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前辈,早日康复!”
【溜冰社】一、二队后辈们每人捧着一只玫瑰花,一个挨一个地放到梅歌病床上,将他围在妖艳的火红中。
梅歌在这一刻‘幸福’傻了!
这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真诚地崇拜,被人如此诚恳地尊敬!
正因为‘幸福’傻了,所以才忽略了一个事实——花是‘玫瑰’,不是别的,是‘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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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难得一见的稀世美景哦!”
凤皇靠在门里面,为床上火红玫瑰里的雪白少年鼓掌。
梅歌蹭掉盈眶的水雾,鼻子嗡嗡地嘀咕: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眼泪哗啦啦的时候我就已经站在这里啦,哈!”
凤皇笑得很欠扁。
“我第一次感受被小辈‘爱戴’的场面,就是这么感动,怎么的!”
他负气地将玫瑰一根根收拢,合并成大、大、大大的一捆,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里侧。
“小辈‘爱戴’躺医院的前辈,用什么花比较好呢?……”
凤皇凑到床边儿,大大咧咧地坐了,眯眯笑。
“呀?”
梅歌警惕地盯紧凤皇的动向,免得被他耍了还不知道。
“似乎、应该……MAYBE……Possible……红色康乃馨比较合适诶,‘早日康复’寓意也好……恩,恩。”
经过深刻的分析思考,凤皇得出了结论。
“我不挑剔!”梅歌努力捍卫自己从小辈们那里得到的‘极端幸福’之感觉。
“既然这样,我明天送你黄色的菊花好了……”凤皇耸了耸肩膀。
“你诅我死啊!!”梅歌怒。
“你不是不挑吗。”凤皇无辜地又耸了耸肩膀。
“那也不能走极端啊~~~~”梅歌恼。
“红玫瑰好像也比较极端吧。”凤皇诡诡地眯眯笑。
“反正得是象征好的方面的花~~~”梅歌火。
“象征爱情的红玫瑰?”
凤皇冲梅歌抛了个飞吻:
“你确定你小辈们不是在‘调戏’你?呵呵……”
“……”
反正已经被凤皇‘绕’进去了,梅歌也不反驳、死了心地瞪着他,随他继续捉弄。
“呀,呀,不惹你瞪眼了。”
凤皇点点梅歌的眉心,见人家没随着他的指尖变成‘斗鸡眼’儿,便无趣地起身离开:
“你的小辈们来‘尊敬’你的时候遇到沈哥了哦!然后,他们捧的‘康乃馨’变成了‘红玫瑰’,哈……
浪漫的、直接的、猥亵的、华丽的……你说沈哥想送情人红玫瑰,‘走什么路线’不好,偏偏用这种很容易让人‘误解’的方式!
如果,我不是很凑巧瞄到那一幕,绝对会以为我的‘著名的相声搭档’老婆勾引了一群情窦初开的小辈……”
梅歌用O圆的嘴巴送走嘀嘀咕咕的凤皇,一股特别怪异的流体在全身飞窜,滚烫的耳根、酸酸的心境、痒痒的四肢、软软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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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沈超拽拽酷酷地开门进房的瞬间,一道雪白的身影、散乱荡漾的发丝嗖地袭上他的身体,他的胳膊还没来的及反映,柔软灼热的嘴唇贴上他的——主动、激情而狂热。
“如果温度在低点儿,你跟‘女鬼’没什么两样!”
沈超修长的指头插入温柔的头发,拉开同软唇柔舌的距离,紊乱的呼吸带着戏弄喷在梅歌的鼻尖上。
“你居然让我[溜冰社]的小辈们替你送玫瑰~~你让我以后在冰社怎么混~~~~~”
梅歌撇了润润嫣红的嘴唇,眯眼儿狂吼。
沈超嘴巴很抽搐,四片唇瞬间贴合一起——捏着他滚烫的耳垂、摸着他光润的脖颈,疯狂索吻、疯狂索吻、疯狂索吻:反正绝对、再也、不能给他一丝说话的机会!
“我明天……回家。”沈超。
“呀?”梅歌。
“我明天就回家!”沈超。
“呀!”梅歌。
“呀什么呀!收拾下东西跟我走。”沈超。
“……”梅歌。
五分钟后。
“还没想好么!”沈超。
“你那天把我打得那么惨,我身负重伤以超高难度的‘轮滑绝技’打败了【轮滑队】那伙人,却不幸‘积劳成疾’昏死赛场,病卧医院……现在还在病痛中……你忍心我再跟着你奔~波~吗?”
