名是警视总监的女儿,凌夜编了个可怜兮兮的故事,我就照本宣科地博取她的同情,让她帮忙我。没想到
事情很顺利,她瞒着父亲调动了一辆直升机让我们搭乘,我和阿夜就过来探望你们了。」以手指梳着凌恩的发,克劳顿的蓝瞳像漆黑的夜
,也似静谧的洋,装满愧疚地看着他。「对不起,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我却没在你身边。」
着了魔似的,拚命踩着脚踏车的回忆,又涌现。皱起苦瓜脸,凌恩哼了一声。「谁让我看上了高不可攀的塔里公主,所以只得像童话里苦
命的王子般下停地斩妖除魔,好拯救你喽!」
高大俊美的金发「公主」低下头,亲吻了他纤细坚强的黑发「王子」,微笑地说:「每个童话故事的结局一定是Happy Ending,那你一定
能救出我的。到时候,我一定会以身相许,嫁给你。你可别说要退货。」
「谁要一个比自己高,块头又比自己大的妻子啊?当然要退货!」早被他逗得漾出笑意,黑瞳重拾活力,嘴巴却还要逞强的「王子」回道
。
「不行,小克克非嫁给小恩恩不可!」
「靠!你知不知道自己装肉麻很恶心啊?」都几岁的人了!凌恩啐道。
「你不要我,我就一直装肉麻、装可爱、装天真,装到你答应为止。小恩恩~~」双手搂着他,抱他个满怀,不断地在他耳边娇滴滴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