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郎入瓮(出书版)+番外 BY 风之羽

作者:  录入:04-13

  "求之不得!"皇帝陛下笑眯了眼,直拍巴掌,"我这边床又大,被又软,比你家那张硬梆梆的旧床强多了。我们好几天没在一起睡了,今天咱们就聊个通宵好了!"
  "元朗!"青年直皱眉头,"请你注意一下用辞!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你‘睡'过!"
  "红英,不要这么死气沉沉嘛!"达密哲元朗趴在龙椅上,眸光船水看着脸色发青的英多罗红英,"我们不是常常同床共枕商量国家大事的吗?这个时候你怎么又害起羞来了。"
  "嗖!"红光一闪,饱沾着朱砂的笔从元朗的腮边飞过,只听得"咄"一声,笔锋已经嵌在不远处的红木圆柱上。
  笔杆露在柱身外,余势未消,还在震动个不停。
  擦了擦溅在脸上的红色朱砂,达密哲元朗苦笑了一声。
  "红英,你的年纪越大,脾气可也是越大了。"
  "是谁害的!"红英站起身来,拧着眉头瞪视着元朗,"现在朝中上下谣言乱飞,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推波助澜?"
  "是吗?"元朗轻笑了一声,"是什么谣言?我怎么听不到?"红英眉头挑了一挑,唇角动了动,却没说话。
  "呵呵,别太在意外人的看法啦!"元朗轻轻拍了拍红英的肩头,"你是我青梅竹马的好友,这点是不会变的。有些时候,谣言也是一种武器。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以为这么多年下来,你还能这么安稳地站在我的面前吗?"红英沉默了片刻,走到柱子前将笔拔了起来。
  "又不能用了......"看着手中裂开的笔身,英多罗红英喃喃自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寒冷彻骨的严久。
  在诸子争位的争斗中动荡着,呻吟着,挣扎着的京都王城裹弥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那裹曾是辉煌显耀的王都,现在却是疲弱不堪的危城,彷佛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变成一堆无用的废砖烂瓦。
  两年的时间已经几乎耗尽了金翅王朝积聚百年的财富和力量,夹在势均力敌的争斗者中间,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已陷入了近乎绝望的疯狂之中。
  英多罗红英选的时机永远是那么恰当。
  就在王权快要崩散的前一刻,他领着失踪多时,一向最受先土宠爱的皇子,如神抵一般俊美而聪颖的达密哲元朗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当然,除了身份,在元朗与红英的身后,三十万纳兰部的精锐部队那金光闪闪的斧绒更是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将金翅王朝的王权,牢牢地握在了掌中。
  至于那几位筋疲力尽的兄长,达密哲元朗展现出了身为一位帝王的果决。
  在流放的途中,自杀或被杀,他们的名字渐渐从人们的记忆申淡出。
  "如果一定要有人为陛下的弑兄负罪,就一起推在微臣身上好了。"
  十六岁的英多罗红英对达密哲元朗说道,"如果要国家安宁,陛下就一定不可以有妇人之仁。他们是毒瘤,如果不连根拔除,终有一天,他们会反噬回来,到那个时候,陛下安危是小,社稷和百姓又会遭一次浩劫。"
  达密哲元朗看着他,唇角微微向上勾起。
  "红英,用不着担心。他们几个EF我从来没当作是兄弟过。"
  英多罗红英蹙起眉尖,"名声这东西,有时还是比较重要EP就算人人认为他们该死,但如果是你下令将他们处死,还是会有街道士出来口诛笔伐。"
  "那你的主意又是什么呢?我的军师。"达密哲元朗微微垂下眼帘,抚着椅上的龙首低声问道。
  "你的口,放了他们。"
  英多罗红英沉静的双眸看着他,微薄的双唇中吐出冷静又有些低沉的声音,"我的手EF"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利落而坚定地向下一挥。
  "......"沉默了片刻,元朗抬起了眼,他那双如琥珀一样淡色而充满诱惑力的眼眸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红英,这是你对我忠心的表现吗?"台上的烛火微微一颤。
  "英多罗红英......"年少的俊美帝王无声地笑了起来,"我答应你,事成之后,不论你受到如何地攻讦,我,达密哲元朗,一定会不遗余力地保护你。"
  这就是你所说的保护吗?英多罗红英苦笑了一声。
  院中的紫蘅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虽然夜风还有些冷,但他一点不以为意。
  那独特的气息让他感到一种淡淡的喜悦和安心。
  殿中待办的公事还有很多,达密哲元朗也一如以往懒散而难缠,但他清楚地知道,在元朗虚浮华丽的外表下,敏锐,练达,果决,理性以及对帝位的重视都是让他成为一位合格统治者的必要特性。
  自己现在站在中庭休息的时候,殿内的皇帝应该已经拿起了朱笔做他自己该做的事情了吧。
  伸长双臂,红英舒展开劳累一天有些酸胀的身体。
  紫蘅花的香气突然变得浓郁起来。
  英多罗红英的后背僵硬了起来。
  "明鸠王好兴致,在独自赏月吗?"低沉的声音如有生命一般,穿透夜空压迫而来,让英多罗红英的胸口一窒。
  深吸了一口气,英多罗红英微仰起头,用力闭了一下眼睛。
  转过身时,重新睁开的双眸再一次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平静,带笑的脸上带着的是让人迷惑又恼怒的神秘莫测的表情。
