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浊酒一杯

作者:浊酒一杯  录入:02-17

再次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胃里空虚的难受。拉开窗帘,遥遥可以望见艾菲尔,会选择这间公寓就是因为它良好的视域。此时铁塔灯火辉煌,异常壮观。其实脱去浮华,那只是一个庞大的铁家夥。

我不禁摇摇头,为自己的过度理性,用以前一个女友的话说──不够浪漫。记得那个女人在分手时忧郁地望著我,然後告诉我,阿聿,你知道麽,女人都喜欢浪漫。呵,真是绝好的理由。不想再虐待自己,我决定出去安抚抗议的胃部。

开著车子来到喜欢的中式餐厅,泊车小弟立刻热情的迎上来,大概是来的次数太多,对我的脸孔已经熟悉。还是比较喜欢中国菜,虽然也很喜欢葡萄酒,但是对巴黎人以酒佐餐的饮食文化敬谢不敏。

餐厅经理看到我立刻热情地迎上来向我推荐最近的新进菜种,我笑著接受了他的好意,有时候不拂人美意也是一种交往之道。显然这条规则在这里得到了明显的印证,每次来时经理格外的热情以及各种优惠项目便足以说明。

吃过一顿感觉良好的晚餐,本想出去转转,可想了想,又有些兴味索然,於是直接回家,临睡前,我看看表, 11点,这也许是近年来最早的一次。

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来,又躺了一会便起身拉开窗帘,一阵湿气迎面扑来,令我头脑清明。工作起来总是晨昏颠倒,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了。又在窗边站了一阵子,突然起了晨泳的兴致,反正时间也还早。

游过几个回合彻底清醒了头脑,回到家中收拾好自己向公司进发。

“啊,头儿,你总算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十点锺踏进公办公室,果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瞧,我的万能秘书伊莲已经不顾形象地在大吼大叫。

“欢迎回来,头儿。”丹冲我点头。

“头儿,你走了才发现你是那麽的重要!”斯科特不改其夸张本色,一句话被他说得绘声绘色,好像真有那麽回事,我看他是欢迎我回来替他分担工作多一些。

“头!”肖恩与我击掌。

与大家一一拥抱,到这里,我又回到了我的团队中──我是彻底地回来了。

刚在办公室坐下,伊莲便冲了进来,看那个样子,不知道有什麽好事发生了。

“头儿,今天会来一个新人,上面直接指定的,实习生。”

“哦,知道了。”我故意忽视那充满兴奋色彩的双眸,坏心地敷衍她。

“喂,你都不好奇麽?”

我没说话,看她手舞足蹈的表演。

“我告诉你哦,他真的非常优秀!”果然。

“啊!”她接著神秘地冲我眨眨眼,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存在!”

哈!“伊莲,有没有告诉过你这样一句中国谚语: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终於扬眉笑出声来,看来这两位是早就相识,而且很明显,伊莲对他的态度不一般。

“头儿!”她半是恼怒半是害羞地瞪了我一眼,嘿,脸都红了,“他是我学弟,覃森。”

“好了,好了,我会在这里恭候大驾的,能不能麻烦你先把他的资料送一份过来?”女人!

“没问题!”伊莲心花怒放地走了出去,我摇头失笑,这个覃森到底是怎样一个角色,竟然动用到高层直接发话,还惹得我秘书喜笑颜开,不简单,美院的又一精英。

危情-3

可是等到覃森的资料被送过来,我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不可被忽视“的存在,并且很有胃痛的感觉。居然又是那个狂妄至极的男人。

那一刻有点懵。根本没有想过还会与他有交集,可谁会想到在称得上彼端的这里,又会遇到。到这里,我第一次有些後悔,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呵,覃森。世事就是这样难料,就像种下一颗未知的种子,你永远不知道它在何时破土而出,会开出怎样的花,最终结不结得出果。

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一笑泯恩仇,虽然这不是我的一贯风格。只是还有更好的办法麽?想到这里,我倒有些同情起覃森来,毕竟,我还算是提前打了个预防针,而他恐怕是要直接对上我了,还是未来的老板,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会一如既往的狂妄?

想到这里,我又隐隐有一些期待。

整个上午都因为这个不大不小的插曲而有些心神不定,可临近下班时伊莲的一通电话让我升起了一把不大不小的无名火。

“老板,对不起哦,”伊莲有些小心翼翼的,“覃森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他下午才能过来,中午有课。”

“没关系。”安抚下伊莲然後挂了电话,哈,有课,我看是纵欲过度爬不起来吧,真的有课会等到现在才打电话?鬼才相信!

想起曾经跟尹天扬的一个约定,於是打电话过去。

“下午要不要去打高尔夫?”

“咦?”那边显然是吃惊不小。

“还是你不想去?”

