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小弟 下——扬羽

“既然如此，也总要有个期限吧。”方勇算是第一次开口。
“嗯。就是！”雷霸也附和着，他差点又犯了之前的错误。要是一直抓不到凶手，那这事不又要拖下来了。
“那就五个月吧。今天正好是八月初一，时限就是五个月吧！到正月初一，谁先抓到凶手给老爷子报了仇谁就坐这个位置。”
“那这五个月怎么办？”雷霸转了转眼睛问道。
“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还是由我来暂代这个位置。”炼海没有犹豫的说着，他手上还有不少事要处理，他不想因为这五个月而影响什么。
“这样有些不公平吧……”雷霸想了想说道。
“不如这样，如果五个月后我没有为老爷子报仇，我就永远离开黑龙帮，怎么样？”
“哼，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这五个月里搞什么名堂，到时你人是离开了，黑龙帮不过就是个空架子怎么办？”
炼海直视着雷霸，这个老家伙也精的很嘛。想着冷冷一笑，“那么，五个月后如果我没有为老爷子报仇，我就永远离开黑龙帮，并且不带走一分钱，我名下的飞龙集团所有股份统统归到帮里。”
“就这么定了！”不等其它人多话雷霸抢说定。
“这，这怎么行，阿海。”秦利想阻止都没来的及。不止他，在场的很多人都不敢相信炼海会提出这种建议。
炼海一摆手，要他不要出声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事情已经谈到这雷霸也不想再多生事端，还是早点定下来最好。
“雷叔你一直说我是杀老爷子的凶手，如果五个月后查到真凶不是我，我要你在所有兄弟面前答应我一个要求！”炼海看了眼四周，又看向雷霸。
雷霸想了想，其实他虽然一直怀疑炼海，但一直也没找到什么证据。不过做小辈的已经把条件放得这样低了，自己也不能太计较。不然不就显得自己很没风度吗？想到这，雷霸觉得自己也没吃什么亏，爽快的答应下来。
有一帮子兄弟做了证，雷霸这一年来头一次在看到炼海后还能这么高兴的离开。
寥凡送着一群人离开再回来，炼海已经带着苍渠又回到了灵堂。两人安静的站在遗像前，但表情都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大少爷，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之前帮里可有传言，出事的那天晚上有人看到有几个生人进了雷叔的宅子。”寥凡不无担心，要知道黑道可是没什么黑白之分，要想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也没什么不可以。他最怕的就是雷霸最后把炼海指成凶手，那可真的是赶尽杀绝了。
听了寥凡的话，炼海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为不是很明白道上的事吗？怎么还相信那种传言？你放心，如果雷霸真的是那种人的话，他早就会动手了。干嘛要等到一把岁数了才来搞这些事。”说着炼海不由轻轻一笑，看来他这一年来的忍耐没有错。一直纵着雷霸那样肆无忌惮的做那些事，就是想引出背后搞鬼的家伙，只是那个人够精明，到现在都没露出马脚。不过，炼海想那个人很快就会现身了吧。自己提出那样的游戏规则，恐怕最着急的就是他了吧！
“可是，大少爷……”寥凡还想说什么，不过炼海打断了他。
“阿凡，你不用太担心。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去查查你的那个谣言是谁说的吧！我想，那样不用五个月我们就会羸的。”
“……”寥凡开始没明白炼海的意思，想了想终于恍然大悟过来。炼海和炼炎风一起出海，那凶手一定是想要把两个人都杀了，所以一定一早就想好了栽赃的对像。只是没想到炼海没有死，再加上雷霸那么一闹，反到没人再去注意他制造的“证据”。
想到这寥凡终于舒了口气，寥凡猜炼海恐怕也是才想到这。以他和雷叔的关系，还有雷霸的地位估计还没人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传言。就是自己也一直想要暗中调查清楚了再告诉炼海，今天提起这个也是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劝他才说的。不过，这样一想恐怕雷霸那也不可能听过这个传言，就算是他那几个手下知道了，又有谁敢在他面前说起这事？想到这寥凡当然多少放心一些。
看寥凡不再露出担忧的神色，炼海走过去从怀里取出三个信封。“这个你转交给阿力他们的亲属。”
“这是……”寥凡接过信封轻飘飘的。
“每个信封里都有一张二十万的支票，我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了，你替我交给她们吧。”说着炼海看了眼偏屋那边。
“好，我一会儿就交给他们。”说着寥凡把信封收好。
“那好，这就交给你了。对了，你的车在这吗？”
“在，大少爷要用？”
“嗯，我想去个地方。”
“这样……我的车现在停在前门了，我出去兜一圈，二十分钟后你们在后门等我吧。”想起前面的那些记者，寥凡不免有些头痛。拜他们所赐最近飞龙的股价波动不小，刚开始很多人都对飞龙集团失去了信心，一些有联系的客户也有要与飞龙断绝关系的意思。不过炼海却借着这个机会向外宣布了西区天宇城的方案，在这种时期做出如此宣传，简直就是给那些想要观望的人吃了颗定心丸。仅仅几天的时间飞龙集团的股市从跌势又转为了涨势。而西区天宇城的宣传也得到了一定的关注度。
