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开玩笑!」杨俊飞瞪了我一眼。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我瞪了回去,「虽然有猜测碰了人头像的人会因为幻觉而自残甚至自杀,但仅仅只是猜测而已。我看是你太紧张了!」
杨俊飞似乎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的尊严受到了伤害,声音稍微大了起来,「鬼的紧张,我这个人怎么可能会为这种小事紧张兮兮的!」
我微微笑了笑,「算了,懒得和你扯淡。总之就算你看到幻觉了吧,但那又怎么样呢?你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也没有自残什么的。不过,最近我身上似乎也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怎么没听你说过?」杨俊飞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其实也没什么。」我吸了口气,靠,下水道里果然有够臭的。
「就是今天下午去买今晚偷鸡摸狗用的东西时,期间去了一家常去的咖啡店喝水果茶。没想到才喝了不久,便遇到了一个十分三八的,一个叫沈科的朋友。或许是我坐的位置的光线实在传神,又或者那家伙的眼睛实在三八得神乎其技。
「总之他一见到我,没打招呼,就直愣愣地望着我的脖子猛瞪,然后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小夜,你小子昨晚到底去哪里鬼混了,快快从实招来!』
「我一愣,干笑道:『我?昨晚?在家里忙,忙到凌晨四点过啊。』
「『少来,你还跟我装傻!』他英雄相惜地用力拍着我的肩膀,『俗话说家花哪有野花香,我理解的!』
「这家伙究竟在说哪门子的语言?寡人现在貌似就连家花也没有吧!哪还来的野花?
「似乎他也想了起来,满脸惊讶地张大嘴巴,『不对啊,你这小子不是还没女友吗?难道?昨晚去柑子树的某个花田小巷寻花问柳去了?小夜啊,这可不行,虽然我理解一个十八、九岁的正常男生是有正常需要的。我理解,嘿嘿,我理解。可是也要注意安全啊,有没有安全措施?嗯?
嗯?』
「所谓柑子树这地点,据说是附近方圆百里,赫赫有名的淫窝。
「顿时,我有一种想要把他打倒在地,然后用带着钉子的跑鞋狠狠踩下去的冲动。妈的,天可怜见,人家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被他说成这样。蓝天白云,昨晚没冒出头的月亮和淅沥的小雨以及家里的父母高堂可以作证,我最近压根就没出过什么门嘛。还寻花问柳咧,靠!
「在我已经实质化到可以杀人的目光下,这家伙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脖子,畏畏缩缩的轻轻指了指我的脖子,『你别那样看我,好像一脸无辜的样子。你的脖子上,明明还有吻痕嘛!』
「我滴天!吻痕?老子我堂堂正常的高中生、良好的未纳税市民一个,发散性联想思维自认已经算是够丰富了,都压根儿没有想到过,自己身上会出现吻痕这一莫名其妙的白痴故事!
「好吧,吻痕是吧,老男人,你告诉那白痴究竟什么是吻痕。哼!
「所谓吻痕,一般而言是指皮肤敏感的女孩子因为自己的那一半,kiss得太用力,造成毛细血管出血,血液不能很快地恢复,一般而言是呈现青紫色的痕迹。就各人的肤质来看,痕迹有可能会持续三到十四天不等才对吧。
「注意,痕迹是呈现青紫色,而且基本上是皮肤细嫩的女孩子身上才会出现。我堂堂大男人可不是细皮嫩肉,而且脖子上莫名其妙的怎么可能出现什么青紫色的痕迹。
「当时把我郁闷的,一口气跑进洗手间,用化妆镜看了看,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把高领的衣服拉下来,露出了脖子。
杨俊飞定睛一看,眉头皱了一下。只见好几个泛红紫的,形状奇怪到令人抓狂的痕迹,赫然出现在脖子白皙的皮肤上。
他伸出手摸了摸,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你确定,那个,嘿,真的不是吻痕?」
「我靠,有吻痕是这样的吗!还好我没女友,不然让她误会的话恐怕百口莫辩,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汗!」我用恶毒的眼神向他逼视过去。
杨俊飞顿时打着哈哈,貌似低落的心情立刻飙高,看得不亦乐乎。
不过说起来,这种奇怪的痕迹以前还真的没有出现过。下午乍一看见,还引起了我的一阵恐慌。癌症?白血病?难道我前途大好的青年就要这样挂掉了?
