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当柳魔头变成柳小乖,那该是怎么样的悲剧啊?
祈欲哭无泪,失忆的柳残梦是柳魔头的时候,他以为再也不会发生比这更糟的事了,哪里知道双重失忆的柳小乖,才是破坏力最惊人的!
他宁可面对残暴不仁的色情狂魔头,也不要照顾哭得抽抽噎噎让人鸡皮疙瘩全体阵亡的柳小乖啊!
吃人不成反被吃虽然是祈王爷身上常发生的悲剧,但被吃了又吃吃了还吃不讲卫生随时随地压倒乱吃……
再这样下去,他撑不到柳王妃恢复记忆的日子!
为了自己美好的人生,为了将凤五送来的烫手山芋奉送回去,祈世子决定偷偷带着柳王妃溜出京城、不,是归宁庆国!
第一章
「银两。」
「小的在。」
「等下……」
「小的明白。」
换回男装坐在马鞍前方的柳公子好奇地左右张望,街头熙熙攘攘百艺齐众,大大小小的招牌从街的这头一路挂到街的那头,都看不清有多少
店铺摊子,十分热闹。祈王爷在后面向银两示意,两人眉来眼去间已默契地定下办法。
「夫人,前面那条街上有很多珍奇玩物,是京师里最热闹之处,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柳公子紧紧握着祈的手,继续东张西望,只有在祈跳下马时才紧张地回望他,也挣扎着要下马。
「慢慢来。」祈扶着他下马,让人将马牵走,自己带着柳残梦步入人潮中。
京师繁华地,西市既是繁华中的繁华,热闹绮丽的景致自是教人难以看尽。人潮接踵摩肩挥汗成雨,任你王孙公卿,进了这,也看不出有什
么不同,只能在一波又一波的人潮里被推挤着。
当然,王孙公卿们一般也不会自降身价上这种地方被人挤。
祈世子想借这里的混乱移花接木,悄悄将人交给银两,自己脱身去暗流。只是柳公子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人越多便抓得越紧。试探性地想
挣开,立时换来他敏感回望,祈于是也不躁动,先带着他随便看看,等他失了戒心后再换人。
带着柳公子逛了几处摊子,柳公子渐渐对摊上摆的闪亮石头和有趣玩具们起了兴趣,原是走个三五步回头看一眼祈,现在是逛完一个摊子才
会回头看一眼,神色兴奋得很。
祈世子觉得时机到了,回头看了银两一眼,向柳公子笑道:「夫人,你可喜欢这面人?」
柳公子头也不回地直点头,目光尽落在面人师傅灵巧和面的手指上。五颜六色的面团在他手指下飞快成型,拿着小工具一压一梳再一团,就
渐渐显出人型了。
「那我给你买一个。」祈世子笑眯眯地从怀里拿出荷包:「放手一下,我拿银两。」
「银两?」柳公子回头看了银两一眼,银两干笑。
祈世子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给面人师傅。面人师傅接过碎银,一掂轻重,慌忙道:「公子,这太多了,小的找不开。」
祈世子笑道:「不用找了,照着这位公子的样子捏一个就行了,其它能捏多少算多少,到这位公子不想要为止。余下的给你当赏银。」
面人师傅闻言自是千恩万谢,收下银子,重新和了面团,看着柳公子的脸就开始捏。
「如何,现在师傅要捏一个你,你要乖乖站着别乱动让人家捏啊。我陪你一起慢慢等。」祈世子笑眯眯将荷包收进袖内,趁柳公子乖乖看向
面人师傅时,身子微微一偏,身后银两往前一进,握住柳公子的手。但表面上,还是祈世子与柳公子并肩站着。
原以为这移花接木应是天衣无缝,接下来就是等慢慢换过位置的时候。不料才刚握上,柳公子就猛地摔开手,回头看到祈,又牵着他的手重
握了一次,确定自己握的是祈的手:「真奇怪,刚才你的手粗了好多。」
祈世子回头看银两直瞪眼,银两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王爷的手,他又不是练铁砂掌的,也没多粗么,习武之人的手不是都差不多
,怎么柳公子在这么乱的环境下还是能感觉出不一样来。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既然你嫌手粗,那便不让你握着手。眼见一个面人捏成了,祈伸手故作要拿面人,从柳残梦手中抽出手来。柳公子再