  "明翔王兴致也不错,深夜寂寂,怎么想到来这里了?莫非是心中有什么烦闷的事情,想来找陛下倾诉吗?"温和的声音滑过夜风,钻进对方的耳中,带着冷讽,有些尖刻。
  "本王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哪里用得着时时去麻烦我的皇兄。倒是明鸠王,年纪越大反倒是越离不开皇兄了。怎么,连三更半夜也要来缠着陛下?"不屑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客气,黑夜中闪闪发亮的黑色眸子里刻骨的敌意和轻蔑没有半点隐藏。
  "也难怪。年纪越来越大,长得又不是倾国倾城,就算想争宠,也要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本钱吧。"
  心异像被利刃狠狠刺着,英多罗红英的脸上却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快。
  "有没有本钱并不是由您来说的,明翔王殿下。
  如果不是陛下执意地要求,我宁愿在我小小的王府里快快乐乐地睡大觉。"
  隐在暗色夜幕下的脸闪过一丝不快。
  "还有,如果你还想获得某人一丝丝好感,请对她的兄长表达一点起码的敬意。"
  英多罗红英笑出声来,洁白的牙齿在月色下闪出珍珠般的光泽来,"我记得很早以前就说过,舍妹的终身不是那么轻易可许的,更何况对方是一个只会贬损其兄长,一心想要她的兄长身首异处的小子。"
  英多罗红英向前踏了一步,眼中露出诡异的神色,"达密哲元慎,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既然得不到宛如,不如你现在一剑杀了我,这样的话,宛如一定会记得你一辈子,永远把你放在心里的。如何?"达密哲元慎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年轻英武的面容自黑色的阴影中移出来,月光下,如豹子一般的双眼中燃着烈火。
  "疯子!"狠狠骂了一声,甩了一下衣袖,身材高大的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呼!"英多罗红英长出了一口气,手抚着胸口将逞强的面具卸了下来。
  每次与达密哲元慎的对恃都让他感到疲惫和紧张。
  就算是独自面临十几个高手的追杀时,他英多罗红英也从未慌张过,可唯独达密哲元慎,总是让他呼吸困难,疼得心痛、肝痛、全身痛。
  痛归痛,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英多罗红英的双眉蹙在一起,发出叹息的同时,目光却如粘在他身上一般,怎么撤也撤不回来。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夙露立中霄......"轻佻的一声口哨响起,达密哲元朗那张灼灼其华的俊颜探出窗口来,朱笔夹在指间上上下下地摇动着。
  "别看啦,人影都没了。"
  英多罗红英收回视线,默默地走入殿中来。
  "真想不通,那块木头有什么好的,居然能让你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达密哲元朗还在嘀咕,英多罗红英的眉头却开始微微拧起来。
  "红英,要不要我来帮忙?"达密哲元朗的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身子向红英边上凑了凑。
  "我的事不劳陛下您费心。"
  英多罗红英坐到桌子后面,拿起笔架上的朱笔,在丰厚的朱砂水中蘸满浓墨。
  "只要您不要三不五时地出来捣乱,微臣就阿弥陀佛,感天谢地了。"
  "可是你一直没什么进展,元慎对你又老是冷言冷语的。
  你们针尖对麦芒,没一个通圆的,这要到哪天哪月才能两情相悦呢......"元朗咬着笔头,一脸担忧。
  "陛下您还是担心明翔王要是成了亲,生下了子嗣,对您的宝座会有威胁吧。"
  英多罗红英打开一本奏章,埋头开始工作。
  "与其为此忧心,不如你加快步伐,快点生个可以继承大统的子嗣来,不要再游戏人间让一班老臣们成天地说三道四了。"
  一滴朱砂落在洁白的丝绢上,浓厚的液体如有生命一般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渗入丝中。
  鲜艳的红色比新鲜的血液还要艳红,烛火抖动着映在他的脸上,英多罗红英修长的双眉挑了一下,手中的朱笔毫不犹豫地落在丝绢上。
  一个大大的"杀"。
  "英多罗红英!"闯入王府的青年怒睁着双眼,如同一头张牙舞爪的狂狮,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要撕碎一样,周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早啊,明翔王殿下。"
  懒洋洋地从窗边的卧榻上坐起身,未束起来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胸前,有些纤细的青年在晨光中舒展着自己的四肢。
  扔下手中的书卷,英多罗红英将敞开的中衣拉了起来。
  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散发着微微泛青的光泽,让闯入的青年目光一滞。
  "这么一大早过来,用过膳了吗?"还是温和而轻柔的声音,溶在晨光中,让人的心也似乎变得宁静下来。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达密哲元慎居然会顺着红英的声音而回答。