莫名其妙地怕了一阵子,又用手摸又用洗手液冲,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摸起来也和平常皮肤一样光滑,也不痛,就像单纯的色素凝结了而已。既然担心也找不到原因,我才放下心来接受了脖子上的事实。
不过这种奇怪的痕迹,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出现的,它突然冒出来给我乱开玩笑,绝对不单纯。
「老男人,你有什么看法?」我问。
「暂时没有,乍一看真的像是吻痕,但是这形状实在太古怪了。」他继续研究着。
「说起来,前段时间在网上看了个帖子,那人说,类似这样的痕迹,其实是上辈子的羁绊,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浮现出的,上一世的影子。」
我嘻然自嘲。
杨俊飞心不在焉地,看那专注的眼神,仿佛在若有若无地想些什么,「听起来似乎满有趣的,不过,完全也是无稽之谈,千万不要去信。」
我叹了口气,「唉,麻烦。虽然一年多来也有过好几个猜测,但比较官方一点的,我觉得有两个可能比较容易让我接受。第一,就我而言,习惯看东西或者思考时用手撑住下巴,当然也常常挤压脖子,会弄出一些奇怪的痕迹也就不足而奇了。
「第二,洗澡的时候搓得太用力,而且季节交会的时候原本就是会令皮肤脆弱,所以,太用力当然会引起毛细血管破裂,造成显眼的痕迹。不过,单纯的,基本上是我的理解。欢迎你这个有经验的老男人参与,多多探讨一下!」
「小夜,我觉得,或许我看出些端倪了!」杨俊飞看着看着,突然全身都僵硬起来,他口干舌燥,吃力地抬起头,用震惊到沙哑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你觉不觉得,这些痕迹很像那个青铜人头像?」
「什么!」顿时,我脑袋一片混乱,不由得也呆住了!
第八章 DATE:5月27日 凌晨二十九分 幻觉空间
夜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倒在广播室里。他居然没有死,也没有受到过什么大的伤害,除了后脑勺上的一个肿包而已。
那些人为什么没有杀他?明明他已经看到其中一个人的真面目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活着?
难道他们真的很有自信,自信到白痴地相信整个国家的力量都无法和他们对抗,无法抓到他们?
搞不懂,果然那些家伙都是神经病,而且病得不轻。
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迅速地检查着身上的物件。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身上的东西居然一样都没少,甚至连警枪都还在。夜峰疑惑地将弹夹退堂,子弹是满的。
他笑了起来,不知道在笑对方的疯狂,还是在笑别的什么。总之,他将枪紧紧地握住,用左手掏出手机,按亮,就着手机的光源向四周打量。
广播室的电源线路早就被破坏得一塌糊涂了,以他半吊子的电工技术,是绝对不可能修好的。
深深吸了口气,他将手机塞入口袋里,无声无息的打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甚至有点超出自己的想像。
那些家伙虽然是疯子,但也不是普通的疯子。他们有计划,有组织,甚至有至今都令他头痛的手段。
新一代的手机干扰器有许多附加功能,能够干扰一切长短波接收性质的电子仪器。整个警局里不能用红外线眼镜,不能用红外线扫描器,只能单纯地用机械性的东西以及人类本身的五识。
自己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气息也隐藏得很好,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呢?
头痛,这批匪徒果然不太一般,他们能令人在无法预警下使对方昏迷,也能在人眼无法目视的情况下,准确地看清楚天花板上的东西。
这些人背后恐怕有着一个十分庞大的组织在支援着,只是,到这种规模不大不小的警局来耀武扬威,有什么目的呢?