梅歌可怜兮兮地酝酿出‘两眼水光’。
“少唧唧歪歪!你的医生前天就开始撵你出院!”沈超扯了他的卷卷发玩儿弹簧。
“……”梅歌。
五分钟后。
“找到像样子的借口没!”沈超烦烦地训。
“我不认识你!”梅歌理直气壮地拉开了同沈超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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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能跟你走!我还有远大的梦想没有实现~~~~~~”
梅歌坐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行李箱。
沈超面无表情地拎着行李箱、行李箱‘拽’着梅歌,一寸一寸地往门外拖:
“我当家,我说了算。我家没人会阻止你‘实现远大梦想’!”
“你非要我跟你去你家,非要我当你‘媳妇儿’!你以为我‘男子汉大丈夫’落到跟人当老婆的悲惨境地,我还有资格和‘那个男人’面对面地平等站立,我还有资格跟他较量冰坛王者的地位吗~~~你这种任性、不负责任的行为,这本身就是对我‘实现远大梦想’的一种‘阻止’~~~”
梅歌从‘坐拖’的姿态变成‘趴拖’,声色俱厉地义正言辞!
沈超很邪恶地笑着、很‘温和’地抚摸梅歌软软的篷篷卷儿:
“我‘绝对不会’揭穿你玩儿‘失忆’的幼稚把戏!所以,我不想你在我面前因为‘伪装失忆’的事情尴尬,你就该好好把握!别逼我改变主意……”
‘绝对不会’、 ‘失忆’、 ‘伪装失忆’——
这几个重音发出的词儿在梅歌脑袋里回荡、回荡、回荡……
“你早知道了~~~还假装不知道~~~~暗地里嘲笑我,你很得意是不是~~~~”
仿佛最隐秘的‘污点’被人发现一样窘迫而自卑——梅歌血脉贲张到‘脑充血’!
他狠狠打开沈超的手,僵硬地爬起来——脑袋低垂,随便找了个方向,气势沉沉地疾走。
他此刻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牢牢地躲藏起来,因为这个‘失忆’他伪装的心虚、表演的心痛、被捅破的时候——心寒。
他知道:他装作‘忘记父亲的亡故’,那不过是个‘不是梦境的梦境’,那不过是自己‘玩家家酒’一样可笑的谎言……
可是,毫无防备地被‘捅破’,而且是被沈超‘捅破’——
很慌乱、很羞愧、很无地自容,也很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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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高高强强的身躯堵在他的前方,梅歌努力撞了两次,放弃强行通过,改为侧绕;
高高强强的身躯后退两步,拦截了他的路线;
他扬起眼睛,定定地望着头顶上深深亮亮的眼睛……
“撒谎的人……谎言被揭穿,都会想找老鼠洞钻进去、躲起来……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呆呆不行吗?”
梅歌带着酸酸意味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
“你不是一向很‘赖’么?还会觉得不好意思!”
沈超拽拽地用手指勾住人家的下巴挑起来,搓搓摸摸。
这种‘语言攻击’和‘行为攻击’对梅歌的心灵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你逗狗呢!我什么时候脸皮比你厚过!你还摸、还摸~~~~”
——盛怒中的少年“噗儿~~”咬死了逗弄自己下巴的手指!
“……”
沈超阴阴地盯着自己的食指,在梅歌的牙齿里渗出红红的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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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里,梅歌低垂着脑袋等候‘审判’。
沈超将绷带指头伸到他眼前,摇了摇、晃了晃、勾了勾:
“狗~~~我不想用强的!你最好‘自己’跟我走!”
“被束缚的爱,已经没有了温暖……”梅歌别过脑袋,软软地盯着地面。
“别给我唱歌!”沈超两手插裤兜兜里,下巴斜得很气、很抑闷。
“和你在起,我很安心……可是,一旦涉及到‘很多人’的时候,我就……就很不安!”
梅歌脑袋压得很低很低、仿佛一个负罪的人——在忏悔:
“想到……我妈、你的家人、同学、朋友……甚至从没见过的陌生人,怎么看我、看你、看我们两个,我就被压得喘不过气!如果我……甘愿平凡地过一辈子,读书、然后找个工作赚钱、生活……或许,你的出现、甚至违背道德、世人常规,厚着脸皮成为你家一份子,不和女人结婚、一辈子没孩子……反正就像你说的,我很‘赖’~~其他人鄙视也好、非议也好,都无所谓!可是……可是我‘没’有办法‘不’站在冰场上,去接受别人的目光、‘没’有办法‘不’站在全世界的人面前接受评判!‘冰王子’的位子,不是只为别人准备的,我梅歌也想……很想、一直在想~~~~如果做不到……我会一辈子活在我爸的阴影下。一辈子都会梦见他教我‘飞’,我却‘飞’不起来~~”
长时间的静默、沉寂……
“……只要不涉及到你在别人眼里的‘面子’……怎样都无所谓?”