次伸手来握,却拿着面人不让他握着手,而只让他隔袖抓着自己的胳膊:「瞧瞧,这面人捏得真不错,跟你像不像?」
柳公子一手抓着祈的胳膊,一手接过面人。那面人一身蓝衣,束着发簪,粉粉白白的脸,笑弯弯的眼和嘴,还真有几分相似,当下开心不已
地直点头:「像,像。」
银两在旁知机,悄悄退开,过了会儿,也换了件黄色丝绸软衫再过来。
移花接木的一幕要再次展开,却见人潮喧哗,本已空间不足的摊位被人潮一挤,险些挤倒摊子,这日头正是晌午,官府午休不管事,一群街
头无赖泼皮们趁机闹事来收保护费。西市卖的东西杂而便宜,都是些没有后台的小摊子,耐不得这些无赖泼皮天天来烦,总会意思意思地给
一些。时日一久,倒将这些地痞流氓们惯得目中无人,排场之大堪比官老爷出巡。
祈身上有护身罡气,人潮挤到他身前总被罡气挡住向旁侧去。但柳公子虽有武学却不知运用真气,仅凭本能那点护身真气,根本挡不住人,
被冲得一个踉跄倒向架子,手上刚拿到两只面人全掉到地上,摔成一团,再分不出原来是什么。
「鸣……」柳公子垮下脸,看着地上的面人,全不管现场的混乱,一边抓着祈的胳膊,一边蹲下身,看着自己的蓝色和刚拿到的祈世子的黄
色混在一起,变成身脸混杂的面团,眼圈一红,泪水就要往下滴。
祈世子见人潮还要向蹲在地上的柳公子冲来,下意识往前一站,挡在柳公子身前免得他被人踩到。伸手拉拉他,他不肯站起来,低着头水珠
一滴滴落在地上。
「别哭了,快起来。」不敢想象柳公子哭泣的样子,祈世子抬头看天用力拉人,但柳公子就跟他较上劲一般,蹲着一动也不肯动。再一用力
,简直是将整个人都提起来。祈世子只好放松手任他蹲着,拍拍他的脑袋:「起来了,乖,要听相公的话。面人坏了,让店主再给你捏一个
。」
「不要,我就要刚才那个。」柳公子恨恨地说着,终于站起身,手上捏着两根黏满泥土全分不出形状的面团,泪水不停往下滴,眼红鼻子红
。
祈世子脸色扭了扭,手向旁一伸,银两飞快递了条丝帕放他掌心。
「来,眼泪擦擦,不然太难看了,相公不要你。」
「呜哇……」柳小乖一听便要大声哭泣,嘴才张开已被祈一把捂住:「乖,乖,相公说错话了,没有不要你,别哭,先把眼泪擦擦。」
那些泼皮们一摊摊收着保护费,祈柳二人说话间,他们已来到面人摊前。脸上长了块青疤神色凶恶的瘦高泼皮唤道:「张老儿,昨天欠的三
十个铜板加今天的五十个铜板,八十个铜板儿可准备好了?」
「大爷,最近天气不好,买面人的人不多,八十个铜板实在太多了,能不能减些个?」张老儿一脸为难低声下气,却只换来对方气焰更嚣张
。
「张老儿,要人人都像你一样来哭穷,爷收西北风去吗?你来这也有几个月了,什么时候听爷发过慈悲?呸。这不明明卖了不少。」泼皮一
脚踩在地上散落的面人上:「瞧这位大爷也是挺有钱的,不如让他再买一次,你就有钱给爷了。」
「大胆!」银两懒洋洋地叱了声:「敢对我家主子无礼。」
「主子?」泼皮哈哈大笑:「这京师一亩三分地,到处跑都是主子,张老儿是主子,你家这兔儿爷主子也算是主子。」
祈世子正努力哄着柳小乖莫要在大众广庭下哭,也不睬这泼皮,倒是柳小乖见那人似乎在对自己说话,止住泪,好奇问道:「什么是兔儿爷
?」
「可不就是你……」泼皮还要说,银两手势一动,下令道:「给我往死里揍。」
话音未落,周围不知何时已潜上十来个王府侍卫,衣着打扮只是下人,手底功夫却硬辣,随便一伸手便将泼皮扳倒在地,也不用真气,仅是
平常的拳打脚踢就够他们惨叫。
「什么是兔儿爷?」柳公子不哭了,转头继续问祈。祈瞄了眼他的脸,痛苦地扭开头:「就是你啊,眼红鼻子红,可不像只兔子。」
「像兔子不好吗?」柳公子觉得刚才那人不像在称赞人,不然银两也不会打人。
「是不好,所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哭,知道么。」
「我才不哭,我只是……」柳公子说到这,想到摔坏的面人,眼圈又红了起来。
祈世子快崩溃了,为什么现在这个柳公子这么爱哭呢?到底当初打到哪根神经了!?
