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秋狂言

“我也是担忧这件事情很久了。万万想不到，寒遥寒远两兄弟会挑起这么大的战争，他们平日兄友弟恭，一点也看不出迹象。”遥远说，“

我是很想帮忙，可是你这个作父亲的出面都不顶用，我也是无能为力。况且，你不是不知道龙族自古就有能者居之的古训，龙王是不能插手

王位继承问题的。难道你想让我打破祖宗的训诫吗？”寒遥沉下了脸。
“为臣不敢，”寒光说，“我并没有让您出面，只是有一些事情您自己是明白的。”
“青龙王，”遥远的脸上又浮起了微笑，“我可以出面尽量解决此事，不过，要看你的表现了。”
“您要怎样？”
“我要你在朝堂上当这众人的面跪下来求我。”
寒光抬起头，看了遥远很久很久。
突然，他大笑起来，“陛下，您看错我了，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王，所以，我无法答应您的要求。这一世，除了一件事情外，我是不会求别

人的。况且龙族的威严就是他的生命，如果，我向您跪下哀求，恐怕青龙族的自尊心就此永不安宁。”
遥远的手在颤动，那是他发怒的前兆。
“陛下，就此告辞！”寒光没有再看遥远一眼，扬长而去。黑色的披风被风吹起的阴子却牢牢的映在众人眼中。
遥远也转身离开了，留下了一直沉没的众人。

而我，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可是，走到一半，我就跟不下去了，我发现，在他的卧室，遥远给自己的房间布下了一个结界。那是灵力还不能控制自如的我所不能接触的

领域。不过我可以感觉出，在另一个空间内遥远在发狂。那种可以破坏一切的，不稳定的波动隐隐传来，带着很恐怖的负面感情，愤怒，妒

忌，还有一丝丝的绝望……

御花园内，百花争艳，可是，最显眼的还是牡丹。那艳丽的红，像一把火，燃满了整个天宫。
直到遥远的出现，这满世界的牡丹才为之失色。牡丹的红，远不及他的唇艳；露珠的光亮，远不及他的眼闪烁；满圆的春光，远不及他浮在

天空的金发晃得人睁不开眼。
不论看到他多少次，我总是为他那绝世无双的外貌而失神，遥远，遥远，那是一个虚无飘渺的美丽的梦，就仿佛他的名字一样遥远。
从今天他从自己卧房出来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他，寒光的话让我感觉到，寒遥和寒远的问题一定跟遥远有关。
遥远把一朵牡丹花轻轻的摘下，揉碎在手中。
“陛下！”角落里面传来了一个声言。
顺着这陌生的声音，我看到的却是一个认识的人！寒光的弟弟，寒遥和寒远的伯父，柔红的父亲——寒列！
“陛下，寒遥的布军图按您的吩咐，我已经偷偷给了寒远。”
“做得好。”遥远的嘴角微微一扬，“寒远说了什么吗？”
“寒远他叫小人转告陛下，说为了陛下他一定会成为青龙王的。”
“是吗！？”遥远笑得很暧昧，一阵微风拂过，金色的长发飘散在额前，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把答应你的青龙族的令符给你，你将控制青龙族的一半军权。”
“那寒列在此先谢过陛下了。”
遥远扬了扬手，寒列呼地一下就没了踪影，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出来吧，澈水，站了那么就也不怕我心疼！”遥远对着我的方向喊了一声。
我拔开挡在前面的树枝走了出来，我知道我瞒不了他，我的气无论在哪里他都可以感受的到，正如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感情波动。
“这一切原来真是你弄出来的？”
“是又怎样？”他也不否认。
“我又能怎样，只不过，你不是说过，龙族的王位的争夺战就是龙王也不可以插手，这是天界的惯例，要是被大臣们知道是你在操纵一切，

那你昨天说过的话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了！”
“你威胁我。”遥远也不生气，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笑意，我不禁暗中抖了一下，通常他这么笑的时候总没有好事发生。
“你想怎么样？”
“我要寒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那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其实寒遥和寒远，谁最后成为青龙王，对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问题，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满足你

的愿望。”
“好”我马上答应了。
“你不问一问是什么条件吗？”
“不用问了，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不要太痴，你总有一天一定会后悔的，一定。”
我后来才知道，遥远是绝不会要寒遥和寒远的命，而是希望他们可以斗得两败具伤，希望他们可以好好的斗下去，其他人都负伤，都上升龙

山都没问题，只要他们没问题就好，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你现在应该可以变成龙了吧？”
我点了点头。
“好，那你变成黄龙吧！我的条件就是我每天都要从你的身上拔下一片龙鲮”遥远说，“金色的龙鲮是很漂亮的，我可以放在手上好好欣赏

了，放心，要不了你的命，只是有点痛，会要你想快点死而已。这是对你威胁我的惩罚。”
我没有反抗，变成了黄龙。
这一天起，遥远的笑更加成为了我的噩梦。
他每次拔我的龙鲮的时候总是很慢很慢，故意拖得很久，脸上带着他特有的诡异的笑。很痛，的确如他所说，会想要自己快点死而已。那种