“去去去,怎麽不去。”那边显然正积极地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我受宠若惊~”

“去你的!”我大声笑骂。

不要问我,覃森下午不是要过来麽?原谅我一点算不上的小小报复,反正刚刚回来并没多少工作,忙里偷闲一天也没什麽过错。

下午把手机关掉,然後跟尹天扬打了一场痛快淋漓的高尔夫──也许只有对我来说,那小子一向自称有“慢速度恐惧症”,他的爱好一直都是偏於极限运动。

“阿聿,你可真会折磨我。”一到球场他便向我抱怨。

“不愿意可以回去啊,”我笑了,捉弄这小子是一项很不错的娱乐,“又没有人阻止你。”

“不不不,只要你开口,”他笑,“我随时奉陪。”

“那还废话。”我往球道那边走,回头,“还有,记住,叫我裴叔。”

“阿聿。”他一张脸立刻煞有介事地拉了下来。

我心情大好,挥杆,然後球直奔果岭而去,十分完美。

适度的运动适时地纾解了身心,当晚我跟尹天扬去了18区的夜总会,收获颇丰。

第二天一早我心情舒畅的坐在桌後看著近来的工作进度,同时等著伊莲过来兴师问罪。刚刚沿途过来,已有不少同仁好心向我提前预警。据说,昨天覃森过来报到,而伊莲却怎麽都找不到我的人,急得她当场爆粗口。同时他们还跟我隐隐透露,我昨天错过了一个精彩人物──那男人是否也太会收买人心。

正想著便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我抬头一看,伊莲带著那个男人已经在门口了。明显可以看出伊莲眼中的不满,可我想今天大概还是可以逃过一劫的,没有哪个女人在心上人面前不顾及形象,女人就是这样一种矛盾而诱人的生物,当然,前提是你没有惹到她们。

“请进。”我可以说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

“头儿,”伊莲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瞪我一眼,嘿,“覃森过来报到。”

四目交投,互相都是一震,尽管早就打过预防,可此时此地看到他,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我的职业让我没办法拒绝这样出色的外表。

一身银灰正装的他英俊挺拔,头发似乎修剪过,有些凌乱的碎发,他几乎无可挑剔。

他看见我显出些小小的震惊,但是似乎用更快的速度接受了现实,说实话,这还是稍稍超出我的意料的。

“覃森,这是我们头儿,裴聿。”伊莲为他介绍,然後又拍拍他的肩,“你们聊聊,我先出去。”

“竟然是你。”他似笑非笑地坐下,十足的不客气,“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说完他探究似的盯住我。

“合作愉快,”我伸出手,该有的礼数不能忘,虽然对他还能说出那样的话十分懊恼,“希望我们能够重新开始。”

“哦?”他一把拉住我的手,然後凑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们发生过什麽?嗯?”

“覃森,在公不言私,我认为你也该有这样的自觉。”他暧昧的眼神令我不适,但是不能退缩,不能给这个男人任何机会。

“嘿,你跟我谈公事?”他凑得更近,看来玩暧昧是他的拿手好戏,“真是神奇,我们居然再次见面。”

我推开他:“你可以独立完成设计稿麽?还是找个人带你?”

“嘿。”他不甚在意地嬉笑一声坐回去,锋利的眼神又射了过来,“你知道我是谁麽?”

“你是谁跟我有什麽关系?”混蛋,别用那种眼神看著我!我有些焦躁,有些不能忍受他似有若无的挑衅,“你到底想怎样?”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覃睿是我哥哥,如此而已,”他顽劣地看著我,“难道你还有别的想法?”

“你先出去,具体的安排伊莲会告诉你。”那一刻,我真的由衷地感觉到挫败。

“喂,”走到一半,又停下来,他竟然笑了,不同以往,退去了狂妄,十分灿烂,“覃森,我的名字。”

他这是在──自我介绍?我怔怔地看著已经被关起的房门,十分捉摸不透这个男人的行为方式。

到这里,我想,该交代一下自己了。

我自小跟著阿姨一起来到巴黎生活,她本来一直单身,直到6年前才嫁给了本地商界之贵。这本没什麽,她能找到幸福固然是我所乐见的,可现在看来,这位覃睿先生却是给我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尹天扬算一个,现在又出来这麽一位。我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麽多不明的牵扯。

覃家是个大家族,光是覃睿那一代便8个孩子,由於不是一母所生,所以年龄差距也比较大。尹天扬便是他最年长大哥女儿之子,因此我勉勉强强算得上他的叔叔,现在居然又冒出这麽一个莫名其妙算得上长辈的人。

现在我就职的公司便是覃家产业,虽说主业在商,但他们大大小小的副业花开遍地。覃家人的普遍特点,头脑优秀,眼光敏锐,即使在巴黎这样一个时尚之都,这家经纪公司依旧是风生水起,稳稳站住脚跟。

当初我大学毕业拗不过阿姨跟覃睿的邀请便进了这家公司,甚至有一次被老总设计还走上了T台,说实话,那一年搞得我不胜其烦,最後还是靠覃家的势力摆脱,而那位老总正是覃睿的小妹,也是位难缠的角色。