「住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姗姗来迟:「瞧你们一众身手,竟如此当街毒打普通百姓,实是有伤天理,败坏侠字一道。」
银两怔了怔,看向「大侠」:「你在说我们?」
「大侠」不只一个,而是三、四个,年少清秀,也不知是哪家名门放出来游历江湖的雏儿,江湖经验不足,一心想一举成名。此时见有不平
之事在眼皮底下发生,个个愤然:「瞧你们欺街霸市,打翻了人家的摊子还将人毒打一顿,欺负人家不会武么?幸好让我玉面飞龙段知唯所
遇,定要教你们知道,天子脚下还是有王法的!」
「还有我花枪霸王李燕量。」
「我江南女侠祝荷烟。」
「我鬼面青衫萧和孝。」
银两啼笑皆非:「小兄弟……」
「谁是你小兄弟!」段知唯上前扶起那泼皮道:「你受苦了,放心,有我们在,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大侠!」泼皮呜咽地抱住他的衣袖抹泪:「您真是好人,小的给你磕头,给你立长生牌早晚祈愿,只要能打倒这些欺压良民的恶霸,还我
们大家一个公道。」
银两摸摸脸。以祈王爷在京里的名声,他也不是没干过仗势欺人的事,莫非大家在王爷的纵宠下虚张声势惯了,都长出一张我非善良之辈的
脸?这可是很要命的,他还没娶老婆呢。
「这位公子……」张老儿才想说话,又被段知唯一掌止住:「老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习武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是分内之事,
不需要你大礼当谢。你受的苦,我一定会为你讨回来的。」
「这位大侠你弄错了。」有旁观的人要帮银两他们辩白,泼皮见状,呜咽抹泪:「大侠,你的好意我心受了,只是大家受此恶霸之胁不是一
天两天的事,早已心冷,不敢违逆……」
「有我段知唯在此,有什么好怕的!二弟,三妹,速将这些人与我拿下。」
他们沉浸在行侠仗义的快感中,自不闻周围百姓的叹息,还在为自己三言两语便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真相而沾沾自喜。
银两回头看了眼祈,请示:「主子?」
祈低头看看手腕上始终没有成功摆脱的柳公子的手,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虽然是美人,但太过无脑了也是败笔。将人拿下送回江南段家,
让段知睿处理。」
「好胆,敢直呼我家门主大名!」李燕量与萧和孝跳出来,闻言大怒,各引剑式攻向祈世子,招式中规中矩,隐带风雷之声,这手真气倒也
不弱,莫怪如此自矜。
「你家门主见了我也得恭敬叫声叔叔好。」祈世子握着柳公子的手,身形连晃动一下的必要都没有,骈指如剑,一招「眉间心上」角度奇诡
地窜向李燕量眉间印堂穴并划向心脉,尾端小指一挑,弹开萧和孝的长剑,剑身一震,一缕寒芒划过萧和孝颈间,却没留下伤痕。
李燕量与萧和孝各自退开一步,一人捂着自己的胸口,一人捂着自己的颈间,尽是骇然之色,没想到自己会被人一招便打退。
「你、你是谁?」段知唯心惊,看这黄衫青年展颜一笑,俊美的笑容饱含戏谑调戏之色:「美人,你终于有点用脑了,很好,继续思考下去
。更聪明点才合区区胃口。」
「难道你是……」段知唯说到这,又听到喧哗嘈杂之声,却是官差到来。
官差挤了进来,一见众人,便过来恭敬行礼,叫了声:「卑职见过祈王爷。」
