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两宫长空寂 第一卷 初始 下——红夜

作者:红夜  录入:02-21

竹允无论如何,都受到了许多找上红楼来的王公贵族们的喜爱。

红楼的客人自是有朝中大臣,来红楼的客人又怎会有个正经之人。

因缘巧合也好,天意也罢……竹允与许多的官员见了面、与之交谈、把盏言欢……偶尔,也会少许的打探到朝中事,例如九五之尊的作息…

…再好点儿,就是一些机密。

也不知是不是官员们以着私心封锁了竹允的消息,总之,竹允在红楼的消息并未传开。

只道红楼有个玲珑剔透的人。

夜晚,竹允一身暗红的衣裳自红楼出现,立刻虏获住了无数的目光。

颊上带着假笑,眸中的冷意若隐若现,可是在别人看来竹允的样子依旧是很温柔,人们往往愿意局限在自己所看到的假象中。

天月走向门口,迎接着客人,这时店里来了一位官员,是尚书大人。

尚书大人漫步进来,一双眸紧紧地锁在竹允的身上,竹允走去迎接,尚书大人点名要竹允的陪伴。

一手搂住竹允纤细的腰肢,立刻有人向这里投以侧目,竹允淡笑,找了个酒席便为尚书大人倒酒。

他说:“没想到你来了这里。”

竹允轻笑,道:“天下之大,容身之所固然是有……只是限定了地方。”

尚书大人一手摸上了竹允的颊,说:“你可以去我哪儿。”

竹允拿起酒杯,放到了尚书大人的唇边儿,尚书大人就着竹允的手,一饮而尽。

竹允笑问:“做您的男宠吗?”

尚书大人皱起眉,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什么,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在这里的生活其实……”很好。还没等竹允说完,远处便有人借酒装疯,指明让竹允陪客。

竹允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慢慢走到那位酒醉客官的面前。

客官见了竹允,猥琐地笑了两声,便要把竹允抱入怀中,立刻数位黑衣人制止了客官的行动,同时丫环说:“允儿不随便接客的,就算允儿

肯接,如若您没有相应的银两……”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竹允轻拍了一下肩膀,丫环不解地看着竹允。

竹允对她微微一笑,道:“今儿个允儿心情好,愿意接这位官爷的客,官爷只要出一千两便好……剩下的就由我请。”

丫环眉头紧紧皱起,似乎不乐意,却不得不应是。

其实,也是时候让这里所有对他有着倾慕之心的人死心……更是应该让所有人知道,他不值得他们带回去圈养。

客官一听便乐了,丝毫不带怜惜地拉扯着竹允的胳膊便要向二楼走,途中又被人拦截了。是寒梅。

寒梅冷凝着脸看竹允,慢慢走到竹允的面前,手一伸,推开了客官,把竹允搂入了怀中。

“你这是自甘堕落。”

“是又如何?”

“你变了。”

“当你眼睁睁地看到自己最重要的人离自己而去时,要不变……太难。”

“你挺傻。”

“……不,是很傻。”

寒梅打横抱起竹允,上了二楼,竹允埋首在寒梅的怀中,眸中的泪水一滴滴地溢出,心口空荡荡的,像是缺少了什么。

去了二楼的厢房,寒梅把竹允放到了床上,自己则是坐到床边看他,一手拭干他面上的泪水。

竹允说:“我要报仇。”

“那些人虽有权,可谁甘愿为一小倌得罪权贵。”寒梅冷着声叙述事实,可手上的动作却极为柔软。

竹允微微张唇,半晌,才说:“我以为……有很多很多的人无法逃过欲念。”

“是没法儿逃过。可逃过的,又何尝不是有权贵的人?”寒梅问过去。

竹允抬眸看寒梅,眼睛眯起,冷笑:“才不是,你说的是错的错的错的!有些人以往或许会朴实,可等到享受过了那至高的权利,只会腐蚀

!”

寒梅轻声叹了一口气,坐在竹允的身边儿,就像是哥哥一般,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还是太天真。”

“如果不够天真,我又怎会活到现在?”竹允说的自嘲。

寒梅点点头,说着“也是”,犹豫了一下,他问:“你想做什么?”

竹允咬住嘴唇,头靠在寒梅的胸口上,感受他心口有力跳动的节奏,慢慢说:“那个人,他为了得到皇位绞尽脑汁,我……我想夺得他的皇

位。”

“他是个好皇帝。”寒梅皱眉。

“跟我没关系,我只知道我是个好父亲。”

“你在痴人说梦。”

“……有的时候,梦是支撑人生活下去的动力。”无奈,带着满满的心伤。

寒梅一下又一下地拍抚着竹允的脊背,无言地把一些些的温暖传递给竹允。

竹允的眼睛湿润润地,带着温度的泪水浸湿寒梅的衣衫。

寒梅问:“你要怎么做?”