夜峰苦笑了下,缓缓地向局长室走去。不管怎样,还是先和外界联络了再说。
警局前楼很寂静,寂静到令人害怕。他缓缓摸索着,不敢发出任何的响动,根据记忆就那么提心吊胆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感觉差不多要到局长室时,脚下抵住了一堆柔软的东西。
那些东西似乎很多,他蹲下,摸了摸,居然又是尸体,一个接着一个的尸体。大概有二十多个,全都穿着警服,整整齐齐地一个接着一个排在地上。
顿时,夜峰全身都颤抖起来,他愤怒得几乎想要发飙,想将那群人统统用自己的双手撕裂开。
这么多人!
这么多人!全都是自己的同伴,他们前一刻都还好好的,有的在想自己的老婆、女友、父母,有的在计划着休假的安排。但是现在,全都冰冷地躺在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再也不会醒来……
「混!混蛋!」夜峰咬牙切齿地从喉咙中逼出沙哑到几乎在滴血的声音,忍住愤恨,一步接着一步向着局长室走。
理智在大脑深处不断地提醒着他,冷静,一定要冷静,如果就连自己都死了,今天发生的一幕,永远也会不为外人所知,恐怕会成为谜案。
不论怎样,都要和外界联络,到时候再去拼命也不晚。
近了,已经很近了。就在他的手就要接触到局长室的大门时,猛地眼前豁然开朗,四周的黑暗仿佛被什么生生切开了似的。
白得刺眼的光亮从四周涌现出来,景象开始浮动,天空和大地同时出现了……
DATE:??
「有人说,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还没来得及爱上一个人时,已经习惯了那个人的存在,似乎那个人待在自己身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突然有一天,那个被自己习惯而又不爱的人消失了,又会怎样呢?
「她会迷茫、失落、然后才会莫名其妙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中已经没有办法容忍失去他的存在。自己已经在习惯中,深深地爱上了他。
「女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她们更像从水星来到地球的物体。水是什么你知道吗?女人如同水一般地捉摸不定,千万不要试图去弄清楚她们的性质,因为毫无意义。女人原本就应该是待在男人的怀里,被深深地保护着,爱护着的。
「其实男人也是很奇怪的生物,这种生物在结婚前觉得适合自己的女人很少,结婚后才发现适合自己的女人居然还有那么多!
「但是,我很了解我最好的朋友,那家伙绝对是世间少有的一等良民,我相信他会做一个非常称职的老公、丈夫、孩子他爹,等等诸如此类的职位。
「王志,还有这位美丽的彭瑶小姐,我这辈子最好的两个朋友。祝你们永远幸福!」
二零XX年十月三日,是王志和彭瑶结婚的日子。作为他们最好的朋友、月老、以及一些莫名其妙临时安插在我头上充当光环的虚名,我,美男子夜峰,莫名其妙地要在女方长辈的发言后致辞。
以上,就是我的发言,估计台下的人恐怕是有听没有懂,唉,稍微有点丢脸。
不过,我看到台下的小瑶哭了,哭得很开心。我还看到王志笑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看他笑得那么灿烂。
也对,这么多年来的希望得逞所愿,恐怕换了是我,也会笑得把脸给撑烂掉吧。所以,我微微扬起手中的杯子,向他们致意,静静地走下主持台。
下午,抽空陪新娘在公园里单独逛了逛,也单独陪新郎喝了点小酒。
今天的小瑶不像前段时间因为婚前恐惧,频繁打电话给我时那么的焦躁不安,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王志穿着白色的西装……这小子突然变得人模人样起来。
下午单独和他俩聊了许多,没想到,他们这对配合默契的狗男女居然跟我讲起了恋爱课和婚姻辅导课,寒!
