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谁都幸福——艳夜

——鬼！
……怎么可能。
对自己一瞬的脱线想法嗤之以鼻，成坚定了定心神，油油一笑：”美丽的事物总是令人情不自禁，纯欣赏而已。只是没想到飘飘若仙的聂小倩竟然会是男人，下期校报不知道会让多少男生痛哭流涕。“
多年狗仔队经验磨练得来的锐利眼光已经让他注意到小镜子的真正性别。
”就只是校报而已？“小镜子眯眼。
总觉得这两天有人窥探，但钢筋水泥森林的屏蔽加现代科技手段的帮助，竟然让武功高强的自己抓不到那该死的小贼。
老实说他很不喜欢这个便利发达却生活感薄弱的世界。
”如果是我，那就只有校报而已。如果是说最近某些阿一的狂热粉丝，就不知道他们拿去派什么恶心用场了。“他摊手，”可以麻烦把贵手高抬一下了么？我只是个文弱书生，经不起操的。……另外我虽然对焦点画面很有兴趣，却没有兴趣成为焦点画面。“
小镜子眉毛一挑：”原来你也发现了。知道是什么人么？“他放开手。以前看不顺眼的人可以统统杀光光，现在的世界貌似行不通。既然无法彻底消除痕迹，也只好自己多注意言行。
以前的世界推崇隐士，现在的世界流行低调。他也注意到周围有很多兴奋的眼睛里闪着小星星和粉红心，还有人拿出手机准备明目张胆地偷拍。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对他性别以及他和成坚关系的讨论，间或冒出一些”女王“、”忠犬“”攻“、”受“之类意义不明的词汇。
虽然没接触过，但聪慧如他，大致也可猜到是什么意思。基本上他算是个很重视隐私的人，还是个脾气很大自我中心法制意识淡薄的古人，自然无法容忍被人肆无忌惮地用目光和摄像头揩油。心中生出一丝不耐，他突然伸手，抓住成坚的胳膊，用蛮力火速把他扯离现场。
背后传来女孩子们色色的尖叫：”女王大人生气了！忠犬被调教！“台词和成坚的凤翔校报狗血度有一拼。随即手机闪光灯噼噼啪啪地亮起。
而身为准职业选手的校报前总编大人果然勇猛绝非常人，在被拖行的过程中还镇定地举起相机和业余基情狗仔队对拍：”如果被我发现有任何侵犯本人肖像权的行为，就把你们的照片都贴到有怪蜀黍的网站上去哦！“
”呀——！果然忠犬才是攻！他在保护小受受呢！“色色的尖叫再次响起。闪光灯倒是再没亮。
被人扔进小巷成大饼状贴在不怎么干净的墙上，随即加害人的手如铁钳般恶狠狠钳住他双肩。虽然很痛，成坚的职业敏感还是让他忍不住评论：”这个姿势很经典哎！“
小镜子恶狠狠在手上加了把劲：”再多废话，就让你的小弟弟变成古典！“
成坚无奈地摊摊手，他现在被抓得想耸肩都不行：”麻烦大人先手下留情，先给小生松绑如何？说过小生文弱，经不起操了。“说罢还飞起个娇羞的媚眼。
小镜子”哼“了一声放开他：”不要妄想逃跑，小心变成垂死挣扎。“
成坚抖抖肩膀，松松骨头，痛得龇牙咧嘴：”您老去开个武馆什么的一定有钱途，如果有意向请吩咐小生，小生一定从选址租房装修到申请各种许可一概效力，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小镜子摆摆手：”赚钱太慢，又必须高调，不符合我的原则。——知道今天叫你来是干什么吗？“
经过刚才的阵仗，成坚大致猜到：”是不是关于欧阳相公的身边问题？“还是忍不住油滑了一下，顺便探探他们的关系。
小镜子美目流动，似笑非笑：”你就不用试探了，我和小一是郎情妾意，好得蜜里调油，再没有第三者插足的余地。“只不过郎是谁妾是谁，一般人大概有点误会而已，不过也不必和外人多说。
成坚的狗仔魂大大振奋：”请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相识情景是怎样？谁先向谁告白？关系到几垒？“
小镜子眯起眼，笑得带点威胁：”先回答我的问题。“
”是！欧阳家长的情报渠道主要就是凤翔校报，他们曾经想直接向我订阅，不过我没答应。于是他们就找了凤翔的学生，我没特地去调查过，不过应该是高二的某学弟和高一的某学妹两名。至于这几天跟踪偷拍阿一的人，我也不清楚来历，以前也有过动用征信社来偷拍的狂热粉丝，也许这次也是这么回事。至于我，无伤大雅的玩笑可以开，真正伤害兄弟的事我不会做。“成坚的双眼难得地不带油滑。
小镜子微笑，点点头：”谢谢你一向照顾小一。我知道他是个很单纯的人，虽然并不弱，却容易吃暗亏。以后我看不到的地方，也还是要麻烦你多关照他。“
成坚也笑：”那是自然，他是我兄弟嘛。因为单纯，他待人都很直率很真心，也没经过什么大挫折，经不起欺骗和背叛的。“他紧盯着小镜子的眼，想确定小镜子的想法。说实话，他并不赞成欧阳一去搞同性恋，还是和这么一个一看就是非很多的麻烦来源搞在一起。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复杂得就像嫁女儿的爸爸。