竹允答:“我能做的,只有诱惑……”

诱惑所有的人,纳入自己的膝下,这样……或许还有可能,毕竟,有些人就是要美人,不要前程。

“痴人……”寒梅呢喃着回应。

“什么?”竹允没听清,以着软绵绵的声音问了一句。

这回寒梅不再说话,他不说,竹允也不去问。

慢慢地,竹允躺倒在寒梅的怀中进入沉眠。

隔着一扇门的红楼外,非常地吵嚷,众客人嚷着要寻找那一抹暗红,粗俗一点儿的,便以着粗暴的口气,说“是为他才来红楼的,让他出来

”,等话语。

才不过短短的数日,竹允是真的入了红楼,进驻了人心。

在世人的眼里心里,竹允就是红楼的头牌,而他们到此也不过为见竹允的风采罢了。

以容貌来说,说不上是绝色,可自他身上散发出的安逸的气质,真的非常令人着迷。

只是在一起,不说话、不去看、不做激烈的事,就静静地待在一起,那种气氛真的叫人非常贪恋。

其实,只要能在一起就好了,在一间大大的室内,只要能看到他的身影、闻到他的气息就好了,那种让人平心的淡然。

寒梅深吸一口气,与竹允一起躺倒在床铺上,一手伸过去揽住竹允的腰。

隐约中,寒梅听到竹允说着不要不要不要的声音,无数个不要,其中带着一个名字:裳生裳生,长生长生……

不求你有出息,只求你快快乐乐地长大成人……裳生裳生……你要活得久远……

睡眠中的竹允所喊出的裳生,带着太多的情感,数不尽的涩,道不出的苦,无法衡量的爱……晦涩得,令人心疼。

对有些人来说,似乎就连成长也是个奢侈,这是说裳生,而对竹允来说……死亡也是个奢侈。

一死百了,可是死不得,报仇的欲望,真的使他活了下来。

眼前这个人,就是睡觉也睡不安稳……情形的时候,想的是复仇,入眠时,梦到的是魇。

真可怜。

寒梅想着,搂着竹允的臂膀使了些力道,听到了竹允轻微的呻吟声,很轻很轻,就像是呢喃一般。

这种感觉,就像是轻微的碰触就能伤了眼前的人,有着一颗纤细心灵的人,更容易被伤害,不管是身还是心。

放松手臂的力道,寒梅失了魂一般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两行的清泪,自竹允紧阖着的双眸溢出,在油灯昏黄的光芒下闪着金黄的光芒。

寒梅凑上前,吻了吻,竹允修长的睫毛煽动了几下,始终不见睁开眼睛。

现在的竹允需要好好地睡一觉,即使这一觉会让他梦到多少的痛苦。

就像是一个坎儿,通过了,就可以放宽了心,再面对时受到的伤会少。

竹允的眉头始终皱着,寒梅抬手,想要抚摸那眉间不经意的愁,可是抚不平。

一直皱着一直皱着。

在竹允睡醒时,寒梅鲜少看到竹允皱眉,可是入睡了,就会皱起来,怎么也抚不平。

对竹允来说,似乎不允许自己的懦弱……想要哭泣,太可耻,可是忍不住。

活着,真的很累,无论是谁。

六二节

一觉醒来后的竹允变了,他变的不会哭,只会笑,这种日子足足持续了一个月。

偶尔,寒梅也许会在无人的角落看着竹允一人偷偷地落泪,可自这一觉过后,他不会哭,只会笑,不达眼底的笑容。

竹允最常笑着对寒梅说,他要变得强起来。

入眼看到的,是竹允一身红衣游转于客人之间,隐约中带着诱惑带着疏离,可是竹允变得爱护自己了,从来不允许自己与其他人有进一步的

关系。

这种日子过久了,寒梅也会好奇,他问:“你是怎么了?”

“啪嗒啪嗒”拨打着算盘的竹允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小几前的桌上喝茶的寒梅一眼,说:“算账还能怎么样吗?”竹允不解,可是拨弄算盘的

手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红楼是寒梅的玩物,可有可无的,可是对竹允很重要。寒梅还说,如果红楼的生意好,他便会把红楼交给竹允,每年只要比收益的百分之四

十交给自己就好。

说不上吃亏,更是说不上赔本,竹允出力,而寒梅出本钱,大家各取所需……主要是竹允需要金钱。

“我说的不是这个……最近,可不见你去诱惑人?”寒梅皱眉,犹豫了一下以着不以为然的声音地问,眼角却打量着竹允。

竹允拨弄算盘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是一连串盘珠碰撞所发出的清脆的声响。“您是希望我去诱惑人?”竹允头也不抬地问。

寒梅摇摇头,说:“我还在想,如若你再去勾引人,我就把你绑起来。”说得云淡风轻。

竹允轻笑出声,半晌后,他说:“因为我知道,得不到的东西往往是最珍贵的。”

红楼的客人得不到竹允,所以想要得到,因此愿意以着任何消息讨好竹允,竹允乐的接受。

一个月来的生活倒也算是平淡,竹允听说,竹御的妃子怀了龙胎,竹御大喜。

竹允眉头轻微地皱起,这时候他对那孩子起了杀念,下一刻又唾弃起了自己的狠心。不管如何,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竹允想了许多,他的力量太过微波,能从竹御身上讨得的东西太过少。