沈超声音压得仿佛从胸膛里渗透出来。
梅歌目光‘躲’得很深。
“这就是你最近突然很‘疯狗’、又突然很‘煽情’的原因?”
沈超用手掌固定住他的脑袋,拨正,强制两双同样深邃的眼睛——凝望!
沉默在四只眼睛里继续——流闪。
“明白了……”:
沈超松了手。
他甩门离去,只留下一句无限压抑的话:
“没人会阻止你‘实现远大梦想’……”
梅歌僵硬地坐在床边,不敢看沈超的背影。
“嗙~~”地,门板、门框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他一个凛冽,视线不自觉地下垂、下垂……
第039节
“梅前辈好~~~~~~”
梅歌挤出还算灿烂的笑容。小辈们这么可爱,他不忍心因为和沈超的事情而太情绪化,破坏和睦的气氛。
“前辈,你一个人来食堂吃饭吗?”小辈甲。
“恩……似乎来太晚,菜式剩很少了……”梅歌端着餐盘,坐到他们附近的桌子旁。
“听说三队乔教练今天早上刚‘喷过火’~~~~”小辈甲。
“呀?我很久没去三队了,不知道什么情况!”
梅歌头皮有点发麻:乔巫婆发威、三队人人倒霉!
“听说是因为你们三队的前辈,人员失踪的厉害,乔教练很生气,后果才这么严重!”小辈乙。
“人员失踪?”
梅歌汗津津地蹭蹭额头:
“除了我,还有谁失踪?”
“据说孟智敏前辈已经失踪很久了,前几天敬莹前辈失踪,前两天司杰前辈也失踪。再算上前辈您,综合计算——三队前辈失踪人数为七分之四!”小辈甲。
“前辈,一多半儿队员离奇失踪,这是什么概念?‘社将不社’也!”小辈丙。
“所以,乔教练‘大火狂喷’,而且火势波及到我们无辜的一、二队!”小辈丁。
“所有的平衡动作中间加接右后外单周跳、和两周跳,一百遍啊一百遍!”
小辈甲痛苦地揪紧了胸襟:
“听说三队‘尚且健在’的前辈们,正在遭受非人类的虐待!作为没及时上报失踪人口的惩罚!”
“前辈,您还是再‘失踪’一段儿时间避避风头吧!千万别回去,别往枪口上撞!!”小辈丙。
“……”梅歌特庆幸自己上午睡过头,没去成‘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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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杰!”
梅歌一声招呼——往嘴巴里灌矿泉水的男生猛喷一口,拔腿就跑!
“喂~~~”
他气喘喘嘘嘘地撵上贼头鼠脑的‘旧友’,愤愤地骂:
“你什么意思!躲我啊!!”
司杰左瞧瞧、右望望,见没其他闲杂人等跟随,‘噌’地将梅歌拖到操场附近隐蔽的小树林里头。
梅歌‘啪、啪’地甩着被司杰扯拽生疼的手腕儿:
“你‘特务接头儿’?”
“嘘……咳、咳……嘘……”
司杰‘哐哐’地狂咳嗽,一根指头贴人家梅歌嘴巴前,‘嘘嘘’地禁止人家出声。
梅歌扒拉开司杰的手,嗓门儿低低地陪他窃窃私语:
“干嘛从三队突然失踪,又跟欠了高利贷一样、神叨叨的!”
“哎……说来话就长了……”
司杰颓丧地跌做到小草悠悠的地面上,拽了一根狗尾巴草插脑门儿上,又把了一根塞牙缝儿里,小声哼哼。
司杰的郁闷样儿——有种‘不祥’的感觉,从梅歌心底升腾:
“你随便说吧,反正我这几天都闲着,有时间听你说……”
“恬恬这次‘世锦赛’败给那个欧阳邵,我们‘冰社’一二三队的每个人心里各有不爽。敬莹和那个欧阳邵似乎认识,替他说了句好话,然后被三队的其他几个前辈很鄙视、很‘喷’了一顿,小女生面子上挂不住,泪奔之后再没有音讯。
前两天我和哥们儿下馆子的时候凑巧碰见敬莹,我就很负责任地跟踪到她现在落脚的地方,记住了她暂住宾馆的名字和房间号。你也知道我司杰这个人,向来为人正义、热情、又勇敢!所以,当我正准备返回冰社和三队前辈商量怎么劝敬莹回队的时候,突然,她房间里暴出很凄惨的尖叫~~~我除了破门而入,还有其他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