成坚的意思小镜子很明白，当下笑说：”我以前的确经历过很多事，甚至包括无望得锥心刺骨的爱情。老实说以前的事我可能一辈子都抛不下，但是既然来到这里开始新生活，我就决定要一切重新开始。我对小一也许不是惊涛骇浪的感情，他对我的回应也来得太容易，容易到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根本不会去珍惜。不过我现在的想法已经不同，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坦然捧出自己的心是多么不易。以前就听他爷爷讲起他很多事情，在没见到他的人之前，我就决定如果能和他一起，就要坦白面对自己的心情了。老实说，现在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还好。——其实如果是以前的我，根本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直率地讲出自己的心情吧。能够知道这种好处，我现在很庆幸。“
成坚抓抓后脑勺，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老实说，我没想到能听到这么热烈的告白。如果你告诉他本人，你们一定马上天雷勾动地火。“最后还是忍不住又油滑了下。
小镜子摇摇头，嘴角含笑若有所思：”对着本人，我说不出来。“
成坚大笑。
小镜子瞪了他一眼，也忍不住大笑。
互击一掌，他们竟莫名成了朋友。
小镜子轻松回到家，今天和成坚的谈话，也整理了自己的思路，原来弄清楚自己的想法，实在是令人愉快的一件事。
他哼着小调，轻快地打开门：”宝宝我回来啦！一个人在家有没有乖乖的？“
没人回应。
小镜子失笑：”难道还在睡？“
走进卧室，床单还是自己离开时的散乱，衣柜门打开着，没少什么东西，只少了欧阳一的一套衣服。
”奇怪。“小镜子沉吟，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他发现床单上有半个清晰的鞋印。鞋码比欧阳一的大。他心里一沉。
拿出手机，先打给欧阳爷爷，发现欧阳爷爷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还轻松和自己开着不三不四的玩笑，他应付两句匆匆挂线。
他思索了下，又拿起电话拨起另一个号码。
成坚刚刚到家就听到手机响起，他有存欧阳爷爷家的电话，接起来就笑：”是阿一还是女王大人？“
却听到电话那头女王大人不太符合他一贯霸气的声音：”小一不见了。“
成坚一怔：”什么？“
”我怀疑他是被人绑架！“很霹雳的一句话。
真的假的？成坚忍不住想吐槽。但他知道女王大人不是会乱开这种玩笑的人，连忙说：”我马上过来。你如果观察到什么情况或线索，电话里告诉我。“
给手机接上耳机线，他冲出门去打的。
阿一！你可一定要给我撑住点！不然那个草菅人命的女王要泄愤扒我的皮，我就扒你的皮！
成坚在心里恶狠狠地威胁。
第七章
”谁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要钱尽管拿去。“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欧阳一尽量保持镇定地问道。
”少废话！快起来！“一个身形高大的蒙面人猛地踢了他一脚，在床单上留下半个鞋印。
”别这么粗暴，你们要什么都好说。我先穿个衣服可以吧？“欧阳一慢慢起身，半举起手，示意自己别无他意。
从昨晚和小镜子折腾到今天，他的身体十分酸痛。他走到衣柜边慢腾腾穿起衣服。
”穿快点！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阔少！“蒙面人大喝。
很想骂回去，但欧阳一忍住了。
还没全部穿戴整齐就被抓过来用氯仿蒙住了口鼻。
（既然这样干吗要把我弄醒啊……）欧阳一昏迷前无奈而脱线地想。
再醒来眼前在上演全武行。或者该说是单方面凌虐。一道华丽修长的身影穿梭在一群满是汗臭气的大汉之间，把他们抛起来凌空当沙袋打。打完很神奇地堆起来，堆成一座人山。
然后英雄很神气地走到欧阳一面前，一脸关切地看着他：”宝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旁边的成坚喃喃地回声：”宝宝……“
本来他就对两人的关系有一点怀疑，看了小镜子刚才的华丽演出，谁才是相公呼之欲出。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
成坚摇摇头，走去一边拨拉人山：”说了让你留个活口了，你这样刑讯是刑讯了，逼供就很难了……“
小镜子挑了挑眉，随手拣起地上一颗图钉，贯入一分内力射在人山的金字塔顶。塔顶的人立刻杀猪似的叫。
”死肥猪，敢吃我家宝宝的豆腐！要不是不想让我家宝宝看到血 腥场面，我就挖你们的眼，断你们的手指，再免麻醉拔掉你们的头发和牙齿！“
小镜子抱住欧阳一骂，他自以为骂得很贴心，却没注意听得心里发凉的包括他的宝宝。
成坚叹了口气，把注意力转移去逼供喽罗。他只想早点问完早点撤退，远离这是非多多的两夫妻。
小镜子的飞天刑讯很有效果，喽罗很快就乖乖招了。只除了因为被殴得口齿不清，导致交待情况花了点时间外。
原来是欧阳家老四被困某国，就想不能浪费时间，于是从某集团手中抢下一笔大生意。该集团和欧阳老四早有仇怨，这次是狭路相逢分外眼红，逼急了就打起欧阳一这个欧阳家长房长孙的主意，打算绑架他再要挟欧阳家放弃这次的合同。
他们这次请的还是超级专业人士，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欧阳一竟然有这么强的保镖。