痛让我一次有一次回顾着我的变化期。
很痛，真的很痛。可是我的脸上总是带着满足的笑，在被疼痛弄得不断抽搐的脸上，那笑容恐怖异常。
笑到遥远也禁不住说，“你心里总认为我是个疯子，其实，你比我更像个疯子！”
额上的冷汗一直止不住向下淌。身子一直抖个不停。我还是在那笑，幸福的笑，好痛呀！真的很痛！我把手放在胸前，抓住装着寒遥龙鲮的

那个护身符，难怪，难怪寒遥来看我的时候精神那么不好。原来，寒遥为了我所拔下那片的龙鲮的时候，是那么的痛！

11
当我每天接受痛苦的折磨的时候，消息传来：青龙族的战争以寒遥压倒性的胜利宣告结束。
寒光带着暗然的表情上了升龙山，其实，所有的人都知道可以晚去几天的。
硝烟散去后的水族龙宫是一幅惨淡的景象。往日的欢歌笑语，歌舞生平，被重伤的青龙族战士的呻吟声所取代，举目望去，到处是缺手断足

的躯体。
寒远被人绑住手脚，押到了寒遥的面前。依旧娇小的身躯，保持着幼体形态的寒遥低着头，前额的长发盖住了他的脸，掩去了他的眼神。
“王上！”寒烈对寒遥说，“战士们的血不能白流！青龙族的衰落都是因为他的野心！”他指了指被人按在地上的寒远，“我请求用最严厉

的方式惩罚他！”
“惩罚他！惩罚他！”战士们的叫喊声响彻天际，带着不可磨灭的恨意。
“你准备怎么办？”寒遥问寒烈。
“王上！”寒烈说，“用龙王剑！用龙王剑取他的性命！只有他的血，他的生命才可以杜绝战火的重起，才可以减轻战士们的怨恨！”
寒远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面如死灰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不行。”寒遥静静地说。
“王上！”所有的人都叫了起来。
“你们想过没有，当他生命结束的时候也就是他的惩罚结束的时候。龙王剑对于我们这些不到时间所规定的日子决不会死去的龙族来说并不

是最严厉的惩罚武器，相反，它是最温柔的存在，现在，在这里有多少人被疼痛折磨得生不如死！”
“那总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吧！”寒烈说。
“把他封在我所布下的结界里吧，让他照顾那些因为他挑起的战争而生不如死的战士，他必须每天忍受绝望惨叫，直到龙宫的水全部干涸，

直到他比其他受伤的战士更加绝望！”寒遥说。
对于寒遥的决定没有人有异议。
当所有的人都退下，只剩下寒遥和寒远的时候，寒远从地上站了起来。
“谢谢你，我的哥哥！”寒远看着寒遥眼睛充满感激。
“谢我？！”寒遥笑了“我给了你最严厉的惩罚，剥夺了你解脱的机会，为什么谢我？！”
“因为你知道，”寒遥走上前搂住了寒遥，“因为你知道，夺走我的性命，让我永远看不到遥远的样子，永远听不到遥远的声音，永远触摸

不到遥远的身体，才是对我最严厉的惩罚。”
寒远顿了顿又说，“不用否认，其实做这样的决定，折磨了你自己。从此以后，你将无时无刻不牵挂你那被封在结界的弟弟，无时无刻不牵

挂他是否被灰色世界的绝望所压倒，我最最温情的哥哥！”
寒遥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放在了寒远只及他的腰，整个埋在他身上的小小躯体上。
“你长大了！”寒遥说。
“没有！”寒远说，“我的身体，我的力量还那么地渺小。但是，为了守护我最心爱的人，我必须长大，在时间的前面，快速地长大……”
以上的事情是我不久之后去看寒远，听寒远说的，我并没有亲自看到。当时的我恐怕和那些青龙族受伤的战士一样，正痛得生不如死。
其实，时间能抹去很多东西，包括记忆。很久之后，寒远告诉我的，他和寒遥之间的谈话，我也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可是，最后，寒远说

过的那句话却一直深植于我的记忆。
“我的身体，我的力量还那么地渺小。但是，为了守护我最心爱的人，我必须长大，在时间的前面，快速地长大……”
在我最痛的时候，我都会把寒遥给我龙鲮做成的护身符抓得出血，一次又一次我这么告诉我自己：“我的身体已经长大，可是我的力量还不

够强大，但是，为了守护我最心爱的人，我必须强大，在时间的前面，快速地强大！……”
直到那血染满我的全身，在我的身上开满艳丽迷离的血色牡丹。
“我的身体已经长大，可是我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但是，为了守护我最心爱的人，我必须强大，在时间的前面，快速地强大！……”

