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老实说,自从知道他和正版傅舒的暧昧关系后,傅舒面对他就有几分尴尬。原来他对正版傅舒觊觎已久——天知道之前他顶着这肉身时十三是用什么心态看他的,十三爱占他便宜是铁铮铮的事实。尤其是,傅忘祖身为福亲王的影卫,福亲王又常跟着皇帝,傅忘祖与十三就有了亲近的机会。
于是,他小声问:“你以前跟忘祖很好?”
“嗯。”
“关系确定了?”
“……没。”十三干咳道,“我们没什么。”
这话就跟“我们很纯洁”一样,骗小孩去吧!
傅舒才不信。
“那你没亲过这身体吧?”
十三摇头。
“也没摸过?”
十三再摇头。
傅舒松口气,这副身体只被皇帝碰过,他偷偷欢喜。
十三接着道:“只抱过。”
“……”傅舒深呼吸,“怎、怎么抱的?”
十三暧昧地邪笑道:“你说呢?”
傅舒抱紧了身子,骄阳烈日的天气,却觉得冷风阵阵。
十三正色道:“傅舒,我来跟你说陛下的事,你要跟他拗到什么时候?”
果然。傅舒苦笑:“这是我们的事。”
“陛下现在只有你了。”
十三的意思,傅舒懂。凤有淮现在只他一个情人,可是,这不是傅舒想要的,他承认自己的心已经难以满足,愈发得欠扁得寸进尺了。
十三叹声道:“我跟随陛下十几年,从认识他起,他心里便只装着一个人。”
傅舒撇撇嘴:“别跟我提他。”
“可现在,他心里又装了一个人。”十三笑,“想不想听?”
傅舒摇头:“他总归是爱着那人的。”除非他亲自说出来,否则他谁的话都不听。
凤有淮,你到底在迟疑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有人都看清的事,凤有淮却还在摸索着迷雾的出口。
有一个人傅舒一直很好奇,那就是凤有淮的师父,在凤有淮有限的介绍里发现,他很崇敬他的师父,他的师父跟他的父王是至交,他父王临终前将他托给他的师父,他的师父却隔了三年才去找他,带他四处云游。在凤有淮决心回到风雷时,他的师父就离开他,日后凤有淮若遇到麻烦,他师父会倾力相助,但他从未对凤有淮说过任何一句关心的话。
他的师父傅舒也认识,就是试图调教他的药师,苏轻狂的跟班之一。
听到真相时,傅舒差点吐血:“药师是你师父?”
“是啊。”
“他跟你父亲是至交?”
“是啊,小几岁。”
即使如此,药师的年纪也该上六十了,但看起来……所有二十出头的人都得去泪奔!
药师的容颜就像定格在二十三岁的年纪,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僵尸脸,死人脸……不是傅舒大不敬,而是他的脸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哪怕很美貌,但半夜看了依然会吓一跳。
他在江湖中一直是神秘的存在,因为他成名于五十年前,但所有看过他的人都不得不惊叹他年轻的容颜,把他视为怪物。
知道自个徒弟陷入感情烦恼后,药师不远万里来到京城,探望徒弟。傅舒怀着敬畏的心情以崇拜的小眼神望向药师,星星眼眨啊眨。
药师冷着脸:“收回你的眼神。”
傅舒乖巧地垂眸。
“你们分了?”
皇帝但笑不语。傅舒小鸡啄米点头。药师横眼望去,傅舒又波浪鼓摇头。皇帝忍俊不禁,药师没好气道:“到底分了没?”
傅舒壮着胆子道:“分了又怎样?”
药师道:“十一,再找一个。这次一定要找一个肯让我调教的。”
傅舒的脸色青了又紫,十分难看。皇帝忍笑道:“恐怕不行了,药师,我就要他。”
看看,多会说话的人,一句话就把傅舒哄得开开心心。
药师闻言点头,指着傅舒道:“你,出来。”
傅舒紧张地跟着他出去。
药师的脸此时在傅舒心里看得有点心惊:“傅舒,十一看上你了,好好跟着他吧。”
傅舒不怕死道:“如果不呢?”
药师冷冷地上扬嘴角,笑不出来的样子:“我不会杀了你,但废了你。”
眼神向下,看着傅舒的下面,傅舒此刻的心情,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第六十四章
傅舒将药师那儿受到的气全撒到凤有淮头上。
从前,他闹脾气时,是小鸟依人握着粉拳整一平胸小媳妇样抡上去,现在,他是面露狰狞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一拳砸在板凳上。轰隆一声,红木板凳壮烈了。
“你居然敢让你的师父威胁我!”
凤有淮被冤枉了,虽然他大概也猜到药师会怎么做。他的风格就是那样。
“我跟他好好说,要他别插手我们的事。”恐怕很难,药师这辈子最牵挂的人就是他和十二,只有他们两人都找到幸福的归宿,他老人家才得以安生。
傅舒冷笑道:“哼!”