寥凡是父亲在世时最得力的助手，虽然只跟着父亲不到五年，但却是父亲最信任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做事谨慎，更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像个黑帮分子！就好像早已猜到炼海的心思一样，寥凡这个人到像是炼炎风特意为他挑选的人才。
二十分钟后寥凡果然出现在堂屋后门，炼海带着苍渠才刚刚从后门出来，就看到他那辆银灰色BMW刚好停在门外的小路上。
寥凡走下车，将钥匙交给炼海。“大少爷，路上小心。”转头又向唯一跟着炼海的苍渠说道：“小心保护大少爷。”
“是。”苍渠点了下头。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炼海只带他一个人出来？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虽然这些他都不清楚，不过反正他要保护的人是海哥，海哥到哪里他就到哪里总是没错的吧，也就没有多问。
车在小路上跑了一阵，看来寥凡就是从这条路回的堂屋。两边没有太多的风景，只有一片片的小树林。很快车就上了主道，苍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窗外，时不时的看一眼后视镜。其实他应该坐在驾驶员的座位上，不过现在他仅仅只有乘坐的经验，他在想也许他应该找个机会学学开车，总不能和海哥出门就要麻烦海哥来开车吧。不过，他却不知道剩下的时间还够不够他学会开车的。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就要离开身边的这个人吧……
一路向西行驶，因为没有进入市区所以路上的车不是很多。两个人就那样沉默着，中途汽车沿着海岸开了一段，久违的大海看在苍渠眼中有那么一点儿惆怅。那是生他的地方，也将是他最终死去的地方。刚刚参加完一个葬礼，虽然中间出了很多事情，但这个葬礼对于他还是有一定的冲击。
他想人类真的有那所谓的灵魂吗？
也许，所谓的灵魂就是在他死后存在于他人脑海中的那些有关于他的记忆吧。人鱼因为都是独自生活的，所以虽然活的时间很长，但是死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谁会记得曾经存在过的他，没有谁能证明他的存在。现在看来虽然那个化成泡沫的公主最后没有得到王子的爱，但是却有无数的人能够证明了她曾经的存在。而他——等他离开这个世界时，又有谁会记得他呢？他又最想谁可以记住他呢？
苍渠的眼睛不由的看向一旁开车的炼海，最近似乎只是看着那张侧脸都会让他不自觉的入了迷。越是想要避开越是想要不去注意，却越是迷恋越是不能自拔。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要逃避他对炼海的感情，如果说只是人类男女这些性别观念的束缚，那对他来说应该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只要想到他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就会让他有一种恐惧——他真的能够得到一个人类的感情？在这个人知道他所有的一切之后还能够接受他吗？
有时他甚至会想，也许这是千年前那个悲伤故事中的主角留存在人鱼血液中的，一种对人类情感畏惧的记忆吧！
“到了。”在苍渠胡思乱想的时候炼海把车停在了一个山脚下的停车厂里。下了车苍渠才看清眼前的半山腰是程阶梯状的，每一阶上都有很多白色的石碑一排排的立着。
“安息园”这个在人鱼的世界里绝对不会出现的，让死者安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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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活到三百岁，不过当我们在这儿的生命结束的时候，我们就变成了水上的泡沫。我们甚至连一座坟墓也不留给心爱的人呢。我们没有一个不灭的灵魂。我们从来得不到一个死后的生命。我们就像那绿色的海草一样，只要一割断了，就再也绿不起来！
——《海的女儿》 安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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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倒计时

中古的高级轿车停在别墅前，雷霸从车上刚走下来，管家就迎了出来：“老爷，已经找到小姐了。”
“好。把她关起来。国外那边的事情按排的怎么样了？在把她送走之前不要再让她跑掉，知道吗！”一边说着，雷霸一边向里面走。才刚走到玄关就听到三楼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破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震得整个馆内嗡嗡作响的吵闹声。
“死老头，我知道你回来了。马上放我出去，你没有权利把我关起来……”
雷霸忍不住想要捂起耳朵，想他这一辈子可以说也没怕过什么，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管你多厉害也总有能把你治住的东西！他这个宝贝外孙女就是老天爷派来治他的！