竹允不想染血,所以不会杀人。竹允只想为玄宣抢回皇位,至于其他的竹允不管。

竹御最重要的是什么?竹允就想要破坏掉。爱情,竹御有爱吗?竹允否定。那么余下的……也就只有权利。

其实一切的开启,又何尝不是权利的开端。

算好了帐,竹允吐了一口气,笑着对寒梅说:“您是我的贵人。”

寒梅微笑,回:“而你是我的玩具。”

“我甘愿做您的玩具,只是,我能做的又是什么呢?”竹允不懂,对寒梅来说自己有什么用处,他又想看着自己做什么。可竹允知道,天上

没有白来的午餐,而眼前的人对他太好,好到竹允不懂寒梅的心思。

寒梅眼垂下眸,说:“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便好,而我的娱乐……便是看着你能做到什么程度。”观察、解闷、消解时间。

在人生中找着愉悦,这是寒梅,只做自己想做的。

竹允撇撇嘴,走到寒梅的身后,手放到他的头上为他揉压着,寒梅合上眼,坦然地享受着竹允的服侍。

竹允拒绝用身体服侍寒梅,那么两人的关系只能是主与仆。

寒梅乐得享受竹允的双手的温度,脑海里想着的……是狠狠地蹂躏这一洁白的身子。

越是相处,便越是沉迷于这一抹淡然中。其实,只要能把这人锁在身边就好。

竹允在寒梅的心中是一个玩具,一个消解时间给自己带来满足之感的玩具。

时间在过,有些东西在瞧瞧地流逝……都说红颜是祸害,自然有这一层道理,要不怎会有只要美人不要江山这种说辞。

尚书大人对竹御密告,丞相与番邦联合,想要某朝。

竹御的反应是不言不语、静观其变。

丞相在官员的陷害下确实与番邦有了接触,可还什么都没做呢,结果被陷害了……其实这位是对竹御极为忠诚的人。

可竹御相信的只有自己看到的,所以丞相被人关入了大牢。

就这样,一个个忠实的官员在竹御的命令下被关入了大牢,没准儿这是竹御的刻意。

如此,竹御便是拥有了绝对的权利,即使全部的官员连谋,权利、实力也抵抗不了他。

一步步路程,竹允步下,他便跳下,而且跳得乐和。

慢慢地,朝堂上的人似乎又换了一变,所谓的人才总是会在恰到好处时送到皇上的手上,不是这个官员的学子,便是那个官员的推荐人,而

竹御也毫不犹豫地入用。

旧人总是容易被淘汰,新人要获得权利的路程又太过漫长。

竹允等,等着新人获取权利,竹御则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日,竹御在御花园中设宴,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位官员喊着自己是冤枉的冤枉的,并没有背叛皇上。

即使如此,那位官员也被侍卫无情地脱下关押。

听说这位官员曾经是竹御的心腹,只是如今仍旧被无情地收押了。

竹御寒着脸在酒席上起身,独自离去,身后的几位大人面面相视。

春天到了,开满了鲜嫩的花儿,五颜六色的,好不缤纷,这个季节本就是一个开始。

一条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竹御的身前。

仿佛对着别人说,又像是对着自己说一般,竹御道:“再这样下去,朝中人都要换了个遍。”

“……”黑影手上拿着一件纯白的衣裳,批到了竹御的身上。

虽然入了春,可地上依旧有着零落还未融化的雪……雪融的季节,听说是最冷的。

竹御裹紧身上的衣裳,笑看面前的人,轻声说:“那个人,能做出什么呢。”

“他,什么也做不出。”黑影想了想,最终道。

竹御点点头,言语中带着些微的自负、自傲、目中无人地说:“也是,他如果设下陷阱,我便跳……最终,让他尝到什么叫无力感。”

“或许,您这不过是在放纵他陪着你玩游戏。”

也是,在竹御的心中,他确实是在与竹允玩游戏,只是游戏罢了。

江山之于竹御来说,得到手了,享受到了过高的权利……似乎就已经变得无味了。真的是得到过了,就不会珍惜呢。

竹御轻轻一笑,信手捻起一朵开起的不知名的花骨朵,他说:“他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黑影说:“您是神。”

竹御淡笑,仰头看着天,人世间真有所谓的神吗?如果有,那么他一定会遭到报应,可是……他还是活得好好的,所以世上并没有神。

就像是竹允,即使在努力,也不过是他指尖的棋子,随他摆布,永远跨不出这个圈圈儿。

竹允太不自量力,而竹御愿意让他不自量力,直到末尾……竹允得到的,只有更多的绝望,到时候再不羁的人也会乖了。

竹允就像是老鼠,而竹御,就是玩弄着老鼠的猫儿,只是玩弄的途中,或许会无辜的伤害的别的什么东西。

真是可惜了那些誓死为竹御效忠的人。黑影想。

推书 20234-02-22 :色祸——絮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