  眼前的清俊男子,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拉着他,牵着他,引着他......达密哲元慎猛地一甩头,冲了上去,一把揪住了英多罗红英的衣襟。
  "为什么......为什么!"掌心传来人体的热度,拉近的距离让他阖到了对方身上那淡淡的清新气息。
  心跳突然有些不受控制,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狐狸似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自己有些迷惑又有些动摇的脸来。
  心头猛地一震,手上像被尖刺刺中一样,达密哲元慎突然松开了手,身体向后退了一大步。
  英多罗红英静静地看着他。
  "为什么......你要把宛如送进宫里去?!?!"说出这一句话来,达密哲元慎就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颓然地跌坐到椅子上,眼里隐隐露出一丝水光,"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爱她......你却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把她送给皇上?"英多罗红英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达密哲元慎猛地一抬头,目光中满是怨恨。
  "你不也爱着我的皇兄吗?为什么还要把宛如送进宫去,让她作你的情敌?不,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为了自己,怕自己失宠,所以将宛如送进去当你的内应?!"英多罗红英轻轻叹了一口气。
  "何必呢?你明明知道她并不爱你......"像被踩到尾巴的老虎,达密哲元慎跳了起来:"可是我爱她,皇上却不爱!他明明有无数的美人,他明明已经有了你,为什么还不满足,要把宛如也抢了去!"英多罗红英的眼睛有些模糊,看着再一次冲到自己面前的男人,他轻轻说了一句:"我没有......也从来不是他的人。"
  然后,是腰部撞上坚硬的卧榻时的沉闷声响和从齿间传来的疼痛。
  "你疯了。"
  英多罗红英的鼻子有些发酸,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喃喃低语。
  "我恨你!"达密哲元慎低吼着,啃咬着刚刚被自己撞得红肿的双唇,"我恨不得能亲手杀了你!"
  "你下不了手的。"
  英多罗红英轻叹了一声,眼睛却笑弯了起来,"你舍不得。"
  达密哲元慎狠狠地瞪着他。
  "你真是个魔鬼。"
  "你看错了,我怎么可能会是魔鬼。"
  英多罗红英轻声地说,双手圈在达密哲元慎的颈上,将他拉近、拉近、再拉近,最后唇办相贴,气息纠缠。
  "咚"地一声,两人滚落到了地上。
  "呜......"被压在下面的元慎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元慎......"微微嘶哑的声音听在耳中竟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感。
  伏在达密哲元慎身上的红英露出了丝许脆弱的表情,"忘了她吧,你忘了她......还有我......我不行吗?"像是被雷击中一样,达密哲元慎突然推开英多罗红英的身体,腾身站了起来,抬起手使劲擦着嘴角,元慎的口中吐出决绝的字眼:"恶心。"
  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出一样,红英坐在地上,向后靠着坚硬的榻脚。
  耳边是急冲冲离去的脚步声,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英多罗红英捂着脸,任谁也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
  "尊主,您没事吧。"
  隐藏在墙角处的影卫不无忧心地出声,一贯忠诚的卫士此刻也差点忘却自己的职责,想从阴影中现身出来。
  "我没事。风影,不要对别人说。"英多罗红英摇了摇头。
  "让你看到这些,实在太丢人了。"
  "怎么会。"
  风影低声说,"尊主,要不要我通知兄弟们教训一下明翔王?"
  "不许。"
  英多罗红英放下了手,脸上已经平静无波。
  "明翔王现在还没有成为我们的敌人,也不可以让他知道我们在他身边安放影线的事情。你要他注意明翔王的举动就好,千万不可以打草惊蛇。"
  "是,属下遵命。"风影的声音变得模糊而不真切。
  "可是......尊主,他不值得......"挥了挥手,英多罗红英发出一声叹息。
  值不值得......这岂是说说就可以算的。
  轻柔的风,吹来阵阵花香。
  高大的紫蘅花树上已经开满了紫色的美丽花朵。
  从花芯中吐出的长长流苏状的花蕊随着微风轻轻飘动,金黄色的花粉便随之飘散到空中,将空气也染上了一层浓郁的特殊香气。
  因为极难成活,这样大的紫蘅花树可称珍世珍宝,可是在这小小的山间一隅,竟然长满了高大的紫蘅花,这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金色的花粉散满了空中,青绿色的山谷上空飘散着一层淡淡的金色薄雾。
  一个孩子紧紧抱着最大的那株紫蘅花树拼命地向上爬,却总是爬到一人高处便摔下来。
  身体已经摔得到处是青肿,漂亮的脸上也沾满了尘土,但那孩子却还是跌倒了再爬起来,爬上去再跌倒,一点也没有放弃的样子。
  "为什么想要爬上来呢?"坐在粗状的树杈上,锦缎靴子前后摇晃着,留着齐眉额发的另一个孩子忍不住高声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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