这笑,有傅忘祖七八分的韵味。
说曹操曹操就到,药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们后面,冷冰冰道:“傅舒小鬼,你爱他吧?”
傅舒抿唇不语: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再爱也不会把自己奉献给你调教!
药师转向皇帝:“十一,你父王生前要我给你找一个真心对你的人。”
皇帝淡然微笑着。
药师又道:“我看这小子符合条件。”
傅舒扁嘴道:“真心对他的人还好吗?他以前那么多情人又不是当摆设的!”
药师冷哼道:“如果十一一无所有了,成穷光蛋了,那些人还会看他一眼?”
傅舒理直气壮:“他还有皮相!”
“你要他卖色?”药师眼里有了赞赏之色,“有胆识,人人唾弃欢场卖笑的人,而你,不同常人呢。”
傅舒道:“那当然,那也是他们的工作嘛,职业是不分贵贱的!”如果皇帝真是卖的就好了,他刷一辈子碗也要把对方包养下,让皇帝一辈子只属于他一个人。
现在?
皇帝对他是真心的,可天知道将来的将来,会不会有一天皇帝不要他呢。他是皇帝唉,再老再丑也有人倒贴,可到他老了,除了领影卫退休金还有别的下场么?
不过他也不是这么脆弱的人,现在开始就在存钱了,等以后养老。
如果能跟皇帝相伴到老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可傅舒害怕真到老了的那一天,他会怯弱地逃开。
因为在外人眼里,他毕竟是“以色侍人”的那位,皇帝是有钱有权的那位。
傅舒想多了,在还不到二十的年纪,就在计划六十以后的事儿。
突然感伤道:“十一,等我六十了,你会不会嫌我老嫌我丑会不会不要我?”
凤有淮蓦地笑了:“那时我七十了,要嫌弃也轮不到我啊。”
“可是,你有钱。”
“笨蛋,你缺钱吗?”
傅舒摇头:“你是皇帝,众星拱月,而我只会孤零零一个人。”
“我五十岁就准备退休,到时皇儿们长大,可以独挡一面了。”
“然后找个人相依相伴?”
“嗯。”
结束伤感的话题,皇帝忍笑道:“想得那么远呢,是打算跟我相伴到老呢?”
傅舒惊觉自己一不小心就暴露内心的想法,又立马摇头。
皇帝无奈道:“随你闹别扭吧。”
反正你都赖在皇宫,以至我身边,晚上也任我上下其手呢,“名分”有那么重要么?
口说无凭,就用时间来证明他们能相伴多久。
身为皇帝的影卫,傅舒知道凤有淮很注重仪表,花在保养上的时间不比任何一位女子逊色,人家皇帝啊,想干啥就干啥,所以近三十岁了,皮肤还水灵灵的,看上去就二十左右。傅舒若不是仗着一张娃娃脸,又是青涩待成年的气质,跟他站一起哪有小十岁的怪叔叔与美少年的感觉。
傅舒从来不注重容貌,哪怕偶尔上火鼻子上长了一粒暗疮,他也从不在意。
不过,那是以前。
现在,因为之前赶路而晒黑,傅舒都在哀怨,思考着要怎么白回来。在他印象里,凤有淮喜欢的就是那类白白嫩嫩的美少年。
除此之外,他还向药师请教青春不老的秘籍,还每日潜到御膳房把皇帝的滋养品偷偷喝掉,还瞒着皇帝悄悄用他的保养品,护肤品。
当傅舒下巴张出第一根胡须时……傅舒整个人傻了……
从前世到今世,都没尝过长胡须的滋味,如果是以前,傅舒会欢天喜地,自己终于朝男人迈出第一步!可现在……他默默地蹲到角落里,对着镜子准备把那些毛拔掉。
这幕不小心被傅忘祖看到了,他喝道:“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居然敢给我拔掉!”
傅舒被吓一跳,啾一声,拔得疼死了。
“是你父母又不是我父母!”
“我不许你拔!”
“陛下不留胡须,我也不留!”
“他留胡须不好看,你不一样,留着可帅呢!”傅忘祖是自恋的,他很爱惜自己的皮囊,当然,是傅舒这具皮囊。很多时候,傅舒都错以为傅忘祖爱上自己了。
傅舒挠挠头:“真的么?”
“嗯!”
“可是陛下不喜欢咋办……”
“管他喜不喜欢,你没见过太上皇颓废时也是十天不刮胡子,陛下都不说什么。十三留胡子的时候陛下还嫌太帅抢他风头于是命令他剃掉。”
远处的皇帝和十三不小心听见了,双双无语:傅忘祖绝对、绝对是无中生有!
可怜的傅舒居然就真信了,于是留下那几根稀疏的毛。
悲惨的是,那之后再也长不出新的来,留着不但不帅反而邋遢的感觉,还是给剃掉了。
那之后,傅舒又发现……他长大了,哦,不,是脱离青涩的少年时期,向成熟的青年俊男进化了!