「阿峰,你有很多优点。就像你的缥缈、你的神秘,会让对方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住。但是有吸引力,并不代表会得到爱情。你看,你时常给人一种缥缈的感觉,会令爱你的人很累。」小瑶拍了拍公园里某个倒霉的石椅,示意我坐到她身旁。
「这么多年,我也很了解你呢。其实你的为人一点都不缥缈,对感情也很专一,但是太专一也不好,如果对方出了什么问题,你很容易再次受到伤害。对感情,你还是放开一点好。
「还有,说实话,你的感情运真的有点不好。喜欢你的,你在逃避,等你逃避得差不多了,走出来了,好的也都嫁得差不多了。而且你自己挑的女孩,问题绝对是超级多,别急着反驳,这是事实!虽然所有的朋友都希望你能幸福。」
小瑶突然想到什么,笑了起来,「阿峰,你是个很会付出,很会宠自己的女友的人。但是那样宠对方,对你,对对方,真的好吗?自己考虑清楚,再走进那个圈子吧。」
王志的婚姻辅导课相对简单明了许多。
「臭小子,我要结婚了,嘿嘿。」他灌了自己一杯酒。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娶她吗?第一,当然是因为我很爱她。第二,我懂得有效的付出。」
嗯,这两条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
「现在的社会就是阴盛阳衰。而且女孩子都被网上的帖子和无聊的韩剧给完全洗脑了。所以,不要太惯她们。
「你知道吗?作为男友,你必须教会她们什么是你的责任,什么是她的责任。就像你常常说的,感情虽然需要其中一方付出多一点,但是另一方始终不愿付出,没有反应,甚至不愿意为你稍稍改变的话,那段感情还是早点放弃的好。」
王志讲得天花乱坠,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感情,想要良好的继续下去,说白了就是在不断地改变自己和对方,到达比较契合的位置,单方面的改变当然是不行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弹性极限,我现在已经到达了那种极限,而你嫂子估计也是吧,所以我们最后才能走到一起。」
这个,似乎,好像,是我硬把他塞给彭瑶的吧,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仔细想想,最近这三年多来,我的感情运确实是很糟糕,除了烂桃花还是烂桃花。但是,也没有糟糕到可以令这对超有默契的狗男女,拐弯抹角全盘否定的地步吧!
新郎和新娘,两个人我都单独陪了他们一小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郁闷地折腾我。不过至少在我准备走人的时候,两人还是稍微说了一句像样的人话。
「阿峰,你的妻子一定会很幸福。」小瑶说:「但是首先,不要吝啬自己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大声说出来。不管怎样,只要是女生,都会感动的。」
回程的路上,我开着车,想起今天这对狗男女的话,不禁又摇头笑了起来。
我堂堂夜峰,美男子一个,大有作为的好青年,怎么可能找不到女友?
而且本人可是……
可是什么?为什么我居然不记得自己在干什么工作了?
还有,为什么总觉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
为什么,我应该是有老婆的!为什么,小瑶不就是我的老婆吗?我们什么时候离婚的?她为什么会再婚?而且和自己最讨厌的王志那个混蛋再婚?
疑惑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入脑海中。我疯狂地捂住脑袋,死死地踩下煞车,头狠狠地撞在了方向盘上。
头脑没有昏厥,依然十分的清醒,清醒得令人反胃。
抬起头,打开车的窗户,夜晚浑浊的空气立刻涌了进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思维会猛地如此混乱,但是不论怎样,都想问一个问题,问那个女人最后一个问题。
于是我开车向来的方向返回。
彭瑶和王志正要进洞房,惊讶地看着我粗鲁的一脚将门踢开,喘着粗气,一声不哼地盯着他们。
两人吓得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小瑶从床上站起身,披上外套,关心地问:「阿峰,你出什么事了?额头上都是血!」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问你一句话。」我依旧死死地注视着她,眼睛都快滴出血来了。
没等彭瑶说话,王志已经走了过来,「喂,你怎么老来打搅我的好事?
去你老子的,有事明天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