最近,遥远的神智时清时暝.,准确的说,自从寒光上升龙山的时候,,他就开始这样了.
他总是朝着升龙山的方向,脸上毫无表情,嘴里不停地叨念着什么.其他的人吓得都不感靠近他,只有我有一次有事找他,请清楚楚的听到他在说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你都什么也不肯和我说呢?”
现在的遥远恐怕只有在折磨我的时候,神智是最清楚的了.,看着我脸上掩饰不住的痛苦表情,他流露出来的,诡异的笑容,向我证实着他还是一

个活物.
整个天宫的权利正悄悄的向我的手中转移.再正常不过的事,遥远已经到了该退位的年纪..
但是,我们之间的那个残忍的约定却还在继续着,尽管我很想早日从这个约定中挣脱,可是
我无法掌握遥远,我害怕遥远用残忍的手段对负寒谣..只有一百年而已,我这样告诉我自己.
偶尔,在朝堂之上,我还可以碰到寒遥.他总是行色匆匆,而我也因为顾忌遥远尽量少和他说话.
每当朝臣们为某件事情争论不休的时候,我悄悄地瞟向寒遥,我就很满足了,尽管,我知道他没有在看我.
到了我不知道多少岁的生辰,遥远竟然提出为要我大肆庆祝.为了巴结我这个天宫未来的主人,天宫一时好不热闹.
遥远没有再折磨我了,看着他高高兴兴的为我布置一切,我仿佛又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牡丹花散发出阵阵腻人的香味,就像这个天宫一样艳丽,浮华.阳光为牡丹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富贵之气直逼人眼.
遥远要我到我以前住的地方去,他说他为我最准备了一份很好的礼物.
于是,在那牡丹花田的深处，我全身血液凝结,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阳光下,
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金童玉女,十分相配.一个是占距了我整个世界的男人，另一个人的紫色的双眸,银色的长发,好不熟悉.除了在额心

,她有一个泪形胎记.,她简直,不我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耳边响起了寒遥的声音.
我喜欢的人有一头世界上最耀眼的银发，那银发像漫天的星辉；我喜欢的人有一双最明亮的紫眸，那紫眸像龙宫的紫夜明珠也为之失色；我

喜欢的人有诱人的红唇，那红唇像眼前我最喜欢的浓艳的牡丹。
心的某个角落,在迸裂.
那是以往不曾有过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在千万年之间,于千万人之中,我选中了你,而你心里却没有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慢慢的向前走着，整个世界是一片毁灭的景象。我所走过的地方，楼台宫殿在动摇，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牡丹花田，也在顷刻之间泯灭，

唯有空中残存的香味在昭示着它的存在。宫女们哭着，叫着，四散而逃。但她们的哭叫声在乌云盘踞的天空面前是多么渺小。我仍旧走着，

慢慢的走着，响彻天际的惊雷也阻止不了我的脚步。眼泪从我的眼际悄悄的滑下，象飘落的花瓣那样悄无声息，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我只知

道走，向前走！直到本就模糊的世界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12
“澈水”,当我再次醒来之时,对上的是一个女人关切的眼睛.那双和我一样,紫色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充满焦虑,直到我醒来,她的眉头才稍稍

舒缓.对我来说,这个叫紫耀的女人,有着一个那么遥远而不真实的称呼_____母亲.
此时此刻,寒遥也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我的醒来.
我全身瘫软,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只能看着他们.突然,我游移的目光在他们紧紧叠在一起的手上停住了.
见此情景,紫耀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声不响地把手从寒遥的手下抽了回来.我没有放过寒遥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走开!走开!”我移开了目光,我想大喊,可是什么也叫不出来.印在我眼睛里的只有床帘的一片死白.
“他死不了的,”门口传来了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是遥远,他带着他那特有的,让人从心里发寒的微笑走了进来,”黄龙一族的灵力,可没有弱

到暴走一次,就会永远的沉睡.所以,我早说过,你们不用担心的.”他停乐停又说,”紫耀,现在你可以安心地跟我走了吧?”
紫耀缓缓地站起身,她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我的身上移开过,正当她准备走向遥远的时候.
“等等,”寒遥一把抓住了紫耀的手,把紫耀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他伟岸的身躯,把紫耀完完全全地包围住了,让我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嫉恨的怨念

.”紫耀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遥远问.
“你曾向我许诺,只要我当上青龙王,并且,把代表一半兵权的兵符交给你,你就放过紫耀,让她可以永远地留在我的身边!”
遥远的嘴角攒放出的永远是如繁花般美丽,如冰雪般寒冷的微笑.金色的长发挡住了那双天青色的眼睛,让人看不透他的真意.从他嘴里传出的

话足以让人冻结.”是啊!我市这么说过,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以为紫耀会愿意离开我的身边吗?”
“会的.”寒遥回过头,眼睛里面只有紫耀,他的脸上展现出了他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人心里充满暖意的微笑,”紫耀,你告诉他,告诉