”是护花使者！你见过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保镖吗？！“小镜子随便一脚，飞腿又把倒霉的金字塔顶踢晕，转头问成坚，”我不懂这个世界是怎么处理的，你看该怎么办？“
成坚听他说”这个世界“，就直接理解为他们这些不会打打杀杀的普通人的世界，倒也没觉得有异状。他点点头：”私了和公了是两个常见选项，但还有一个选项却一定既合法又符合利益还很解气。“
”呃，你该不会……“欧阳一犹疑道。
成坚奸笑：”可以有机会拜见偶像游走在法律边缘心狠手辣惨无人道痛快淋漓的演出，实在是三生有幸啊三生有幸。“
欧阳一抖了抖：”四叔不是还困在某国吗？“
”听到你出事，他已经切换到黑暗模式，世界上哪里有东西可以阻挡他——根据之前电话联络来推算，他大概……嗯，已经到了。“听到门口传来的嘈杂声，成坚露出邪恶的笑容。
”小一！你怎么样？“带着一帮人冲进来的欧阳怀远确认过欧阳一没事，转头沉沉一笑，”看来我最近真是松懈了，也该整饬整饬了。“
欧阳一仿佛在自己四叔的身后看到了黑暗的气旋。他缩缩脖子，耳边听到小镜子赞叹，”你四叔就算在我那时代，也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如果不是亲戚，我和他必有一伤。“
”只要你们和平相处就好啦，因为你们都对我很重要。“知道这种听上去有点恐怖的讲法是小镜子独特的赞美，欧阳一凑在小镜子肩膀上低声说。看到小镜子转过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自己，他微笑起来，亲昵地撞了撞小镜子的肩。
他是少年心性，爱就是爱了，感觉坦荡荡；小镜子则是我行我素，拿旁人当路人，两人在绑架现场你侬我侬甜蜜起来，眼里早就没有别人，根本没注意到一旁的欧阳怀远摸着下巴注视着这边，脸色莫测高深。
春日的阳光很灿烂，离那次的绑架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
欧阳一被匆匆赶来的父母哭着抱住接回了家里，那个阻碍欧阳爷爷不纯洁交往的委员会也不再有人提起。
从报纸上可以看到某集团突然倒闭并贱价拍卖给欧阳集团的报道。凤翔校报上一如既往地报道着学校里的各种八卦。
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似的平静。
”宝宝，今天中午吃什么了？阳光很好，别整天窝在教室里哦。“
欧阳一含笑听着手机那头情人的声音：”中午学校套餐咯，大碗红烧牛肉面，外加蔬菜水果，营养全面，安全卫生。“
他”噗哧“一笑，又说：”有没有感觉我们都越来越婆妈了？好好两个大男人，讲话都围绕吃饭和天气！“
电话那头也笑：”说明我们恩爱嘛！其实我们还可以更恩爱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暧昧，”你现在在哪里？“
”教室外的走廊。干吗？“欧阳一不明所以。
”真可惜。“电话那头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宝宝，我想你了……“幽怨的声音有几分艳色。
欧阳一迟钝地醒悟，瞬间脸红红：”亏你还是古人呢，这么快就学得这么下作。“
”我怎么下作了？没有依据可不能乱说哦。宝宝你先说说看，我到底是哪里下～作了？“小镜子坏心眼地调戏。
”你……“欧阳一脸上快要烧起来了，不过反正也没人看见，他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这几天真的没办法见面吗？“
电话那头传来苦笑：”抱歉，为了能快点结束，所以都很忙。——时间到了，我得去了。“
”哎哎！别挂！“欧阳一下意识叫住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吭哧吭哧想了一会儿，终于轻声说，”嗯……其实也没什么了。“
电话那头失笑：”有时就打电话给我哦，你的电话我随时欢迎。“
欧阳一轻轻”嗯“了一声，心中被柔柔的幸福感充满了。
吃过晚饭，欧阳一到书房温书。埋头做了一会儿题，他听到手机”嘀“的轻响，提醒他有短信。以为是某人发来的，打开一看，却是广告短信，欧阳一有点失望。他忍不住翻开地址簿，找出小镜子的手机号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你现在在干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音。他犹豫了一会儿，拨通了小镜子的手机。”嘟嘟……“听着话筒里拨号的声音，他的心跳不由加快。
然而响到最后无人接听。他又拨了几次，还是无人接听。
失望地把手机随手丢在床上，继续埋头学习。可惜怎样都无法集中精神。欧阳一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踱了一会儿，跳到床上拿起手机索性关机，然后抓起枕头蒙住头，衣服也不脱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