「祈王爷!」段知唯终于明白眼前黄衣人是谁。
天下姓祈的人或者有千千万万,但对江湖故往深有了解的人听到这个姓时,只能想到一人。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愿逐浮云游,常伴风雨起——能在武林中呼风唤雨的,怎么想也只有那个朝廷一品贵胄——祈亲王。他早已继承
了乃父的王爷之位,但他以世子身分成名天下,游走江湖,世人皆惯称其为祈世子而不名。
祈世子昔年与段家云游在外的祖父平辈相交,段家门主段知睿见了他,确实也该叫声叔叔……
「乖,小美人,叫声叔叔给我听听。」祈世子笑得很开心。
路上这一通折腾,虽有美人,但善妒夫人在侧,不好调戏。官府的押走一众泼皮,王府一行人也成了众人注目焦点,所到之处,人潮都自动
散开。眼见已经没有摆脱柳公子的机会,兼且时间不能再耗,祈只好带了柳公子去暗流。
「王爷。」迎上来的柏叶看看形影不离的二人,咳了一声,又咳了一声:「这样不太好吧?」
「莫非你有什么很好的主意?」祈板着脸,路上调戏到美人的愉快感早被柳公子缠得灰飞烟灭了。
「没有!」柏叶飞快摇头,看王爷脸色就知道,这不是自己能独力完成的任务。
「那就去想,想到本王重重有赏,想不到晚上就由你来服侍王妃!」祈冷哼了声,走进内堂,柳小乖自是抓着他的胳膊亦步亦趋紧跟不放。
柏叶默默退到一旁流泪。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为强出头,刚才什么都不问就好了。
银两兴灾乐祸地瞄他一眼:「柏叶,乖乖叫声哥,哥哥我会把怎么安抚王妃的诀窍教给你。」
柏叶怒目而瞪。
「夫人,已到内室,不用一直握着我的手,到那张椅子上坐下好不好?」祈拍拍柳公子的手,挤出个微笑,让他松手。
柳公子想了想,试探性地想松开手。但一见祈的手要从自己掌中脱离,心下一急,又紧紧握住:「不要!」
理由天大地大,抵不过不要二字。不要、不行,这几天祈听得够多了,但到现在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小孩子固执起来是不听理的,威胁利
诱全然无用。
「我的手要拿东西,你握着手我不能动,这样不好,你拉着我的衣摆好不好?」祈改提折衷的办法,同时向柳公子板下脸:「这样还不肯,
我要生气了。」
柳公子眨着眼看着他,眼神清澈又纯洁,楚楚可怜。祈咬紧牙关逼自己千万别偏开头地与他对视,这种时候万万不可再退让了。
确定祈世子是认真的后,柳公子手一松,飞快捉紧祈的衣袖,讨好地露齿一笑:「是这样吧?」
被那闪闪发亮的笑容耀花了眼的祈世子咬牙转开头,在众人面色如土的同情目光中挤出一句:「对!」
暗流部下各分堂向祈汇报消息,柳王妃有听没有懂,打了个哈欠。昨晚一夜没睡好,精神不济。
祈只盼他莫来打扰自己,对他在背后干什么全是不管。柳王妃在后面抓着祈的袖子,脑袋一点一点,身子一歪一歪,耳畔那些听不仅的嘈杂
声,倒成了很适合的助眠声浪。他再次强提精神,打了个哈欠,用手背揉揉有些酸涩的眼,朦朦胧胧地盯着前面挺得笔直的背——好像很好
睡。
祈世子报告听着听着,常看到下属目瞪口呆盯着后方的场景。知道他们看到什么,倒也不怪罪——毕竟,天真的柳公子,连自己看了两天也
没适应过来,强求下属马上适应也太为难大家。只是报告每每听一半就没下文,次数多了也很不爽。当下咳了声:「各位,再这么倾慕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