走上三楼吵闹声也随之变得更大。“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雷小宝，你给我老实点儿。”雷霸中气实足的站在门口命令，看着屋子里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他也没时间心痛他那几样宝贝的高级古董。话说是谁把那个小阎王关在他屋子里的？！
“我干嘛要听你的，放我出去。 死老头我让你放我出去！”雷小宝站在高级的大床上指着雷霸嚷嚷。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上了，不过没一会儿雷霸就败下阵来。“宝儿，乖！有什么话就下来说嘛，你看看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站在床上大呼小叫，太不成样子了！”雷霸一副哄小孩的架势，恐怕这个时候要是让黑龙帮里的人看到他雷霸的这个样子还不全体跌掉下巴！不过，那也没办法雷霸他是认了，这辈子能降住他的就是他这个没爹没妈的外孙女。
回想他这一辈子对妻儿并不算太关心，混了大半辈子，才做到堂主能让家人享享福的时候老婆却病死了。他就一个女儿但平时却不太关心，所以女儿也不喜欢他这个黑帮父亲。但没想到有一天他女儿却喜欢上他手下的一个小弟，虽然这多少也让父女之间的关系改善了不少，但那个小弟却在一次帮会火拼时死了，可怜他那个怀着八个多月身孕的女儿受不了打击早产生下个女婴也撒手而去了。
抱着怀里还没足月就出生的外孙女，雷霸尝到了他这辈子最苦涩的一滴眼泪。
小宝，这个虽然不文雅，虽然一点儿都不像女孩子的名字，却充满了雷霸内心最浓烈的感情。这样的孩子他从来就没动过一个手指，所以也养成了她无法无天的性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或者完全是遗传了他这个外公的火爆脾气。雷小宝就像一阵龙卷风一样，谁都拦不住，谁也降不了的横扫了雷霸的世界。
“我不要去外国，我不要你管我！”雷小宝依然站在床上大喊着，十七岁的女孩子已经稍有长成，那细细的眉眼，精制的轮廓无时无刻不印证着她遗传自外祖母那里的美貌。有的时候雷霸看着她的睡脸会不由的想起那个没怎么关心过，却一直默默爱着自己的老婆。不过，也只有在那个小鬼睡着的时候能让他有这种感觉。因为就算是一样的容貌，但那种截然不同好像假小子一样叛逆到让雷霸抓狂的个性，是怎么都无法和她那个温柔的外祖母相比的。眼前的这个简直就是只野猫！
雷霸有些无力的放软声音哄道：“乖，外公会联系英国最好的学校，那里的环境一定会让你喜欢上的。所以，宝儿你要听话……”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我就是不去……”根本就不听雷霸把话说完，小丫头捂着耳朵一副说什么也不好使的架势。
“乖，你到了那里也可以慢慢学得像一个淑女……”雷霸笑眯眯着眼继续哄。
“我说了我不去！我不去，那里又没有大宇，也没有阿强。我去干什么，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哼！又是那两个小子。雷霸眯着两只眼睛。他要把雷小宝送到国外就是要让她远离现在这些朋友，一群没什么出息的臭小子，想对他宝贝孙女打主意？门都没有！
“外公，我不去，不去嘛——那边也没有外公呀，要是宝儿想外公了怎么办呀？”雷小宝见雷霸沉默下来以为有门，立马改变战术从床上蹦下来抱着雷霸开始撒娇。
“乖，外公怎么会害你呢，乖乖的到那边读书，又不是不让你回来了，等你念完书就可以回来了。而且外公也可以去看宝儿呀，所以，乖乖听话哦！”雷霸继续眯着眼睛哄道，小东西他会不知道她那点儿心思？！
其实平时只要雷小宝小小的这么撒一下娇，一般情况雷霸都能满足她的要求。不过这回雷霸是铁了心了，所以雷小宝一见这次没有效果也就懒的再装乖宝宝，立马原型毕露。“哼，你个老头子。本小姐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不去也得去，这次我说的算了！”就算一百件事他雷霸都可以答应雷小宝，但这次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改变计划的。既然和这小丫头软的不行，那就只好来硬的了。不等雷小宝反应过来，雷霸拿出了他火雷堂堂把子的本事，以最快的速度从那个丫头手上脱身，然后迅速的对一旁的几个保镖吩咐了声：“看住她，跑了你们就等死吧。”说完就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诶？啊！臭老头，我说了放我出去呀……”不管身后的房间里传出多吵的声音，雷霸都决定视而不见……呃，应该是声而不闻吧……呵呵。
“雷叔，东港弯的秦利来了。”才拐个转走下楼梯，就在楼梯上碰到了准备去找他的手下阿秋。
“他？”雷霸转了转眼睛，“他怎么来了？”说着看了眼阿秋，阿秋摇摇头。
“走，看看他跟老子玩什么。”两人转身下了楼。
苍渠跟着炼海一步步踏上阶梯，一旁是一排排的石碑。站在墓园里不得不让人想到人生，想到一辈子。随着一步步蹬上灰白的石板，思绪也慢慢回想起自己走过的几百年，也许他应该算是人鱼中经历比较特别的吧。
几天前，在那个透着淡淡晨光的屋子里，坐在沙发上的他就想了很多。没想到人世间的事情有时会是那么的奇妙，他本来是来找一个愿望，但没想他却喜欢上了一个人。虽然对加艾尔开玩笑的说过他要爱上一个人，但那终久是个玩笑，人鱼血液中始终残留着的对人类情感畏惧的因子，根本让他不会想要去爱上一个人类，选择那样没有未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