不是没有想过独立,但是一来跟大家合作那麽久舍不得那份默契,二来也是不忍阿姨难做。

如果覃森跟覃家还有这样一层牵扯,那麽这次会经过高层出现在这里,便也不足为奇。

这家公司是家正宗的经纪公司,主要是包装模特,与别家不同的是内部还有一个设计部门,做服装设计,定期由模特们展出,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在我加入的这几年里设计部门出奇的一帆风顺,在业内做得格外红火,价位节节攀升不说,更是被不少名人直接点名。而我,作为这个部门的主设计师受到覃家的一致褒扬。

其实大学期间主修法律,纯粹是兴趣才修习设计,後来进入睿天就职,发现实在是有愧主设计师之职,便又在美院修了个设计师学位。说起来,倒跟尹天扬、覃森他们成了校友。

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其实有些汗颜,在我看来,那都是团队的力量,我只是其中可有可无的一环,是时势造就了我。更何况盛名之下必有所累,如此一来我更是没有离开的理由,而私人空间更比不得那些自由人士。

总有些不满於现状,这毕竟不是我那杯羹。

电话突然响起来。

“裴聿。”

“阿聿,我啊。”

“噢,有事?”听到尹天扬的声音,我有些放松。

“没有,就是想问问你──”他顿了一下,很少见的情况,“今天见到阿森了?”

“见到了。”听到这个名字,我又叹了口气。

“你觉得阿森怎麽样?”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叹气,他接著又问,“有问题?”

“没有。”注意到他对覃森也是直呼其名,我又想笑了,“你一直都是这样没大没小?”

“阿聿,你知道的,阿森他跟我同岁,你让我怎麽对他称呼。”那边的声音也有几分无奈。

“呵呵。”我笑出声来,尹天扬是不错的朋友。

“中午一起吃饭怎麽样,叫上阿灵跟阿森,我在公司里呢。”那边又说。

“啊?”

“就这麽说定了,我们中午过去找你。”不等我反应完全,那边已经挂了电话,这究竟是怎样一种状况!顺便说一下,“阿灵”便是我那位整死人不偿命的老板,覃灵。

到了午餐时间,覃家三人组齐刷刷出现在我的办公室中,效果轰动,差点没造成通道堵塞,这里的大家向来都是视觉动物,不可能错过这样出色的人物。常有同仁向我抱怨,一出公司,什麽人都是难看。

年岁差不多的三人男俊女靓,站在一起,视觉效果不言而喻,随便一个往那一站都是焦点,更何况三人一起出现,再加上那整齐划一的黑眼黑发,自然引起了大家的高度关注。

看著他们,我又想大概还是覃家的基因在作祟,这三人没有一个让我吃得消。

四人相携来到附近一家不错的餐厅,覃灵要坐我旁边,为女士拉开椅子,她刚刚坐下,就笑了开来。

“怎麽了?”尹天扬忍不住问。

“哈,我在想咱们这一桌算不算三代同堂?”覃灵笑著爽朗地说。

她这话一出口,我们也笑起来,气氛顿时变得活络。是啊,尽管年龄差不了多少,但就那稀奇古怪的辈分来说这还真是奇怪的组合。

“阿灵,就你话多,我看你是纯粹占我便宜。”尹天扬皱著眉很是一本正经,那个样子非常逗乐。

“怎麽,我还没说你不懂得尊老呢。”覃灵毫不犹豫地出口打击。

“那好,祖母大人,”尹天扬脸上闪著恶作剧的光芒,“满意了?”

“得得得,”覃灵故作恶心地摸摸胳膊,“还是叫阿灵吧,瞧,我鸡皮疙瘩都出来啦!”

我乐了,一抬头,正好对上覃森也看著我,笑得很轻很自然,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笑容,看著他这样的笑我有些恍惚地想,也许跟他相处也没有那麽难。

“阿聿,公司这边有个设计案,是嘉华那个少女组合的,指名要你呢,”覃灵靠过来,冲我调皮地眨眨眼睛,“我看她们那个经纪人对你有意思。”

“嗨,说真的,”她又捅捅我,“真的是个美人哦,怎麽样?”

苦笑,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覃总,饶了我吧。”

“哎,你干嘛那麽见外,”她稍有不满地摆摆手,肢体动作十分丰富的一个女人,却不让人感到粗鲁,“叫我覃灵或是阿灵。”

“好吧,阿灵,别捉弄我了。”

“你们是说那个最近新窜起的走清纯路线的少女组合?”覃森意外地插口。

“对,”覃灵注意力转开,“你认识?”

“不是,”他有些心不在焉,“只是问问。”

“怎麽样,阿聿,接不接?酬金非常之高,看来公司这次是下了本钱要让她们在下个月的演唱会中出头,有兴趣麽?”她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工作量不小,要负责她们演唱会中的全部服装,每人最少十套。最近有没有其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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