第六十五章
傅舒在影卫军里,有个外号叫“饭桶”,他爆发时一顿饭能吃一大桶,故此得名。他惊人的饭量让许多前辈自叹不如,可突然间,曾经的饭桶每顿只吃一小碗饭了。碗比皇帝老子的还小,菜是三根青菜,一块豆腐。
为什么他要自虐?
答曰:他不想再长大了。
少年的身体开始发育了,肩膀宽了,四肢长了,骨骼展开了,肌肉出来了。他生怕哪一天再可持续发展下去,自己会从梨花带雨小娘受蜕变成金刚芭比小熊受。于是要率先控制住饭量。
这可苦了皇帝,你想啊,傅舒每天处于饥饿状态,肚子一天到晚敲锣打鼓,皇帝是离他最接近的人,晚上睡觉都在一张床上,傅舒这么咕噜噜下去,一向浅眠的他能睡得着吗?
“傅舒,肚子饿就去吃点东西。”
傅舒连心爱的甜食都戒了,看得皇帝很心疼。
傅舒咬着被角,坚定地摇头。
“咬被子不能填饱肚子,乖~”皇帝扯下被角,手心触摸到一阵黏腻。
傅舒眼巴巴道:“我在被子上涂了糖浆……止馋啦!”
皇帝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傅舒,去把被子换了。”
皇帝的架子立马就摆出了,傅舒沉下脸,皇帝识趣改口:“我去换。”
傅舒倒在枕头上看皇帝把被子交给门口的安德,拿了新的一套进来。他试着问:“十一,我身高到一米七八了。”
“哦。”
“你也才一米八二!”
“嗯。”
“我快要超过你了!”
皇帝总算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不确定地看向傅舒:小家伙似乎变大了一号。摇头叹气:“太久没抱你了,都不知道你多大了。”
看他一脸正经的伪君子模样,傅舒气就不打一处来:“如果我真的长得比你更高更壮,你就给我当受!我要攻我要攻!”
“……”事关体位问题,由不得皇帝马虎。他自己比较清瘦,对傅舒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粉嫩的少年时期,从未想过少年会蜕变的问题。可是,“就算你真长得超过我了,也必须是受。”皇帝邪恶地笑,“决定攻受的是气场不是身高!”
气场?
这玩意离傅舒太遥远。
比起身高,他更担心自己真的长成金刚芭比。
“十一,是不是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会嫌弃我?”
皇帝深情地凝视,凝重地点头。
傅舒又道:“或许我是时候改变了,就像我不愿只是你的宠物,要改变定位首先要改变的就是我个人的形象。”
傅舒的话皇帝有点不明白,可轮不到他问,傅舒就自言道:“你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给你全新的傅舒!”
风风火火的,傅舒消失了半个月。
半个月,他隐居于深山老林,每天接受蚊虫的叮咬,终于将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毁容成坑坑洼洼的红豆脸。
半个月,他不洗头不洗澡,终于将一头清爽的长发搞成油油腻腻一团一团,浑身散发着一股异味儿。
半个月,他不搞发型,不换衣服,披肩散发,乌头垢面,身上衣服脏兮兮名副其实的乞丐装。
半个月,他狂吃狂喝,顿顿一桶饭,三大碗肥肉,企图吃出膘来,吃不出膘也要吃出一层肚子来!
半个月后,他走出深山,来到市区。在街边的地上坐了一小会儿,面前放着一个破碗儿。
很快的,碗里落下一块叮咚的脆响,一枚响当当的铜钱——OK,改变形象成功!
他如此作践自己是为哪般?
自然是为了皇帝那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
因此,当他以崭新形象出现时,皇帝还没来得及嫌弃他,十三和傅忘祖已经将他踹出养心殿了。
傅忘祖捂着鼻子,瞪着围绕在傅舒身上飞舞的苍蝇:“你刚从茅厕爬出来啊!”
傅舒挠头:“我只是在茅厕蹲了半天而已!”
十三黑着脸:“滚远点,不许接近陛下!你看,连小吱都嫌弃你。”
小吱果然躲得远远点,一点不给主人情面。
傅舒大无畏地闪进养心殿,顿时,散发着薰香的养心殿内多了一股新的味道。皇帝抬头望去,愣了好半天。
傅舒咧嘴一笑,黑漆漆的脸上一口白亮亮的牙齿:“十一,我回来了!”
“嗯,你回来了……”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皇帝也不禁呆化。
“对我的新形象还满意吗!”
……说满意那是自欺欺人,说不满足那是自寻死路。
见皇帝的反应,傅舒怨念道:“你说过不论我变成什么模样你都不嫌弃我的,你食言食言!”
皇帝叹声道:“傅舒,君无戏言。”
“哼,你答应给我加工资还不是没加!”
“……这种事应该找内务府解决。”等等,为什么他要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皇帝正色道,“傅舒,去洗干净。”
“不!”
“信不信我叫药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